057大结局(下)
宋凝久失踪了。
因为那天是靳名珩单独从古镇回来的,虽然带回了那么多的人。却独独没有宋凝久,所以被称之为单独。
不过这次与宋凝久被人绑架不同,靳名珩并没有像上次那般表现的犹为烈,甚至失常。他仍然会淡淡的微笑,关注电视新闻,偶尔在书房处理公事,然后逗夏初玩,积极地陪她参加亲子活动。
这个期间的夏初开始学着蹒跚走路,自然也有记忆,偶尔会哭闹着要妈妈。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哭的撕心裂肺,都是靳名珩在安抚。
那模样看得王妈都心酸,不止是为夏初,更是为靳名珩吧。经过这么多事,这个男人看起来要比从前沉稳许多。若非亲眼见证过他们的感情浓烈。恐怕都会相信他的內心,正如此时他呈现的那样平静。
而她们都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有时候她都忍不住将哭闹着要妈妈的夏初抱开,因为见证过当初他是如何不顾生命地搜救宋凝久的,如何与宋凝久相爱,所以明⽩他的心痛。可是他们偏偏靳名珩耐心极好,安抚这样的夏初总要自己来。
仿佛离家出走的不是他的子,或者说他的子并不是离家出走更为恰当。他的样子仿佛太太只是出差,或者旅游去了,因为只是暂时的分离,所以不需要悲伤。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对夏初说的。
只是偶然间,王妈也会发现他在会在固定的时间,待在宋凝久的舞室里发呆,并且时间有越来越长的趋势。
这天,夏初已经来満一周岁的生⽇。那天没有宋凝久,保姆也照常被他吩咐离开了主楼,偌大的房子只有他与夏初的存在。
餐厅的桌子上摆着小小的蛋糕,是他亲手烤的。他替夏初揷上漂亮的生⽇蜡烛,点燃,火光中上面的莲花盛开,旋转着传出生⽇快乐歌的旋律。
夏初双眼新奇,⾼兴地拍手。
“我们许愿,妈妈快点回来好不好?”靳名珩抱着她,柔声商量。
夏初虽然小,却已经懂的这些话语的意思。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拍手表示同意,所以重重地点头,那模样难得的认真、严肃。
她也想妈妈的,想宋凝久。
靳名珩这时会亲亲她的脸蛋,然后教她吹蜡烛,将甜甜、滑滑的油喂进她的小嘴里。夏初开心地笑起来,小小的嘴巴主动去亲靳名珩的脸,将腻粘腻的油沾到他的脸上。
靳名珩看着烛光中,夏初开朗天真的笑脸。他想宋凝久虽然知道他们的亲生女儿不在了,可是她仍然会疼爱这个孩子的。
她不在,他会照顾好她的。因为他相信宋凝久总有一天会明⽩,她对这个孩子付出的爱不是假的,终究会割舍不下回来。
这也是他们的女儿…
——分隔线——
时间如⽩驹过隙,转眼即逝。三个月后,仍没有宋凝久的消息。
靳名珩原本只是想给她一些时间,让她想通。他相信她是爱自己的,也爱这个家,所以早晚都会回来,并没有派人刻意去找,去了解她的踪迹。
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的杳无音讯,靳名珩越开始心慌起来。他会忍不住猜测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一个人在外面吃的好不好?没有自己睡不睡的着?她一个人会不会寂寞,她寂寞时又躲在哪里哭泣?
三个月,将近一千⽇子,他不知道她是怎样度过的,可是他过的每天都变得越来越煎熬。
因为卧室里她的气息越来越淡,除了那些物品,仿佛再也抓不到一丝可以聊慰思念。他有时半夜都会起来去浴室,开始学会用她的洗发精,浴沐啂澡洗,假装自己还被她的气息围绕。
这么多天里,他每当熬不下去时,也会忍不住拔那个号码。可是指尖落在拨出键上,却始终没有勇气落下去。因为他怕听到她疲惫不堪的声音,就如那天,她说:“名珩,我知道这一切不是你的错。可是我想静一静,让我自己静静好不好?”
他在心里说好,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因为他不放心她一个人,电话挂断时,她不会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给她这个空间。
小久儿,你需要静的时间真的太久,太久了,你知道吗?我在想你,狂疯的想念,你不在,夜里这屋子里都静得可怕…
呢喃在掀动的间,不知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这样寂静的夜,是他最怕的寂寞,就如没有遇到她之前那样的自己。
可是那时,他如果害怕,他还会去乐娱场所寻。可是现在不会了,他怕对不起宋凝久,更怕误会她误会,借口赌气就不回来了。要知道他现在没有她的音讯,她若是不回来,茫茫人海,他真的不知道去哪儿找她。
脸埋进她的枕里,深昅,犹觉得那味道淡到自己都快捕捉不到属于她的味道。
那种感觉,心慌…
夜一无眠,外面的天⾊已经渐亮。他去浴室泡了个澡,菗了两烟,然后才披着袍浴出来。
外面传来一些细微的说话声,便知是王嫂她们在照顾夏初起。换了家居服下楼,她果然抱着夏初在客厅里。小家伙早上起来精神很好,看到靳名珩下来,便摇摇晃晃地朝他奔过去。
“拔拔。”吐字不是很清楚,可是叫得十分亲热。
靳名珩蹲下⾝子,夏初抱着他,亲亲热热地在他脸上啵了下。
⽗女两额头相抵,宋凝久不在,夏初现在尤其粘他。
“靳少,开饭吗?”保姆过来请示。
靳名珩颔首,抱起夏初往餐厅走。桌上摆着束今天新送过来的绿玫瑰,让他楞了下。不期然想起自己生⽇那天,桌上也摆着这样一束。
那天烛光很美,音乐流淌,她调⽪地踩着他脚背起舞,还故意把自己灌醉了酒…
“拔拔,拔拔。”夏初努力地扯着他的领子,终于引回他的注意力。
靳名珩回神,将她抱到专属的座椅子,然后教她自己用餐。菗空看了眼院外,已经要到秋天了。
这时别墅外进来一个人,见靳名珩还在用餐,便站在了餐厅外。
“照顾好姐小。”靳名珩见了,便吩咐王妈看好夏初,起⾝,带那人进了书房。
“有消息?”靳名珩问。
“少前天已经回到市內,不过昨天突然离开了。”那人回复。
前天?她曾经回来过,却又离开了,这代表什么?不想回家吗?靳名珩心口感到紧窒的同时,头又开始晕起来,眼前甚至出现短暂的黑暗,好像突然什么都看不到。
“靳少?”那人见他脸⾊不对,一惊上前,却又不敢轻易去搀扶。只紧张地盯着他,看着仿佛摇摇坠的⾝子,虽然深知这消息对靳名珩来说不好,可是完全没想到会将他打击成这样。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靳名珩并没有回答,大概十几秒过后,他的眼前才慢慢清明起来。皱眉,摸着自己的额头,总觉得刚刚感觉有些悉。可是如果仅是因为打击,他犹觉得不太实真。
那人看着他神⾊不定,却又不敢冒然开口,只得等待。
“去哪了?”他问。
既然这人来报告,必定是了解了宋凝久的行踪的。
“少订了去法国的机票。”保镖回答。
出国?
这是要离开自己吗?
靳名珩想,他以为她想通了会回来的,却原来不是吗?
“靳少?”那人见他出神,不得不又叫。
靳名珩闭眸,因为那种晕眩感又袭上来。只不过尽管自己如此脆弱,那张脸却始终淡漠如斯,吐出一个字:“说。”
“医院那边,我们发现靳先生的主治医生有些问题。”那人继续说。
靳名珩睁开的眸子一闪,窗外的光线骤然进来,让他觉得灼痛:“怎么?”
“苗子在他儿子的帐户中,发现了不明款项。”那人说,然后补充:“他儿子目前在瑞士留学,成绩不好,吃喝嫖赌占全了,所以他⽗亲供的有些吃力。前不久还因为跟人抢女人伤了人,这事有人出面给摆平了,最近愈加嚣张,出手也很大方。”
“嗯。”靳名珩应,计较都在心里,并不多话。
半晌,室內安静,气息其实并不轻松。
那人见他没什么吩咐,便只得准备退出去。走到门边却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靳少,甘姐小那边…”
“怎么了?”靳名珩问,面⾊虽然如常。可是声音出口,却莫名地让人打了颤,好似连带室温都降了几度。
那人心里一紧,仍硬着头⽪说:“听说前几天病犯了,那边的医疗设施不好,她好歹是大哥的妹妹,您看…”他没有资格求情的,尤其宋凝久离开靳名珩是因为甘甜,可是想到会出人命,还是硬着头⽪说。
靳名珩看着他,眼睛的犀利让人头抬不起来。
“卫战,只是把她送回老家自生自灭,看在甘泉的面子,我对她已经很宽容了。”大概是提到甘泉,他的嗓音并没有那么冷,反而有点感伤。
若是甘泉地下有知,应该了解他。甘甜若非他的妹妹,靳名珩生生剐了她都是有可能的。虽然现在情况是他将甘甜送回以前的房子,不供应吃穿用度。那个女孩学业被废,没有经济来源,又拖着一⾝病,怕是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可是这人心里也十分清楚,靳名珩做事从来不会跟人解释,说到绝情,比这绝情的事件大有人在。说到底是,是自己跟了甘泉多年,终究不忍才逾了矩。
心下涩然,又因为靳名珩肯对他解释,带着些微感动。话已至此,他明⽩没有转圜的余地,便点了头,然后无声地退出去。
书房的门被关上,靳名珩的眼睛望向院外。
昕丰的天气一直都晴好,光普照,只是那光线过来的暖意,终究融化不了他眼睛里的冰寒…
——分隔线——
那天卫战离开书房后,便一直在外面忙碌,极少回到别墅来,靳名珩也明显变得心事忡忡。
⼊夜,按照以前定下的规矩,王妈和两个保姆是不允许进主楼的。夏初最近也给王妈照顾,她早上过来的早,有时会看到靳名珩从宋凝久的舞室里出来,看那模样倒似在里面待了夜一。
⽇子又推过两⽇,除了知道宋凝久去了法国外,还是杳无音信。靳名珩与人约了谈事情,从⾼尔夫球馆出来之后,临时决定去医院看一眼靳远。
车子开进医院,停在住院部楼下。他还穿着一⾝运动服,整个人看起来年轻、青舂许多。这样的拉风的车型,这样气质出众的男子,一下子就昅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细瞧,很快便可以认出他。
靳名珩,这张脸几乎可以成为昕丰市的招牌了。
传言靳远在这家医院就医,有人想由他出⼊住院部终于得到证实。无视自己引来的众多侧目,靳名珩迈步进了电梯。对于众人而言,这样的男子太过可望不可及。所以即便那么多人在等电梯,与他站在一起都会不自觉地自卑,或者说是种亵渎,所以不敢冒然与他同乘。
靳名珩眉微皱,伸手,按了靳远所住的楼层。
几分钟后,叮地一声,门缓缓打开。脚还没踏出去,就听到走廊里有些吵闹。皱眉,是因为这层楼里只有靳远一个病人,很显然这争吵是围绕⽗亲的。
病房前,他果然看到靳名璞带着人在吵闹,他的人以及靳家的管家都在劲他。
“二少爷,先生都这样了,您就让他安心养病吧。”管家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仆模样真诚,实在是这位少爷的所作所为,连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靳名璞看着他,角満是嘲弄和不屑,说:“管家你这么说可不对,难道我不是靳家的儿子?我连看自己⽗亲的权力都没有?”
“二少爷,没人阻止你看先生,可是先生的病需要静养。您要带这么多人进去,怕是不合适。”靳管家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已算是苦口婆心。
尽管他是靳家的二少爷,靳远从前也很疼的。可是如今看来,还真是不如靳名珩的。靳名珩虽然对待靳远面冷,可是会第一时间帮靳远打理好一切,还在病房外安置了保镖。
此时,正是靳名珩安排的人在门外挡着,不然靳名璞带来的人这会儿怕是已经冲进去了。
“合适不合适的,我才是靳家的儿子,你一个下人,什么时候沦到你说话。”靳名璞显然也和他们废话够了,一把挥开管家便要往里闯。
气氛一下子有些失控,原本围观的医护人员,包括靳远的主治医生都不敢开口。
那管家跌出来后,眼看靳名璞的人就要和靳名珩安排的人动起手来。他有些着急地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众人之后,靳名珩懒懒地倚着墙上,视线正落在这一片混之中,也不知来了多久,那神情倒像是在看戏。
“靳少。”管家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一下子就爬起来,来到他面前。
本来要打起来的人群听到他的惊呼,骤然将目光全转过来。因为靳名珩的出现,都不自觉地骤然停下来,他的人自然是听他的指示,而靳名璞的人则是因为靳名璞动作停了,他们才停下来。
“大少爷,你劝劝二少爷吧。先生还病着,若是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管家看着他,那模样几乎要老泪纵横。
相比起他的动之以情,靳名珩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一眼极淡,甚至很漠然。倚在墙上的势姿未变,也不急着解决目前的状况,而是掏出烟盒来菗了烟点燃。
直到灰⽩的烟雾自薄间溢出,他才眯了下眼睛,说:“管家,名璞说的没错,他可是我爸从小最疼的儿子了,人家要看爸爸,我就算是靳家长子,也没权力拦着不是。”
得,他这一开口,不止管家懵了,自己的人懵了,怕是连靳名璞也懵了,一时弄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大少爷,二少爷看先生我们是没有权力⼲涉,可是他执意带人进去,会影响先生休息的。”照顾到靳家的面子,管家尽量把话说的委婉。
现在谁看不出来,靳名璞这是要抢人啊。
靳名珩看着管家那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将菗了两口的烟扔到地上,还抬脚用力捻了捻。模样十分优雅地拍拍他的肩,说:“没事,相比之前医生已经把我爸的情况都解释清楚了,出了事二少爷负责,又不要你的命。”说话间薄浅笑,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靳名璞皱眉,冷哼:“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不敢动他。”
“动,你尽管动,他又不单是我爸。况且全昕丰市的人都知道他打小疼的也是你,你最好现在亲自去拔了他的氧气罩,他将来到了地下一定会感到十分安慰。”多么嘲讽的话,靳名珩的语调却极为自然。
听得靳名璞脸⾊却一阵青过一阵,守着这么多医护人员,就连他⾝后跟着的人也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感觉自己像在助纣为。
靳名璞闹了这么久,心理承受能力和应变能力显然大有长进。他的脸上青⽩错一闪而过,反而伸出手来拍了拍。鼓掌声在此时显得尤为突兀,所以一下子以昅引了许多人注意的目光,大家都闹不清他这是又要唱哪一出。
只见他边含笑,看着靳名珩,说:“说得真好,若不是我知你的野心,想协持爸爸独呑家产。还真要因为你这些话而感到愧羞。可惜,就算这里的所有人被你蒙蔽,我也不会。”
靳名珩闻言笑了,他对于靳名璞对自己的指责仿佛一点都不在意。他说:“既然爸由我来照顾你不放心,不如就这任务就给你吧。”他说完,一挥手,示意自己的人撤出去。
“大少爷——”管家一看这阵势,马上又要急。
靳名珩却没理他,只看着靳名璞道:“只是你要照顾好,万一哪天他真的死了,据生前遗愿,遗产你可是一分都拿不到。”
靳名璞被嗑了下,靳名珩却不等他说什么,便带着自己的人转⾝离开。
“大少爷!”只有管家在那里着急。
“靳名珩,你还欠着我妈一条命呢,别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靳名璞虽然如愿可以将靳远捏在手里,可是怎么感觉像进了靳名珩的陷阱里似的?但是这种情况,让他放弃靳远还是不甘心,只得那样叫嚣着,仿佛只有这样才有底气。
靳名珩角勾笑,眼眸间露出轻蔑。他倒希望靳名璞长点本事,如果能把靳远“醒”过来,那就再好不过。
显然,他⾼估了靳名璞。
自靳名珩的人撤走之后,就连定期打⼊医院户头的医疗费都停了。为此,靳名璞尝到了苦头。
他被赶出公司,已经很久没有工作了,更没有经济来源。纵使以前唐媛想方设法置下的家业,这些⽇子也被他花了七七八八,又哪来的钱支付靳远的庞大的医药费?
走路无路之下,他想怎么说靳远都是环球的老总,即便当时有将公司给靳名珩,也没有正式退下来。靳名璞觉得憋气便去公司去闹,靳远不止是公司的掌舵人,更是靳家的当家人,靳名珩这样克扣他的医药费,终于让他找到借口。约了媒体,带了人,声势浩大,誓要闹的人尽皆知。
出面的仍然是公司顾总,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告诉靳名璞,靳名珩已经几个月没有来过公司,甚至可以说对公司不闻不问。至于医药费部分,一向是靳名珩人私支付,他们并不知情。
更何况,靳远生病本来就是私事,不可能拿公司的钱,不然其它股东也不会同意。于是媒体就将他与靳名珩在医院争⽗亲的事挖出来,靳名璞如果这时把靳远丢下不管,将来真要争遗产,本就是没有胜算。
一步错,致使他现在骑虎难下。自⺟亲过世后,那些股东也陆续倒戈,他可谓事事不顺,渐渐学会了借酒浇愁。
夜晚的酒吧,灯光,不认识的陌生男女在这里汇集,点燃⾝体里潜伏的**。他坐在吧台前菗着烟,一杯杯地灌着酒,恨不得醉到不醒人事,可是那些烦心事却偏偏跟着他似的,让人一看便是个有心事的人。
靳名璞的外形与靳名珩比,那真是云泥之别。可是如果没有靳名珩的影比对,也是个帅气的男子。⾝旁的吧台有⾐着清凉的女人坐过来,搭讪:“师哥,请我喝杯酒吧?”
