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米 乖,别和我置气(打滚求月票)
就在邢小久反复审视和思索的那当儿,连翘已经从空气里浮动着的某种不良好的分子里查觉出来了某些不太顺畅的东西来。
话,有些人,天生第六感就強,尤其是对于不受菩萨保佑的那些糟糕事儿。
绝对的!
“小久,你这是咋了?这脸像刷过⽩漆似的…”
刷⽩漆!也只有她能想得出来!
不过对于自家这个嫂子,邢小久那些在商场上练就出来的化骨锦掌很显然都拿不出来,脑子在反复走溜儿后,掀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我公司有点事儿,嫂子,这样啊,我不能陪你去逛街了,你叫上慡妞儿去吧…”
着,她垂着眼⽪儿,挎着手里的小坤包就想溜!
“站住!”
虽然没有叉着做孙二娘的形状,但连翘此时的样子那是相当严肃的,她仔仔细细瞅着小久那漂亮的眉梢尖尖里微微跳动的小弧度,慢慢实真近,微笑得像天使似的问道:“老实点给我待,什么事儿瞒着我呢?”
心肝儿猛颤,小久抿着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以前可就听他们议论过,什么红刺的特种兵都受过一种专门的特殊训练,如何查言观察,如何瞧出来对方的心理破绽,有的人甚至还学过心术…难不成她嫂子也会?
传言虽不可信,可瞧着一向对自己好的嫂子,小久这姑娘明显脸上有些尴尬了,但还是不敢违抗老哥的命令打起马虎眼儿来。
“…嗯,笑话呢吧?我哪里会瞒你啥,我先走了啊,急事!就这样,拜——”
“别废话了,成不,嗯啊哦呦卟呢吧…这些叹词都是你有事儿瞒着我的证据,赶紧。”
“真没?!”邢小久苦着脸,那双脚不知道究竟该挪出去还是该停下来!
“那我陪着你去吧,反正我也要出去买点儿东西,在家呆着也没劲儿。”
走过去挽了她的胳膊,连翘得理所当然,那笑得如三月桃花般灿烂的脸上都写明了一个事实——这家伙不好糊弄。
心里哀叹一声,小久无奈蹙眉“行,行吧,走吧一起!”
一来时间担误不起了,二来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宁如何刚好不在啥的…
哥,这可不算对不起你吧?
一个人苦笑,一个人微笑就这么出了主屋。
临走前,连翘又特别去给值班的勤务人员待了要照看好沈老太太,另外还要派专人看着那个打扫卫生的女人和她的女儿云云,一二三四五一条一条的吩咐,那具体的谈话內容惨不忍睹,弄得笔者都不忍再复述。
所谓不忍的意思,当然內容全都是如何帮助那‘三娘’和‘三妹’接受改造的。
比如,在擦好的地方再‘检查’一遍,那么肯定就会再‘发现’没弄⼲净的卫生死角啥的,那么该怎么办?
再来一遍呗!
又比如,清理完了牲畜房之后,那只八哥鸟儿难道就不拉了屎吗?当然有可能。但是它不拉屎,旁边的鹦鹉难道也不拉屎?当然也有可能。不过么,就算实在它俩都拉不出屎,那再旁边的红嘴相思鸟总得拉吧…
以此类推,畜生就是畜生,它们是不会碍于人类的面子不拉屎的,而让畜生去收拾畜生又最好不过了。
这翘妹儿办起事儿还是有效率的,听得从小养在深闺受尽良好教育的小久姑娘一愣一愣的,要不是她急着赶时间真的舍不得催她嫂子即兴演讲一般的坏⽔倾掉…
在赶往新城大店酒的路上,小久的神情都颇有点儿紧张,这些都千头万绪的事情堆到了一块儿,也不知道新城店酒那边儿的情况到底咋样了,突然出了这种事故,她还得想着宁千万要没事儿,最好他也不要出现在事故现场。
由于实在是太过紧张了,以致于把谢铭诚那事儿都暂时的抛到了一边儿。
没有最紧张,只有更紧张。
更紧张的事儿,都还留在后面呢!
当他们赶到新城大店酒儿的时候,直接就被现场那一片藉狼给骇得惊呆了,即便事故截止到目前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可是那股子浓浓的煤气味儿还飘在空气里,久久的挥散不去。
捂着鼻子围观的人是一圈一圈的!
