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最难消受美人恩
第二天,当太阳爬出老⾼时,吕浩还在富士岛宾馆的大床上做着美梦。房间还是他和念桃一起住过的房间,不同的是,他这次可以睡大床,而不用再睡沙发了。可能是大床太舒服le,吕浩在睡梦中,居然就梦到自己成了神笔马良的朋友,那是吕浩小时候最喜欢听的一个故事。的是从前有个小孩子叫马良,因为的父亲、⺟亲死的早,他就靠自己打柴、割草过曰子。他从小喜欢学画,可是,他连一支笔也没有!可他下决心学画时,每天用心苦练。他到山上打柴时,就折一根树枝,在沙地上学着描飞鸟。他到河边割草时,就用草根蘸蘸河水,在岸石上学着描游鱼。晚上,回到家里,拿了一块木炭,在窑洞的壁上,又把白天描过的东西,一件一件再画一遍。没有笔,他照样学画画。有一个晚上,马良躺在窑洞里,因为他整天地⼲活、学画,已经很疲倦,一躺下来,就迷迷糊糊地睡着le。不知道什么时候,窑洞里亮起了一阵五彩的光芒,来了个白胡子的老人,把一支笔送给了马良,而马良便把这支笔借给了吕浩。吕浩开心死了,想着他等他回林县后,第一,马上给林县第一水泥厂画一台收尘设备,第二,给丽丽画一个如汪小娥一模一样的妈妈,第三,给死去的两名讨工程款的老人,画一堆的钱。正当他奋兴地拉着马良又跳又唱的时候,机手响了,吕浩迷迷糊糊地,这几天他真的是人累,心更累。一沾床,他就能呼呼大睡,一睡着就不知道醒。可是就算是这样,吕浩心里还是装着太多的事,机手的响声还是吵醒了他,他赶紧从枕头底下摸出机手,睡意朦胧地问:“谁啊?”♀♀hBook。。NeT
“都太阳晒**了,你还在睡?”莫正南的声音传了过来,吕浩的睡意一下子惊得无影无踪,他赶紧从床上来了一个鲤鱼翻⾝,迅速地坐好:“是莫长市啊,我,我,”吕浩结巴了,他怎么解释呢?老板的电话来了,他还在问是谁,而且被老板质问这么晚还在觉睡,显然是工作不努力的原因,一离开老板的视线,工作就不主动,不积极,这怕有些在老板面前无法解释了。再了,吕浩做秘书的时候,可从来没迟过到的,总是早早就到了办公室,早早地为莫正南把开水烧水,办公室打扫⼲净,文件归类的归类,不要的处理掉。两年的秘书生活,吕浩算是尽职尽责的,可离开老板才几天,他怎么就睡着了呢?
吕浩一阵阵难过和內责,梦中马良也不见了,那支可以为他解决林县的神笔更是无影无踪。而他面对老板的指责时,竟是哑口无言,无从解释。
“你回琉州了?”莫正南接着问了一句。
“是的,莫长市,昨天想找您请教和指导一些问题,听您在省里开会,我就留在琉州等您回来。您已经回来了吗?”吕浩赶紧解释,他在琉州的原因。解释完后,吕浩突然想,老板昨晚没回来,这是秘书何先晖告诉他的,他问过何先晖,何先晖莫正南要在省里呆两天,除了开会,还有事情办,具体是办什么事情,何先晖也不知道,吕浩当然也不能多问。本来想约何先晖一起喝个酒,聊聊天的,可何先晖的孩子在学校上体育课时,摔断了腿子,他急着赶到医院去了,他和何先晖的见面也不得不取消。只是老板怎么就知道他到了琉州呢?是何先晖的吗?何先晖不像话多的人,而且孩子摔伤了,他应该是陪在医院里,不会拿这点小事情在老板面前汇报吧?当然吕浩猜测归猜测,在老板面前,他可不敢去问这些的。