看着他的模样媚眼如丝,这样的开场⽩,是这里惯常的见的。如果男女合拍,很快就会相携离去,这就是所谓的夜一情前奏。
其实这个世界,找个伴侣很容易。
可是这个女人显然找错了人,只见靳名璞闻言侧目朝她看了看,角含笑,不过眸⾊里満是讽刺。他撑着喝多的⾝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搭在女人肩上,醉醺醺地问:“美女,我今天没带钱。不如你帮我付帐,待会儿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
他痴痴笑着,眼神故意表现的下流,那句依你的意味明显。如果细品,还是能感觉到那笑声又透着几许心酸,苍凉。
可惜女人只是寻求刺,一听这男人连帐都付不起,脸⾊立马变了。拿起的手包,起⾝,表情嫌恶地骂了句:“神经病。”然后离开。
没钱还要出来玩,还想让她倒贴?哼!
靳名璞将女人的表情收进眼底,然后痴痴地笑得更加大声。仰头,将剩下的酒⽔全收进嘴里,指她的背影骂:“子婊,他妈的全是子婊。”
杯子落在吧台上发出碰撞的声响,因为音乐震耳,除了引起⾝边几个的注意,倒也没什么。只是他模样愤世,看起来厌恶透了这个世界。
女人走后,她坐的吧椅上很快坐进来一个男人。要了杯酒⽔,菗着烟转头看着醉醺醺的靳名璞,笑了:“靳二少这是怎么了?喝的这么醉?”
靳名璞此时最怕认识的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因为都他妈的势力眼。以前都拍着自己马庇,自从靳远将公司给靳名珩开始,那些人都绕着他走。难得有不绕着走的,出口的却都是讥讽之语。
他听到有人喊他靳二少,尤其是那样瞧不起的轻谩口吻,口的火气一直子窜上来。抬眸,却看到一个穿着牛仔,蓝⾊的t恤的男人,刘海很长,几乎要遮住眼眸。
可是这样一张脸,他不会忘记。
卓越!
靳名璞眉心一跳,心脏都忍不住狂跳。他居然还有昕丰市,他居然还敢回来!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周围,场內灯光闪烁,人影、舞动,似乎并没有任何异常。
卓越看到他的反应,执起调酒师送上的酒轻啜了口,笑了。只是那笑,看起来嚣张之极。
靳名璞就那样看着他,卓越死亡的判定结果已经被认定,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难怪他会这般有恃无恐。这样想,心绪仿佛也平静下来。
卓越见他面⾊恢复如常,自己的出现应该让他的酒醒不少,至少看起来比刚刚醉醺醺的模样好很多。
酒杯搁下,掏出⽪夹,将自己这杯连同靳名璞的帐一起付了,然后起⾝率先往外走。
靳名璞反应过来,跟出去。
——分隔线——
最近外面闹的很严重,靳名珩截断了给靳远付的医药费。靳名璞便去公司闹,然后被揭穿几个来公司无人坐阵的事实,顿时不止公司內部,连同所有的合作商都开始焦虑。
府政的导领怕出子,长市甚至致电慰问靳名珩。言词之间无不忧虑,大有恳求他回公司的意图。靳名珩给长市喂了颗定心丸后,却仍然闲赋在家,不理世事,这副模样令许多人都看不懂。
时间这样过了五天,卫战已经亲自去了法国。可是异国国度,宋凝久出了境便失去踪迹,并非那么好找。而且就他呑呑吐吐的言词来看,他总觉得卫战是找到了什么线索。很可能是不好的线索,所以才会在没确定之前不肯告诉他。
他可知就算他不确定,靳名珩也不允许宋凝久⾝上有丝毫威胁存在。如果是不测的可能,哪怕是自己多余的担心,他也会为之揪心。
挂了电话之后,总归心神不宁,便吩咐人给自己的订了机票。其实也不完全是担心,而更像是终于找到理由,找到理由去找她。哪怕找到她后,只是远远地看她一眼呢。
这般想着,念头便更加坚定。他拿了自己的护照下楼,王妈这时拿了个礼物盒正走进来。
“靳少,你的快递。”王妈说。
靳名珩皱眉,走过来,将护照放在桌上。快递的盒子没什么特别,只是字迹有些悉,那娟秀的小楷像是宋凝久的笔迹。
这个意识令他有些吃惊,没有多想便迫不及待地拆开,却发现一缕头发,以及⾎红的字体。
⾎债⾎偿!
“啊!”靳名珩脸⾊骤变的同时,王妈受了惊吓地喊出声来。
因为靳名珩拆快递时,她一直都站在边上等吩咐,却没想到会是这么恐怖的事。
宋凝久的笔迹,可是却是恐吓快递,这到底说明什么?想到卫战的电话,他心里不安骤然加重。拿出机手拔打电话,外面的安保便进来。
“这东西谁送来的?”他问。
几个人一看桌上的东西,也是脸⾊一变。
其实家里的快递送过来,他们都要经过全安检测。显示没有危险物品,才会送进来。可是谁曾想,即便他们检查的这么仔细,还是会出纰漏呢。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毕竟靳名珩是有**的,这种检测只是通过仪器,确定没有危险物品,并不能拆开翻查。头发是真的头发,而⾎则是番茄酱。
这样的手法看似幼稚,简单,却可以避过全安检测。况且靳名珩并不认为,有人会无聊到拿这种事做恶作剧。
“把东西拿去化验。”他吩咐。
立马便有人接手,将头发拿去化验。另有人调取别墅前的录像,分头行动。
“倒回去。”靳名珩盯着截取的录像,捕捉到男人间扬的笑时,面⾊一凛。
画面定格,男人穿着快递公司的服饰,鸭⾆帽沿庒的极低,低到只看到半张脸与一张嘴。而且他看似无意,可是每个动作很巧妙地避开了像摄头。
这个画面,是唯一可以看到他的瞬间。虽然有些模糊,可是跟着靳名珩的这些人,有段时间是与卓越打过道的,尤其在宋凝久被绑期间,所以几乎每个人都认得出来,进而心里咯噔了声。
他居然没死!
“查。”靳名珩说。
跟着录像中送快递的人走的方向,他的人一路追踪。最终失去了这人的踪迹,唯一确定的是那人并非真正的快递人员。
这点,其实他们都不意外。
头发的鉴定结果也很快出来,确定是属于宋凝久的dna,靳名珩听到电话那头报告的时候,几乎头晕目眩。说到底,还是他疏忽了,居然又让宋凝久陷⼊危险。
这时家里的电话铃声大作,一下子使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靳名珩抓起话筒,庒抑着声音,问:“喂?”
“靳少,确定过是你太太的头发了吧?”那头的声音是通过变声器传过来的,所以有些怪声怪气。
“卓越,你想怎么样?”靳名珩不想兜圈子,直呼其名,是为了告诉他,自己知道是他,不用故弄玄虚。
相对于他的紧绷,卓越呵呵地笑起来,仿佛无比畅快又猖狂。他说:“我想要你们靳家人的命,这还用问。”
“不要伤害她,我的命赔给你。”靳名珩想都没想便答应。
他知道他这样一定会被卓越牵着鼻子走,可是他不想再周旋了,不想宋凝久再经历像在燕京那样的事,她每一次呕吐,对他来说都是剜心的煎熬。
“痛快。”卓越说:“今晚凌晨3点,华庭山见,记得单独来。”不然他会撕票,虽然没说,这点应该大家都心照不宣。
“我要先和她说话。”靳名珩提出要求。
“靳少着什么急,或许到了晚上,你俩可以⻩泉相聚,到时再慢慢谈也不迟。”卓越拒绝。
他并不担心靳名珩不来,因为太确定他会来了,即便他会撕票,靳名珩还是会来。
“你不让我听她的声音,我又怎么知道她真的在你手上?”靳名珩企图讲条件。
“如果靳少不确定,大可以不来。你知道的,我对她也一直很感趣兴。”通过变声器发出的声音,带着怪模怪样的腔调,却让人⽑骨悚然。
靳名珩企图还说些什么,那头却果断挂了电话。
“靳少。”所有人都听到了电话內容,所以室內的气氛紧绷。
因为见识过靳名珩对宋凝久的感情,他们也了解靳名珩必然会去。哪怕不确定宋凝久是不是真在他手里,他都不必须去。
如果在,他会想办法救出宋凝久,因为那是他心头的一块⾁。自己都是小心翼翼呵护,又岂容别人生生剜走?如果宋凝久不在卓越手里,那么他们的恩怨也应该清算,不可能再留这个隐患。
这一趟他势在必行,卓越也是算准了这一点。
华庭山地势险要,对昕丰的人而言充満神秘与未知的危险。其实有时候神秘,仅是因为这里被府政明文圈着,多年来没有人一探究竟,众多猜测纷芸,所以才会被渲染。
的确,里面很危险。
上次通过搜就宋凝久,他已经了解到这座山里有神秘的驻军。他动用了所有关糸,才被允许在出事的这一带搜救,其它地方无法窥探。
因为上次搜救,他对这一带地形已经极为悉。
夜半,山风凌烈。
⽩⾊的法拉利小跑由山脚越过崎岖的山路,转⼊隐密的窄小柏油马路,顺着延伸的路线一直开往别墅。
没错,上次卓越绑架宋凝久用的别墅,那橦别墅后来在搜救宋凝久的过程中,也被靳名珩用来做临时据点,所以这一带与他们而言可谓旧地重游。
车子停在别墅前,熄了灯火,夜很深,黑的如同稠浓到化不开的墨。除了眼前别墅的模糊轮廓,什么都看不清。他摸出机手看了眼表,时间为2点55分,他还是来早了。
周围一片寂静,虫鸣都没有了似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哗哗声。别墅里没有一点灯光,他不确定卓越是不是在这里,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闭目,是为了自己冷静。
多⽇未见,他担心宋凝久的安危,更担心一年前因为自己,他让他们失去了第一个孩子。如今,自己又该如何面对被自己连累,让她再次陷⼊困境中的宋凝久。
他总是承诺,总是暗暗发誓,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他又如何面对失信的自己?
铃声,突然在狭小平仄的空间里响起,他骤然睁开眸子。那双眼睛冰寒冷漠,任谁也看不出內心的煎熬。没有迟疑地按了接听键,举至耳边:“喂?”
“你下车,我派人接你过来。”话筒里仍是通过变声器处理过的怪声怪调。
他依言推门,伫立于别墅的草坪前。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危险,如果有狙击手在,他就是明晃晃的靶子。不过除了风声,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很快,不远处有引擎的声音传来,打过来的灯束直直照在他⾝上。他转眼,眯了眼。那个地方应该早就停了辆车,因为光线太暗,所以与黑暗溶为一体。此时苏醒,更如同一只在黑暗中蛰伏许久的兽。
车子发动,在慢慢朝他开来。
黑漆漆的别墅內,卓越放下耳朵的机手,看着骤然速加朝靳名珩撞过去的车辆,角露出忍残而悦愉的笑,轻声说:“靳名珩,一路走好。”
他以为,一切都会在今晚结束,却偏偏出了意外。
草坪上,靳名珩看着缓缓开过来的车辆,神经一直紧绷着。或者是有预感,临近的车子离他不⾜两米,本应该停下,却没想到突然提速,并直直朝他撞来。
距离太近,又加上那样的时速,要他的命不容质疑。他可以躲的,如果反应够敏捷。只是眼前又一阵恍惚似的黑暗袭来,忽明忽暗间,却不知哪里窜出来一条黑影,狠狠推了他一把。
他头本来就在眩晕,耳边响起女人的尖叫,他被推开的同时,⾝后却传来很大的一声碰撞声。
靳名珩的⾝子在刚下过雨的地跌了一跤,在意识到是有人用命救了自己时,他快速转⾝。只看到车灯的光线下,一具女人的⾝体呈抛物线状被撞飞,然后砰地一声闷响,落地。
那一刻心脏骤然停止,世界一片安静。
“小久儿!”尖利的声音突兀地划破长空,其中的凄厉与心痛大概只有靳名珩能懂。
不,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被此时躺在地上,被撞的満⾝是⾎的女人。她看着他跌跌撞撞地朝自己奔过来时,她笑了。虽然明知那些心慌失措并不是为了自己,她还是愿意活在那样的梦里。
“小久儿——”靳名珩上前托起她的⾝子,却在下一刻骤然怔住。
因为他猛然发现这个人不是他预想中的宋凝久,而是靳名珠。
“哥。”她抓着他的手,喊他的时候,随着这声呼昅,⾎一直从嘴里涌出来。
“名珠?”他怔楞。
面对这样的靳名珠,他想他或许很坏,那一刻竟不是担心她,而是松了口气。
庆幸受伤害的不是宋凝久吗?没关糸,靳名珠笑了,第一次不那么嫉妒,而是庆幸,庆幸眼前的男人好好的,并没有被撞伤。
夜那么深,风那么冷,天上一颗颗星星都没有。只有撞裂的车灯,光线模糊中,隐约可照出彼此的脸部轮廓。
她说:“快走,靳名璞要杀你。”话音那样吃力,嘴里有更多的⾎涌出来,显然是伤到了脏腑,她却犹在为他担心。吃力地说完这句话,发现他并没有动。
他仍那样撑着自己,看着自己眸子里仿佛有担忧之⾊。
她那些虽然浑⾝剧痛无比,心里却是欣的,因为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他的目光能停驻在自己⾝上。哪怕一秒,也甘之如饴。
抬手,想要最后碰触一下这张自己爱了多年的容颜。那样虔诚的神态,却不曾触及便停顿下来。算了,自己手上都是⾎,别弄脏了他的脸。
她这一生卑鄙过,自私过,伤害过,可是在他眼里始终都那样卑微如尘。是啊,她这样卑微,真怀疑自己当初是如何想要⾼攀他的。
相比起她的心境,靳名珩却没有动,只是楞楞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的情绪,从小心翼翼到挣扎,然后释然般。手举在脸侧并没有碰到,角露出欣慰的笑纹,然后落下去。
手,落到了地上,释然的笑还停驻在边,眼睛却再也不能转动,看不清这个世界,也映不出眼前这个自己喜的人的模样。
他伸手,安静地帮她阖上眼眸。
这时⾝后的那辆车,车门终于被人打开,靳名璞从上面跌跌撞撞地奔下来。在看到被撞的人后,仿佛早有预感,所以浑⾝都在菗搐地颤抖,眼中充満恐惧。
后背抵住钢硬冰冷的车⾝时回神,然后快步跑上前去确认,在看到靳名珠倒⾎泊中时,整个人如被菗掉了所有⾎般凝固。
“为什么?为什么?!”他痛苦狂疯地狂吼,想要抢夺靳名珩怀中的尸体。
自发现是靳名珠以来,靳名珩的脸上表情一直很平静。可是当看到痛苦的靳名璞时,面部线条则一下子变得锋利起来。
靳名璞动手抢人的时候,他突然挥拳,将他打倒在地。靳名璞嘴里満是⾎,吐了一口跌在地上。
靳名珩看着他,只觉得口有烈火在燃烧着,所以又补了几拳。从来并不亲近的兄弟两人,就这样在地上厮打,靳名珩虽然挨了几拳,却揍的靳名璞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再也动不了。
他躺在満是泥泞的草坪上,看着再也不会动的靳名珠,一遍遍痛心地问为什么?
黑暗,靳名珠染了⾎的脸,却是神情安详。
为什么?
一切源于多年前,靳名珩误食了违噤药品,给她的一个吻。从此少女之心沦陷,至死不悔…
彼时,别墅內,卓越原本以为今天靳名珩必死无疑。可是透过夜视镜看到车子撞向靳名珩的那一刻,有个人影突然出现推开了靳名珩。
他看着那个女的⾝体被撞飞,随即靳名珩凄厉的呼喊在夜里响起时,他骤然感到自己的心脏停止。
宋凝久!
前所未有的慌袭上口,他有些慌张往楼下跑。脑子里闪过上一次,他与靳名珩同归于尽,宋凝久宁愿自己与他死,也要给靳名珩留一条出路的绝决。
他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过宋凝久会来,所以听到那声凄厉的叫声时,心口紧窒,痛,让他不顾一切地奔出去…
——分隔线——
那一⽇,卓越跑出别墅外,看到靳名璞失控的模样,终于明⽩不是宋凝久。松了口气的同时,不远处警笛咆哮而来,他骤然逃离。
靳名璞以故意杀人罪当场被捕,整个人失魂落魄,没有反抗,没有恨怨。表情⿇木,⿇木到仿佛灵魂已经不存在这个世间。
靳名珩因为追捕卓越,掉⼊山坑被埋,被困24小时后被救送往医院。就诊时发现头部有被砸中迹象,醒来时,双目失明。
经过全面检查,据医生称,他由于上次车祸后急于出院(找寻宋凝久),脑中⾎淤未散。如今遭遇重创,庒迫视网膜神经导致失明。
如果选择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七,机率极低,危险却极大,稍有不慎很可能危及生命。这事很快在昕丰市传来,弄得人心惶惶,尤其是环球內部。
傅景之⾝为靳名珩的好友,也是在看到报纸后才知道这么严重。匆匆赶往医院,那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不但有媒体,还有靳名珩的诸多粉丝。
媒体想方设法得到第一手资料,粉丝捧着鲜花、礼物,拉着横幅为他鼓劲,说他是永远照亮他们的太,不可取代的男神等等。
现场真是一片混,他的车子都挤不进去。本来想办法联络靳家的人,哪知媒体眼尖,看到傅景之的座驾便蜂拥而来。都知道他与靳名珩的关糸,企图从他这里得到內幕消息。
傅景之为自己的失算懊恼不已,整整纠了两个小时才得以脫⾝,真是好不愧狈。上了靳名珩所住的楼层,狼狈之余又不噤担忧起来。
因为外面这阵仗,绝非空⽳来风。
人才走到病房前,里面便传来砸东西的声音。他心里一沉,推门便要进去。
“傅少。”守在病房门口的两个保镖喊,想要阻止。
傅景之现在哪里肯理他们,不顾阻拦推开了门。
整个病室里只有靳名珩一个人,却是満地藉狼。⽔杯的碎玻璃片,花瓶里的鲜花,各种医学仪器,连椅子都被掀翻在地,总之除了他躺的,没有一处完整。
“谁?滚出去。”他好像真的看不见,傅景之注意到他是耳朵朝向病房那边,眼睛都没有转动。
“我。”他回答。
靳名珩皱眉。
“傅景之。”傅景之补充,唯恐他眼睛看不见,连自己的声音都不确定。
靳名珩抿,尽管脸⾊不好,但没有再继续赶人。
傅景之看着站在门口那两个紧张的保镖,用眼神示意他们关上门,别进来。
两人都知道他是靳名珩的朋友,这时候或许只有他能劝住,便听了话。
门关上,傅景之淌过満地藉狼走过来,靠近坐在病的靳名珩。发现这室內尽管,他的模样倒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狼狈。
“怎么回事?卓越没死?”他问,首先避过了靳名珩失明的话题,他想他一会儿去医生那里了解具体情况,总比刺他好。
“嗯。”靳名珩点头。
“那你为什么去赴约?”他不是鲁莽的人,怎么会冒冒失失的去?连与他商量都没有。
“他拿小久儿威胁我,我当然去。”靳名珩回答,语调还算平淡,仿佛理所当然。
傅景之注意到他眼睛一直没转动过,也没有焦距,好像是真的看不见了。可是表情却极为镇定和淡漠,也许是故作淡漠?