这时候,火势已经被闻讯赶来的消防员官控制住了,到处都是被烧得黑乎乎的残垣断瓦,就连店酒门口被停放的车辆都没能幸亏,有十几辆汽车的车窗被震得碎裂开来。当然,店酒旁边临近的居民楼也跟着遭了殃。
疏散后的人群到现在还惊魂未定,那些目睹现场的群众更是集在警戒线外议论纷纷。
果然是出大事了!
这新城大店酒是在新城区开发之后才搞起来的,不帝豪的其它各项投⼊,就单单指着装修和配置这一项就花费了数千万元民人币,却在刚投⼊使用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出了这么重大的事故,这损失可想而知。
而损失金钱还不是最主要的,现在一共有多少人员伤亡都还没有统计出来,善后工作这一门就⾜够让邢小久焦头烂额了!
几分钟后,邢小久找到了正在现场的京都市消防大队的指导员,与他流了片刻,他只现在主要以救人为主,初查结果主要是因为煤气怈漏引发的炸爆,至于具体的事故情况和事故责任人等都还得等进一步调查确认。而现在是夏季,虽然店酒內安装有央中空调,但是有的房间温度还是较⾼,当煤气的外怈到了一定浓度时,再碰到⾼温,必然就会引发炸爆。
目前,只有等待处理。
瞅着眼前这情况,跟着小久的连翘心都瘆了。
这煤气炸爆的威力,真堪比炸弹啊!
“…姐?”
她正寻思呢,突然旁边不远处传来一个似乎犹犹豫豫的声音。时隔六年后,凭着她对声音的识别度,她知道这人是在叫她,而且知道了对方是谁。
刚才还在纠结的心里,顿时涌上一阵阵的动。
妈呀,是宁!
大概不过就用了0,5秒的时间,她已经转过了头去,出现在面前的可不就是宁么。
六年后的宁,五观没有太大的变化,只不过不是那个青涩的光少年了,完全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了。
然而,眼前这个这个大小伙子的样子瞧着有些狼狈。
他右手肘的关节处裹着好几层大纱布,脑袋上也戴了个保护头套儿,额头上也有包扎的纱布,⾝上穿的腿儿也被刮破了,好在瞧着似乎都是⽪外伤,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心里这么寻思,但作为姐姐的她,还是忍不住先担忧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也弄伤了,没发生啥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被炸爆时弹起来的玻璃给扎伤的,伤口都处理过了…”宁动了动自己受伤的胳膊,向姐姐表示自己的伤完全没问题,然后又皱了眉头瞧着这从天而降的姐,狐疑地问。
“姐…你不是那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这二个字,是他斟酌着想出来的词儿,一个已经宣布了死亡的人突然复活了,还复活在这七八糟的情况下,他脑子都不会转动了!
连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来这么久都没有回去见自己的亲人,她这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出口,讷讷道“回来有一阵儿了,我正准备找时间回去瞅你们呢!咦,你怎么会在这儿?”
瞧着他俩唠嗑儿的邢小久,这时候⾝上的汗颗子都竖起来了,姐弟俩搭上线儿了,估计没有隐瞒的余地了。
早与晚,嫂子总归得知道的。她现在左右不是人,上去答话也不是,不答话也不是,心里有些⽑⽑的感觉。
好在宁作为这店酒的经理,这时候还真顾不上和姐姐叙旧,咧着嘴笑了笑,表达了对姐姐回来的喜悦,就随口着:“姐,稍等一会儿我再和你细啊,我先得把这里的事儿弄明⽩了。”
完不等连翘回头,他就转向了旁边的邢小久,将事发时候的情况原原本本地汇报给她知道,而小久姑娘听得特别忐忑不安,期间一直拿眼角的余光不来观察没有话的嫂子。
宁怎么会在这儿呢?这是连翘的问题。
可是,这话要来就长了!
连翘的小姨过世的时候,他还差半学期才⾼中毕业,自己的伤刚刚好,又受到姐姐和老妈相继去世两件大事的影响,他当年的⾼考成绩非常的不理想,甚至比前一年还要差,而那时候的他实在不想再去复读一个⾼五了。
后来,沮丧的他在火哥的安排下,就读了一所国內有名的民办大学,念了店酒管理专业,大学毕业后又被火哥给安排出国留学了两年,主要还是店酒管理和与企业管理相关的课程进修,在这边儿新城大店酒建成投⼊使用时就提前回国了。
一回来,他直接就上任了店酒的总经理。
老实,以他的资历,这绝对属于⾼就了。
他自己心里也明⽩这都是横着出来的姐夫念在过世姐姐的份儿上,才给他安排了这么好的出路,作为一个才24岁的青年,比起自己那些就读了名牌大学的同学来,他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
一个救恩之命,一个知遇之恩,⾜够让他为邢家的企业卖命!
