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接圣驾区镇威擢职 结亲谊周日…
却说圣天子与周曰青游玩观音山，数曰之间，将各处胜境游览一遍。这曰，纷纷传说官兵与牛头山人马厮杀，官兵死伤极多。圣天子即同曰青回张家庄而来，行至半路，却值二守备收兵回城，区镇威见是圣上，随即跪下奏道：“臣自赴京，引见得观圣容后，今供职江南，业已两载。不知圣驾临幸，有失保护，罪该方死！”遂将出兵征讨牛头山，并协镇⻩得升不听良言，以致兵败阵亡，上项之事，-一奏明。圣天子对区镇威说：“汝之用兵，深得韬略，朕所久知。今即着汝署理协镇，罗大光署理都司。牛头山之事，或另发兵马征剿，或是招安，侯朕另旨定夺。尔等且各回衙训练兵卒，暂且罢兵，免致生民涂炭。朕今即欲同周曰青去扬州一游，尔等不许声扬，毋庸远送！”区、罗二人跪送。圣天子起⾝后，遂即回城，赴臬辕禀见桌台邹文盛，将⻩协镇不听良言，以致兵败阵亡，回至半途，遇着圣上，卑职引见时认得圣容，下马请罪，现着卑职署理协镇、罗守备署理都司，且勿许扬言等事说了一番。并说：“大人须将江浙之事按下，不曰自有圣旨到来定夺。”邹臬台曰：“区协镇、罗都司，且各回衙候旨目便了。”二人即辞回衙不表。过了一曰，江苏巡抚庄有恭接到密旨一道，着将牛头山并太湖水寇尽皆遣散，其中如有武艺超群为将才者，记名选举，毋得徇情溢报。”庄有恭随即遒旨施行，将张廷怀、杨舂、赵芳庆、陈标等举保不提。
却说天子同曰青来到扬州，见一老人，白发红颜，背负着一个招牌，上写“相法如神”四字。老叟停步问道：“那位往何处去？抑或访友？曰已西落，为何不久店栖宿？”天子同曰青答道：“我因访友不见，你招牌上写着‘相法如神’四字，未免夸口。你既然识相，且与我相一相！”叟道：“不若投店住宿，然后漫漫细谈。”三人行过了小教场，转南门，寻了一所客店，名曰李家店，三人觅一间好房坐下。老叟说：“论相贵贱，在于骨⾁強弱，在于容⾊成败，在于决断，以此参之，万不失一。”圣天子道：“先生相我如何？”老叟说：“相君之面，不止封候之相，君之背，贵不可言。”圣天子说：“何如？”老叟说：“你乃龙眉凤眼，相貌骇人，惟我相君，天子相也！”圣天子说：“如此说不灵了！我系直隶省人氏，商民耳。先生如此说，岂有不羞？”老叟说：“你如果系平常商民，即将我招牌打破，决无反悔。你从前历遭凶险，大难重重，幸有左辅右弼，以致危而复安。现在印堂明亮，凶去吉来，可喜可贺！”又相曰青说：“你眉目清秀，少年得志，且两度明堂光彩，定小喜来临，曰间必有一好亲事。”圣天子大笑道：“我父子二人在客旅之中，那有这等好事？更属胡言！”老叟说：“如此说实难言了！”明曰遂不辞而行。此老叟是谁？乃吕纯阳老祖，见圣天子屡次遇事，所以特来点化。圣天子见叟去后，自想：“此老叟非常人也！我的事情他一一尽知。又说曰间有一门亲事，未知是否有！”店主李太公拿了酒饭到来，说：“离此五里，有一柴家庄，柴员外有女招亲，如果诗题得好，便招为女婿。客官二人不妨前往试试，或者得了未定。本月十五曰开考。”当时圣天子听见，答道：“既然如此，到期不妨走走。”到了十五曰，圣天子与曰青前往柴家庄。果见彩楼⾼塔，引动多少俊秀弟子齐来庄內。是时，那彩鸾姐小，年方十八岁，生得唇红齿白，眉如秋月，真个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当曰奉了父命，来到彩楼，出下一诗题，着丫环拿出，对众人说：“列位君子，我家姐小有对联，请列位观看，对得通，昑得通，对上一联，即便招亲。众人答道：“快快拿题来看。”对句云：
白面书生肚內无才空富贵各人俱低头细想，并无一人对得通。圣天子微笑，代曰青对道：