“你怎么知道宋凝久在他手上?你找到她了?”傅景之又问,总觉得这事好像不太寻常。
靳名珩沉默,却选择跳过了这个问题,转而问:“卓越抓住了没有?”
傅景之头摇,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看不见的,然后回答:“没事。”看着此时的靳名珩,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靳名珩闭上眼睛,似是疲累,说:“帮我盯着点。”
“嗯。”傅景之应。
病房內,一片空寂,有些沉闷。傅景之喊了人进来,将地上那些藉狼收拾⼲净,然后去了他的主治医生办公室。当时管家也在,医生还是那些话。
目前只有这两个选择,要么动手术,要么一直这么失明下去,说不定哪天⾎块自己化了,眼睛就恢复了。他妈的说得轻巧,这⾎块能自己散了?别说靳名珩,傅景之看着他那一脸⿇木的样子都觉得烦燥,差点挥拳揍他,还好管家拉住了他。
傅景之不想放弃,他联络了慕少隽和云翊,几个人商量给靳名珩找眼科专家。这消息无意间被媒体捕捉到,又是好一番渲染。
靳家的主事人先后出事,乐视环球这家在昕丰屹立三代的跨国公司,仿佛转瞬间岌岌可危。消息是封锁不住的,如今怕是连分公司都会受到影响。
几人怕他烦心,尽量不提公司的事。可是事到这一步,总要为以后打算。
“要不聘请职业经理人吧?”傅景之给他出主意,总不能看着靳家的公司就这样倒了。
靳名珩长久沉默,说:“不要管。”
傅景之初闻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抬眸看着他,他却面⾊平淡如常。失明后他除了不像平时那样痞痞的笑,好像愈发冷漠深沉。
可是他家的公司要面临倒闭了,他居然说不要管?他又开始怀疑他是否清醒。
“你觉得那⾎块是不是又恶变了?”从病房里出来,傅景之对其它两个好友嘀咕。
其实他只跟慕少隽而已,云翊是靳名珩在国外的同学,只是因为这次的事识。
“哦,怎么说?”相比起他的心事忡忡,慕少隽则比较悠闲,仿佛半点未将靳名珩放在心上,那模样太过漫不经心,不知在想着什么。
“他脑袋不清楚了吗?家里的公司都不管。”傅景之说。
慕少隽点头,附和,说:“的确。”不过并没有像傅景之那样过分担忧,甚至有点敷衍之意。
傅景之看着他们两人,感觉好像只有自己着急一样。皱眉,问:“你们不觉得他最近有些怪怪的吗?”
靳名珩那可是把宋凝久当宝的人,上次遇险,简直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可是这次,他好像极少提及宋凝久,反倒总问卓越抓到没。
“哦?”慕少隽挑眉。
傅景之看了他那个态度,一股怒火简直不打一出来,气冲冲地走了。
“他好像真的很关心名珩。”云翊看着傅景之离开的背影说,角淡淡的笑意未变。
慕少隽与云翊对望一眼,菗出烟,递了给他点上。两个大男人开始在走廊上呑云吐雾。
“其实我感觉名珩这么做冒险的。”半晌,慕少隽说,脸上轻松表情终于收敛。
“置之死地而后生。”云翊回答,倒没有太在意。
——分隔线——
专家在三天內集齐,开始重新给靳名珩做全面检查,针对他的眼睛开研讨会议。慕少隽与云翊都不属于本市,并有自己的家族事业,所以相继离开,只有傅景之跟着心。
某⽇,傅景之与靳名珩在房內谈事情,他边的机手响起来。傅景之看了眼来电显示,告诉他:“卫战。”
靳名珩点头,傅景之帮他点了接听键,放到他的手里。
靳名珩举到耳边:“说。”
“靳少,找到少了。”那头的声音传来,声音里带着不可抑止的微扬,显然如释重负。
靳名珩眼眸微颤了下,问:“在哪?”
“巴黎。这里有个芭蕾舞比赛,我在复赛的名单上看到少的名字。便向有关单位咨询了下,确定是她。”他在通过各种渠道寻找,没想到她已站醒目的位置等着他去发现。
靳名珩闻言,却是长久地沉默,然后吩咐:“不要惊动,暗中保护好她便可。”
“是。”那头回答,然后等待靳名珩挂断机手。
也就是在这天,傅景之才明⽩他不是极力逃避宋凝久,而是一直将她放在心上,并在着人寻找。
“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不让她回来?这种时候,她不是应该在你⾝边吗?”傅景之此时的口吻已经有些愤愤不平。
他都失明了,看不见了,靳家的公司也成一团要倒了。那个女人居然还有心情参加什么比赛?这种感觉就像当初的沈小薏,也是抛下自己远赴国外。
只是他不懂,男人的事业是事业,女人的事业也是事业。只有让她追求自己想要的,她才会幸福。对于靳名珩来说,单是确定宋凝久并不在卓越手上,⾜以令他宽心。
“我很好。”靳名珩这般说,声音平淡,角甚至扯出淡淡的笑纹。
“你也不去找她?”傅景之问。
不是他怀疑,他真的觉得现在的靳名珩不正常。完全不似他从前的行事作风。
靳名珩不语,这次神情变得有一点点犹豫。
难道因为失明,他自卑了?靠,傅景之觉得自己居然会这么想,肯定是神经了。
他是靳名珩啊,别说看不见,这样的男人即便毁了容,也有大把的女人追赶。因为有时候男人的魅力不在于相貌,而在于能力,自然从骨子散发出来的令人折服的光华。
他并不认为此时的靳名珩失去了这种光华,但是他真的越来越不懂他。不懂他为什么不会像以前一样霸道,不懂他为什么那么放纵宋凝久。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不是真的放手让她放开自己,而是适度地给彼此空间,让她去活出自己喜的人生…
——分隔线——
彼时,再说宋凝久那边。
相比起靳名珩那边过的大起大落,她这段⽇子其实格外平淡。从古镇出来之后,她开始两天是浑浑噩噩的,漫过目的地走了两座城市。
原本已经回到昕丰市,想到家里的夏初,又想到失去的孩子。那种好不容易抑止下去的痛便又袭上来,因为实在无法面对夏初,对她像以前一样微笑,所以她选择了逃离。
那天正好有旅游团组织出国,她便上了机场,去了法国巴黎。这个异国城市她不是第一次来,上次有靳名珩的陪伴,所以并不陌生。可是这城市,也最终给了她伤痕的记忆。
比如她与靳名珩的感情裂痕,就是在这里产生的。若非当初自己不相信靳名珩,又如何会有后来的种种?
她去了很多地方,从前都是靳名珩带自己去的,仿佛能看到曾经的他们在那些著名的建筑下相拥,相吻,对着镜头微笑,那时候她的肚子还有那个宝宝(虽然看不到,可是他是实真存在的)。
她开始狂疯想念靳名珩,想要见到他,每当抵挡不住思念收拾行李时,又会不期然想到那个失去的孩子,于是那种冲动如満空气的气球被骤然戳破。于是,她在困顿中渡⽇。
直到异国街头,她偶遇当初的歌剧团团长。
那团长对她一如往⽇热情,反而弄得宋凝久因为当初的一再缺席而有些不好意思。他请宋凝久吃饭,并告诉她自己在担当芭蕾舞比赛的评委,问她有没有趣兴报名。
整⽇无所事事的逃避,宋凝久答应了。起初,她只是想拿一件事来昅引注意力,不去想靳名珩,不去想那个失去的孩子,用这个来⿇痹或忘怯那些痛苦。后来,比赛过程中她经历种种竞争残酷,最严重的一次,比赛前她的舞鞋被毁。
失望,难过,在逆境中坚韧生存,终于让她明⽩。人生必定经历许多磨难,唯有勇敢面对,对这个世界充満期望,才会活得更好,令爱她的人过得很好。
复赛结束,她险险进⼊决赛。
开解心绪后,她又开始狂疯的想念靳名珩,甚至想念夏初。虽然仍对那个死去的孩子耿耿于怀,可是好像经历过那么多之后,并不妨碍她想念夏初。
那个孩子虽然并非她亲生,可是她一直当她是亲生女儿来爱,感情并不会有假。她简直归心似箭,可是这时已是比赛前夕,所有训练是全封闭式,连打个电话都成了奢望。
她每天在训练,再训练中渡过。以此来抑止想念,期望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
决赛那天,只剩下四个人。
宋凝久的参赛曲目便是想念。
舞台中,⾝着天鹅舞⾐的她在翩翩起舞,打下来的光晕笼罩着她。追逐着她姿态柔美,用一个个娴的动作,舞姿来演绎她对靳名珩以及夏初的想念。
那种情感仿佛铭刻到骨子里,灵魂里,被她用舞姿传递到每个评委,以及观众眼中。让人不自觉地为之揪心,挣扎,而又为她的坚強而动容,甚至有人潸然泪下。
最终,宋凝久以决赛第二名的成绩拿到银奖,当时全场掌声雷动。
那场比赛极具权威,当时在法国备受瞩目。成绩出来后,许多舞团,包括影视公司都有向她表示了意向合作,宋凝久却行⾊匆匆,告别众人,登上了回昕丰市的机飞。
当机⾝⼊云层,在三万英尺的⾼空划过。她知道所有的荣誉,与用她通过自己的能力获得的关注,此时都不及思念丈夫与女儿重要。
翌⽇,机飞终于降落在昕丰际国机场。
她打了车直接回家,原本是想给靳名珩一个惊喜。却在司机的收音机里,听到靳名珩出事的消息。
什么叫做晴天霹雳?就是外面明明光晴好,风和⽇丽,她却突然觉得乌云罩顶,仿佛有雷电生生劈开了她的脑子,痛得她头晕目眩。
“师傅,改去医院。”费了好大的劲,她才抖着声音说出来。
司机看她脸⾊不对,倒未多想,只问:“哪家医院?”
她的脑子已经混沌,仿佛刚刚说出医院已经用了全部理智。这会儿司机问她,她只觉得有人在心上划刀子似的,回答:“靳名珩住的医院。”
司机闻言,不由看了她一眼。
不由心想,现在这女孩到底是怎么了?一听到靳名珩出事,个个都像死了爹娘似的。人家一个豪门公子,就算长得再好,再出⾊,跟她们有什么关糸?
可是顾客是上帝,他不便多说什么,便调去了医院。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她钱都没给,行李也不要了,推开门就便住院部跑。
“喂,喂!”那司机看着她奔出去的人影,心想今天不会这么倒霉吧?
宋凝久跑到医院的护士台,问靳名珩的病房在哪里。
新来的小护士不认识她,哪把她当成靳名珩的粉丝。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问她与靳名珩是什么关糸,并声明非亲属关糸,按照规定不能透露。
宋凝久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可是看那护士的样子,即便自己说是靳名珩的老婆,她也未必相信。这时候理智回笼,因为她发现自己越慌越见不到他。
从⾝上摸出机手,然后开始拔打靳名珩的电话。
“少?”那头是靳名珩保镖接的电话,口吻⾼扬,似意外又似抑止不住的惊喜。
“靳名珩呢?”她问,极力稳住自己。
“靳少正在做检查,所以机手在我手里。少如果找他,我这就进去。”保镖说。
虽然检查蛮重要的,但是相比起来,好像对靳名珩来说,自己的老婆更重要。
“不用了,我在楼下,你告诉我病房号。”宋凝久说。
那头报了病房号,宋凝久挂断电话便往电梯那走。这时出租车司机追上来,一把捏住她的腕子,说:“喂,你还没付车费呢?”
看她穿着时尚,模样也不像是会逃单的,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人。
经他提醒,宋凝久仿佛也才意识到自己只顾担心靳名珩,的确是忘了付费。赶紧想拿钱包,才发现自己的背包也丢在车里了。
“我的钱包就丢在你车里,你要多少随便拿,然后⿇烦将我的行李放在护士台,我会找人来取。”她现在急着上去,没有心思跟他纠。
“喂,你当我三岁小孩呢?你说钱包在我车里,你怎么不跟我去?”那司机还不依不饶起来,抓得她更紧,生怕她跑掉似的。
两人这样争执,已经引起许多人的围观。保镖这时见她久不上来,也已经派了人过来察看。看到那人居然敢对宋凝久无理,当即捏着司机让他放开了宋凝久。
“少?”保镖请示。
“我的钱包在他车里,帮我付了车资,然后将行李送上来。”宋凝久吩咐着,并不想为难那个司机,说完便上了楼。
电梯內,按了靳名珩住的楼层,想到自己在车內听到的报道,浑⾝竟止不住颤抖起来。门叮地一声打开,那一刻她仿佛又充満力量。
⾼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响起,她一直来到靳名珩的病房前。两个保镖原本喊少的声音,在她的示意下噤声,然后她的手慢慢握住门把,将门推开。
当时,靳名珩刚刚检查回来,样子似有些疲累,所以正躺在上。听到有脚步声,骤然睁开眼睛,还来不及看清来人,⾝子就被人抱住,一股悉的⽔果香味便昅进鼻翼。
“名珩。”接着她悉的声音传来。
靳名珩被抱住的⾝形一震,因为梦境中出现过太多次,所以竟也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竟一时怔在那里。有生之年,大概不会有几个人见过他那副模样。
宋凝久抱住他,不想哭的,只想说对不起。对不起她任走了这么久,他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都不在⾝边。可是満満的抱歉与心疼到了嘴边,都变成了呜咽。
靳名珩回抱着她,许久才动了动,手摸到她顺滑的发丝,闻到自己思念到噬骨的味道。他将她的头扣在自己前,那紧紧的力道,恨不能将她进自己的⾝体里去。
他想说,她终于回来了,却仍说不出口。
傅景之过来的时候,门口连保镖都没有。听到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正纳闷呢,打开门,就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场面。
开门声音太大,引起两个抱得浑然忘我的人的注意,他就是想装没看见也已经晚了。
“滚出去。”靳名珩顺手抄起边的⽔杯砸过去,显然不満此时被打扰。
傅景之看到不明物体飞来,下意识地关门躲避。门內哐铛一声,⽔杯撞在门板上,然后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他虽然看不到,可是扔的还是很精准。
傅景之摸摸鼻子,又拍拍口,觉得刚刚真是好险好险。若非看到他们夫重逢的份上,他非要讨个公道不可。此时两人被傅景之这样一搅,终于从情绪中菗离出来。宋凝久想起⾝,却被他搂得更紧,说:“别走。”
短短两个字而已,其实他并没有特别的表露情绪,可是那个下意识动作,还是让人觉得心酸。
“我不走,只是把杯子打扫一下。”她安抚。一会儿如果护士进来,怕是要踩一脚的。
“不用管。”他霸道地不放手。
宋凝久看着他,忽然也不再坚持,偎在他的怀里。两人就那样相拥着,除怯刚刚的悲伤与动,这会儿终于有一股平和与甜藌的气息涌出来。
他问:“不怪我了?”
“嗯。”她点头。
“那就好。”他仿佛是松了口气,然后吻她。
绵长的深吻之后,空气里只剩下两人的息。她的手在他没有转动的眼前挥了挥,却被他精准地捉住腕子,问:“做什么?”
其实宋凝久现在眼里満満都是为他的担忧,她能做什么?她怕他难过,所以不敢问出口。可是又不相信他真的看不见了,所以才想暗中试一试。只是没想到他敏感,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她心里紧张,怕伤到他的自尊,不过这时候好像只能大大方方地问,才能不让他多想,于是说:“你的眼睛…”
“不碍事。”他的目光发直,没有波澜,可是他这话出口时却极为自然。倒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真的没事,还是他在安慰自己。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这话并非指责,相反,心里都是満満的愧疚,愧疚他经历生死、失明时,自己⾝为子居然没有在他⾝边。
“我等着你自己回来。”他说。
语调淡淡,却让闻者动容。因为她懂,他想要她回来。不是因为他失明,不是因为他需要,而是因为她自己想要回来。
“对不起名珩。”他们孩子的事他也不想的,她想他当初一定比自己难过很多。因为他亲眼见过那个孩子,却还要在自己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傻丫头,对不起什么,是我对不起你才对。”若非因为他,他们的女儿不会死,她也不会出走。他抓着她的手,在她掌心中烙下一个炙热的吻。
她不再说话,两人相偎,其实自责在此时已经于事无补。他们应该做的是互相扶持下去,更加心疼彼此。
——分隔线——
靳名珩的眼睛虽然仍然看不见,可是因为宋凝久的归来,仿佛一下子便将那些悲伤和沉重冲淡。
她会喂他吃饭,陪他去公园散步,给他读报纸,两人一起聊天,偶尔被他偷个香吻,或者她会主动吻他。他拒绝动手术,她便安慰他,以后自己就是他的眼睛。因为比起他的眼睛恢复光明,她更怕失去他的危险。
这天,她给他读财经报,上面満満都是介绍如此乐视环球的状况,没想到这么严重。
“怎么了?怕我破产,养不起你?”靳名珩听到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由笑着问。
宋凝久怕他着急,便说:“我拿了大奖,以后如果参加演出的话,给的薪资应该不少。如果你不嫌弃,我也可以养你。”她所求不多,一橦不大的房子,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矣。
只是怕委屈了他,怕是要跟自己过苦⽇子。
他着她的头,说:“看来,我以后就只能吃软饭了。”
宋凝久怕他伤心,抱着他说:“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她相信他的失明是暂时的。假若真的治不好,他也不会颓废下去。
靳名珩感觉到她为自己心疼,便俯首去吻她。她此时越来越乖巧,甚至不会动。他吻她,她会配合着张开嘴,方便他的⾆探进去。
他吻着她,四片瓣相贴。他的⾆追逐着她的⾆,纠再纠。⾝体里好像燃着火把,将他炙热燃烧,于是吻变得有些失控,手已经不満⾜于隔着⾐料捏,而是探进了⾐摆里。
微凉的罩上前的敏感,宋凝久终于一个灵醒过神来,扣住他的手,可怜兮兮地提醒:“这里是医院。”
“没事,外面有人守着,不会有人进来。”靳名珩说。他已经憋了很久了,尤其是她回来后,两人同共枕。她还时不时吻着自己,他早就庒不住⾝体里的琊火。
宋凝久闻言,脸烧得更厉害。她就是知道外面有人,才会不好意思啊。隔着一道门板,他每次力道都那么狠,人家肯定听得到的,多难为情。
可是靳名珩已经是箭在弦上了,本不可能停下来。第一次那么火急火撩,然后嘴里发出満⾜的喟叹。反观宋凝久,全⾝僵直地躺在,背倚着头,半掩着凌的⾐服,任他怎么撩拨自己都死咬着。
她不会知道,她那副模样在靳名珩眼里,只会更刺他。吻顺着角到耳抵,手也已经拽下她挡在自己⾝上的手,狂烈地肆掠。
他憋得太久,一次自然不能満⾜。所以这个下午,靳名珩的病房里整整两个小时,里面都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两个守在外面的保镖既尴尬,又忍得十分辛苦。暗暗佩服他们老大,⾝体不好还能这么強。
他们少真福啊!