同时他也十分珍惜这个能一展抱负的机会,整个六年间,不谈女朋友,不出去吃喝玩乐,就在这个行业领域內拼了老命让自己多学习经验,对待店酒的事件更是当成自家的看待,卯⾜了十成的劲儿来经营。
天道总是酬勤的,不过短短的几个月过来,就初见了成绩,店酒已经开始盈利了。
当然,他取得的这些成绩也让邢小久颇感意外的,真心觉得这孩子是可塑的,而不仅仅是当初想象的那样,这是大哥任人唯亲的结果。
可是,现在竟出了这样的事故…
几分钟后,宁终于将应该向邢小久待的事儿都待完了,收回视线时才发现了姐姐那奇怪的眼神。
挠了挠头,他诧异地问“姐,你怎么了?看得我心头⽑蹭蹭的…”
又看了看小久,连翘才将视线落到他脸上,颇认真地问:“小,你在这儿上班?”
“对啊…姐,这事儿一言难尽,咱姐弟俩找时间我再细给你,不过总归一句话,都是多亏了我姐夫,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想到这长长的六年,宁不由得感叹道。
火哥会帮助他自然没有什么可奇怪,可是连翘瞧着小久那表情,想到火哥那些奇奇怪怪的表情,左想右想都觉得情况有点儿诡异!
略微思索了几秒后,她问出来自己迫切想知道的事儿来。
“那你好好⼲,要对得起姐夫的栽培…那啥,小,我小姨和姨⽗俩,⾝体都还好的吧?”
瞳孔微微一缩,一直和她对视的宁没有注意到邢小久那张苦瓜脸和对他拼命眨眼睛的样子,随着她的话,想起六年前那段不堪回忆的过往来,沉昑了几秒才叹了声。
“唉…姐,你都还不知道呢吧?我妈她…没了!”
没了!没了?
脑袋儿里‘轰’的一声似乎炸裂开了,他的话对于连翘来,绝对比刚才看见这里的炸爆现场还要来得痛苦和悲呛。
小姨!
小姨在她心里的地位很⾼,绝对⾼于她自己的亲生⺟亲,养育之恩她还没有来得及回报啊。小姨她,就没有了么?
哽咽着喉咙,她问出口的话让她自己都觉得好遥远的响在耳边“…小,这都是啥时候的事儿?”
“快六年了吧,就在你…得知你死讯那天儿晚上,我妈她一时接受不了,心脏病突然就发作了,抢救无效…就,就那样没了…”大概是受了她的情绪感染,这事儿对宁心里的触动也大的,啜着气的他得也是特别哀恸。
过世六年了吗?
得知她的死讯,心脏病突发——
将这几个关键词儿串在一起,她悲伤的情绪就更浓重了,换句话来,小姨不都是被她给活生生的气死的呀?
顿时,一种‘子养,而亲不在’的难过涌上她的心间,而她脑子里不断地浮现着还是六年前最后一次见到小姨时的情形。
就在那个雪花飘天飞舞的下午,那个伫立在那幢破旧居民楼下的⾝影竟然是那么的清晰。
⼊脑,⼊心,⼊了神——
比她远在他乡的亲生⺟亲还要清晰无数倍。
各式各样的小姨不断在她脑子里替着出现,笑着的小姨,生气的小姨,教训她的小姨,在她生⽇时给她煮荷包蛋的小姨,不管什么样的小姨,都是在她没⽗没⺟之后,把儿孤一样的她领进家门当自家孩子抚养的小姨。
尤记得那最后的一餐饭,那席间的其乐融融,尤记得她最后的那一句叮嘱…
她,丫头,你要好好的啊。
好好的!她自己现在的确是好好的!或者她一直都好好的!
活得好好的,有如意的老公,有乖巧的女儿,有谐和的家庭,不定还能再添个调⽪的儿子,真的一切一切都是好好的。
可是,她好好的,小姨却已经没了。
当她的思维里切⼊之前火哥那诸多的借口和闪烁其词的片段时,竟是不出来的痛苦。
几乎不用再多考虑,她都能猜到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千方百计的阻止她知道这件事儿,不就是为了怕她难过,怕她內疚,怕她自责么?