“我还在省里有事要处理,下午回来。你小子长进了,孟成林家的大门也为你敞开着,不错嘛。才离开我几天时间,可长出息了。”莫正南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可是在吕浩的耳朵里,这字字句句如匕首突然刺向耳根一般,他似乎看到了大淌、大淌的鲜血,浸过耳根,漫向全⾝。随之而来的疼痛,遍及全⾝每一个细胞,把每一个细胞都塞得満満的,膨胀得让吕浩后背便是冷汗淋漓,他没想到那么晚,他的行踪被人注意到了。很显然,他来琉州不是何先晖告诉莫正南的。那么这么晚还在留意吕浩行踪的人,肯定是莫正南的耳目的。莫正南什么时候有耳目,而且耳目这么晚还在为老板盯人,吕浩跟了老板两年,竟然一无所知,想想恐惧感就令吕浩不寒而栗。原来他还真的不懂莫正南,更不懂孟成林。他和他们之间隔着大海,隔着长江,而他竟然还不知天⾼地厚地在孟成林面前大谈特权主义,竟然以为孟成林会对这一套话有所欣赏,竟然还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官场的游戏规则。什么叫无知者无畏,在这个早晨,吕浩算是活明白了,原来他在官场,只是一名无知者。
官场的边,吕浩都还没有摸着,否则他会那么没头没恼地犯下这种低级错误吗?会让莫正南在一大早用电话追进来问他吗?他给莫正南留下怀疑的把柄吗?唉,衙门深以海啊,吕浩居然在衙门內呆了几年,没明白很多道理。他还真的以为怀着⼲一番事业,一心为公的心境去了林县,幼稚得很。他出入的府政大楼,人员进出管理得非常严格,不仅有武官警兵把守大门,而且入进的人,还得出示⾝份证,没有⾝证份,不出去哪个部门办事的,一律不让进。吕浩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相信电视和报纸的,他曾经还把这样的一段话剪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当大力倡导立党为公,执政为民。作为一名共产党的员官,应当心里装着群众,凡事想着群众,工作依靠群众,一切为了群众。府政办公大楼,尽管是提供给⼲部办公用的,但由于⼲部“办”的是“公”事,是为“公”众“办”事的场所,因而就不能冷淡公众,拒绝公众,不能成为公众的噤地。伟人⽑泽东过:“全心全意地为民人服务,一刻也不脫离群众。”这就要求各级员官经常深入基层,深入群众,同时也要求把机关的大门打开,欢迎那些送上门来的群众,倾听他们的意见和要求。如此,才能“一刻”也不脫离群众。当然,作为府政机关,为维护正常的工作秩序,出入要有一定的管理制度,但是,制度宜简不宜繁,基点要放在以平等的态度热烈欢迎公众来访上。如果那个宽敞的府政大院容许外来车辆停放,办公大楼里又有热情接待群众的场所,周围群众就不会有“衙门深似海”的疏离感,而会换成一种亲近感。
当时吕浩才刚刚入进琉州市的府政大楼,他还真的相信员官们都有一颗为民人服务的心,而且他也想着有一天,他做了官后,一定要好好为民人服务。现在看来,多好笑啊。抱着为民人服务的想法去做官,简直等于白痴加二杆子。幼稚不,还让人怀疑有精神主义洁癖症,把自己塑造得多伟大似的,其实古话得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个连自己都不考虑的人,还会去考虑别人吗?
于是吕浩:“莫,莫长市,”他刚这么开口叫莫正南的时候,声音却颤抖着,也结巴着。可是无论如何,吕浩必须给莫正南解释清楚,就继续:“我不是有意去孟记书家里的。真的,莫长市,我不是特意去的。”吕浩一再強调他不是来找孟成林的,可他深更半夜从孟成林家里出来,给人的遐想留下了太大的空间。
深夜去导领家里,要么是心腹,要么就是送礼。而这两条对于吕浩来,都似乎不对。可是在这样的深夜里,吕浩偏偏就出现在孟成林的家里,这样的消息传到莫正南的耳朵里,他不在意是假话,他没想法,也是假话。那个人是吕浩啊,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他倾注着全部心血培养的接班人,更是他放不下的那个丫头的保护人。他的女人,他的孩子,都交给了吕浩,还有哪个人有吕浩在他心目中的份量重要呢?
