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愿意亲口向诉说

　　当窗外的明亮被云遮挡，光线由明至暗，并最终从淅淅沥沥的小雨转变成哗啦啦的滂沱大雨之时，我才留意到时间已临近傍晚。

　　期间医生来过两次，观察到我苏醒后情况良好，便安排了明上午的几项身体检查。按照这儿的程，如果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我就可以直接回家了。到了六点左右，医院的自动机器人送来了我的晚餐。不同于现在这个时代常见的人形智能。

　　那个白色机器人的外形是个桶状的，笨重无比的纯金属壳子。再次见到它时，我的心情好转了许多，这回，它让我想起了杰森，那个温柔细腻的机器男孩，不是人类但更胜人类。只可惜这家医院病号餐的味道实在难以下咽。

　　我和中午一样只浅尝了两三口便兴趣索然地靠在枕头上发呆，逐渐又进入了失落难过的状态，为了照顾我的胃，艾莉决定出门买些食物和汽水，当她推开门的时候，某些不该呆在这儿的人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我使劲抓了把糟糟的头发…侧面看过去会更像个褐色鸟窝…脸担忧地听完他们的对话，这才放下心。

　　艾莉说她很怕我再度出现强烈的情绪反应，她要求缪尔和杰瑞米回去休息，毕竟时间还很长，如果今天没办法得到我的原谅，还可以等待将来的某一。缪尔沉思了片刻，我只听他道了声“谢谢”便再度和平时一样惜字如金起来。

　　杰瑞米则显得暴躁如雷，他的嗓门起码提高了二十个分贝，犀利难听的咒骂词语接二连三地从嘴里蹦出。

　　那个带着怒火的嗓音随着说话人脚步声的渐渐远离才慢慢归于平静。艾莉被杰瑞米的鲁气得不行，却也无可奈何，她厉声指责对方的几句话换来的只是变本加厉的愤恨和不。

　　当艾莉返回病房时，我已经大哭了一场。要不是她的速度太快，我还能多五盎司的泪。我扯了扯嘴角，努力挤了个笑容。“你不用在我面前逞强，我的宝贝。你的眼睛都哭红了。”“你已经很累了。填肚子后就早点休息吧。”

　　艾莉的语气很温柔。说完，在我的额前留了个吻。我点了点头，视线停留在了我最爱的妈妈泪光闪烁的眼角上。无论如何，明天都是崭新的一天。终有一，任何事情都会过去的。

　　“我爱您，妈妈。”“我爱你。”＊＊＊我做了生平以来最为印象深刻的一个梦。“我是离心，还记得我吗？”那会儿，我呆呆地看着眼前人的脸，意识被声音唤醒。对，离心。侧头转动了下视角：宽阔，洁白。

　　地上四处矗立着晶莹剔透的，酷似透明水晶的巨型晶体，足有两层楼房那般高。地面十分平坦，如同铺了镜子，清晰地映出水晶柱的影子。

　　“这里是哪里？”我茫然地问道，与此同时心底有了个答案。“你在梦里。”“准确的说，这是一个被世人称作梦境的，只有我们存在的空间。”我一愣。他只是微笑着看着我，没有动嘴皮子。答案似乎是被他主动投放在我的脑海里的。

　　“我很少做梦，或许是接触少的原因，这个梦着实让我有些…惊讶和新奇。”“我以为上午的对话足以让你转变现有的世界观…不，我没有其他意思，并不是在对你表示失望…”他的脸色慢慢变得有些尴尬，两侧脸颊染上了代表着害羞情绪的红晕。

　　这个男孩的性格真的很腼腆，杰森也比较内向，但他与人聊天时很少会对之前说过的话做出补充和解释，当然，都是同样可爱的灵魂。

　　“离心，我懂你的意思，你不必这么紧张。”我安抚道，希望他能放松自己，他长吁一口气，抱歉地笑了笑，神色恢复了自然。“既然此刻我们都在梦里，我可以跟你聊聊梦境。”说着，离心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同他向前走走。

　　“梦境的形成依靠着心识的力量，心识，通俗的说法是灵魂，深入的说法是最初的灵魂。”“现实生活中，心识无处不在，不止是人类，大大小小的动物，植物，甚至无生命体也拥有着心识。”听到这儿，我想到了我的机器人朋友…杰森也有，我就知道。

　　“世人的大多数梦境由心识的所知所想记录而成，有的梦境由第三方心识带领和影响，有的心识则足够强大到自我搭建专属于自己的梦境空间。

　　梦中的环境分为偏真实和偏虚幻两类，当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心识想和你游玩或是给予你生活中的警醒，他会暂时带走你的心识并让它呆在一个全新的环境。

　　那些环境可以是异世界的某条大街，可以是第三方强大心识建造的个人修行场所，也可以是一座影院，将你放在幕布前播放给你看事先就录好的动画或影音。

　　当然，还可以是过去或未来的某一时间点。你有可能一晚上便穿越了好几个朝代或是直接穿梭到银河系另一端的异星球上体验人生。

　　但对于其他看不见摸不着，没有体而不受约束，更自由自在获取智慧的心识来说，那些位置一瞬间便能到达，协助入睡者观测未来回溯过去也往往只是举手之劳。”

　　“心识是怎么形成的？”我思考了片刻，提出了疑问。“心识的形成过程是个秘密，有的心识来自于主心识的分裂，互相的关系如同多胞胎兄弟般紧密。有的心识则直接来源于各自呆过的最初的世界，且由它们的世界母亲孕育而成。

　　那些心识与它们世界母亲的关系十分奇特，似是借助了某种特别的力量，部分心识的本质非常纯净，其原因或许便与它们的出生世界中蕴含能量的层次高低有关，越是出生在高层次的世界。

　　那些心识就越是纯粹清透。至于心识们最初呆过的世界究竟是哪里，按照现代人的说法，它可以是神界、天堂、灵界、地狱、异世界等诸如此类的任何一个世界。”

　　“我以为你能描述得很清楚。毕竟你是那么神奇。”“不，事实上，人们眼里的神奇并不是真的神奇。”听到离心这么说，我笑了笑。“说到世界，世界是怎么形成的？”“世界和心识密不可分，两者相辅相成。

　　世界数量众多，可大可小，由心而生，由心识而生。我们可以把世界看作一块沙地，心识看作沙地上的一个人，当你去触摸，查看，或是在这上面行走，你便赋予了他意义。

　　如果你各方面都感受不到它的一分一毫，它就什么都不是，更不用说存在在你周围了。”“所以，心识存在，世界就在？或者说…世界本就无处不在？”离心点了点头。我感受到了越来越深的疑惑。

　　但内心却不愿再继续提问下去，于是，我把话题转移到了我自己，一个平凡人不怎么平凡的生活上。“离心，这段时间我经常做噩梦，我想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重获新生，离目前的处境，或许你能提供给我一个好的建议。”

　　“嗯…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对吗？”我犹豫地补问道，即便这种事非常违背伦理，被任何人得知都不是件好事，但如果对方是离心，我愿意亲口向他诉说，让他了解全部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