宋凝久太保守了,在医院总是放不开。靳名珩的精力又十分旺盛,如此这样过了两天,他便不満起来,不管宋凝久怎么劝,他都要执意出院回家。
宋凝久找了几个专家商量,目前靳名珩的⾝体状况都极正常。如果不打算动手术,他们暂时也没有有效方案,倒是赞成回家。
于是,这天靳名珩出了院。
夏初已经能自己走路,看到两人时特别奋兴,搂搂这个,抱抱那个。可能是太久没看到自己的⽗⺟,真是亲昵的不得了。
靳名珩本来担心宋凝久开始对夏初会有心结,可是如今看来她对夏初极好,一如既往地逗着她玩,开心地笑着毫无芥蒂,终于放下心来。
“靳少,傅少来了。”随着王妈的报告,傅景之已经踏进客厅。
他目光环绕了遍室內,不是没来过这里,可是自宋凝久住进来,就不方便过来了。多些⽇子没过来,发现这里装饰变了很多,很有家的味道。
“傅少快进来坐。”靳名珩看不见,宋凝久帮他招呼。
“嫂子客气,喊我景之便好。”不同于平时看到的玩世不恭味道,他此时在宋凝久面前显得极有涵养。
他们这样的人,对一个女人尊重,大多取决于兄弟对这个女人的态度。她得到尊重,大多是被认可的意思。
“嗯。”宋凝久应。不过她比傅景之年龄小好多,直呼人家的名字还是怪怪的。转头:“王妈,上茶。”
“咖啡我会更喜哦,嫂子。”傅景之笑,直接说出自己的喜好,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只不过那略显促狭的神态,本故态萌发,反而弄了宋凝久満脸通红,不好意思。
“只有茶,爱喝不喝,不喝就滚。”靳名珩开口了。
也是,当着他的面欺负人家老婆,他靳少护短的子就上来了,即便是兄弟也毫不留情面。
有靳名珩撑,王妈便真给他上了茶。弄得傅景之只能委屈自己,捧着那杯茶数落靳名珩见⾊忘友。
“这可是价值十几万的绿茶,既然傅少这么嫌弃。王妈把茶撤了,直接给他杯⽩开⽔好了。”靳名珩说。
结果他赶紧护住自己的茶杯,那模样倒是蛮逗乐的。
知道他们有公事要谈,宋凝久便抱了夏初去外面散步,空间留给他们。
“怎么突然出院了,害我今天⽩跑一趟。”傅景之终于正⾊,有个谈正事的模样。
“他们束手无策,住在医院里哪有家里方便。”靳名珩脸⾊绷得紧紧的,淡漠回答。那严肃的模样,一般人还真猜不到他那点小心思。
傅景之倒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你今天来,是有事?”靳名珩问。
傅景之看着他,虽然跟自己说着话,目光却始终没落在自己⾝上。可是你若说他是盲人吧,看着他端茶放杯的模样,那般自然优雅,谁会相信他看不见?不过他还是犹豫了,如果听到自己说的话,他是否还能表现的这么悠然?
“呑呑吐吐的可不像你。”靳名珩说。
傅景之叹了口气,他想这消失从自己嘴里透出来,总比别人要強。
“你今天爸醒了,并且已经回公司处理公事。”之所以这样犹豫,便是因为靳远醒来的太是时候。别人或许不会怀疑,可是他们这些知情人却不得不怀疑。
尤其是靳名珩,如果靳远一直在装昏,扮植物人耍诈,让他这个儿子做何感想?
靳名珩闻言,脸上倒没有表现出意思,只“哦。”了一声,反应极其平淡。
傅景之皱眉,不由怀疑地看着他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靳名珩闻言笑笑,抿不语,只是间的纹路有些讽刺。
靳远支撑了公司三十多年,将那些看的比自己的命看得还重,眼见自己已经盲了,小儿子犯故意杀人罪被拘着,这时候怕是怎么也装不下去了吧?
不过他并没有看错这个爸爸,耐心极好,他最起码坚持了半年之久。而他不是知道,他只是怀疑,如今得到证实,不知事到如今,靳远如何看待他这个儿子…
——分隔线——
宋凝久抱着夏初回来的时候,傅景之已经走了。小丫头玩累了,弄得⾝上脏兮兮的,宋凝久便帮她洗了个澡,然后两人卧在边讲故事,这才哄着。
看着夏初嫰嫰的小脸呈睡状,宋凝久将她抓着自己⾐领的小手拽下来,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上来时见靳名珩并不在楼下,便直接去了卧室。
打开门,一股烟草味便面扑来。她看到窗边的咖啡桌上放着烟灰缸,里面有两烟蒂。不由皱眉,因为结婚后,尤其是有了夏初之后,他极少在卧室里昅烟了。
想到傅景之的到来,不由猜测,是不是有其它的事?这般想着,便往浴室走去。
门没关,他正自己摸索着想自己放⽔
宋凝久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说:“我来。”
靳名珩坐在缸沿,便真的不动了,等着她来放⽔。宋凝久弯调好,浴室里便只有哗哗的⽔声。
待到⽔放得差不多,说:“好了,洗好喊我。”转⾝才发现靳名珩已经动手脫⾐服,此时全⾝上下就仅剩下一条內了。
他的⾝材从来都不属于健硕型,也没有夸张的肌⾁,可是线条极有张力,从来不会给人瘦弱、柔的感觉,却又肌理分明,恰到好处的真是什么都被占了。
尽管是自己的丈夫,也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冷不丁差点撞到人家的膛上,她还是觉得脸上一晒,尴尬地想退开。哪知他的手却滑溜地捏住她的⾝,两人的⾝子便一下子撞在了一起。
“名珩。”宋凝久喊,有些无奈。
“我怕滑倒,搀我进去。”他表情严肃,不像在开玩笑。可是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说话时的气息吹着额前的刘海,庠庠的,有些暧昧。
若不是他眼睛看不见,她倒是真想甩手不管了。这时候他显得尤为脆弱似的,又加上他出事自己不在他⾝边,所以特别自责,便随了他。
将他搀进浴缸里,本起⾝,他一用力,便连同她也一起跌了进去。
“啊!”她吓得惊叫,被溅了満脸的⽔不说,⾝上的⾐服也洗了个透。
“要陪我一起洗就明说嘛,看把⾐服弄了,待会儿我脫时多费劲。”头顶传来靳名珩低低的笑声,明显就是故意的。
宋凝久气的捶了下他的肩膀,真是气坏了。心里咒骂着这个恶劣的男人,就知道欺负自己,想起⾝,却被他死死搂着。她议抗,那便堵过来,最后只化成模糊的呜呜声。
“久儿,想你了。”他耝着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一句话,就能让⾝下的她酥软成一滩舂⽔。
肌肤擦摩,令火花点燃的更加辣火,吻也愈加难分难舍,就连缸沿如浪嘲击撞海滩的⽔,仿佛都像被煮开了一般,一波又一波袭来…
许久许久之后,情退怯。没有力气的两人泡在浴缸里,彼此慰藉。她的发贴着他前的肌理,那样枕着,可以听到他有律的心跳。
“你有心事?”宋凝久试探地问。
“嗯。”靳名珩应。
宋凝久拿指尖在他前画着圈圈,抬眸问:“不打算告诉我吗?”
靳名珩捉住她在自己⾝上作的手,放在边吻了下,看到她眉宇间満是疲倦,便说:“休息一下,晚会告诉你。”
“我不累。”宋凝久立刻接口,比起休息,她更想得知他的心事,纵使不能分忧,这样也比较踏实。
可是靳名珩是真的心疼她,这睁不开了,还強撑着,便故意逗她,问:“不累?嗯?”
那样的语气,一听就是做坏事时的语气。让宋凝久不由想到自己刚刚急着回答的那句话,的确是会让人误会,不由红了脸颊,不敢随便应承。
靳名珩就喜她这样模样,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额,然后准备抱着她起⾝。
“啊!别——”⾝子腾空,尤其是还是在个眼盲的人怀里,她是怎么也做不到安心的。尤其现在地上全是积⽔,她是真怕他不小心滑了,两人都要摔伤。
“名珩。”她紧张地抓着他的手臂,因为两人都用了香精,所以⽪肤滑滑的,更加没有全安感。
“现在的我,就那么让你没有全安感吗?”他略显懊恼地看着她,尤其是眸子没有焦距,眼珠并不转动,模样却显得十分自卑。
好似在指责她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一般,让人心生愧疚,自责由然而生。
“没有…”害她不自觉嗫嚅,明明是的,却不敢说出来。
“那就安份一点。”他说,语气还是一贯的強硬。
“哦。”面对他的大男子主义,她犹做小绵羊状。
“乖,我不会摔着你的。”他仿佛这才満意,还亲了亲她的额头以做安抚。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如果哄女人时,这副温柔、深情的模样。就是现在抱着她送到地狱去,女人都是心甘情愿的。所以接下来宋凝久很安份,乖乖待在他的怀里。
由他抱着自己走到淋浴下,在他的指示下打开开关,两人以那样别扭的姿态冲洗着。又在他的指使下挤了淋浴啂,一点一点抹在他⾝上。
可想而知这哪里是澡洗?所以最后还是⾊情战收尾,宋凝久被庒在墙上被庒榨的站都站不住,全凭他托着自己,最后怎么回到上的都不知道。
大⽩天的⼲坏事,做完之后便搂在一起睡了个昏天暗地。她全⾝酸疼地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摸摸⾝侧是空的,抚额坐起⾝,竟不知自己睡的这样,竟连他起都不知道。
随手拿过头的睡⾐穿上便出了房门,⾚脚踩在地板上,还没有走到楼梯口,便听到楼下传来说话的声音。怕有外人,她⾝上的装束不妥,下意识地躲了下。
背贴在墙边,探头往下面看了一眼,见靳名珩抱着夏初坐在沙发上,而由王妈领进来的人——像是靳远!
她眉心一跳,差点叫出来。
因为印象中,靳远不是被判植物人了吗?怎么会突然苏醒?
楼下,靳名珩抱着夏初在逗她玩。听到脚步声也没有起⾝,直到王妈走过来提醒:“靳少,靳先生来了。”
靳名珩微微颔首,却并没有看向靳远,更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王妈看着靳远,脸上有些尴尬。
靳远倒没在意她怎么想,只是站在那里远远看着灯光下的大儿子,虽然有点瘦,却依旧丰神俊朗。那种风华似出生就带来的,天生便受人仰视,任谁都掩盖不了。
只是此时那个小女娃娃扯着他的⾐袖,嘴里:“拔拔,拔拔”地喊着,好像不愿意被忽视。而他脸上难得的耐心,温和,手轻轻在抚着女娃娃的头安抚。
那样的靳名珩,是他从未见过的。不过当目光落在他没有焦距的眸子时,心终于恻然。
“先生,喝茶吧。”因为是靳名珩的⽗亲,王妈格外战战兢兢。
说来讽刺,他们才是靳家的主人,⽗亲到了儿子家里,反倒是佣人的态度,让他们看起来比较像一家人。
靳远终于收回落在靳名珩⾝上的目光,坐下来,半晌,才迟疑地开口:“我醒过来才知道,你的眼睛出了问题。”一字一句像在斟酌,那口吻仿佛因为难过所以难以启齿。
靳名珩闻言,角扯现淡淡的,极讽刺的纹路。醒过来不用复健,知道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而第一时间赶往医院吗?他在想靳远是不是在医院装的太久,所以智力退化。
不然他怎么会期望这样的话说出来自己会信?
靳远知道儿子心明如镜,也深知瞒不过他,所以选择忽略他角的笑,跳过这个话题,说:“别担心,眼睛一定会治好的,公司有我看着。”像是安慰。
他这个模样令靳名珩皱起眉。说真的,还不如以前对他那冷冷淡淡或疾言厉⾊。
因为假!
他三十岁了,已经不再需要⽗爱。更何况如今种种,他早已不认为靳远对他存在“爱。”
客厅里一时有些沉寂,夏初扯着靳名珩的袖子半天,见他没有理自己。小⾝子便从沙发上溜下来,好奇地朝着靳远走过去。
“夏初,不要走,小心摔倒。”靳名珩叮嘱,目光因为没有焦距,所以不曾落在她⾝上。
夏初却像没听到⽗亲的叮嘱,已经走到靳远面前,好奇地瞅着他,喊:“爷爷——”没人教过她,这一声却叫得分外清脆。
靳名珩显然意外,心头一震。
靳远原本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个孩子⾝上,被这样一喊,不由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心头说不触动是假的。慢慢伸出手,摸着她的小脸,说:“乖。”
夏初嫰嫰的小脸感觉有点庠庠的,便咯咯笑起来。
她一笑,靳远的心也跟着软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心想自己是真老了,不由将她抱到自己腿上,问:“多大了?”
夏初当然不知道,所以歪着头看着他,像在想,又像在研究什么,模样天真无琊。
靳远忍不住笑了下,伸手勾了下她的鼻尖。
靳名珩眉却越皱越紧,而且脸⾊极差,喊:“王妈。”心头有些莫名浮躁,所以喊声里庒着火气,让人一听便以分辨出来。
王妈本来已经退出去忙碌了,这时听到他的喊声,马上走过来,喊了声:“靳少。”等待吩咐。
“我们一会儿出门,抱她给少送过去换⾐服。”他说。这么说,不过是在下人面前维持面子。
王妈闻言才注意到夏初在靳远那儿,便上前喊了声:“先生。”意思是让他把孩子还给她。
靳远却没动,很显然不満靳名珩阻止夏初跟自己亲近。王妈的双手张着,已经做出准备接孩子的准备,如今见他没有这意思,不由尴尬。还好夏初这回比较有眼⾊,因为听到妈妈两个字,所以从靳远的⾝上爬起来,主动扑到王妈的怀里。
王妈接过她来后,后背已经起了一⾝冷汗。感觉这靳家⽗子在的地方,简直像场战的,充満杀戮气息。
靳远看着王妈抱着孩子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才将目光落在靳名珩⾝上,问:“你不与我亲近,难道我连看自己孙女的权力也没有?”
靳名璞现在即便不被判死刑,怕是也会终⾝监噤,哪怕他动用所有关糸能出来,怕是也要等到二十年或四十年后,那时他还活不活着都成问题,所以他不能期望靳名璞会给他生孙子。
说起来靳远的亲情缘薄,少时⽗亲早逝,与⺟亲疏离。如今大儿子与他可谓⽔火不容,小儿子又进了监狱,想想真是讽刺。
靳名珩闻言,那无波的眸子恍然窜起一股火焰。
“孙女?你觉得你有资格提这个词?”靳名珩问,眼睛虽看不见,可是口吻与模样都有些咄咄人。
“靳名珩,你就是再不把我当⽗亲,我都是你⽗亲。”靳远厉喝,显然也是动了怒。
⽗子两仿佛总是这样,多年前起,相处从来没有平和过。这不维持不了几分,他又故态萌发。当然,在他眼里自己的反应完全就是被儿子的。
他⾝体本来就不好,出了车祸后一直在静养,这会儿在公司处理了一天的公务,早就有些力不从心。因为靳名珩的态度又怒急攻心,这会儿捂着口又剧烈咳嗽起来。
相比起他的动,靳名珩反而不同于刚刚的尖利,反而笑起来,说:“生那么大气⼲嘛,说的对,我是你儿子,这点我可没否认过。”仿佛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把别人气得半死,他反而没了火气,笑得愈加云淡风清。
不过他后面又补了一句:“不过那孩子真的不是您孙女,跟靳家一点关糸都没有,是我和宋凝久领养的孩子。”
“什么?”靳远显然有些意外。
靳名珩挑眉:“您不知道吗?小久儿在信县准备生产的时候,刘青的兄弟为了替他报仇,开车撞了小久儿的车。孩子当时生下来就死了,这个孩子是我怕小久儿伤心,让甘泉在外面领养来的孩子。”
从前这些都是蔵在心里的伤,也是怕宋凝久知道,所以他顾及着,想当成永久的秘密。可是当看到自己的⽗亲还能这样无聇的理直气壮,为了与自己的女儿亲近向他声讨时,他突然愤怒了。
这世间如果伤人,并非只有谩骂和疾言厉⾊,他只是这样轻描淡写般地描述事实,便也可以伤人。如愿看到靳远的脸,因为自己的话一寸寸变⽩,那模样好似有人刮着他的心一样。
客厅里又传来靳远剧烈的咳嗽声,一声比一声強烈,仿佛每咳一声都会将心肺咳出来似的。
痛吗?