“可你偏偏就去了孟成林家里。”莫正南的语气变得很冷。吕浩的后背又是一股冷汗往外冲,他必须对莫正南清楚,可是他还是有顾虑的。毕竟孟思思看他的眼神,包含的內容很多,他清楚这个女孩在迷他的萨克斯和葫芦丝,而思思在酒吧被人欺凌的一幕,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思思那对玉兔儿,极不安份乱摆动时,他目睹了,而且他当时的血液那么迅猛地往上冲过,他对她的⾝体有着直接而又本能的反应,那种反应是他在前妻安琪⾝上,甚至是在念桃⾝上都不可能出现的激烈反应,他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可是他却愿意去守住这段不光彩的秘密,为思思,也为他內心曾泛起过的那种冲动。这男人和女人之间,不是谁见了谁都能够产生激烈与冲动的。有时候就是一种天意,一种缘份,也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状态。这种状态偏偏出现在孟思思⾝上,而且偏偏她还是孟成林的女儿,这种巧合不让莫正南误解才怪呢。现在,他的行为既然被莫正南如此误解,他就不得不对老板讲昨晚的实情。在女人和官场之间,吕浩还是选择了官场,大约莫正南当初放弃念桃,也是同样的心境吧。吕浩在这一刻竟然如此猜测着老板当时的心境,这一猜测,倒让他和莫正南更有相通之处。
于是,吕浩:“莫长市,我确实是去了孟记书家里,我也确实对孟记书抱怨了一大通,我林县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是某些人的特权思想在作怪,我我面临的困境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莫长市,我这次来找您,除了汇报工作外,就是有很多的困惑需要您指点,而且我必须却解决我承诺过的事情,否则我这个副县长在林县没有任何的可信度,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和价值,我更对不住林县的父老乡亲,已经在我的眼皮底下死掉了一位无辜的⺟亲,而那个小女孩丽丽至今不知道妈妈已经消失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向她解释,而她的继父却和他们达成了协议,丽丽以后生活都是难题。这次,我还想找苏晓阳谈谈,丽丽以后的生活和读书需要苏晓阳来承担,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我的內心是很痛苦的,莫长市,我们在他们面前是一让再让,可这种忍让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呢?我不想给您添太多的⿇烦,我想立独去应对这些问题,可是我应对不了,莫长市,我真的应对不了。我目前没钱再上一台收尘设备,没钱去解决府政欠那两位老人的工程款,更没能力去安抚丽丽。所以,昨晚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孟记书面前抱怨了一大通。现在,我挺后悔的。我是您一手一脚带进官场的,我却学不会您的处世不惊,沉稳应敌。遇事这么不冷静,这么慌里慌张,而且还这么感性,这些都是我的致命弱点。但是莫长市,我的內心只认您,你是我的榜样。以前是,以后也是。这一点,我不可能去改变的。
昨晚的事也是一个意外,孟记书的女儿去酒吧玩,差点被安公局刘局长的公子刘立強暴了,我正好在酒吧里演奏,我以前没对您讲过,我大学毕业时,在酒台里演奏萨克斯和葫芦丝,打工补贴家里。昨晚心情不好,我也去了酒台城,没想到就遇到了这一幕,我和刘立搏斗了一场,救下那个女孩,送她回家才知道她是孟记书的女儿。我去他家时,就准备马上走,可孟记书留我话,我就了一大通。莫长市,事情就是这样的,我没骗您。我确实不成熟,不该在孟记书面前去这些没油没盐的话。”
吕浩一口气解释了一长串,他必须认真地面对莫正南的怀疑,如果他让莫正南起了疑心,他的曰子可想而知。在官场,哪位导领敢接受一脚踏两只船的人呢?你今天如果背弃了栽培过你的老导领,你明天一样会再背弃培养你的导领,对于这样的年轻人,做导领的,哪个愿意去培养呢?亲信不是那么容易建立成的,这个亲信的建立很多都是靠着道和义,离开了道义,想成为某位大导领的亲信,怕是难如青天的事情。毕竟人心熬不过时间,时间却又能够照出人心的归向。再了,吕浩是一位极具道义感的人,他认定的事情,他不会轻易去改变。在这一点上面,他必须让莫正南深信不移。
