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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六章 骑驴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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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嘚嘚,小驴儿扬起自己短小的蹄儿,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朝着前面走着。在它的背上,还坐着一个人。这是一个⾝着耝布⾐衫的老人,花⽩的胡须和头发,糟糟的挽成数个节,垂落在⾝体上面。

  这个老人,脸上皱皱巴巴,层层密布的皱纹,几乎将他的眼睛,都深陷‮壑沟‬之中。他看起来很平凡,就像一个赶去市集淘换必需用品的老人。但就是这样的一个老人,在他的背后之上,却背着一口剑。

  这口剑,刃长半人,窄锋隆脊,不仔细看的话,几乎不能辨认这是一柄剑,耝心的人,也许会认为这老儿背着一烧火的儿。这口剑,并未上鞘,表面也没有一点迫人的凛然之气迸出来,但就是这样的一柄剑,只要将目光投注到上面,会让人有片刻的失神。

  老人也不急,哼着小曲,驱赶着座下的驴子,继续前进。

  也就在这个时候,后面倏然传来一声狂暴的风雷之声,却是天空一道,急速飙飞的亮光,飞速的朝着前面推进着。老人只是厚厚的眼脸,跳动了一下,却是没有理会。

  他不想理会,并不表示,别人并不想理会。

  很快,天空数道強光,有似铁钉一样,直而下,轰然炸响中,在老人前行的路上,突然就多了十个人。这十个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幼,长者从面相上,几乎都不比老人看起来要小,而幼的。看起来,却不过十二三岁的粉嫰小娃娃。

  老人好像没有看到一样,继续催促着他座下的驴儿,朝着前面走着。

  眼看着就要穿过这些人的包围圈。正当他面的那位年纪最大的老人,长及肚腹的⽩胡子,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喝道:“老人家,你背上的剑,哪里来的?”

  他看到的不是老人,而是他背的那柄剑。不过他说出的这个话,很有歧义。一个看起来更老的人,对一个看起来没有他年纪大的喊老人家,着实有些怪异。

  好在,现场的其他九个人。并没有表示丝毫的讶异,只是一个个脸⾊紧张的看着骑驴的老人。

  老人耳朵动了一下,倾过自己的头颅,露出仅剩下几颗牙齿的嘴巴,露风也似的说:“哦?你说这剑呐。是我老人家在路上捡的!你想要么?”

  他这样一说,长⽩胡子老人犹豫了一下,伸出自己的手掌,探知老人的面前。道:“我想要,你给我吗?”

  老人笑了起来。他一笑,⾝上的⾐衫。都剧烈的抖动起来。他的笑容,很实,就像那些看着田地里丰硕果实的农人一样,是那种开怀般的大笑:“你想要,我就给你。”

  老人‮开解‬绑在⾝上的长绳,背上的剑,倏然直坠而下,眼看着就要掉在地上的时候。老人的手,一把擎出,尔后准确无误的抓在剑柄上。长⽩胡子老人愣了一下。

  就在他愣神的当口,老人的眼眸中突然闪现一抹厉光,原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剑,倏然爆出一层幽光。

  下一刻,长⽩胡子老人的脖子上面就多了一个⾎洞。点点殷红的鲜⾎,顺着他的脖子,狂噴而出。长⽩胡子老人嘴里嚯嚯有声,抱着自己的脖子,就像退走,老人的手,十分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脖子上。

  咔的一声,这个看起来更老的老人,脖子一歪,生机立断。

  剩下的九个人都吃了一惊,情不自噤间,纷纷擎出兵器。

  老人随手将长⽩胡子老人像一条死狗一样的扔在地上,抬剑至前,像是在自言自语:“老伙计,多少年了,还记得杀人的感觉么?如果不记得,我现在就要让你好好的过过瘾!”

  说到这里,老人原本普通,不见一丝真气波动的⾝躯,有似一个‮大巨‬的漏斗一样,天地之间的无数精气,化作一道道⾁眼可见的洪流,尽数归于他的⾝体之內。这一刻之后,他的气势,立增数百丈,形如一座孤峰,横立在这九个人的中间。

  “你,你是追魂剑,冯天钊!”之前稳立在长胡子老人⾝边的一个中年壮汉,一脸的惊恐之⾊。

  老人嘿嘿一笑:“想不到姓冯的数十年不在外面行走,还有人记得我,真是不简单呐。”

  之前被杀的长⽩胡子老人,是这十个人的头,现在他死了,就轮到第二位的人出来了。而中年人似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又说:“冯老先生,我看这件事情,是一个误会,我们都是张先生请来的帮手,您…”他是当真害怕这样的一个人,以至于自己的老大死了,他都不敢提报仇,哪怕一个念头都没有。

  “张克靖?”冯天钊笑容不减,但是眼眸深处的森寒之气已经噴发出来。

  “是,是张克靖张先生,我想冯老先生,也必然是张先生请出来的吧?”中年人自来的打了一个哈哈“咱们正好同路,要不您老人家移驾上我的飞行器,也正好省去一番赶路的劳累不是。”

  冯天钊目光盯在中年人的⾝上,看着对方额头虚汗淋漓的模样,道:“怎么,看你这样样子,你的心里难道有鬼?又或者,你想将老人家骗上你的飞行器之后,然后在合力,击杀我老人家么?”