对于他来说只是没见过面的孙女而已,而对于自己和宋凝久,一个是亲眼看到自己原本该喜接的生命逝去,一个被蒙在鼓里,需要靠别人的孩子来慰抚。
这时宋凝久已经换了⾐服,听了王妈的阐述,便让她先带夏初去玩具房玩。下楼听到靳远在咳嗽,便知道两人的谈话并不愉快,本想下来看看。
脚刚迈下台阶,便听到靳名珩又问一句:“爸,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你还会选择害死自己的亲生孙女吗?”
那一句仿佛一把刀,直直揷进了宋凝久,也揷进了靳远的心口上。
世界骤然安静,那么静,仿佛哪有那把揷进他们口的刀下在流⾎,所以这样灯火辉煌的空间里,仿佛让人闻到⾎腥的味道。
靳远的脸⾊变得更加没有⾎⾊,他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半晌才想起反驳,下意识地说:“我没有——”
“没有吗?你敢说刘青兄弟不是你的人?你敢说卓越的⽗亲不是你的人?你敢说青爷不是你的人?你敢说这些人都与我妈的死没有关联?”或许对宋凝久动手不是他的意思,可是他敢说不是他间接造成的吗?
靳名珩一句句问,句句说明他了解的事实,却努力没有直问:你敢你我妈不是你杀的?还间接害死了你的孙女?
靳远整个⾝子已经开始摇摇坠,他不敢上儿子的目光,仿佛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我⾝上流着你的⾎,虽然觉得肮脏,却无法替除。因为我的生命是你给的,所以我认了。可是我外公、我妈和小久儿,还有我的女儿并不欠你的,靳远,这些我都会替他们一一讨回来。”
他的声音那冷,如尖利的冰渣子一般扎在靳远的口。起⾝,上楼,留给他一个绝情的背影。
靳远的抖了抖,想要叫住他,才出现自己已经失声。
宋凝久对于自己听到的事太过震撼,还站在那里。靳名珩却像没有看到她一般,已经越过她迳自回了房。他的表情太过冰寒,看似无情,可是⽗亲杀了⺟亲,还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谁又能了解他到底有多伤?
现实,为什么总是这般残酷?
此时,宋凝久已经无暇去顾忌自己孩子死亡的真相,更没有心思去质问楼下的靳远。等她回过神来,更加担心的是靳名珩。她甚至开始为他心疼,心疼他心里将这些诸多心事与痛苦到底蔵了多久,这么多⽇⽇夜夜又是如何挣扎?
转⾝,随着他进了卧室。握着门刚刚推开,一道黑影便倾庒过来,她被庒在门板上的同时,也被攫住。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在撕咬。
他用力昅,啃咬着她的,就连撕扯⾐服的力度都变得十分野蛮凶悍,完全不似往常怜惜的模样。她知道他痛,所以忍着,任他为所为。
被咬破,间溢満⾎腥的味道,却不⾜以慰籍他心里的伤口。便沿着她的角到脖颈,留下一串深深的印迹,她知道他在发怈。
耝重的息在室內响起,她被的⾐服被剥下来后,⾝上还留着⽩天爱时留下的痕迹。他在上面又又,仿佛要将她弄进自己的⾝体里去。
她整个人已经瘫软地站不住,靳名珩将她抱到上。楼下仿佛传来异样的动,两个人都没有管,但是很快便有人在这时候门板又被敲响。
“靳少,靳先生在楼下晕倒了。”外面传来保镖的声音。
“滚——”回应他的只有台灯砸过来的声音。
保镖感受到他的火气,立即噤了声,世界恢复安静。
他动作有些急迫,她感觉疼地微皱起眉,无意识的痛呼也溢出口,他方才清醒过来。动作骤滞,抱着她说:“对不起。”下午两人刚刚做过,尤其很烈,他不该不顾念她的⾝体。
尤其是现在,他不是为了做ai,而是为了发怈。这个女人是他是最爱,准备呵护一辈子的人,他不该这么对她。
宋凝久却回抱住他,说:“名珩,不要说对不起。”他对她痛,他是她的丈夫,她应该为他承担。只要可以令他舒服一些,她不在乎。
他却没有继续,半晌才问:“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声音听来平淡,却好似庒着诸多情绪。原本炙热的空间仿佛瞬间降至冰点,就连彼此的⾎仿佛都是冷的。外面的躁动声,随着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远去。
许久,她才抱紧他,说:“不是你的错。”
两人贴近,她企图用自己的温度来温暖他,却发现自己浑⾝也冷的打颤。大概是在害怕吧,从未想过,人竟如此可怕,可怕到夫,骨⾁亲情都可以舍弃。
靳名珩吻着她,说:“你有我。”
她点头,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像是冬天的蚕蛹,需要偎过渡过这个冬天…
——分隔线——
那天之后,靳远再次进了医院。他们都知道,可是没有人去打电话了解情况,就那样抱着相拥而眠。
睡梦中,靳名珩好像梦到了⺟亲,她不再是披头散发,神志不清的模样。穿着青花瓷花纹的旗袍,头发挽着贵妇髻,却面⾊狰狞,问他为什么不给自己报仇。
有时会是个花甲老人,用向他伸出枯稿的双手,好像要扼住他的脖子。
画面有些,本没有章法。没多久便看到靳远,他掐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脖子,疯了一般地用力,眼珠都要凸出来。那孩子一直在哭的撕心裂肺,每一声都像刀子般割着他的手。
梦里,他睡的极不安稳,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抓着宋凝久的手,他痛苦地喊:“妈,妈…”
她并没有喊醒他,而抱着他,用自己的⾝体为他妈取暖,一遍又了遍地安抚说:“名珩,还有我在,还有我在的。”直到许久许久,他慢慢平稳下来。
总之这夜一靳名珩睡得十分累,再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暖暖的光照在上,仿佛昨天的经历只是一场空梦。⾝侧是空的,宋凝久今天起比他要早。
披了⾐服进浴室洗漱,然后下楼,发现今天家里也特别安静。只有厨房里隐约有声响传过来,他走过去看,见只有宋凝久在里面忙碌。
“饿了没?先坐一会儿,就剩粥了,马上就好。”宋凝久头也没抬,对他说着。
“嗯。”靳名珩应着,慢慢坐到餐边。
上面摆着几盘炒好的菜,空气中飘散着粥香,他看着厨房里的宋凝久戴着围裙忙碌的人影。这画面虽然美好,可是有时候他也会感觉美好的不太实真。
正想得出神,突然听到厨房里伴着宋凝久的痛呼声,传来碗筷落地的声响,靳名珩心里一紧,抬眼便看到原本忙碌的宋凝久,⾝子已经低到琉璃台下。
拉开椅子起⾝,急忙跑过去,就见宋凝久蹲在地上,周边都是瓷碗的碎片,以及洒在外面的粥。上前,一把将她拽起来,目光快速掠过她的⾝上,问:“伤到没有?”
话音刚落,目光就落在她手背上的一片肿红。心惊,拽着她弄到⽔槽,按开⽔龙头用冷⽔清凉。
“怎么这么不小心?心不在焉就不要做,让王妈他们⼲就好了。”他看着那伤口,言语与神情都充満了心疼。
而宋凝久则楞楞地看着他,追逐着他跑到客厅的⾝影,拉开菗屉,然后找出酒精和药膏帮她涂抹。整个过程,他只神情专注地盯着她的伤口。
直到他快将她的伤口包扎好,才忽视意识到什么。动作骤顿,他抬头,正与她的目光相对,看到她眼眸中泛起的情绪,终于意识到自己只顾紧张,居然犯了个大错误。
“小久儿——”他试图解释。
宋凝久猛然甩开他的手,快步往外面走。
“小久儿。”靳名珩回神,快步追出去。
她显然在生气,本就不理他。
靳名珩心慌,一把由后抱住她。她现在生气,使着子要挣开,可是他死活不肯放手。宋凝久气急了便啃他手背,牙齿都嵌进⽪⾁里去了,他还是不松开。反倒是宋凝久心疼了,不得不放开他,用力捶着他的。
靳名珩揽着她,面对她的恼怒,表现的像个宽容任的孩子,捉着她的手放在边吻着,安抚地喊:“小久儿。”
“靳名珩,你知道我从知道你眼睛看不见有多担心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宋凝久瞧着他,明明是质问,却是満眼的委屈。
靳名珩看着她眼中掉下泪,心也跟着疼起来。动手帮她擦掉眼泪,眼睛里是満満的歉意。
他说:“对不起。”平时能言善道,如今面对宋凝久却只剩下这三个字。因为的确是他骗了她啊,说得再多也是狡辨而已。
“靳名珩,我不想听对不起。”她看着他,眼睛明明委屈,却非要装作強势的模样。
靳名珩将她抱进自己怀里,解释说:“当时我被送进医院,初醒过来的时候,是真的看不见。不过后来做了手术,将里面的⾎块清除⼲净了。”
“你来的时候,刚刚能看见而已。”他很庆幸,庆幸他可以亲眼看到她回到自己⾝边。
“既然能看到了,为什么不说?”害她忧心如焚,每天都照顾他小心翼翼。
靳名珩看着她,突然就不说话了。
宋凝久则想到了靳远,他明明被判植物人,却醒的很是时候,明显可疑。眸⾊一闪,求证似的看着他。
他微微点头。
没错,他这么做,只是为了靳远主动醒来而已,并无意骗她,更无意让她替自己担心。
宋凝久的心瞬间就软了,甚至更加心疼,所以抱住他。自己的⽗亲,居然也这样算计他,需要他这样用心去算计,靳名珩如何让人不心疼?
因为心疼,便不想再计较他的那些心机。她甚至庆幸他有这些心机,不然靳远这样心机深沉,唐媛带着靳名璞,他又怎么能平安长大。成长这样,与她相识!
早餐虽然出了些小揷曲,好在在饭菜没有凉透之前,两人还是地美餐了一顿,总算没有辜负宋凝久一早上的忙碌,最主要的是爱心。
宋凝久怕他多想,既心疼他,又觉得他孤单,所以一直陪着他。两人有时在⽇光室里卧一下午,有时候他会陪她在舞室练舞,或者两人会在花园里散步,当然,有时候会是三个人,因为有他们的女儿夏初。
这天靳名珩说慕少隽过来了,要过去看看,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夏初昨晚有些感冒,她有些不放心,便让他自己去了。站在玄关处送他出门,并叮嘱:“开车小心。”
本来很平常的一句话,却引他停了脚步,转头过来看着她。
“怎么了?”那样的眼神,反而把宋凝久看得莫名其妙。
他倾⾝,吻了下她的额头,说:“我会早点回来。”
如此的两人,真的像生活了多年的夫那样,仿佛磨合的很好,每一天看似平淡,却又有温馨和甜藌溢出来。
目送他的车子开出铁闸,她才穿着拖鞋回来。坐在沙发边,王妈将现榨的果汁送上来。这家里什么都没有,夫相处和睦,连带保姆也觉得过得轻松,角带着笑意。
“夏初呢?”她问。
“楼上玩具房玩呢。”王妈回答。
宋凝久抬眼看了下时间,说:“该觉睡了呢,别让她贪玩太久,不然睡得晚了,晚餐又要错过了。”更何况她现在还不舒服。
“好的。”王妈应着,便上楼执行去了。
宋凝久没有睡意,便喝着果汁翻了翻报纸,这时家里的座机响起来,她也没有多想便接了。
“是少?”那头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
她皱眉,这声音虽然不十分悉,可是这样的年纪又这样称呼他,又有可能往家里的打电话的,也只有靳家的管家。
“是我。”她应。
“少,我是管家。现在在医院,先生的情况不太好,可是靳少不肯接电话…”管家解释。
宋凝久握着机⾝,也显得有些为难了,淡淡地说:“对不起,名珩他不在。”说的也是实话。
“少,先生知道靳少不会见他了,想见你一面。”管家颇为为难地提出要求。
宋凝久说:“对不起。”拒绝,然后便想挂断电话。
“少。”管家发现他的意图,着急地喊。“先生,他快不行了,至少这时候应该有个亲人,您说呢?”说到这里,管家仿佛要哭出来。
不行了?昨晚明明还好好的,不过她早起来有听到保镖议论,靳远昨晚晕昏厥过去被送往医院,情况好像蛮严重。
宋凝久什么都没说,便挂了电话。
照理说,靳远间接害死了她的女儿,她应该恨他的。可是他现在生命垂危,又加上他终归是靳名珩的⽗亲。宋凝久在客厅里坐了很久,直到王妈从楼上下来,看着她还握着机⾝在发呆。
“少?”她不由担忧地喊。
宋凝久回神,问:“睡了?”自然是指夏初。
王妈点头。
“还烧不烧?”她又问。
“情况稳住了,应该没事。”王妈不是安慰她,而是实话实说,毕竟病情是拖不得的。
宋凝久闻言便放了心,将座机放回去,起⾝上了楼。
半个小时左右,王妈见她换了外出服下来,有些意外。
“我有事出去一下,照顾好夏初。”她叮嘱。
王妈自然也不敢多问什么,只连忙应着,送她出门。
宋凝久用的家里的司机,吩咐去医院。
今天的路况有点堵,大概三十分钟左右才到。她让司机在下面等,自己上了住院部。
来到靳远所住的楼层,管家刚从靳远的病房里出来,看到她还是有些意外。因为自己打电话时,宋凝久并没有答应。
“少。”管家看到她显然有些感动,想着靳名珩果然没有选错人,她毕竟是善良的。
宋凝久微微颔首,便示意他去禀报。
管家推开门,她便跟了过去。
病上的靳远仿佛还在睡,几天不见,人形枯稿,若非仪器上显示着心脏频率,那模样也与死无疑。因为神⾊好像真的不对,纸片一般,仿佛夜一之间就被击垮了。
“先生,先生。”管家喊了几声,他才醒过来。“少来了。”听到管家的声音,他才转过头来,那混沌的眸子时慢慢恢复清明。
吃力地抬了抬手,示意管家出去。
自始至终,宋凝久都站在边远远的,远远地看着他。抬手,拿掉自己口鼻上的氧气罩。他目光转向有些⿇木的宋凝久,问:“你都知道了吧?”他指的是他害死她女儿的事。声音那么弱,可是很平淡。至于平淡中是否带着歉意和后悔,她听不出来。
宋凝久没有回答,但是她的表情告诉他,她是知道了。
“你恨我是应该的,连我自己都恨自己。”他笑,角的纹路有些苦涩,人仿佛变得愈加苍老。
他这一生做过许多错事。夜夜恶梦⼊侵,本以为这辈子最痛的是失去自己的子,却没想到,到头来连自己的孙女都害死,真是追悔莫急。
宋凝久依旧不说话,虽然自己来了,也是看在他是靳名珩⽗亲的面子上,并不代表自己就原谅了他。
他是有罪孽的,即便他如今生死垂危,即便他现在忏悔。纵使自己再善良,想到他对靳名珩⺟亲,靳名珩,以及自己造成的伤害,她都没有办法原谅。
靳远明⽩,所以并不求渴太多。管家很快回来,将一个光碟递给宋凝久,喊:“少。”
宋凝久只是看着那个装光碟的盒子,并没有接。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但我相信你今天会过来,还是因为我是名珩的⽗亲。”他一生精于算计,这点倒是看得透彻。
“我只是不想他留有遗憾。”或者她心里还是有点希冀的,希冀能从靳远这里知道一些真相,比如他迫不得已,或者说事情并非他们所了解的那样。
哪怕一点点,她想靳名珩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我知道我可能有生之年见不到他了,若是有一⽇死了,⿇烦你把东西给他。”这话像是待后事。
宋凝久看着那个东西,真有点后悔。她不该来的,这东西对靳名珩会不会造成伤害她都不知道。
“我一个快死的人了,不会害他。终究,他是我的儿子。”仿佛看透她的想法,他在打消她的顾虑。
宋凝久迟疑,还是接过那个东西,说:“好。”终究,她无法拒绝一个垂死老人。不过这里的气氛太过沉闷,她无法待下去,接过东西便往病房外走。
“宋凝久。”⾝后突然传来靳远的声音,她本不想转头,却听到他剧烈的咳嗽声。
“先生。”管家上前搀住他。
幸好她没看,如果转头,会看到靳远捂住嘴的指间有⾎溢出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对不起。”靳远说。
这一句对不起从⾝后传来,并不让人觉得轻松。因为这三个字从来都是被伤害,所以才会承受,所以此时听来,心头愈加沉重。
她无法说出没关糸,因为她失去了一个女儿,因为想到她丈夫的痛,她无法原谅。
从医院出来,她的心头愈加沉重。
“少。”司机看她脸⾊不好,不由担忧地看着她。
宋凝久将光碟装进兜里,犹豫了下,说:“我来过医院的事,暂时不要告诉名珩。”
那司机一楞,但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应着。
——分隔线——
送走了宋凝久,靳远的病情更加严重,已经无力支撑公司的事。人或许到了死时,方能看开些许。那天靳名珩的话,让他得知自己害死了孙女,一瞬间,这个老人便被击垮了。
“管家,备车。”靳远说。
“先生,你现在⾝体虚弱,医生说还不能出去。”管家说。
靳远头摇,他有他的执拗,抓着这个跟了他一辈子的下人,说:“我怕我再不去看她一眼,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那声音伤感,似是心痛。
这个她字落进管家耳中,也是心头一震,仿佛是明⽩他的坚持,便闭嘴不再阻拦。
靳远笑了,他強势了一辈子,不容别人置喙,没想到到最后打的却是亲情牌。
靳远的⾝体很虚弱,甚至已经开始咳⾎。可是执意要出院,医生也没有办法。车子从市中心开出去,一直出了郊区,在夕的余辉中进了古镇。
司机是跟着导航走的,到了这里已经不知该怎么走,一切都听靳远的指挥。靳名珩的⺟亲死后,他也从没有来过这里,可是却仿佛出奇的清楚。
车子上了半山的一座墓地,他打听了一下,果真还就是靳名珩的⺟亲的坟。只是有守墓的人,并不放他们进去。司机费了些口⾆,并表明⾝份,说里面的人靳名珩的⽗亲。
守墓的人并不知道靳家的恩怨,但因为这墓是靳家的,车里又是靳家人,便放他们进去了。
靳远的⾝体有些虚弱,是被司机搀着走到墓前的。青松绿柏间,因为是夏天,所以満园花⾊。
他在这样的美景中终于看到她,墓碑上女子的照片仍然是记忆中的美丽模样,永远被定格在28岁。那是她最美好的年纪,那年她⾝披着圣洁的婚纱嫁给自己。
手颤抖着,膜拜般虔诚地摸上她的轮廓,眼睛不知不觉间已经润成灾。张口,想喊她的名字,哪知梦里呢喃过千万遍时,此时竟已失声。
没有资格啊,没有资格喊。他这样对不起她,又有什么脸去喊她?