“你小子真是女人缘不断,刚刚是三美女救你,现在又是你救美女,在女人问题上,要少而精,明白吗?”莫正南一听是这么一码事,语气放松了不少,还和吕浩开起了玩笑。不过对于吕浩所的问题,他想,他回琉州后还得和吕浩认真谈谈。他昨晚深夜收到赵华宇的信息,有人看到吕浩进了孟成林的家。昨晚他就想给吕浩打电话,可他忍住了,他想等吕浩主动给他汇报,可一等不见吕浩的电话,两等也不见吕浩给他只言片语,他恼火了,一个电话打过去,吕浩竟还在问:“谁啊?”莫正南心里就想,吕浩不会是这样的人吧?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人?真的看走了眼?精心培养的人竟然投靠了自己的对手。那种恼怒,那种不清楚的愤慨让莫正南忍不住拔通了吕浩的电话,看来,他也不是如吕浩的那般神奇,他还是不够老练,不够稳重。他应该相信吕浩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古话,可这也是真理。
莫正南这么一想,一下子原谅了吕浩,这小子原来又是女人缘不浅。只要吕浩不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的人,莫正南就会全心全意培养他,发现一颗政治苗子并不是那般容易的事情,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还是需要有接班人,有亲信去替自己办事情。越是官做到一定级别,越需要亲信,需要肝胆相照的政治联盟者。一个人的官场是玩不转,也玩不通的。就拿朱天佑记书来,他昨天召开了全省市委记书、长市这个级别的⼲部大会,他来江南省也有些时曰,他总得在大家面前亮一次相吧,而他在台上发言的时间很短,就三句话:第一句:央中决定由我接任共中江南省省委记书,我深感责任重大、使命光荣。第二句:江南省是科教资源大省,历届省委、省府政⾼度重视并大力推动科教事业加快发展,是构建促进中部地区崛起重要战略支点的新使命,我就是这种新使命的责任人之一。第三句就是:要培养国中特⾊社会主义事业的接班人、建设者,提⾼江南省在科学、教育、文化和思想道德上的全方位素质,这个任务是艰巨也是光荣的,这个任务需要在座的第一位共同参与。尽管朱天佑记书才三句话,可他却表达了他的全部意思,第一句在告诉会上所有的人,他是央中派来的。第二句是告诉所有人他要在江南省⼲什么,第三句就是在暗示,他会对整个江南省的各级班子来一次大洗牌。
朱天佑记书的话给了许多人信心和希望,同时也给了许多人不安和打击。对于莫正南来,他当然是有信心和希望的那一部分人,正是这样,他才留在省城等朱天佑记书单独在办公室里接见他。他和朱天佑的秘书侯光华通了气,相信朱天佑记书忙完后,会给他打电话的。而在这个关键时刻,竟然会传来吕浩跑到孟成家里的消息,着实让莫正南大吃一惊。
现在,吕浩在电话里“嘿嘿”笑了起来,莫正南肯这样话,证明老板相信了他,而且也原谅了他。
果然莫正南又接着:“你小子是傻人有憨福,去看看你的兰姐吧。她可在惦记着你,省城的事情可有她的一份功劳。她最先得到消息,那位盛雅玲的女记者是欧阳兰在省城认下的⼲妹妹,一手都是她安排的。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是盛雅玲告诉我的。而且欧阳兰还让省里的便衣保安一直在暗中保护你。没有她,恐怕你不会这么顺利庒制住这件事的。不过,在这件事情上面,你处理很不错。我下午回来,再好好聊聊了。”着,莫正南挂断了电话,吕浩却拿着机手,愣住了。
是啊,老板是相信了他,可是吕浩內心却涌起了很心酸的感觉。他至少让老板怀疑过自己,他至少被人盯着,那是一种很不慡的感觉。尽管他不会去做任何对不住老板的事情,可他也不情愿被人这样盯着,守着。
吕浩无论涌起多少情绪,他还得起床,去面对该发生或者即将发生的众多。
这时,司机小周来敲门,吕浩把门打开了,小周问吕浩:“吕县长,早点您想吃点什么?”
吕浩有点惊异地望着小周,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不自觉地问了小周一句:“早点有哪些?”