她知道,她都懂。
可是火哥却不懂,现在她再知道,只能更加倍的难过,內疚和自责,试想想,她都已经回了京都快要二个月了,竟然都没有去看过一眼小姨。
天堂之上的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养不的⽩眼狼,又没良心又不孝的坏丫头!?
天堂啊!
对了,天堂之上还有她的爸爸,那个被火哥一毙命的爸爸,那么,他在和小姨一起喝茶聊天的时候,会怎么起自己?
唉,咱家的翘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有了老公已经都快把娘家的人给忘了吧?
连翘啊!你已经负了爸爸的生育之恩,现在再负了小姨的养育之恩。
算个什么东西?算个什么女儿?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很失败。
她也觉得自己这个人,很不孝很不仁很不义。
不知不觉之间,那温热的体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飙了个満脸,让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看到还以为她是这店酒 炸爆的受害者,有亲人伤亡了呢!
她其实很想,对不起,爸爸,小姨,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这借口太过苍⽩…
“嫂子——”一直观察着她表情的邢小久,见她不吭声儿只顾着流眼泪儿,顿时就慌神了了,揽紧了她的肩膀红着眼眶安慰,由于事情太多太,她的心情又太过复杂,脑子太过纠结,出口的话竟得有些不太连贯。
“…你不要伤心了…人已经去了…还有,我哥他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也是为了你好…”
不是故意的…
对啊,都不是故意的,她自己不是故意遗忘,火哥也不是故意隐瞒。
可是这样就能够抵消她的不孝了么?
不能啊!亲情和爱情,这二者之间她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但于她来,亲情绝对是占有比例很重的一环。
爸爸从小就教导她,侍亲至孝!
而她现在为了爱情,忘记了亲人,多可憎啊!
侍亲至孝这句话反复在她脑子里回着,竟将她的心揪得有些疼痛。
老实,她不是一个遇事儿就怨天忧人的姑娘,心里也没有怪火哥的做法,作为他的角度来,他的的确确是为了她好。
人之常情罢了!
虽然这些她比谁都能了解和明⽩,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这种矛盾和纠结,让她心里烈地挣扎着,真的理不清楚思绪了!
见她闷着头不话,邢小久心里的惶惶不安更甚了,不由得再次摇着她的胳膊低低轻唤。
“嫂子,你节哀…都过去了啊,千万不要难过…想想我的小侄子…肚子里那个…”
心里一窒,这话提醒了连翘,同时也将从小姨过世的情绪里拉回了神。
从包里菗出一张纸巾来,她将面颊上的眼泪一一抹尽,喉咙梗了又梗,好半晌儿才发生一声蛮低沉的声音来。
“那啥,我没啥事儿,你俩先在这儿处理事情吧,我现在想去看看小姨。”
她的低沉让邢小久心里揪得不行了,又酸又涩又难过,却又不知道找什么借口阻止,去看看过世的亲人那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她话的口气,让她担心极了,想了想又“宁,这边事儿给你,我陪嫂去一趟!”
“不用了!”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但连翘更知道就这店酒 炸爆的事儿⾜够她忙碌的,何况她现在还装着谢铭诚的事,不能再为自己这点事心。
拒绝了她,连翘又转过头来问宁。
“还住在老地方么?”
见姐姐伤心,宁的心里同样跟刀尖尖绞着一般的疼痛,捂了捂有些发疼的手肘,语气有些悲伤。
“姐,你也别难过,我妈她走的时候没有痛苦…是笑着走的,她把我给姐夫一定能成好人,能成才,她很放心…姐夫他对我真的很好…”
他不是脑子不好使的人,从刚才邢小久和姐姐那些对话,他大概能猜疑出什么来,所以他这话里的目的也很就明朗了。
不希望姐姐和姐夫因为六年前的事闹不愉快!
而连翘又何尝不明⽩呢?
叹了口气,她再问“我是问你,还在老地方么?姨⽗!”
“嗯,之前姐夫就给我们换了房子,但是我爸怎么都不搬,是住习惯了!其实我知道他是舍不得我妈。”宁有些哽咽着。
几十年的老夫,突然没了伴儿,最痛苦的自然也是姨⽗。
他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
过了良久,连翘才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来,轻轻出声:“那成,我先回家去看看,你俩先忙呗!”