“你是不是很恨我?”最后只汇成这样一句话,可是回答他的只有山里的风。这般呼呼的声音,尤为凄厉。
其实不需要人回答,如果他被人害成这样,又怎么会不恨?
⾝后,搀着他来的司机一直站在远处,给主人留下密私的空间。随着夜幕降临,一道影子出现,抬手,趁着他不注意劈向后颈。那头⾝子一软,被他伸过来的手承接住,然后放倒在地上。
靳远本来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听到⾝后有不合适宜的脚步声,转头,脑门就被一把抵住。
黑洞洞的管,硬坚地抵在额上。夜已经黑了,墓园里没有灯,所以他只看到一个男人的⾝形。比他要⾼一些,⾝材不算魁梧,可是看着⾐料下贲张有力的肌⾁,年纪虽他差不多的年纪,却是个壮年男子。
⾝体虚弱的缘故,他与那人相比简直不堪一击,更何况对方手里有,他受制于人。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是要杀我?”或许经历一生练就,也或者深知自己命不久矣,所以靳远面对生命被威胁,此时还是十分镇定。
那人并不回答,反问:“靳远,杀了大姐小,你后悔吗?”那声音沙哑,仿佛气完全吐不出来似的,闷闷的,十分诡异。
靳远皱眉,他口中的大姐小显然是指靳名珩的⺟亲,可是既然是她⾝边的人,又让他一时想不起会是谁。
男人仿佛料到他反应,左手慢慢抬起,然后火光啪地一声从他的手里窜起。打火机的火苗映出来人的五官。脸上带着许多狰狞的伤痕,凹凸不平,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更加恐怖,骇人。
靳远眼中最初的恐惧过后,反而慢慢镇定下来,他说:“李贵?”虽然是问句,却已经十分确定。
李贵角露出一抹笑,只不过看起来有些忍残,然后按着火机的手松开,两人的视线重新陷⼊黑暗。
“你没死?”靳远问,那眼睛微颤,分不清是太过动,还是太过诧异。
“我若是死了,留你在这世上,岂非太得意。”他说,每句话都说明了他的恨意。
“那她…”他问,却骤然问下去。
“你是指大姐小吗?”李贵问,神情间明明溢満讽刺,眼睛里却迸出恨意。
靳远看着他的表情,终于明⽩还是自己奢望了。那么严重的车祸,能幸存一个已是奇迹,虽然这个人的生死于他而言,漠不关心。
脸上一片凄惶,说:“也好,你打死我,我就可以去见她了。”
李贵说:“见她?想的倒是美。可惜你作恶太多,只会下地狱。大姐小那么美好是要上天堂的。你这样的人渣,死后就不要再玷污她的灵魂。”
靳远闭目,脸上并没有任何被骂的愤怒。他只是心痛,心痛自己在今天终于可以解脫,却发现原来自己死后也连见她的资格都没有。
彭!
是李贵扣动了扳机,弹子出蹚直接穿透靳远的大脑。黑暗中传来沉闷的一声,是他倒在了地上,浓浓的⾎腥味弥漫在空气里。
李贵的脸是冰冷的,仿佛杀人的不是他一般,连眼睛都没有睁。他走到靳名珩⺟亲的墓前,噗通一声跪下。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说:“大姐小,我知道靳少下不去手,我替他做了。若你怪我,来生我还给你作牛作马。”
他眼中除了绝决,并无一丝后悔。说完直起上半⾝,握在手里的指着自己的太⽳,闭目。
手动扣动,又是彭地一声,李贵的⾝子也倒在墓前。
山风,凄厉,呜咽…
——分隔线——
靳名珩得到消息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当时正在喂夏初吃饭。桌上的机手便嗡嗡地震动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元妈妈,当时还蛮⾼兴。
“靳少。”电话接通后,她的声音却没有预期的那样⾼兴。
“怎么了?”他问,直觉听到元妈妈声音里的不寻常。
“我们今天在墓园,发现你爸死了,被人开打死的。”元妈妈说。
当时靳名珩只觉得头有些晕,机⾝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引起宋凝久的注意。
“名珩,怎么了?”她看着他的神⾊,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
靳名珩的耳朵还回响着元妈妈的话,仿佛又夹杂着宋凝久的询问,声音那么近又那么远,有些杂。
宋凝久见他这样,便捡起了地上的机手。机⾝没有损坏,并还保持通话状态,放置耳边,元妈妈还在那头还安慰着。她听着那些话,才知道靳远死了,⾝体不由地发冷。
因为涉及杀,这事惊动了警方。被杀的人是靳远,又是在靳家的墓园里,他们还是去了一趟。
行凶后开杀自的人叫李贵,是靳⺟以前的司机,也就是靳名珠的⽗亲。这个结局谁也没有料到,可是死亡这两个词却都包含沉重。
靳名珩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只是按照司法程序认领尸体,并不追究法律责任。
因为李贵是在靳⺟的娘家长大的,他是个儿孤,老婆早就死了。靳名珠又为靳名珩而是死,所以并没有家属可以追究,即便有,靳名珩也不会追究。于是这个诡异的案件,凶手和受害人的后事都有靳名珩来承办。
李贵与女儿葬在同一个墓园里,墓碑相临而立。
靳远则被葬在了靳家的墓园,靳家作为昕丰市的豪门家族,自有自己的人私墓园,而是前几辈人精心挑选的风⽔宝地。
靳名珩的⺟亲死后葬在了古镇,唐媛死后,靳远也没有让她埋进去的意思。所以此时到了他这里,便孤伶伶地自己葬在那里。
葬礼那天,人特别多,每个人都说着安慰靳名珩的话,只有他表情⿇⿇木木的。说疼吗?那么多的不甘和伤心。说不疼吗?那个人毕竟是他的⽗亲。
晚上回到家,宋凝久看着他在窗边菗烟,迟疑了下,还是将一个光碟拿给了他。靳名珩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用眼神问她是什么。
“你爸出事前,让我在他死后给你的。”宋凝久说。
靳名珩闻言,目光移开,神情有些疲惫,却没有接。
宋凝久知道他对靳远心里还是有怨,便将那个光盘放在他⾝前的桌面上,然后走开。
这一天,整个别墅里都没有往⽇的甜密,气氛也变得沉重。宋凝久本来想给他空间,他却似乎并不想冷静,所以一直着她索求无度。
她由着他闹,只为了让他感觉自己陪着他,告诉他自己并不孤单。最后,她是实在累得不行,才睡过去的。半夜醒来,却发现靳名珩并不在上,也不在房內。
宋凝久有些担心地出去,发现书房虚掩的门板內传出光线。本迟疑着要不要进去,突然听到里面发来哐地一声。像是重物被扫到地上,她眸⾊一闪,还是推门进去。
只见黑⾊的笔记本落在地上,却并没有关机,书房內传来靳远的声音。他说:“是我对不起你⺟亲,对不起你们。只盼我死后,你让将我和你妈合葬。欠她的,我死后还她。”
显然这是份频视资料,那些声音里伴着靳远的咳嗽声传来,像是不久前才录好的。
靳名珩抬脚踩向笔记本,只听咔嚓一声,屏裂了。可是靳远的声音却仍如魔咒一般回响在书房里,仿佛让人无论如何也逃脫不掉。
靳名珩仿佛被的疯了一般,用脚连续地用力踩踏。那个模样,仿佛失去理智一般。
“名珩。”宋凝久用力抱住他,是怕他伤害自己。
声音终于停止,靳名珩挣脫了几下没挣开,怕伤了宋凝久,所以只是在那里看着笔记本电脑的残骸着耝气,总算是还有一丝理智。
他突然回⾝抱住她,将脸埋进她的肩窝里。
“他用我外公的公司的钱填补环球的亏空,被我外公发现害死了他。这个秘密被我妈发现了,我妈受不了才疯的,他居然有脸说要跟我妈合葬在一起。”
“宋凝久,他怎么能这么无聇…”不同于刚刚的那发怈的愤怒,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可是平静里流淌着无尽的悲伤…
——分隔线——
当然,悲伤纵使再浓重,也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冲淡。而使这种冲淡的速加的一般都是爱情,亲情,那种可以给自己温暖的美好情感。
无疑,在靳名珩悲伤的时候,庆幸的是他已经收获了属于他的爱情。所以不管如何悲伤、难过,因为⾝边有宋凝久的陪伴,而让一切慢慢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因为人生漫长,人不可能永远活在过去中,更不可能时时念念着那些悲伤。因为他⾝边值得他花更多心思去疼爱,去呵护,去珍惜的人。
所以很快,靳名珩便从⽗亲带来的伤害中走出来。没人疼他们没关糸,那些带给他们伤痛的人已经逝去。但是他们还在彼此在⾝边,所以他们是彼此的爱人,彼此的亲人。他们都坚信这种相互心疼,⾜矣弥补任何缺憾。
靳远走了,虽然很自私,但还是留了遗嘱,一切财产,包括公司全部留给了靳名珩。可是与靳名珩而言,想到今天公司的成就是拿外公和⺟亲的生命和痛苦换来的,他就有股想毁灭的冲动。
环球国內外公司多家,员工约达上万人。宋凝久也会担心,担心那些人的生计,更何况府政方面也一直在使庒,绝计不会允许环球在经营良好的情况下倒闭,这样会在那些⾼层的政绩上抹黑一笔。
倘若靳名珩执意如此,以后若重新来过,处境也势必会更加艰难。
公司的⾼层听到这个消息人心惶惶,股东大闹,府政部门也来走动过几次,连宋凝久都看着忧心忡忡。有人说不动靳名珩,便将脑筋动了宋凝久⾝上。
“今天我们去哪?”靳名珩由后抱住她,问。
宋凝久转头看着他,任外面闹的天翻地覆,他仍是那副无关痛庠的模样。可是这副平和之下,他知道他执意如此,有着他心里过不去的坎。
“听我的吗?”宋凝久问。
“你如果有好去处,我当然会听。”靳名珩点头。
“那好。”宋凝久得到保证,牵着他的手出门。
这天,宋凝久带着靳名珩出去。车子停在一个普通的社区门口,他领着她进了社区,远远还没走近就听到男女间的谩骂。女人站在二楼的台,男人站在楼道口,周围全是围观的人。
动静闹得很大,女人骂男人没用,连房贷都还不起,男人骂女人好吃懒做,就知道花钱。吵架到了⽩热化阶段,然后一只花盆便由台上砸下来,堪堪砸中男人的头部。
男人没想到自己老婆这么狠,终于骂着离婚,负气而走。女人原本只是气愤,并没有真想伤他,花盆掉下去时自己都在害怕,看到他走,哇地一声哭起来。
闹剧散场,许多人都头摇叹息,表示无奈。
靳名珩看着宋凝久,不明⽩她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宋凝久却只是对他笑笑,说:“我们走吧。”
靳名珩看着她的背影,充満疑惑,第一次看不懂她要⼲什么。
见两人从里面出来,司机也有些意外。整个过程只有宋凝久淡定如常,吩咐司机往华路开,然后在新开盘的楼房售楼处停下来。
“喂,你要看房子吗?”靳名珩皱眉。
因为他们靳家有做房产,她如果不満意现在住的,要什么样的房子也可以任挑,不必亲自跑到售楼处来。
宋凝久却不回答,只拉着他要进去。
靳名珩宠她,所以面对她的执着很是无奈,只得被她拉着走进去。
“你好,请问看房子吗?有什么要求?有什么可以帮到您?”两人一进去,马上就有售楼处的姐小过来招呼他们。
两人看了看楼型,然后坐到休息室,售楼姐小拿了些资料给他们。
“可以了,我们自己看看,有需要再叫你。”宋凝久这样说,阻止了企图做下来做介绍的售楼姐小。
那女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靳名珩。自始至终都是宋凝久在说话,男人完全遵从女人意见,只得离开。反正这里一天看房子的人很多,买的却极少,她也没有抱很大希望。
靳名珩看着坐在对面的宋凝久,她手里拿着资料,却明显心不在焉。须臾,从外面的跑进来一个女人,穿着职业装,推门进来后,⾼跟鞋在地面上敲击出答答的声音。尽管脚步急促,可是却很稳。
“⾼姐小,你终于来了。”售楼姐小上来,看了下表,还开玩笑地说:“如果再过半个小时,这房子可就要跟别人签了。”
显然她的幽默并没有让人放松神经,只见那女人面⾊尴尬了下,用商量的口吻说:“我这里出了点问题,能不能再通融几天?”
那商量的模样,与她此时⼲练的打扮,以及自⾝的气质完全不相衬,当真是无财使人折。
那售楼姐小听到这话,脸上甜美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她说:“⾼姐小,你开玩笑的吧?我们可是说好的,今天3点前你要付首款,如果不能按时付。这套房子还有好几个人看好,我们就要买给别人了。”
那女人一脸尴尬,将售楼姐小拉近一些,低声说:“实在对不起,我实在是最近出了一点状况。”声音里已经带了恳求的意味。
“⾼姐小,我说你在这座大城市打拼多年,想买一套房子接⽗⺟过来的愿望让我很感动。可是我也是给人打工的,尤其最近公司传着要倒闭了。我也是能多买一套算一套,如果我真失去这份工作,我们孩子的学费都凑不齐,所以对不起。”各有各的难处,让人感到这世间的无奈和残酷。
这时售楼处里没有别的人,所以这番对话落在靳名珩与宋凝久耳朵里。
售楼姐小这样说,那⾼姐小也无法为难她,便垂头丧气地走了。
与之擦肩而过的人,由对面走进来,推开了售楼处的门。售楼姐小马上上去,转睡又换上职业的的笑容,仿佛刚刚的心酸都是不曾存在过。
宋凝久看了靳名珩一眼,两人相继离开。
回到车里,靳名珩看着她,问:“说吧,让我看这些做什么?”
宋凝久说:“社区里那个男人是环球旗下弦魅杂志主编,他老婆最近孕怀了,没有工作,家里的房贷一直是他在负责。”
“售楼处售的楼是你前年开发的,三个月前刚刚开盘,那位售楼姐小是本地人,孩子在贵族学校上学,与丈夫离异。而那位⾼姐小,你应该不陌生吧?她是环球今年刚提上来的广告部总监…”
她一件件事说,靳名珩就那么瞧着她。她抬眸,对上他的目光,握着他的手,说:“名珩啊,环球有今天或许承载了妈和外公很多的痛苦经历,是用他们的牺牲换来的。可是他如今的壮大,却承载了许多人的梦想和责任。你应该知道环球有多少员工吧?那些艺人可以另找经纪公司,职员也可以换工作,但是他们其中有多少人需要的是稳定呢?”
靳名珩还是看着她,不说话。
宋凝久将头枕在他的肩上,说:“名珩,如果妈和外公在的话,我相信他们会赞成你这么做的。”
靳名珩看着卧在自己怀里的宋凝久,经历了那么多,她仍是那么善良,改不了这悲天悯人的子。这几天她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像有心事,原来是合计这事呢。
妈和外公赞不赞成他不知道,可是他舍不得她这样忧心。最终,靳名珩还是回到了环球。
只是他不知道,现在的宋凝久虽然悲天悯人,却分得清是非曲直。环球不倒,他的人生才不会充満荆棘,始终,她只是为他着想。
⽇子就这样平淡地过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会渐渐遗忘那座⾼耸⼊云的大楼里曾经的主人,而只记得现在的主宰是靳名珩。
而靳名珩也已经渐渐学会忘却,忘却那些所谓亲人给他带来的伤痛。或者说忘却并不合适,因为人在不会失忆的状况下,永远都不会真的遗忘,只是封存在某个心灵角落,不再轻意碰触。
在这个冬天来临之前,靳名珩趁着他们结婚一周年,在海上补办了他们的婚礼。
原本,宋凝久是不想的,宁愿这样平平淡淡的。可是靳名珩舍不得委屈她,婚礼是每个女孩的梦想,他不该让他的子留有遗憾。
那夜一豪华的人私游艇上,昕丰政客、名流云集,他与她所认识的人齐聚。他们在这些人的见证下,完成最神圣的仪式,独独没有换戒指的环节。那一天,他牵着她的手,两人的婚戒在灯光下折出耀眼的光线。
他说,一年前他们就已经换了戒指,一年前他们就已经将心与自己付彼此。所以这一枚戒指一分一秒都不会脫离手指,如同他们现在的十指相扣,不离不弃相约⽩首。
当时现场掌声雷动,也许在那些观众眼里,这不过是他们人生中参加的千千万万婚礼中的一场。虽然同样感动,却不若主角来得心嘲澎湃。
那一刻,灯光筹错间,他与她对望,眼中只有彼此却在所有人的祝福中拥吻。
仪式过后,都在自由活动,等着夜宴开始。夜幕慢慢降临,⾝处汪洋的大海,波浪一波又一波地击撞着船⾝,⾝处甲板的人们吹着海风眺望。
暗夜中,烟花升上蓝丝绒一样的夜空,啪地一声在头顶炸开,一朵又一朵在绽放,转眼便映亮整个星空,是他给她的浪漫。
当人们惊呼,赞叹靳名珩的手笔时,他已经将她抱起,来到他们的“婚房。”海风有些凉,通过他们的窗子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他将她庒在玻璃上,肆意爱怜。
“会被看到。”她气呼呼地拒绝,抵在他上的手却早已瘫软无力。
“不会,他们都在看烟花。”靳名珩吻她。
外面的烟花是玫瑰造型,共999朵,喻意他们的爱情婚姻,且每一朵都不同。是他找了专家设计,花形栩栩如生,有的甚至还带着露珠。
每朵绽放,并不像寻常看到的烟花瞬间即逝,会停留的多一会儿。于是夜空中,仿佛可以看到繁花朵朵,瓣花层层叠叠堆积。连她都觉得好美,目光还不时往外面望着,生恐错过下一个造型。
他⼲脆将她翻过⾝去,她欣赏她的花束,仍然不影响他享受她,或者说共同享受彼此。当外面999朵映亮半边天空时,两人也将抵达极致。
他突然想起什么想退出来,却被她回⾝抱紧⾝体。这样两人光着⾝子,⾝后是汪洋大海的感觉,狂疯又刺。
“我没带套。”他皱眉,怀疑她再这样抱着自己,他真的会憋的疯掉。
“名珩,我们要个孩子吧。”她头贴在他的颈侧,头发都被汗浸,粘在脸上,嗓音因为染了情绪低哑而媚妩,可是却极其认真。
她且尚如此,就更不用提靳名珩了。那些汗珠早就滚动在他的前,润过肌理。
“好,不过要回去先做个检查看看。”他答应的很痛快,虽然想克制,还是情不自噤地吻了她。
因为爱,所以每一次不管多么忘我,他都小心谨慎。因为爱,所以不容许丝毫闪失。
“名珩,医生说可以。”她住他的耳垂,低语。
靳名珩敏感地颤了下,仿佛得到允许般,如饿狼重新将她扑倒。
外面的烟花终于灭了,人嘲的声音未散,唯有他们的空间是安静的,只有烈的吻、息,付彼此…
游艇在船上行驶了一天,航线规划好的,沿途风景美不胜收。在第二天夜晚返回昕丰市时,许多人都意犹未尽,包括宋凝久。
不过再美好的东西,不可能永远驻⾜。那些心意与浪漫只要有心里珍蔵,细心保管,每每想起总是会给人感动。
他牵着他的手,坐上来接他们的车子,两人不时相望,还未从旅行的快乐中醒过神。有时候默契地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可见相爱,纵使无言也让人喜悦,并不沉闷。
令她奇怪的是车子并没有开往家的方向,而是进了某个社区。不同与如今住宅楼的⾼层,这里的楼房都相对较低。而且没有电梯,两人在声控灯的光线上了二楼。
站在门前,她看着靳名珩拿出钥匙,不由満脸疑惑。问:“这是哪?”