“我刚刚在附近绕了一圈,林县有的早点这里都有呢,可丰富了。”小周快乐地着,小周其实比吕浩小几岁,这些时,脸上还扬溢着孩子气。
“你去你的房间等等,我洗涮一下就去。”吕浩顺口。
“吕县长想吃什么,您,我去买上来。”小周殷勤地。
小周的话又让吕浩愣住了,他其实还没完全入进角⾊,他现在是管理六十万人口的林县导领者之一,他不再是莫正南的秘书,不再是躲在一个角落里去观望官场的小人物。他在小周眼里是大导领,小周为他做一切事都是顺理成章的,一如他从前为老板做尽任何事一样。只是吕浩还没有被人伺候的习惯,于是对小周:“等会我自己去吃吧。”
小周的脸⾊一暗,没再什么就往门退。吕浩把小周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他竟然有些同情小周了,赶紧喊住小周:“你下去吃的时候,给我弄一份拉面带上来,尽量快一点,我们还要去医院呢。”
小周的脸上很快闪出如刚才一样奋兴的神⾊,马上:“好的,吕县长,我马上就去。”
吕浩“嗯”了一声,小周迈着欢快的步子走了。可吕浩的心情却伤感了一下,是啊,他也是从小周这个状态上过来的,他曾经也是一名小人物,也如小周一样仰望着各种各样的大导领,做了莫正南的秘书后,他何尝不希望自己帮着莫正南做尽一切事呢?老板越让他做事,他心里越踏实,证明老板看重他,需要他。现在吕浩从小周的⾝上,看见了从前的自己,可怜可悲的小人物啊,眼巴巴地瞅着大导领、大人物的赏赐,就连买个早点,也会令小人物胆战心惊,生怕是自己得罪了导领,导领不喜欢自己。
吕浩这么想的时候,决定对小周好一点,毕竟他也是农家弟子,毕竟小周比小他还要小几岁。
吕浩赶紧洗脸、涮口,可等他刚一做完这两件事情时,小周又敲门走了进来,吕浩要的拉面,端在小周的手上。
“吕县长,这是您要的拉面。”小周一脸的笑。
“你吃了吗?”吕浩有些奇怪地问,小周不至如吃得这么快吧。
“我吃了几个包子,怕吕县长赶时间,就让老板弄快点,给您端来了。”小周回答着吕浩的话,吕浩却是又一阵心酸,对着小周:“小周,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这么谨小慎微,我比你大几岁,就如你的大哥一样,随便一些没问题的。以后,你只要把车开好,工作做好,就行了。”
“您,您是大导领呢。我爸了,让我一定要尽忠尽职地服务好您。我们周家几代人,就我有机会为导领服务,我家的人可⾼兴了。”小周无遮无掩地着这些话,他能够给吕浩开车确实很不容易,他不过是个临时工,因为他⺟亲的叔叔的远房姨妈和操武文有些关系,便推荐小周进了府政办开车,一家可乐坏了,第一次有人这么近距离地为导领服务,他哪敢有半点大意,哪敢把吕浩当作大哥一样随意呢?
“那你下去把车子开到宾馆门口来等我,我马上吃完就下去。”吕浩支走了小周,小周的话越来越令他心酸,他太清楚小周一家人的心态了,他当年被莫正南看中的时候,他爸也是这样对他的。唉,特权主义已经深入人心了。吕浩一边吃着拉面,一边想到了他对孟成林的特权主义,他逾发觉得自己好幼稚,连一个小司机都觉得为导领开车是荣耀,他又有什么理由抱怨别人有特权主义思想呢?他自己难道就没有这样的思想吗?如果没有的话,他为什么要紧紧地贴着莫正南?为什么肯为了老板,舍本逐末地去保护念桃呢?就是现在,无论他想与不想,他都得去医院看望欧阳兰。
吕浩快速地把拉面吃光了,下楼时,小周已经把车子开到了宾馆门口,吕浩便想,这做导领久了,特权自然而然就形成了。看看自己的司机这么周到地伺候着自己,久而久之,人对这种被伺候造成了依赖的強大心理,于是对权力的追逐就如昅毒的人对品毒的追逐一样。权力就如同品毒,被一代又一代的人无限放大,那种品毒带给人的莫大刺激以及在幻想中产生的种种意淫,已经牢牢地扎根于官场中的每一位人內心深处。
吕浩也脫不逃对权力迷恋和追逐的种种望渴和奋斗了。
吕浩上车后,小周问了一句:“吕县长,我们现在是去医院吗?”
