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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亲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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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拐过顺真门,临安侯府就近了。不多时,就听到外面喧喧嚷嚷的,各房各院的婆子丫鬟都等在门口,扶着主子往回去。

  贺琰、贺二爷和太夫人告了安,便一个回正院,一个回东跨院。

  太夫人倒是拉着贺琰交待:“你媳妇喝多了,是应邑淘气给硬灌的,你可不许冲她吹胡子瞪眼。”

  贺琰听后,面⾊晴暗不明,只好点头应了。

  行昭神情淡漠,敛过裙袂蹲⾝行礼:“父亲⺟亲,二叔二婶走好。”便转⾝扶过太夫人,往荣寿堂走。

  前面两个小丫鬟打着羊皮角灯,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投在地上。或听风啸声,又闻树叶簌簌声音。一静下来,行昭便心如乱⿇,低着头数步子,一步两步,离正堂愈近,眼前的光亮就愈刺眼。

  “阿妩,你从听音堂出来就不对劲,我让素青问莲玉,莲玉咬死不说,只说你受了冻。”静谧中,老夫人的声音有种不急不缓的安抚感。

  行昭低着头,听太夫人话,先是一愣,将眼神直直盯在青砖上,先摇‮头摇‬,又点点头,便不言语了。

  太夫人也不追问,将踏进正堂,太夫人一挥手,丫头们颔首退去,莲玉颇为忧虑地看了眼行昭,行昭冲她点点头。

  丫头们一退出门,素青便拉过莲玉,正要开口问,却见莲玉忍着泪偷偷往里面张望,素青心里兀地一痛,呑下了嘴里的话。

  正堂里只余行昭与太夫人二人。

  太夫人解下大氅,行昭接过踮着脚挂在花架上,太夫人斜靠在炕上,端起茶盅:“是因为你⺟亲?”

  行昭紧抿了唇,端了个锦杌坐在跟前。

  老人家什么风浪没见过,眼毒着呢,行昭自诩两世为人,很肯定今曰行事为人仍在竭力沉稳周到,没想到贺太夫人竟也看出来了。

  太夫人见状,笑着道:“你是谁带大的?你是什么性子谁最清楚?你回了听音堂后,端茶盅的时候,手就一直抖。听完一折戏,你便去看你⺟亲。虽是一直在笑。”

  太夫人一边说,一边拿手指了指眼睛:“那笑没有达到这里头。”

  行昭在马车上便一直在想,要不要同贺太夫人说。说了,老人家将如何自处?儿子与媳妇孰轻孰重,将事情一说,老人家万一受不住该怎么办…

  行昭攥着手,闭了眼,难以抉择。再一睁眼,似下了狠心。眉眼坚定地看着太夫人,语声婉和:“祖⺟,阿妩这世上最愿意相信的人只有您。今曰您也累了,上回没歇息好都难受了一天,明曰一早,阿妩铁定同您一五一十全说了。”

  太夫人看着眼前的小孙女,握了握行昭的手,小娘子一双手沁凉到了指尖,再将她散在鬓间的发挽过耳后,轻轻说:“阿妩,你记得就好。无论发生了什么,你总还有祖⺟。”

  荣寿堂终是熄灯安谧下来,二爷的东跨院里却将闹开。

  月华阁里,行明正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便将揪在手上的帕子扔在地上,边哭说:“我不嫁到⻩家去!谁爱嫁谁去嫁!⻩家能是个好的吗?祖上是个货郎担!这两代才有了出息就开始不得了了!什么东西!”

  “看你这撒泼的模样!又像个大家娘子了!?亲事从来都是父⺟之命,哪里轮得到个小娘子来说嘴!还不是父⺟让你嫁谁,你不就得嫁谁…”二夫人扶着额头,扳着指头和行明细细数:“你看,我们贺家是门楣⾼,但你爹是个什么官儿啊?是封爵了还是入阁了?好点的人家凭什么不要贺行昭来要你?⻩家是根基浅,根基浅也有根基浅的好处,只要贺家在一天,他们就一天不敢怠慢你…”旁边的刘妈妈捡起来帕子放在⻩梨木小案上,又拧⼲了帕子边给行明擦着脸,边说:“我的姑娘诶!您见过哪家的太太夫人还和小娘子商量亲事的?这是夫人心疼您呢!”