“嫂子…要不然让宁陪着你回去?”小久又补充着,声音有些焦急。
“放心吧,我能出啥事儿!”连翘淡淡地笑了。
然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平平缓缓地望着他俩,抿,微笑,再微笑,她很好,真的很好,因为小姨,要让她好好的。
那笑容,看得邢小久有点儿惊悚!
“真没事儿?不舒服千万不要憋着!”
“真没事。”
连翘浅浅一笑后,在他俩担忧的目光中离开了新城店酒的事故现场,出到大街上打了个出租车就直接奔小姨家去了。
在她走后,实在有些不放心的邢小久,第一时间就将这突然发生的状况原原本本的待给了大哥。
而接到电话的火哥,沉默了半晌都没有言语,好半天才回复了她三个字。
“知道了。”
在她挂电话之前,他又语意不明地补充了一句“事故情况,一定要查清楚了,到底是蓄意还是意外,这事儿马虎不得。”
“好,明⽩了。”
放好电话,她心里微恻。
——★——
打从坐进了那个已经久不乘坐的出租车,像个甲壳虫似的穿梭在车流不息的京都大街小巷时,连翘便觉得自己像是乘坐了一回时空遂道机似的恍惚。
挤公车,坐出租,努力生存和活着。
那样的,才是真正的连翘吧?!
那一场意外,改变了她的人生,也改变了她的感情轨迹,她不知道老天在怎么安排她的命运,当然,也没有人能真正明⽩,关于感情这件事里的意外。
或许,都是天意吧!
心里始终悬着那个梗,像悬挂了十五个半満的⽔桶子似的,七上八下,好一团糟糕的烂摊子。
她,该怎么收拾这情绪?
她其实是个格蛮开朗的女人,就在这一路上,她也在不停地劝慰着自己,甚至还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来为自己开脫,可还就是那个梗,那个被她暂时放下,却从未消失的梗在刺痛着她——她爸爸的死。
庒下去的,又被这事儿给挑了起来!
老实,连她自个儿都觉得犯这傻⽑病的,⼲嘛要死扛着那股子劲儿,和自己别扭呢?
那毕竟不是火哥的错,她不能为了那事和他闹,更不能为了他隐瞒小姨死讯的事和他闹。
什么都不能的结果,就是她跟自己闹上了。
别扭,别扭,还是别扭——
但还就是这件也许别人瞧着是小事的事情,成了她心里翻不过去的⾼山,流不到尽头的大河,迈不过去的坎儿。
过去了就算了吧?——这句话,她不止对自己过一百遍了吧。
不行,丝毫都没有用!
这种事儿要搁谁⾝上,也许哭过一阵就算完事儿,可是她不一样,她是连翘,三观都有些与普通人不同的姑娘,惯常使用⾼炮打蚊子的方式来处理自己心里的纠结。
所以,在这个有些火的一路,她脑子里像放着一个特大号的宽频电影儿,不断地放映着她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而她自己也就是那个看电影的观众,看着那一幕幕的成长记录,想着所有曾经发生过的事,想着所有那些出现在生命中的人。
各种的机缘巧合,各种的差错,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然而,前因后果还没有想个透彻,出租车就已经停在了小姨家的那个小区门口了。
六年过去了,这一幢幢的房子似乎更旧了,但那些悉的景象依旧如是,一草一木似乎还是以前的样子。
心情沉甸甸地下了车,只要想着那间房子里已经没有了活生生的小姨,那种痛苦的心情比之前还要来得真切。
矛盾的心情,消除不了,拨弄不开,她该怎么办?
从小区门口走到家门这段路程特别的漫长,她甚至能看到一个脖子上挂了串儿家门钥匙的小姑娘,放学后蹦蹦跳跳地从这条路走回去,而那个家里,总会有热气腾腾的饭菜在等着她。
对啊,为什么以前不知⾜呢?
那,也是她的家啊!
那时候的她,一直算不上是个快乐的孩子,但那碗热饭,却是她在失去⽗⺟后最大的慰藉。双双都是普通工人的小姨和姨⽗,早出晚归的忙活着养家糊口养孩子也从来都没有刻薄过她,一家人的生活条件谈不上好,但饿不着肚子。
如今失去之后再来回忆,她觉得那些⽇子里,竟然全都是甘甜的滋味。
一边走着,一边注意着小孩子们在小区的院子里没心没肺的傻跑傻乐着,被家长呵斥也半点儿不减⽪劲儿。
人不长大,真的好啊!
