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全体农民齐跳舞

　　歌唱完了，人们按一定距离散开，开始跳“忠”字舞。

　　这“忠”字舞是一种很简单的舞蹈，先立正，然后右脚向左跨一步，左脚向前跨一步，右脚再向右跨一步，左脚向后退一步，基本上就回到了原位，同时两手要有规律地前后摆动，当跳熟练了动作加快了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很优美的。

　　因为这种舞步很像是在用脚写一个“中”字，于是就被利用起来作为表忠心的舞蹈了。

　　跳“忠”字舞和唱红歌、喊口号一样，不论男女老少，上至九十岁的老太，下至五岁孩童，只要来到了会场，就必须跳，不能找任何理由和借口不跳，要不然，马上就会抓你个典型，来个现场批斗！

　　下雨也不例外，⼲部们说了，不能因为下雨就对伟大领袖不忠了！

　　这样一群人来跳这种舞肯定不会怎么优美，扛惯了锄头的人手脚都很僵硬，怎么也柔和不起来，他们在地里⼲农活得心应手，挥洒自如，要说跳舞，那真的是赶鸭子上架，太作难人了，七长八短，七手八脚，乱蹦乱跳，参差不齐，前的前后的后，动作千奇百怪，很搞笑，但是没有人敢笑。

　　跳不跳是立场问题，跳得好不好是水平问题，只要立场站端了，水平不重要。

　　其实这一套仪式本来是早请示晚汇报用的，所谓“早请示”就是每天早上出工的时候，在队长、妇女主任、贫协主席和工作组的同志的带领下，向“”请示今天大家要去做些什么工作，怎么做，表忠心、表决心。

　　“晚汇报”则是收工前，大家检讨自己一天有无缺点错误，向他老人家忏悔，认错。

　　其实这时候很多地方已经停止了这种“早请示，晚汇报”不是对不忠心了，而是实在是这样天天请示汇报太耽搁功夫，大家宁愿一边⼲活一边在心里念“万岁万岁万万岁！”

　　c县虽然也基本上没有早请示晚汇报了，但是开会的时候，这些功课还是必须要做的，像这样的“良好风气”总不能‮夜一‬之间丢光了吧！

　　跳完了“忠”字舞，这才正式开会。

　　先讲了一些长篇大论，然后就开始斗地主，县上派来的马同志喊尤李氏交代她和她男人是怎么剥削穷人的，说一遍过不了关，再说第二遍，第二遍仍然过不了关，又说第三遍。

　　马同志凶神恶煞吼她，尤李氏交代不清楚了，哭了起来，老泪纵横，哭得浑⾝菗搐。

　　看着这个瘦小的老人被‮磨折‬成这个样子，郑美莲心痛不已，最后在一片“打-倒恶霸地主尤来福”的口号声中散了会。

　　晚上回到家，郑美莲赶紧给尤老太太煮了两个鸡蛋，这是郑美莲和尤得富结婚前老太太攒下的，一直舍不得煮来吃。

　　煮好了，郑美莲给老太太端去，老太太一边吃，一边不停地用袖子抹泪。

　　慢慢时间长了，队上的人愿意和郑美莲聊天了，郑美莲了解到，尤家虽然被划为地主，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更没有庒迫剥削穷人。

　　尤家是解放前从很远的地方搬到c县这座山上来的，那时候这里人烟稀少，尤家老爷子尤来福是一个勤快人，到处开荒种地，到解放的时候已经种了好几亩了，结果土地改⾰就被划成了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