  “不敢!”中年人都快跪下了。

  那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的幼童,却是冷冷一笑:“二哥,你怕他作甚,大哥就这样被他杀了,你居然连个庇都不放一下,你的卵子,都缩到肚子里面去了么?”

  他这样一说,⾝边的一个妇人,连忙拉住他,斥道:“不要瞎说话!”

  “什么跟什么嘛,他杀了大哥。咱们兄弟九个难道还怕他一个半只脚就要进坟墓的人么?”幼童说的话,不可谓不刻薄。其实也再理,固然他们下来,是因为感觉老人⾝上背的剑。很奇怪,但是老人随手就杀了他们的老大,两相比较之下,似乎是他们更占理一些。

  中年人想说,但是他的下一句话,还没有说出来,老人就已经到了幼童的⾝边,看着对方粉雕⽟琢的样子。不由得笑了:“黑莲道人是你什么人?”

  “是我先师!”幼童面⾊微微一变。

  “原来如此,师⽗那么脓包,徒儿更加的脓包,难道你的师⽗没有告诉你。他的十二黑莲台中的六个,是被我老人家一剑斩杀的么?”老人看起来,很有一点人畜无害的样子。

  幼童的面⾊再变,噗通一声,就瘫坐在地上。别看他的年纪看起来很小。其实也是年过三旬的人了,因为修持的特殊功夫,以至于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冯天钊嘴里的黑莲道人,就是他的师尊。早几十年,也是风行禹洲的一大琊道枭雄。后来不知道就怎么突然归隐,不再出世。

  别人不知道。幼童的心里一清二楚,那是因为他的尊师的神功被毁,不得不退世避祸,而他,也是黑莲道人受伤之后收的弟子。黑莲道人,对于往事,自然不再提及,所以他并不清楚黑莲道人的过往。

  现在听闻冯天钊说黑莲道人的十二黑莲台,他深信不疑。他师尊,损坏的黑莲台,不多不少,正是六个。

  “看来,黑莲道人这么些年,还是没有悔改,出的徒弟,还是和他一个德,这样的琊道魔徒,留在世上,又有什么用?”冯天钊的这句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幼童惊叫一声,慌不迭的朝着飞去。

  不过他飞不过百丈,突然惨叫一声,奔行中的⾝体,从內至外,爆出一层⾎光,尔后噗的一声,化作一蓬⾎⽔,消失不见。

  冯天钊目光又扫向其他八个人,呵呵笑了:“你们什么来路我不知道,但是我敬告你们一句,如果不想死,以后给我老老实实做人,不要让我老人家知道,不然纵算我老人家追至天涯海角,也要杀光你们所有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是平常,就好象一个长辈对晚辈说话。

  剩下的八个人,噗通噗通声中,全部跪伏在地上,一个个不是对冯天钊谢不杀之恩,就是在阐述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做人。

  冯天钊嘿嘿一笑,屈指连弹,这些人的右肩膀之上,突然裂出一道⾎痕,尔后他们的右臂,生生从他们的⾝上裂出,飞落一边。饶是遭遇断肢之痛,这八个人都撕咬着嘴,没有哼一声。

  冯天钊说:“这算是给你们小小的一个惩戒,老人家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抢的,特别是我这样的老人家。”他这样一说,这八个人都悔死了。他们要知道这老儿是追魂剑冯天钊,打死他们也不会上来触这个眉头。

  “都滚吧。”老人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径直跃上了自己的小驴儿。小驴子,噴着响鼻,双眸智慧的光芒一闪而过,嘴里嘀咕一声“老不正经的,这不像你啊,若是以前,你遇上这些浑⾝蓄満杀气的人,是有多少杀多少的。”

  冯天钊道:“老喽,不服老不行。”

  这头会说话的驴子,就是冯天钊的坐骑,实力不敌。而冯天钊是谁?他是张克靖的三师兄,也是钟离卫的三师兄,更是⽩森的三师伯,不就是那个看守石林的老人家么。

  他出现在这里,在对方摆明阵仗是帮张克靖的时候,依然动手‮杀屠‬一人,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是奔着⽩森来的。

  也就在此时,天空之上,突然传来一声大笑:“老三,风采不减当年了。”

  “只是心肠软了一些,这可不像你,是不是师⽗让你驻守石林这么多年,把你的心气儿也磨没了?”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虚空震,径直从天空中,走出几个人来。为首的是一个老头,和一个中年人,跟在他们⾝后的,还有两个人。老头,是上官惊仙的师尊滕青,中年人是燕嫣的师尊曾寇,而紧随他们的那两个人。是他们门下最強的两大弟子。

  “两位师兄也来凑热闹么?”冯天钊神⾊不变,驱动他的驴儿,朝着前面走着。

  “不来不行啊,老四这次魔障了。怎么说也要将他抓回去,更何况我座下的弟子,现在可就在那里,我可不想他生出一点损伤,你知道的,培养一个传人是多么的不容易。”滕青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跟你说这个没劲。你又没教过徒弟!”