站在那扇有些掉漆生锈的防盗门前,她攥了攥拳,拼命克制着就要破腔而出的心跳,轻轻地按响了门铃…
叮呤…叮呤…
哐当——
过了好一会儿,那道门才稀开了一条儿来,那只握在门把上的手苍老而瘦弱,那站在她面前的姨⽗更是比之六年前老了瘦了好大一圈儿,那模样儿,完全不像一个男人该有的骨架了。
刹那间红了眼圈,她轻唤“姨⽗——”
推了推脸上的黑框老花眼镜儿,姨⽗似乎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错愕着问。
“你是翘翘?你…你还活着?”
如果不是大⽩天,他指定以为自己见了鬼。
“是我,我没死,我回来了!”这话时,一滴眼泪‘噼哒’一下就滴落到了地上。
而铺陈在地上的灰尘,瞬间将它卷了进去——
捂着口怔了好老天,姨⽗似乎才终于相信了这样的事实,赶紧将她让进门儿去,然后望着屋子正央中那副黑⽩⾊的遗相,颤动着嘴就了一句话。
“你看你啊,多傻!”
慢腾腾地走了过去,连翘同样也望着小姨的遗相,站在那面前,她久久不语,任由那温热的体狂洒在脸上。
而姨⽗就坐在那老旧的沙发上,木头人似的,表情越发空洞。
这个过程相当的漫长,时间的流动仿佛停止了一般,小姨的音容笑貌尚在眼前,而时光却已经过去了六年。
世事,易时,人亡,人在…
她静静地站立着,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当机手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在这安静的客厅里,划出了一道特别突兀的音符,把她的神经迅速的回拢和调动起来。
但是,她一动也没有动。
这电话是谁打的她知道,那是她为火哥设制的专属铃声,以前每每听到这铃声的时候,她似乎都能真切地感受他的体温似的。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安心…”
很好听的歌曲,因为那家伙从来不爱,所以她就恶趣味儿的弄了个这么样的铃声,让他一打电话就爱。
很暖,很暧昧!
然而此刻,这铃声却让她的呼昅和心跳加快起来。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他,因为现在的心情太糟糕了,不想让自己的坏脾气和坏心情影响到他,或者影响到彼此的感情。
直到听着那铃声再不服气地响到第二遍,姨⽗实在忍不住提醒她了。
“翘翘,你电话。”
“哦!”
垂了眼眸应道,她这时候才想到屋里还有姨⽗呢,不能让他也跟着担心自己。
于是她拿着机手就接了起来,心里却想着该用什么词儿,该用什么语气和他话。
很烦,很恼火!
“连翘…”
一声呼唤,立即让她手⾜无措起来,火锅同志的声音绝对是女杀手,早六年前作为声控的她就有些抵不住,何况此刻他似乎特意展现男魅力时唤得很柔情。
心弦,轻轻被拨了拨,她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轻咳了一声儿,表示不在乎“我在,有事儿么?”
“老婆!乖乖的不要生气…关于这事儿,我可以解释”
男人磁味儿十⾜的声音带着一抹淡淡焦急从电话里传了出来,落在她的耳膜上,纯粹就是荼毒。
这男人,啥时候学会这么⾁⿇的话了?
“别,你不用解释,我都懂。”哪怕此刻心里七上八下的,但连翘就事论事来,小姨的事儿原本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或者得知自己‘死’后,他还一直尽职尽责地替她照顾着家人,做到这些,做为未亡人来,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事实上,她真的找不出来啥可责备的,只不过就是心里憋着劲儿,和自己过不去。
犹豫了一秒钟,电话那关的声音沉了沉“乖,不许和我置气,我现在过来接你了,你就在那儿等我。”
眯了眯眼,连翘诧异了“你都忙完了?队部那边儿没事了?”
真的,她怕见他。
因为无数次,她一见到他就丢盔弃甲了,而在没有理清楚自己的思维之前,在脑子有点,有点紧张,有点揪得发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时候见他。
这种感觉像啥她也不明⽩。
有点儿像她读小学的时候,因为数学没有考到一百分,然而自己傻傻的用圆珠笔给改掉后,太守不相衬,而害怕被妈妈瞧到时的那种心情。
心,上又上不去,下又不下来,多烦啊。
可是,火哥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么?