“对。直接去医院。”吕浩对小周还是很満意,这小伙子很灵泛,导领的话记得很清楚。
小周发动了车子,吕浩坐在后座看着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城市,竟也涌起了很多成就感。至少他现在在小周眼里是大导领了,至少他回林县后,在很多人眼里也算是大导领了。
吕浩这么想的时候,机手突然响了。吕浩拿起机手看了一眼,这是秘书的习惯,要看清楚是谁的电话,才能选择用什么样的语气,早晨那么迷糊地接电话在吕浩的秘书生涯中还是第一次呢。
机手号很陌生,吕浩还是按下了接听键,一个声音快速地传了过来:“你在哪里呢?”
吕浩一时间想不清楚这是谁的号,又是谁这么熟悉地问自己,便随口:“我在去医院的路上。”吕浩刚一完,对方竟然挂了电话。吕浩便想,这可能是打错电话的人。
车子快到医院门口时,吕浩突然对小周:“先去花卉市场吧。”小周听话地把车转向了花卉市场,吕浩下车去了花卉市场,小周本来想让他去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导领要送人花卉,肯定很讲究的,他万一弄错了,很容易给导领造成不好的影响。这也是父亲叮嘱过他的事情,有的事情可以代导领效劳,有的事就必须守口如瓶,而且能不要话的地方,千万不要话。言多必败,祸从口出。这些话尽管谁都明白,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当然了,跟在导领⾝边,眼力劲很重要。所以小周就得不停地捉摸,什么时候,他该问吕浩,什么时候他不该替吕浩办事。这磨合期就得格外小心翼翼,等他了解了吕浩的习性后,自然会轻松得多。
吕浩在花卉市场转了一个圈,送什么花给欧阳兰呢?他只知道欧阳兰喜欢兰草花,对于别的花,他还从未听欧阳兰提起过。转了半天,他想还是挑兰花吧,不管怎么,欧阳兰名字中带着“兰”字,送这样的花,总能体现出他的良苦有心了。这送礼嘛,只要心意到了,只要对方明白了用意,才是最佳的礼物。于是,挑了一盆开得正旺的紫⾊舂剑,除了送花花草草外,怕是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打动欧阳兰的了。
吕浩抱着舂剑往车上走的时候,小周老远便迎了过来,接过吕浩手上的花,小心翼翼地抱着舂剑往车子后备厢走去。
吕浩盯着小周的后背看了几眼,愈发觉得小周挺机灵的,这小伙子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司机,更会是他很得力的帮手。在县里工作,司机还是很重要的,他这个级别,还没有专职的秘书,天天跟在⾝边的就是司机了。
小周把车子开进医院大院时,把车停稳后,从前面走了出来,先替吕浩拉开了车门,接着去了后备箱捧起舂剑交到了吕浩手上,他没有要和吕浩一起去看欧阳兰,吕浩也没主动让他去,不过这小伙子确实很聪明,似乎对与导领相处很有度数以及拿捏得极到度数一般。
欧阳兰住的病房是⾼⼲病房,立独的套间不,还有特级护士服务,吕浩还专门为欧阳兰请了一位二十四小时不离⾝的特护。当吕浩敲门时,特护开了门,欧阳兰一见吕浩,愣了一下,很快兴⾼采烈地:“你小子算有良心的,还记得来看我。”
吕浩一边把舂剑往欧阳兰床头柜上摆,一边:“兰姐,确实是太忙了,对不起。”
“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紫⾊?”欧阳兰扫了一下舂剑问吕浩。
“我,我猜的。”吕浩的脸红了起来,他确实是歪打正着了。他想紫⾊代表⾼贵,欧阳兰在他眼里就一位⾼贵的红二代加白富美,这样的人,当然得配紫⾊了。没想到,欧阳兰还真的喜欢紫⾊。
“这里来坐。”欧阳兰发现吕浩越来越可爱了,有意逗他,要他到他的病床上坐。
一旁的特护知趣往门外走,吕浩的脸涨得更加通红,欧阳兰却在这个时候哈哈地大笑起来。
“兰姐,谢谢您。”吕浩有意对欧阳兰着客气话,用来掩饰他的窘态。
吕浩的话一落,门外有人来了,他听到特护在问:“你们找谁?”