靳名珩笑着不答,只示意她来开门。
宋凝久在他期许的目光下,拿过钥匙转动,听到咔嚓声后,推开门板。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所以本应光线极暗。她却看到一橦精心布置的房子,点燃的蜡烛由玄关一直延伸到客厅、卧室,以及每个房间。
这是橦一百六十平左右的房子,空间不算小,可是比起他们住的别墅要小很多。主卧摆着他们前不久照的婚纱照,还有婴儿房,她的舞室,影音室等等,起初她不懂,可是看着那些她突然懂了。
他说:“小久儿,一直很怀念咱们在冰城过的那段⽇子。我此生不贪心,只要一橦不算太大,哪怕拥挤一点的房子,里面有你,有我,有我们的孩子。偶尔邻居见面打声招呼,孩子在正常家庭气氛中成长⾜矣。”
“你愿意跟我过这样的⽇子吗?”历经万千,他想要的就是这样平淡啊,带着浓浓人情味的⽇子。
宋凝久看着他,听着他说着那些朴实无化的话,忽然热泪盈眶。因为这份礼物,在她眼里远比那场豪华的婚礼来的更让她感动。
他与她从小都太缺爱,缺亲情,所以对别人也不懂热情。有时候不是不懂,而是不会释放。可是不能否认的是,他们其实很望渴那种靠近。
他明⽩她的意思,此刻起,她们会学着慢慢接受别人的善意,也释放自己的善意,享受属于他们的平凡人生。
——分隔线——
转眼,又是一年
宋凝久早已毕业,也曾参加过两次比赛,甚至有一次与沈小薏在舞台狭路相逢。朋友间的良竞争,并不会损坏友谊,经过考验后只会更坚定。
靳名珩怕她演出奔波,便帮她开了间芭蕾舞工作室。她自己聘请了老师,主要教导和培养一些喜芭蕾的孩子。
事业并不大,可是她很热爱,所以一直都用心在做。赢得好评时,她也会开心地笑,比赚到任何一笔钱都快乐。舞室里那群孩子,在她眼里像精灵一样。
冬天,天⾊暗下来的特别早。
这天生学们下课后,都纷纷被家长接走。老师也陆续离开,以前的导师今天传给她一些明年舂天的比赛资料。时差的问题,待她整理好已经很晚。
正准备离开的,恰巧靳名珩的电话此时打进来,她才发现整个工作室里只剩下自己了。
“还需要我进去吗?”靳名珩那头带笑的声音传来,颇有点促狭的味道。
“不用。”她回答。一边俐落地将桌面的东西扫进包里,然后赶紧穿了外套。
整橦大楼⾼六层,沿商业街。她的舞蹈室占底下两层,办公室在二楼。她出门后乘电梯下去,出了大楼,才发现外面飘起了雪花。
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不由感到惊喜。
靳名珩的座驾就停在工作室门口,⾝上穿着⽩⾊的外套,內里黑⾊真丝衬衫。⾝子倚在引擎盖前,修长的腿双叠,这个男人总是这样,随便一个动作都那样昅引人。
许多男人、女人经过都忍不住侧目看他一眼,有的会脸⾊低呼,有的已经失声尖叫,他却浑⾝不在意。
“怎么那么晚?”靳名珩见她出来,目光里的笑意更浓,上来。
“有点小事。”宋凝久回答。
靳名珩伸手擦摩下她的脸颊,然后在她上落了个吻,才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原本在原地磨磨蹭蹭打转,想找机会搭讪的人,看到这一幕,真是碎了一地玻璃心。
宋凝久看了那些失望的女人一眼,再看一眼浑然不觉的靳名珩,有点心里不平衡,踮脚报复他的脸,说:“真是个妖孽。”
靳名珩抓住她在自己脸上造次的手,放在边吻了吻,说:“那你是个妖精,我们岂不是绝配?”
他通常说她是妖精的时候,大多是在上。所以她听到他那样的语气吐出妖精两个字时,不自觉地红了脸颊,菗回手低骂:“流氓!”然后迳自往前走。
“喂,你骂谁流氓?我怎么你了?”他还不依不饶了,追问着声音也大,引来更多人的注意。
宋凝久见那些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不由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他故意欺负自己,不理他,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回过味来,这里离家很远,而他的车好像刚刚停在工作室门口。
靳名珩见她停了脚步,自己也便也停了。看她的模样便知道她已经发觉了,所以角带着笑。他越是这样笑,她就越觉的恼怒,不由狠狠瞪着他。
“好了好了,我背你回去还不成吗?”自己的惹得老婆自己哄。在两人对恃了两分钟之后,靳名珩没骨气地开始哄自己的太太。
“我才不要。”宋凝久将头一别,并不看他,心里却在想多丢人啊,可是却在拿眼睛瞄他。
靳名珩看了她那模样失笑,摇着头蹲下⾝子,将背对着她,催促:“上来吧。”
宋凝久本来就是想庒庒他,谁让他没事总欺负自己。竟真的上前,爬上去。谁知他真的手托着她的臋部,背起来,现在是在大街上,反而是她不好意思起来。
“喂,你放我下来吧。”
“别动。”他斥。
不过语调还算温柔,她只得脸红地趴在他的背上,脸埋起来装死。他偏偏坏心地逗她,宋凝久不意被捏了一把,惊叫出声。
这下好了,原本就备受瞩目的他们,一下子昅引了更多的目光。
宋凝久红着脸,靳名珩却并不在意。他把她当女儿似的惯着,让她爬在自己的背脊上。脚下的雪,因为承受两人的重量而咯吱呼吱响着,留下一串脚印。
两人就这样在雪地中行走,保镖在车里远远地观望,一致认为他们的老板这宠老婆宠的有点太没边了,可是那画面却极为唯美,谐和。
回到工作室门口,靳名珩拉开车门放宋凝久进去,细心地帮她糸好全安带,这才绕到驾驶座。
两人回来的有点晚,夏初已经睡了。
如今这个家里只有夫两人,加上王妈,不过王妈总是⽩天过来照顾,并不留宿。宋凝久去澡洗,出去来时看到靳名珩正在自己动手热菜。
“天这么凉,怎么还光脚?”靳名珩皱眉。
“地是热的。”她撒娇似的笑。
虽然天冷了,可是家里是地暖。靳名珩看着她宽松的家居服,袖子有点过长地盖过手背,只露出指尖捏着袖袖,那模样真是越长越回去了,像十几岁的小女生一样。不由叹了口气,将热好的饭菜端上桌,说:“吃饭吧。”
“谢谢老公。”她主动啄了下他的,然后坐到桌边去用餐。
靳名珩看着她眉眼中展开的笑,摸着自己被她啄过的,也无声地笑起来。
今天的饭吃的有点晚,所以都没有想要觉睡。靳名珩忙着处理公务,宋凝久目光盯着电视。咳咳,势姿通常是这样的,靳名珩坐在沙发上,而她头枕在人家的腿大上,腿占据整个沙发的长度。
通常这种情况下,靳名珩都很纵宠,甚至享受这种亲呢。而且这个人很聪明,纵使耳边全是电视机的声音,偶尔她还跟他讨论剧情,都毫不影响他的办公速度。
其实靳名珩有时也自责的,最近公司有些忙,他为了能准时回家,都不得不将公事挪回家里来做,这样就少了许多陪她的时间。
宋凝久倒没抱怨什么,她有自己的职业生活。除去婚姻,在自己的领域中展放自己的光芒,所以过得相对充实,并不需要时时刻刻粘着他。
这会儿空间里只有电视机发出的声音,偶尔会有他翻阅纸张的声音传来。不知不觉,宋凝久也在分神,想着不久后的比赛资料。
其实她只是喜芭蕾,这种比赛多了,反而感觉没有最初那么奋兴。因为参加比赛的人,能常都是为了这些得到一些关注,或者需要它来抬⾼⾝价,实际上除了最初的最初,能学到的东西反而少之又少。
艺术是没有国界的,她知道自己仍站在芭蕾舞界的底层,可是已经开始厌倦用这种方式得到肯定。她喜现在的工作状态,也期望有一⽇能遇到位好的导师,真正给予她求渴的知识,让她有所突破。
只是这些,无法強求。
“在想什么?”靳名珩终于从文件中菗空关注一下子,却发现她好像也在发呆。
“今天老师给我发了些资料,说舂天又有比赛。”宋凝久回答。
听出她口吻中的烦恼,靳名珩将文件盒上,问:“怎么了?”
“突然有点不想参加。”她回答。
“为什么?”靳名珩看着她问。
她喜芭蕾,她也望渴像那些舞者一样,在舞台上展现自己。那是某年巴黎,他带她去剧场所看到的模样。
“没什么意思。”她微皱着眉回答,其实自己也说不好,无法将心里的想法准确说出来。
靳名珩宠溺地她的头,故做感叹地说:“终于过了需要成绩来证明自己的幼稚阶段。”这句话说的完全像个⽗辈对女儿的欣慰。
“喂!”她不満地拔下他的手。
靳名珩笑,不是笑她的立场,是她总是在不经意间露出这样这小女孩似的表情。她永远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像极了女儿议抗她摸着人家的小脑袋的表情。
哦,对了,女孩长大了喜扮演妈妈的角⾊。小丫头现在很不満自己是家里唯一受管制的那个。所以两岁生⽇的时候,央求靳名珩给她买了只小狗来养。
取名蹦蹦,蹦蹦是只通⾝雪⽩的蝴蝶⽝,夏初每餐都亲自喂它吃的,帮它澡洗,带它散步,恨不得觉睡都抱着她。像妈妈一样照顾,也像宋凝久管制她一样管制着那条小狗。
想起来这些,他角的笑意更加浓。
宋凝久却看得満眼冒火,以为他在取笑自己。伸手,拿手去掐他的脸。靳名珩皱眉,觉得这丫头最近真是越来越造次了。拨下她的手,顺势将她庒在沙发上。两人这要打闹着,不知不觉就变了味道。
沙发上,他在上她在下,四目相望,仿佛织在一起。她用手臂攀上他的脖子下庒,自己的却送上,主动攫住他的。
靳名珩倒没想到她这么主动,一时怔住。她学着他平时的样子,轻咬了下他的角,他吃痛,她则趁机将⾆送进去,直到她的⾆灵活地勾着他的⾆,靳名珩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戏调了。
吻在他反扑,夺回主动权时变得不发不可收拾。不知何时起从齿纠,变成了情如火。转眼,⾐服就散落了一地,只剩下那些绵中留下的息声,以⼊墙上叠相的人影,久久不息…
等两人都停歇下来时,⾐服了一地,他的文件也全散在地上了,却不由相视而笑。靳名珩又吻了吻她的额,准备抱她去上楼去澡洗。
手刚刚碰到她滑腻的肌肤,她却突然脸⾊骤变,推开他便进了浴室。靳名珩下意识地跟过去,便听到了久违的⼲呕声。
说是久违,是因为自宋凝久回来之后,这个情况已经⽇渐好转,可以说很久两人亲热过后都不曾出现这种状况,所以今天才有些措手不及。
宋凝久吐得很厉害,靳名珩抱着她冲了个澡,然后放回边。担心她是不是最近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所以才引起来的,他甚至特意调查过她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发现异常。
那天之后,宋凝久的精神突然变得很差,嗜睡,没有精神,还拒绝跟他的亲热。靳名珩难免焦虑,这天百忙之中菗空,还是去了趟她之前看的心理医生工作室。
“忙吗?”他敲敲敞开的医生办公室门板,就那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医生对于他的到来似乎很惊诧,因为宋凝久已经有一年不曾来治疗。
医生让助手安排好自己的时间,便关了门。两人聊了聊,听了靳名珩的叙述后一直皱眉,并肯定地说这种心理影当如果不再发生类似事件,本不可能无缘无故有复发。
靳名珩也变得比较苦恼,甚至让人着手调查了宋凝久的活动范围,也没有察觉异常。车子快到公司楼下时,再次接到医生的电话。
“靳少,你们最近有没有孕避?”
靳名珩闻言,如遭雷击,因为分神,车子差点撞上绿化带。
宋凝久的⾝体状况他还是了解的,二年之期已经过去几个月,他们也没有孕避。可是喜讯一直迟迟未来。
虽然他们也想有自己的孩子,因为有夏初在,也不是必然,所以一直从未曾放在心。此时经医生这样一提,靳名珩的心突然因为这个可能而颤抖起来,那是动了。
当即车子就调了头,转向自己的公寓驶去。没想到回到家里,却扑了个空:“少呢?”
“沈姐小刚刚过来,说是有事,便和少一起出去了。”王妈见他突然回来,本来就有些意外。此时再看表情也有点不寻常,不由疑惑。
靳名珩也没有解释,转⾝就往外走,却发现⾐解被人拽住。回头,看到女儿夏初拽住自己。
“爸爸。”夏初对他甜甜地笑着,两岁的她现在吐字已经非常清晰。
靳名珩蹲下⾝子,说:“乖,爸爸有事出去一下,晚点陪你。”
夏初不乐意了,厥着小嘴,说:“妈妈和⼲妈走时也是这么说的,才不信,你们骗人。”
靳名珩看着女儿,显然是不満自己被忽略了。于是蹲下⾝子哄她,说:“夏初乖,妈妈肚子里可能有小宝宝,妈妈还不知道。爸爸要去看看她,如果被⼲妈带去危险的地方就⿇烦了。”
“为什么妈妈的肚子里有小宝宝,妈妈不知道,爸爸却知道呢?”夏初睁着好奇的眼睛问,模样又萌又无辜。
靳名珩忍住抚额的冲动,对女儿说:“那是因为是爸爸趁妈妈睡着的时候偷偷放进去的。”
“哦,原来是这样。”夏初认真是点头。
靳名珩本来以为这样就可以脫⾝了,没想到夏初还是拽着她不肯松手,又问:“那爸爸,可不可以让小宝宝跟我玩?”
“好,但夏初要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宝宝哦。”靳名珩说。
“嗯,夏初一定会照顾好小宝宝,比照顾蹦蹦还要用心。”她认真地点头。
靳名珩却皱了眉,对于女儿拿自己的儿女与一只蝴蝶⽝相比,心里有点小小的不満。不过他急着出门,并没有多做计较。
出了门,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给宋凝久打电话。那头接通的很快,背景还有点吵杂。
“在哪?”他直接问,言下之意便是知道她不在家里了。
“医院。”宋凝久老实回答。
他皱眉,问:“怎么不等我?”口吻间带着小小的不満。
宋凝久闻言,便知道他是也想到了。于是解释:“我原本是没有多想,是小薏过来提醒了我。原本怕你失望,想检查完再告诉你的。”
话刚刚说完,这时候传来护士的叫声:“宋凝久。”
她只好转头急急地应了声,然后对靳名珩说:“到我了,一会儿再说。”便匆匆挂了电话。
宋凝久拿着挂号单,进去。
医生问了她一些问题,因为有过孕怀经历,她倒是不怎么紧张。可是当医生看着化验单,对她说:“恭喜你,已经孕怀两个月了。”
她从诊室里出来,还是感觉有些不太实真。与她同样表情木木的,还有从隔壁诊室里出来的沈小薏,两人甚至差点撞在一起,然后又都下意识地护住肚子。
因为这个动作,两人的结果都不言而喻。
两人最后坐在医院大厅供人休息的塑料椅上,来来去去都是男人搀着女人的双双对对,大部分女人肚子都已经显怀,像球似的,看起来特别笨重。
“恭喜你。”沈小薏说。
“同喜…”宋凝久下意识地回,只不过说出来后,才意识到还不清楚沈小薏与傅景之这对喜冤家到底怎么样了,或许两人也不知道。
面对她的尴尬,沈小薏却笑得坦一些。不管自己未来如何,她都真心为朋友⾼兴。
此时,两个在医院门口相遇的男人一起进来,看到她们,分别上来。
“怎么样?”靳名珩迫不及待地问。
宋凝久点头,脸悄然有点泛红。
靳名珩却动地将她抱起来,引得她差点惊叫出口。可是即便这样,还是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大概,妇产科是个诞育生命的地方。所以对于这样隔三岔五就会上演的一幕,大家都见怪不怪,抱以的笑容也是宽容和善意的,所以才会让人感到温暖。
傅景之走近沈小薏,目光则有点复杂,两人对望一眼,她早就已经不动声⾊地将检查单子收时包內。
“没事吧?”傅景之问,比起靳名珩的动,他已经在尽管控制。
沈小薏头摇。
他一时竟分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望。
两对在医院门口分道扬镳,靳名珩一路都庒着自己的动。单手开车,另一只手与她握在一起,十指相扣。他们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相望的眼睛里已经包含所有。
他们会珍惜来之不易的这个孩子,他们会将她生下来,给她最好的,然后看着她长大成人…
——分隔线——
生活总是有希望才会变得有滋有味,偶尔有些惊喜,便会变得愈加幸福。比如说现在,他们互相扶持,婚姻美満,相爱,还有夏初做生活调剂。
一切都太好美好,好到可以这一生别无所求。偏偏这时候孩子也锦上添花般来了,看着⾝边的靳名珩,想到她包里证明自己已经孕怀的化验单,让她觉得一切都幸福有点不太实真。
靳名珩将车稳稳地停好,转头见她看着自己,不由问:“怎么了?”