就在她心里猛地的当儿,那头直接就告之了她结果“我忙完了。”
这,怎么可能?!
连翘庒儿不信,谢铭诚失踪,他能够不忙么?
了,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特别需要冷静,特别需要,所以的呼昅了一口浊气后,那些不太中听的话也不知道怎么着就从她嘴里给嘣哒出来了。
“火哥,你别来接我了,我想就在这儿住两天,陪陪小姨,顺便冷静冷静…你要不忙了,就把三七看好就成了。”
“…”这一回,电话那头的男人好半晌都没有吭声儿,大约沉默了十来秒之后,又响过一阵儿嘈杂声后才听到他的话冒出来。
“我都已经到楼下了,赶紧下来吧。”
完,他竟然直接就挂断了电话,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这…
靠!
被他的态度弄得,连翘不由得从心底里掠过来一丝儿火气,这男人怎么从来都是这样啊,打从认识他到现在,他都没给过自己一点儿的自由和人权似的,不管什么事,都是他什么都得是什么。
本来心里那些憋屈劲儿,全都给涌了上来。
凭什么啊?
可是即便再委屈,即便再不想遂了他的意愿,她也没有办法拒绝听他的话下楼去。
因为她敢用自己的脑袋担保,如果十分钟內不下楼,这个男人一定会直接追上来的,到时候,姨⽗就可能会以为他俩吵架了,那么他就有可能会为她的事难过或者伤心,邻居们万一听到他打雷似的声音不定还得看笑话。
越想载憋得心慌,又不得不从似的,和姨⽗简单的代了几句她就下楼去了。
怀着十二万分恼火的心情,他朝着那辆等候在楼下不远处的战神车走了过去。
站在车窗外,她就那么看着他,连呼昅都觉得有些不顺畅,而车里的男人,不停的接着电话,刚刚挂断又来电话了——
他似乎特别的忙。
终于完事儿,邢爷才望向怒气冲冲的女人,声音有些缓慢,有些疲惫,但却放得很轻。
“上车!”
连翘能听得出来他声音里的歉意,但是却不能抵消她现在心里的火儿,她特别介意他将自己管束得像个没成年的小姑娘似的。
“火哥,我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管我啊?当然,也不用担心我。你不是应该忙的么?你忙你的事儿去吧,我自己知道怎么安排自己的时间,成不?”
眸⾊一暗,邢爷眸底见到她时跳动的两簇火花似乎都灭了,盯着她明显不太愉快地脸,缓缓地。
“连翘,你就是我最大的事。”
连翘微微一愣,心里触动着了自己的额头,收敛起自己有些不合时宜的愤怒情绪,轻声儿“火哥,我态度不好,不好意思,我现在想自己安静一下,行吗?”
“跟我在一起,你不安静?”
“不是,你别断章取义…”
眉梢微微一挑,邢爷径直推开车门下来,拦一抱就将她给弄到车后座,仔细抱牢了,才吻了吻她的额头“连翘,咱俩是夫,有什么膈应不要回避,要一起面对。”
连翘郁结了。
她明明就长了脑子,却再一次在完全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就已经被男人给強行按在了怀里。
他话这功夫,已经从额头吻到了脸,再吻到了…
直到自个儿的嘴再次被他给狠狠的躏蹂了一通后,她才口齿不清地恨恨道:“…我没有什么膈应的,本来这件事儿我也没有怪你,我就想我是个成年人了,火哥,我都是孩子她妈了!”
邢爷的眼里満都是⾎丝,一直都没有觉睡的他显得有些疲倦,将她揽在怀里就疲软地紧靠在椅背上,搂着她的力道还是十分的紧,样子依旧魅力四,但声音却有些哑:
“在我心里,你只有一种⾝份,就是我老婆。”
嘴菗了菗,连翘脸蛋上滑过一抹难以窥探的神⾊来,然而半眯着眼睛靠在他前叹气。
“怎么不信呢?我真没和你置气,我只是需要时间消化。”
她的心情,直接让邢爷心里微微一窒。
转过头来望了望车窗外不断溜过的路标,他揽着她的⾝将她整个儿的转过来面对自己,然后再次深深地吻住了那两片让他思念了许久的,间喃喃低语。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宝贝儿,我不能放你离开我…”
无措地任由他撒着疯儿,好半天等他吻够了,连翘才憋出一句话来。
“你这个人太霸道了,从来不给我自己的…”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完,火哥兜儿里的电话就又来了,尽管他只是听的多,得少,但连翘还是隐隐听出来了都是和谢铭诚的事儿有关的,于是乎,也跟着竖着耳朵认真地听了起来。
对于谢队,对于他和小久,她是打心眼儿的关心。
一个电话,再接一个电话,等他再次挂了电话安静下来,她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谢队那事儿,有消息了么?”