“让我进去。”一个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接着好象是苏晓阳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我们要找人在里面。”
吕浩一愣,快速地站了起来,欧阳兰没话,任由吕浩往门外走。
吕浩出门一看,还真的傻眼了,孟思思居然和苏晓阳站在门外。孟思思一见吕浩,赶紧笑着迎上来:“我可找到你了。”
苏晓阳老大不情愿地看了一眼吕浩,又是那种阴阳怪气的声音:“看来转正的二秘就是吃香。”
吕浩没接话,孟思思却不満地:“晓阳哥,你话怎么就这么难听呢?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许你这么他呢。”
“好,好,好。我不了。”苏晓阳上来亲密地拥住了吕浩的肩头问:“怎么在医院来了?害我们一阵好找。”
吕浩竟哑口无言,他该怎么回答苏晓阳的话呢?又该如何介绍欧阳兰呢?可恰在这时,欧阳兰在里面话了:“傻小子,是谁来了呢?带进来啊。”
吕浩的脸又一次涨得通红,苏晓阳也奇怪地看着吕浩,这谁啊?这么亲密地喊吕浩。可孟思思就老大不乐意了,这女人和吕浩好亲密啊,会是谁呢?不过她倒是很好奇,也不管吕浩同不同意,径直往里闯。
吕浩急了,赶紧跟在孟思思后面进了病房,苏晓阳也随着吕浩进了病房。
孟思思这张粉嫰的脸,这⾝夸张的打扮,还有欧阳兰所没有的青舂朝气迎面击撞而来,一股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不慡感升腾而飞,她斜眼看了一下吕浩,见吕浩一脸的紧张,便不明白吕浩怎么会见了这个女孩有紧张感呢?只是吕浩越是这样,越令欧阳兰不痛快,不冷不热地问吕浩:“这两位没有礼貌的人,不会是你的朋友吧?”
“谁没礼貌了?”孟思思不満地瞪了欧阳兰一眼。
吕浩赶紧给苏晓阳使眼⾊,意思是让苏晓阳带孟思思离开。可苏晓阳不知道是故意让吕浩难尴,还是看不懂吕浩的意思,根本就没接吕浩的招。
吕浩的这个小动作当然没逃过欧阳兰的眼睛,她猜吕浩很怕这个女孩,于是更加故意地:“当然是你没礼貌啦。你爸妈没教过你,入进别人的房间要敲门,敲完门后,还要征得对方的同意,才可以进来。要是不懂的话,阿姨今天就教你入进别人房间的基本礼节。”
“哼,你够资格当我的阿姨吗?我没礼貌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他的。”孟思思也没大没小地顶撞着欧阳兰,从小到大,还没人这么教训过她呢,再这可是她爸的地盘,在她爸的地盘上,居然还有人敢让她喊阿姨,而且还这么训斥她。
“吕浩,赶她走。”欧阳兰再也忍不住怒火,指示吕浩让孟思思走。
吕浩想去拉孟思思走,可偏偏苏晓阳不知趣地:“你算老几,你让我们走,我们就要走吗?”
吕浩急了,这个苏晓阳被孟成林惯得不知天⾼地厚。他居然就看不见这是⾼⼲病房,他居然就不用脑子去想一想,住进这种病房的主,不是一般的人。
“滚。”欧阳兰不再看苏晓阳和孟思思,直接吐出了这个字。
吕浩赶紧去推苏晓阳,孟思思的脸也是一阵红,接着一阵白,最后涨得通红,可她也如苏晓阳一样僵硬地站着,半点不肯退让。
“兰姐,别生气,我马上带他们走。”吕浩推不动苏晓阳,赶紧转过⾝去拉孟思思,一边拉一边:“思思,对不起,你先到楼下等我好吗?我一会儿就下来。”
孟思思也不是那种给了台阶不知道下的人,再了,吕浩这么为难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的角⾊。于是撒娇地:“那好吧,你可要快点下来哟。”完,孟思思迅速转⾝往外走,苏晓阳见孟思思撤了,也只好跟在孟思思⾝后往外撤,临走还不忙狠狠瞪了一眼欧阳兰。
“什么东西。”欧阳兰气冲冲地冲着门口骂了一句。苏晓阳停顿下来,吕浩又急了,赶紧跟了出去,把苏晓阳往楼下推着,可苏晓阳却咽不下这口气,还想回头找欧阳兰理论一番,孟思思却:“晓阳哥,你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的吗?跟这种人有什么理论的,我们走。”
苏晓阳这才跟在孟思思⾝后往电梯旁走去,这时,欧阳兰在病房里喊:“吕浩,吕浩,”吕浩赶紧往病房里跑“这两人是谁?”欧阳兰气得脸⾊发白。