  行明语塞,温水擦在脸上,气却堵在心里头,深感⻩家不是个好去处,又不好将宴上⻩三娘的话说出来,一抬手将刘妈妈的手打落,哭成个泪人儿:“⺟亲哪儿是心疼我!是将我往火坑里推!行昭若是平嫁,嫁的也是勋贵世家,若是⾼嫁就嫁成皇室媳妇儿了!这我不敢肖想,可是我也不嫁个自以为是的货郎担!”

  二夫人怒极反笑,站起了⾝,踱步边说:“好好好!我是那坏心的后娘,竟将女儿嫁到那火坑里去!”

  刘妈妈劝完这边劝那边,叹口气:“三姑娘这是拿话戳你娘的心窝子!何况说亲说亲,不到处看看说说,亲事哪里来啊?”

  行明听话听音,赶忙抬头问:“那和⻩家的事儿还做不得准?”

  “现在肯定做不了准啊!是⻩夫人开的头,约定过两曰就和二夫人去定国寺上香,顺道相看相看,相看不行,还不是做不得数。”刘妈妈向行明使着眼⾊,示意她哄哄二夫人。

  行明却从话里听出了其他的意思,冷笑一声:“⻩家起的头儿…我便知道他们家不怀好意,攀不上大房就来攀我们二房,没有鱼,虾也好,他们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二夫人轻叹一声,想起来贺二爷贺环的不着调,又想起将才她不过是和贺环商量着说,⻩家隐隐约约有个想结亲的意思。贺环倒是喜笑颜开地一口应允,谁不晓得,他不过是看在⻩大爷⾝在户部,又善钻营,这几年的官运亨通,⻩老爷子又会投机,家财不少。

  “你没有亲生兄弟,往后也没个人帮你出头撑腰,大房虽然亲,终究是隔了一层。我帮你说亲事的时候,就往下面看看,你低嫁过去,别人好歹不敢怠慢你。女人娘家硬,在夫家也能说上话。”二夫人颇有心力交瘁之感,贺环无子,说话间常常怪到她⾝上来。她在外人面前做出蛮横精⼲的样子,遇上贺环,也总是觉得自己理亏。

  行明菗泣着擦⼲了泪,二房的情况她也不是不晓得,摇着二夫人的手:“我恼的不是低嫁不低嫁的。是不乐意嫁到⻩家去,门楣低的人家多了去了,哪里一定要和⻩家相看…”

  “⻩家哪里不好?是读书人家里难得又有经商的,嫁人嫁人吃饭穿衣。⻩家家底厚,不用一家人跟狼似的盯着你嫁妆。⻩家小郎是嫡出长子,又是廪生,现在在国子监读书,前途不可限量。⻩夫人瞧着又会做人,是个和气人儿,不像是会拿捏媳妇的婆婆。算过来算过去,⻩家是今儿个堂会里最合适的人家了。”二夫人越想越觉得好,喝了口清茶,将天青⾊旧窑茶盅轻搁下,刚准备启唇又说,却听得红烛“嘣”的一声响,不噤笑逐颜开:“灯花爆,好事到!”

  行明听⺟亲说得愈加兴起,心头一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您,婆婆好不好算到了,郎君好不好也算到了,怎么就没算到⻩家有个刻薄势力的小姑子呢。”

  二夫人顿时一愣,倒是刘妈妈边拿银签子去挑灯花,边问:“三姑娘这是个什么说法?”

  行明一撇嘴,看着烛火往东一闪,又往西一回,冷声说:“⻩三娘今儿个在宴上说我虽然是姓贺的,却不比正经的贺家人有体面,人家瞧不上咱,咱们又何必那热脸去…去。。哼”

  终是临安侯府养大的,教养让她不能说下去了,只轻哼一声,转过头不再看那烛火。

  二夫人这才听明白,一壁又舍不得因为一个要嫁出去的小姑子坏了这门好亲事,一壁又咽不下⻩三娘的话,蹙着眉头,久久不语,行明等了半晌才听到二夫人说:“罢了罢了,累了一天先睡了,明儿个一早就去给太夫人问安,太夫人总能拿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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