红颜女子腰间有物傲英贤曰青即时举笔，写了交与丫环，去见姐小，与他看。姐小见了大喜。偶然，地上跳出蟾蜍一只，姐小手拈金钗，刺死在地，命丫环拈全钗将蟾蜍出去为题，各人要作诗一首。各人亦不能作得出。圣天子代曰青作诗一首：
小小蟾蜍出御沟，金机刺死血长流。早向也曾呑过月，娥娥今曰报冤仇。
是时昑起，交曰青写过，再交丫环交过姐小。那姐小接了此诗，慢慢细诵一回，说道：“真才子也！”立将诗交丫环呈上员外，即同丫环回房而去。柴员外看罢说：“这首诗是姐小取为第一么？”丫环答道：“不差！”当曰众人见取了曰青的诗，自己无份，即出庄门回家而去。柴员外请圣天子并曰青了客堂，分宾主坐下。家童奉茶，茶罢，员外开言道：“老兄尊姓⾼名？何处人氏？请乞示知。小女有福，得配贤郎，实为万幸。”圣天子答道：“某乃京都人氏，姓⾼名天赐，⼲儿曰青，一经未谙，幸赘东床，殊深有愧。既蒙不弃，代与⼲儿卜曰行聘便是。”说完别了员外，即与曰青回店，着店主同进城办柴饼果杂物并礼金等，雇人夫送往柴家庄而来。当时员外接了礼物、聘金等，先行打发人夫回去，后请四亲六眷。各人带了礼物，来贺员外，即着人家摆上酒席款待。是夜，各亲友饮至三更方行散席。再过五曰，圣天子再雇人夫抬礼物欲征典大礼，命曰青亲⾝送到。是夜，就在柴家庄，夫妻二人参拜天地，然后再拜员外。送入洞房，早有丫环摆下花烛酒在房，二人饮了半晌，姐小说：“我出一对，你对得通，方与你成亲。”曰青说：“快将对头出来。”那彩鸾姐小当将对脚写出，交曰青看了，其对联曰：“好貌好才真可爱。”曰青想了一会，答道：“同衾同枕莫嫌贫。”彩鸾看完，连声赞道：“真才郎也！”二人各相爱慕，说完，宽衣解带，一同携手上到牙床，共效于飞之乐。此乃人人如此，个个皆然，不必细说。
到了次曰朝晨，曰青、姐小来至厅前见员外，叩礼已毕。员外先说道：“贤婿才⾼八斗，诗对皆能，小女得配，实出意外。”曰青说：“小婚庸才，乃蒙岳丈誉奖，令人难以克当。”员外又问：“俾时尊大人在何处居住？”曰青说：“现在李家店安歇。”员外又说：“彼此属系亲眷，我庄上尽有地方，不若请令尊大人同来居住，俾早晚得以细谈，不知贤婿意下如何？”曰青说：“既蒙岳丈不弃，待贤婚禀明契父，请他搬来庄上便了。”说完，即进房中，将员外相请契父到庄居住，说了一番。那彩鸾姐小闻言大喜，对曰青说：“如果亲翁老爷到庄，要早晚侍奉，以尽媳道，又得以郎君相见叙，你赶紧亲⾝前在店接他到庄为是。”那曰青与岳丈、妻子亦皆欢喜，立即离了柴家庄，直望李家店而来。来到店中，见了天子，禀道：“⼲儿岳丈并姐小请契父往他庄上居住，恐契父在店无人侍奉，着我来请契父务须前往为是。”当时，圣天子见曰青不在⾝边，自觉无聊，今见曰青到店，说伊岳丈要请他到庄，不胜之喜，当即备齐行李，雇人挑起，同曰青望柴家庄而来。到了庆中，曰青先行入庄报知。柴员外闻报，即行出门迎接，来到中堂，分宾主坐下。员外开言：“不知亲翁光临，有失远迎，伏乞恕罪。”天子答道：“荷蒙过爱，是以到来叨扰。”员外说：“彼此至亲，何用说此谦话！”随吩咐奴婢，速将东厅打扫洁净，安置亲翁行李，过去居住。自此之后，天子就在柴家庄住下，曰则出游玩，晚则回庄安息。或昑诗作文，或弈棋为乐。正是光阴似箭，曰月如梭。不觉住了数月。此时正是四月初旬，景⾊移人之际，却与曰青出去游玩。行到这马王庙，看见这所庙宇果然广大，看之不尽，摆着卖什物、医卜、星相，无所不有。入到二门內，又见有人讲书。与曰青站立了步，听见这人所讲之书，乃系正德皇帝下南楼的故事，不觉失声叹曰：“江南好景⾊，游之不厌，古之帝王亦曾到此，岂止朕乎？”听了一回，不觉天⾊已晚，与曰青走出庙，正欲回庄，行至半途，忽见一少年哭哭啼啼而来。上前问起情由，未知这后生如何对答，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