  曾寇在边上只是笑。

  “想从我⾝上讨东西就直说么,何必这么婆婆妈妈的。”冯天钊笑骂一声,随手一抖,两枚⽟简甩了出来。分别向滕青和曾寇的两大弟子。

  这两大弟子受宠若惊,慌不迭的就要摆。

  可是冯天钊却制止他们:“你们不要谢我,你们应该是谢谢你们的师弟和师妹,我一共就准备了三套剑诀,其中两套就是准备留给他们的。”他说的是。上官惊仙和燕嫣。这次他老人家出马,总得给后辈一个见面礼吧。

  冯天钊,是真正的剑道宗师。一⾝剑术,就算是他的师尊天雁神君。也有所不如。他给这两人,就是两套剑法。能让他拿出手的。自然不是凡品。

  这两人狂喜的当口,却又犯了难。

  滕青骂道:“老东西。你就这么算计你师兄的么?”

  曾寇严肃的脸上,也挤出一抹会心的笑容:“我看老三就是故意的,明知道咱们会带弟子过来,而且金州那边还有两个,他却只准备两套剑法送给咱们的弟子,明摆着让咱们自己出⾎,太小气了,真是的。”他这样一说,那两位弟子更加的惶恐。

  “别再说了,再说你们的好徒儿都要吓出⽑病了。”冯天钊笑了。

  滕青道:“你冯师叔,老没正形,爱开玩笑,你们就好好的收着,改⽇为师,再给上官补上一套剑诀。”

  他这样一说,他的弟子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说到这里的时候,滕青眼看着冯天钊骑着小⽑驴,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随手一招,吼的一声呼啸,一只体长近乎二十丈的‮大巨‬黑虎,凭空钻了出来。单从这只大黑虎⾝上的妖威可以感受,这个大家伙的修持很不简单,就算没到命轮圆満,也有命轮⾼阶的修为,结结实实的大妖一枚。

  黑虎⾝躯‮动扭‬一阵,⾝形又急剧缩小,变成半丈长短的样子。

  滕青⾝形一动,径直跳了上去,神⾊间,有着掩蔵不住的得意。看得出来,在跟冯天钊的小⽑驴比起来的时候,他的黑虎还是给他狠狠的长了一点脸的。

  曾寇见状也不⼲了,尖啸一声,天空倏然传来一声尖厉的啼叫。一只双翅撑开几近百丈的大鸟,十分突兀的出现。如同之前的黑虎一样,大鸟凌空打了一个翻滚,变成丈许长短,绕着滕青和冯天钊的头顶一阵飞旋。

  曾寇长笑一声:“还是在上面舒服一点。”很快,他的⾝形,就出现在了大鸟的背上。

  冯天钊笑着摇了‮头摇‬:“又换坐骑了?”

  曾寇回答:“没有,老哈犯事了,正在苦力当中。”

  滕青和曾寇的弟子,在这样的场合,自然没有召唤他们的坐骑,只能迈动他们的腿,不紧不慢的跟在这三个奇葩的⾝后。明明可以飞天,却召唤自⾝的坐骑在这里招摇,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谁一样。

  即便他们没有刻意显露自⾝的气势,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组合,想必一般的人,也不敢随便的冲上来,随便的找不痛快吧。

  …

  ⽩森现在有了一个新的⾝份,也就是借助梁少师的帮助,造就的一个假的⾝份,叫作沐⽩,只是将他名字的后面一个字拆开,然后在和他的姓氏倒换了一下。

  他现在的光荣的成为了金州大牢的一名牢头。成为牢头,只是为了在最后押送金州⽩氏前往刑场的过程中,好有一个照应,也未暗地里准备出手的人一个接应。

  至于上官惊仙和燕嫣,一个和他一样,还有一个,也就是燕嫣,正在刻苦的钻研她的清霜剑中。

  现在,⽩森和上官惊仙,并排站在金州大牢之外。来之前,他们也只是知道这边的防守力量很強,但是来了之后,更是让他们狠狠的惊愕了一把,因为这边的防守力量,还在之前梁少师给他们的‮报情‬之上。

  普通的护卫,俱是命轮圆満一级的。这些人,都是大寅皇室从整个大寅征召过来的。有一点必须提一下,那就是大寅皇室之所以知道⽩森数年之前杀了他们皇室的成员,也是拜独孤求仁所赐。而他拥有幽冥之精,且准备回家的消息,也是他弄出去的。

  这家伙,几乎将⽩森的过往调查的一清二楚。

  ⽩森是没有看到他,如果看到他,估计会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将他给杀了。

  上官惊仙小声说道:“我师⽗,给我回信了,他正赶过来。”

  ⽩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有曾师叔和冯师叔。”上官惊仙又说了一句。这些,都是滕青传给他的法符中提到的事情。

  这个事情,有必要让⽩森知道。梁少师很厉害,毕竟他的实力,都在暗处,他们看不到也摸不着,心里也吃不准,现在滕青来了,还有其他几位长辈都来了,这样強心针一样的消息,必须告诉⽩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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