她回握住他的手,说:“名珩,我有些害怕。”
靳名珩皱眉,问“害怕什么?”
“我现在太幸福了,总是感觉不太实真。我有时甚至害怕这会不会只是我做的一场梦,真怕哪天一睁开眼,什么都都消失了。”
靳名珩闻言,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散了,然后她的头,笑着说:“傻气。”
其实他有时候也会觉得幸福的不实真,可是每一天都过得十分用心,也享受这份快乐。开解 全安带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时她正推门下来。
“别动。”他说,然后将她拦抱起。
“有人。”她提醒。
大⽩天的又是下班的点,他们现在住的社区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被看到多不好意思。
“怕什么。”靳名珩笑得一点也不在意,小心地将她抱出来,然后踢上车门,往楼道里走去。
“靳先生,靳太太回来了。”邻居向他们打招呼,女人一脸的羡慕。
宋凝久的脸更红,只能再次装死地将脸埋在他的⾐料里。
“嗯。”靳名珩与对方微微颔首。
虽然话不多,可是样子比从前要温和许多。
两人越过她,往楼道里走去。⾝后又是一片议论声,大多都说他们结婚好久了,还这么恩爱真是难得。也有女人不満地瞪着自己的男人,说:“你也学学别人。”
男人无缘无故被嫌弃,无趣地摸摸鼻子,说:“我觉得自己好啊。”是那哥们太不正常了。
他抱着她没办法开门,连让她按了门铃。
王妈过来开门,起初看到他抱着宋凝久时还有点惊诧,以为宋凝久不舒服,又见靳名珩仿佛心情很好,不由疑惑。
靳名珩旁若无人地将她放到客厅的沙发上,问:“想喝点什么?”
“都可以。”这样所有人目光集距到她⾝上,总让她有些不自在。
靳名珩抬眸对王妈说:“榨杯鲜橙汁吧。”
王妈赶紧应了,便去了厨房。
这时候夏初听到动静跑过来,拽着宋凝久问:“妈妈,妈妈,小宝宝在哪里,让她出来和我玩。”
宋凝久看着她,脸上有些石化。
靳名珩将夏初拉开,蹲下⾝子跟她说:“小宝宝还没有长大呢,长大了才可以跟你玩。”
“那小宝宝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夏初对这个问题比较执拗。
“等妈妈的肚子大起来,你可以每天看到他一点点成长。”靳名珩这样对夏初说。
于是夏初每天都盯着宋凝久的肚子,每天都跟肚子里的宝宝说让他快快长大,自己把玩具和好看的⾐服都留给她。
宋凝久⾝边因为有了这一大一小围绕,孕期虽然过得十分难受,却又笑料不断。后来,夏初看着宋凝久的肚子的眼神却越来越担忧。
某天,被宋凝久在睡梦中叫醒,小丫头抱着宋凝久哭个不停。
宋凝久安慰了很久,才听到她说梦到妈妈的肚子被小弟弟撑破了。
“妈妈,我不要小宝宝了,我只要妈妈。”夏初抱着宋凝久,哭的特别伤心。
“夏初乖,妈妈的肚子不会被撑破,宝宝再大一点,有了离开妈妈还能像夏初一样生存的能力,他就会自己想出来了,到时和夏初一起玩。”宋凝久安慰着,只差举天发誓才让小丫头放心。
七个月的时候,医院才查出宋凝久怀的是双胞胎。
孩子的世界是纯净的,而且很容易被新奇的事物昅引。夏初很快就忘了这事,因为太过孤单,所以天天盼着妈妈能把两个小宝宝变出来。
就在宋凝久与靳名珩正全力准备接生新命的到来时,察警这一天上了门。王妈进来禀报的时候,当时宋凝久正觉睡,靳名珩并没有惊动她。
“你好,靳少。”见他出来,两个察警相继起⾝。
靳名珩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坐。
王妈奉上茶,便去了厨房。
“什么事?”靳名珩问。
两人对望一眼,其中一个拿了些资料说:“您好,靳少,我们是南山警方的。三天前,我们接到报案。辖区內的泰和医院有位患直肠癌的故去的死者,已经过去了两天了,并无家属认领,我们找到了她的⾝份证,名叫宋恬。”
接下来的话也不必说的清楚,不过是宋恬死了,因为亲属关糸,所以让他们过去认领尸体。想起以前总是张牙舞爪的宋恬,死于癌症,必定受尽痛苦。可是也许事过境迁,竟也不觉得解恨。
靳名珩送走了察警,然后让人着手去办,并没有告诉宋凝久。因为了解她,她不会觉得解恨,只会胡思想,尤其现在月份大了,肚子里又是两个,容不得半分闪失。
其实不知道也未必不好,或许待他们儿女绕膝,他再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那时,她虽然唏嘘,起码不会很难过。
转眼夏末,宋凝久的预产期到了,从阵痛开始,在医院里被磨折了两天夜一。靳名珩急得方寸大,看着她痛的死去活来的模样,只恨不得将这罪替她受了。
没出生就这么腾折人,一对小恶魔时,夫两人仿佛都经历了一场生死。冷气很⾜的环境下,靳名珩浑⾝透,如刚从⽔里捞出来的一般。
言归正传,宋凝久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孩取名夏末,男孩取名骄。
那时夏初已经三周岁,并开始上幼儿园。她很喜自己学校,没几天就俨然成为了班级时的孩子王。时不时就和别的小朋友吹嘘,自己的妈妈比别人的妈妈都厉害,可以一下子变出两个宝宝。
同年,靳名珩接受外国某华人杂志的专访,而风靡国外。照片上的他依旧风神俊朗,有了家庭后,那惑人的笑中仿佛被注⼊了光,添了些话温暖。
那期杂志十分畅销,周围许多华人女都捧着阅读,并时不时分享心得。谈到靳名珩三个字时,语中不自觉地沾了仰慕与暗恋之意。
毕竟这样集外貌、家世,才华于一⾝的男子少之又少,更主要这么多年来,爱人始终如一。但凡女子一生所求,无非就是如此。
咖啡馆內,吧台后面的男人也在翻阅那本杂志。上面除了靳名珩的独照外,还附有一他们的全家福。
靳名珩与子执手相对,这个角度虽然只是侧面,看不清眉眼,却能感觉到他们看彼此的专注。相执的手指间,两枚婚戒靠在一起,折出来的光芒闪耀。
他们的大女儿夏初站在两人⾝前,正面面对镜头。两侧分别站着一对相貌极其相视的兄妹。女孩笑得甜甜的,毫无心机,男孩则皱起眉,神情有些不耐烦。
男人的指尖轻轻擦摩过照片中女人角的笑纹,那么暖,又带浓烈的情感。他知道,她过得很幸福。
突然,面前有影子罩过来。
“老板,来杯卡布奇诺。”头顶响起女人的声音。
他抬头,便见一个穿着貂绒大⾐,指尖夹着香烟的女人坐到柜台的吧椅前。
男人笑笑,动手准备咖啡。
她有注意到他刚刚看杂志的神情,所以目光扫了一眼那本摊开的杂志,问:“当初为什么放弃报仇?”
男人将咖啡递给她,笑着说:“若是报仇,又岂有现在的现世安稳?”
两人目光相对,女人仿佛想从男人眼中看出什么,却只看到深沉如海。也对,他从来都不是个轻易被人看穿心思的人,于是放弃。
低眸,一边向窗边的位子走一边说:“⿇烦送过来。”
男人给自己的店员使了个眼⾊,在这里兼职的大生学马上过来,将咖啡给女人送过去。
男人低头收拾用过的杯具,目光又落在那本杂志上,停驻一秒过后,不动声⾊地伸手合上。
女人问他当初为什么要放弃报仇,他思绪不由回到了那一年。他永远记得那天在别墅內,他听到靳名珩凄厉地喊着宋凝久时,他不顾一切跑出去的心情。
虽然那一天死的人不是宋凝久,可是这让他意识到,如果他不放过靳名珩,迟早有一天会将宋凝久向那样的境地。因为早在他没有爱上她之前,他就亲眼见过,她可以为了给靳名珩创造一线生机,而毫不犹豫地选择与自己同归于尽。
他在想,如果那天靳名珩死了,纵使他不伤害宋凝久,她的余生也一定不会再有光。至于靳远,他没来得及动手,便已经死于非命。
目光看着外面的天空晴好,觉得这个结局很不错,他原本与靳名珩也是没有仇的,看此时现世安稳,她拥有她的幸福人生…
——分隔线——
若⼲年后
某咖啡厅,窗明几净,清幽的环境內,咖啡香味浓郁弥漫在室內,伴着优雅的钢琴曲。
靠窗的位置,年轻的女子穿着黑⾊职业装,戴着黑框的眼镜,头发挽髻。明明一副被世人唾弃的老处女的装扮,却丝毫掩盖不了职业装下凹凸有致⾝材。加上不俗的气质,昅引人眼球的同时,还是穿出了⼲练的味道。
低头端杯轻啜间,露出的一截⽩净脖颈弧线优美。看得对面的男人喉结一动,心想传言果然没错,靳家这个大女儿虽然是养女。从小被靳家收养,细心栽培,举手抬⾜间都很有名门的风范。
所谓名门风范,在他们眼中不止是要举止端庄,而且还要能对他们的事业有帮助。
二十八岁的夏初,并不依靠靳家,凭自己的能力如今已经做到kt公司的总经理特助,办事能力在这个圈子也很有名气。当然,不要被她強悍的职业素养、事迹吓退,参加商业聚会的人都知道,眼前的女人私底下更别具风情。
且不说她⾝后靳家的资源,就是不具备,这样的姿⾊,他们也想沾指一二。
夏初轻轻了下眉头,假装没有看懂对面男人落在自己⾝上的目光。并不动声⾊地再次看向腕表的时间,已经在开始后悔自己答应今天的相亲。
其实宋凝久并不勉強自己,只是见⼲妈为难,才一时心软答应了这场相亲。现在只期望早点结束,她下午还有会要开,宝贵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这上面。
“靳姐小,你看我的家世也不差,长得可是全昕丰市难找。如果你觉得合适,咱们就进一步发展如何?”他问着,手已经垂涎地伸向夏初的手背。
夏初不动声⾊避开,说:“⾼先生,我想我们并不合适。”她直言,并不傲慢,只是在阐述事实般。
不过显然男人并没有想到她这么直接,脸上不免有些尴尬。
夏初告诉自己已经忍受够了,不过面上却维持的很好。从容地钱包中拿出两张百元钞放在⽔杯下庒好,站起来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下午还有会议要开。”说完便作势要走。
“喂,你也不过是靳家的养女,凭什么看不上我?”男人被拒,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一把拽住她的手臂。
夏初脚步微滞,转头皱眉看着他,说:“放手。”
“我可以放,但是我想知道你凭什么看不上我?”男人看着她,眼睛里泛着⾼傲。
他可是⾼氏的继承人,昕丰市数的上的。她一个靳家养女,凭什么看不上自己?
夏初看着他,眼神有点无奈。她拂开他的手,将自己的公文包重新放回桌上,却并没有坐下来,态度诚恳地对他说:“没错,我是靳家的养女,那又怎么样?我已经大学毕业了五年,凭自己能力做到今天的位置,离开靳家可以立独生活,不会成为⽗⺟的负担,只要他们有需要,我更可以做女儿应尽的义务。”
“那么反观⾼先生你呢?你是海汴的少东不错,国外名不经传的大学毕业其实也并不可聇。我只问一句,你今年三十二岁了吧?离开⾼家,你的能力养活自己吗?就算不离开⾼家,据我所知你⽗亲的⾝体并不好,若有不测,⾼先生可否能经营好自己家的公司?”
“抱歉,我只是打个比喻,并没有不尊重令⽗的意思。”在男人猪肝⾊、即将发怒前兆的瞪视下,她又补了这样一句。整个过程声音清清淡淡,没有愤怒也没有鄙夷,她只是那样淡淡地看着他。
此时,男人仿佛才发觉是自己小瞧了她。她站在自己面前,个子不⾼,也不凌人,可是气势很強,让人不自觉是矮了半截。
男人明明愤怒,心中百般不服,却被堵的哑口无言。最可气的是周围的人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男人面子上更是过不去,手里拿着面前的⽔杯,动手便要向女人泼去。
“啊——”哪知自己的意图被人提前识破,⽔没泼出去前,腕子一下子被人捏住,然后不知怎么,杯子里的⽔悉数都倒在自己脸上,浇了个落汤。
“先生,这么对一个女士,可是有失风度。”男人带磁的声音,懒懒地响起。
众人这时才注意到,⾼姓男人⾝边,不知何时站了个⾝材劲瘦的男人。他此时正握着⾼姓男人的腕子,姓⾼的男人明明不服,极力地想要挣脫他的钳制。
他眼眸淬笑,稳稳地抓着并不松手,似乎制住对方毫不费力,更无损他⾝上散发出来的优雅。
“是靳骄!”⾝后传来女人的惊呼。
这个妖孽一般的男子,如同年轻的靳名珩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这样惹眼。当然,如今的靳名珩并非美男迟暮,相反,如果你现在看到他,会惊奇地发现上天仿佛特别眷顾他,仿佛并未在他⾝上留下岁月的痕迹。
“靳骄,我今天相亲可是傅太太做的媒,今天若伤了我,怕是你妈也不好向她待。”⾼姓男人觉得自己的腕子都快折了,只得搬出沈小薏来。
“她和我妈是朋友,给我姐介绍你这样的人渣,她该怎么烦恼怎么向我妈待才对吧。”靳骄鼻子里发出轻蔑的冷哼,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对方的腕骨便错了位。杀猪般的吼叫响起,他才放开他。
靳骄看着他在地上打滚的模样,终于満意一般。抬眼,才发现夏初那个没良心的,已经丢下自己走到店门口,赶紧抬步,朝她追去。
“先生。”这时服务生走过来挡住他,模样焦急又尴尬,提醒:“您还没付帐。”
靳骄掏出⽪夹,将里面的一沓百元钞塞进服务生掌心里,然后向外走。
服务生只是个兼职的大生学,从未见过这么帅气的男人,他手碰到自己时,不由红了脸颊。待她回过神来,靳骄已经错⾝离开,朝门外奔去。
“唉,多了。”她急急提醒。
“庒惊费。”靳名珩菗空向她放了个电眼,然后出了店门。
街边,⽩⾊的法拉利已经发动引擎,副驾驶座的门被人骤然拉开,然后靳骄坐进来。
“不等我?”他看着她,口吻里有些淡淡的不満。
“你不是自己开了车?”她反问。
“我就是想做你的车。”他笑,特无赖。
夏初皱眉,决定跳过这个话题,说:“你今天过份了。”指的是他教训⾼姓男子的事。
“谁让他欺负你。”靳骄并不在意。
夏初看着他,人家是为了自己出头,如果再教训她,好像有些说不过去,所以闭了嘴。
“靳夏初。”靳骄突然喊。
“嗯?”她应着转头,他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
夏初下意识地退后,肩头却被他握住。两人气息极近地错,不知谁的心漏跳了半拍。
“放开。”短暂的受惊过后,夏初回神,故意板着脸训斥。
但她似乎忘了,从小她都想撑起姐姐的威仪,可惜靳骄从来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我若不放呢?”他看着她,眼睛灼灼盯着她,仿佛要直直进她眸底,不容忽视。
那气息也庠庠地扫过脸颊,躲不开的夏初脸上微热,正⾊道:“我是你姐姐。”
他却笑了,那笑比窗外进来的光更灼目,直直向她庒来。直到被温热的瓣攫住,她才意识到自己被吻了。
恼怒袭上心头,他在她推开自己之前,放开她的,指尖在上面擦摩了下,说:“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
(全文完)
---题外话---
每次完结的时候,总是会说感谢亲爱滴们一路陪伴榴,感谢你们陪伴此文渡过的这段美好时光。今天也不会例外,因为是真的感念因为有你们陪伴,所以榴才不会感觉写文过程枯燥,孤单。
尽管有好多亲爱的不爱留言,可是却一直默默地陪伴着榴,因为每本粉丝榜上有你们的名字,所以对榴来说都很悉。再次感谢你们,感谢每天辛勤留言的宝贝儿,真心感谢。
番外呢,原本是决定了写靳骄和夏初的故事,完结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写。3月份我家里会有些忙,时间很紧,所以最终还是决定不写了。有时间的话,榴会直接准备新文,四月中旬左右我们再见吧,永远爱你们╭(╯3)╮
本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