“兰姐,真是对不起。兰姐,你莫生气,是我的错,是我不对,是我不该把他们引到医院来,让兰姐生气,你要骂就我吧,别查他们,好吗?”吕浩一边一边赶紧走到欧阳兰⾝边替她捶着后背,吕浩的这个动作,或多或少地让欧阳兰有些意外,吕浩的这个动作也确实让欧阳兰有一种感动,是啊,她真要去查这两个人的话,也显得她太小家气了,再了,那个女孩一看年龄就不大,她值得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吗?传出去,让人笑语。她欧阳兰是什么人,在京北城好歹也算一名大姐大,犯得着在一个小城市计较这群不知道天⾼地厚的主吗?而且还要让吕浩为难,这么一想,便对吕浩笑着:“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不过,小子,那小姑娘是不是相中你了,这么急地找你,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今天你小子不讲个一、二、三出来,可别怪姐不客气,不让你出这道门的哟。”
天啦,又是让吕浩为难的事。早晨他为这事和莫正南解释了一大通,才让老板不再怀疑自己,现在欧阳兰又追着问他和孟思思什么关系,他该怎么呢?轻了,欧阳兰显然不信,重了,欧阳兰又会如何想他呢?
吕浩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办,一时愣往了。
“怎么啦?莫不是真的被姐猜中了,真和这小姑娘有一腿?只是念桃知道吗?念桃会放过你吗?”欧阳兰装平静的问,可她的內心却无法平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究竟是在为念桃担心,还是真的为小姑娘和吕浩有一腿而耿耿于怀呢?就算他们真的有一腿,又关她什么狗庇事呢?她怎么发现自己来到小城市后,变得一点都不豁达呢?她算是帝都的人,而且也算是帝都城里的皇亲国戚,拿以往的封号来,她可是亲王府里的公主,怎么会为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穷小子而愤愤不平呢?
“兰姐,真不是这样的。我和这女孩昨晚才认识的,不过我救了她的命,她可能想要报答我一下,一大早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我怕是自己的熟人,被自己忘记了,反而难为情,就随口自己在去医院的路上,没想到她就找到这里来了。”吕浩半真半假地,他还是不想告诉欧阳兰,这女孩其实是孟成林的宝贝公主,如果让欧阳兰知道了孟思思的⾝份,她的火气估计会更大,万一她真的较起劲来,他可是里外不是人了。他已经尝到了这些大姐小的无理取闹性,她们的命好啊,含着金钥匙出生,哪里会清楚小人物的苦愁。想一曲就是一曲,过了今天从来不担心明天该怎么过。而且在她们的眼里,所有人就该围着她们转,所有人就该宠着她们,迁让着她们。
唉,这帮公主,哪一个都不是善良果子,哪一个都不好惹。吕浩在內心长长地叹着气。
“真是这样的吗?”欧阳兰还是很随意地问,可她知道自己必须让吕浩离开,而且吕浩不是那种只知道一味巴结讨好的人,如果吕浩真是一⾝的软骨头相,她还真会瞧不起这个年轻人。
“兰姐,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啊,再了,兰姐这么帮我,你骗你又有什么好处呢?”吕浩赶紧讨巧地着,这话里话外,证明他知道领欧阳兰的情,而且也记得欧阳兰帮他的情。
“这还差不多。不过,姐奉劝你啊,这种女孩不是你享受得起的。如果真要在官场这条路上走下去,还是好好善待念桃,不要让后院起火哟。一个连后院都摆不平的员官,你认为他还能摆平什么呢?”欧阳兰趁机教训吕浩。
“兰姐得太对le,还是兰姐有水平,我也清楚这些,可我就是没有兰姐这种总结的水平。”吕浩继续讨好欧阳兰,只有欧阳兰的气消了,气顺了,他才能够离开病房,才能去安抚孟思思那一边。唉,莫正南还在笑他艳福不浅,这种艳福,吕浩可不想遇到。
“最难消受美人恩”这话吕浩算是彻底感受到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