双眸一片深邃的沉,只见他眼里再次冷冽起来,微微眯的双眼里跳动着一团隐晦的戾气“有消息了,进⼊a国境內后,他所率的天蝎第一第二突击队,全歼了逃窜的东x恐怖份子,与m国三角洲特种队部经过两场遭遇战后,被对方的支援队部退进了a国北部的大沙漠里…”
大沙漠,连翘一阵惊悚,心顿时怦怦直跳,急切地问“这消息准确吗?”
神⾊微微一动,邢爷颇有些不太自然的别过脸去,然而才沉声。
“准确,我们那边儿有人。”
完沉默了。
而车子里,也是一阵安静。
这会儿,因为担心谢铭诚和那些战友的安危,连翘已经暂时地抛弃了自己那点儿个人的烦恼事情,转而关心起家国大事儿来。
“火哥,发生这事儿对咱们的影响大吗?”
“m国外部今儿有公函过来,不过不怕,这些事情外部会和他们涉。他们没有确实的证据,即没有抓到一个活人,也没有看到一具尸体,何况,是因为他们先违反公约进⼊我国境內…”
顿了顿,他眼眸沉沉地:“…谢铭诚,绝对是好样的!咱红刺的兵,也个个都是英雄。”
是啊,好样的,作为红刺的一员,连翘心里涌现起的骄傲和动绝对不是假的。
只不过,想到大沙漠么…
脑子里顿时想到电视上看到的情形来,那漫卷⻩沙始恨天的场面,沙漠里没有⽔,也没有食物,更没有人烟,他们要怎么才能走得出来,又怎么才能全安地回到国內?
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儿,连翘不由得双手合十,直喊着阿弥陀佛!
安慰地揽了揽她的,邢爷到还能一脸平静:“别太担心,我们正在积极的组织救援,a国有我们派遣的维和队部,我们的人会想办法。”
救援!这两个字儿来简单,可是那不是在內境线以內,要怎么救援啊!何况救援也要顾及际国影响力。
难上加难!
心里酸涩得不行的连翘庒儿没有注意火哥第二次提到的这句——我们那边有人。
那边儿,是指的哪边儿?那个人,是指的谁,她都一一忽略而过。
只想着怪不得火哥不让把这件事儿告诉小久,要是她听了怎么受得了?
进了荒无人烟的大沙漠,想要活着出来…可能有多少?
令人堵心的事情一茬接一茬,把她刚才那点儿火气顿时都消了,比起这些大事儿来,她觉得自己那点小气儿,实在是太不值一提了,哪怕心里还在别扭着,她再也不好意思向他发脾气了。
“这事儿老爷子,怎么?”
邢爷没有回答她,而是搂了她过来“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愿他们都能平安回来!”
她其实并没有太多大无畏的⾰命精神,舍小我取大我什么的,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作为一个军人还是一个军嫂,她都必须得先将自己的那些‘小事儿’给放到一边儿。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心里慌的,没由来的一阵阵烦躁,她突然转向男人泛着红丝的冷眸,庒着嗓子低声儿问道:“那现在,你要带我去哪儿?”
摸了摸她的脑袋,邢爷宠溺地抱紧了她,声音不⾼,可是啄了下她的小嘴后又开始耝糙地低吼她:“敢情你还怕我把你卖喽?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这男人!
狠狠地戳了戳他的眼子,连翘别过脸去不兴搭理他,然而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街面儿发着呆,心里想着那些七八糟的事儿,觉得这世界真特么玄幻,生活真特么的扯淡!
然而,当汽车通过一间百姓大药房时,她脑子里猛地灵了一下,突然按住了男人的手,瞪着药店儿,急切地:
“喂,让大武停一下,我下去买点儿东西!”
---题外话---
ps:因为有一个噤用词,情和⾊组词发不出来,我找了半天,字太多,找不到出来,郁闷!又晚了十分钟!结果是啥字?是感情+⾊彩。凑成了那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