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司马皋

　　司马皋跟‮导领‬几年了，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大的失误。这一次不知怎么了，捅出了这么一个大漏子。在办公室‮导领‬还没有批评之前，他就吓得像得了疟疾，脸⾊煞白，浑⾝哆哆嗦嗦筛糠一般。原来，上午在他跟随宋‮记书‬去县化肥厂的路上，宋‮记书‬交待说，今天市‮政民‬局里要来几个客人，要司马皋先到宾馆迎接一下，客人到了后，就和司机来接他。司马皋当时思想不知忽悠到哪里去了，没有听清。回到机关，又碰上他哥来给父亲抓药，就把宋‮记书‬安排的工作给忘到爪哇国里去了。一下班，就陪他哥去了县‮民人‬医院。

　　回来后，他听项明舂说，宋‮记书‬“龙颜大怒”赶紧找宋‮记书‬解释认错，宋‮记书‬并没有批评他，只平淡地说了句，下午你去忙吧，没有别的事儿。司马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由此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一个下午，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办公室里，不说不笑。下了班，也没有到食堂去吃饭。

　　项明舂给他打了一份饭菜，送到他住室里，他正在屋里哭，看来，男人们掉泪是要挑拣地方的。一见项明舂来了，马上止着，強颜欢笑说：“谢谢老兄，我实在吃不下去。”

　　项明舂劝他说：“不就是惹宋‮记书‬不⾼兴了吗，又有多大了不起的！其实，我想你应该看得开一点。全县百十万‮民人‬，真正能够挨到宋‮记书‬批评的人还不多哩。只有你才有这份福气。一个县委‮记书‬，大人有大量，不会小肚鸡肠的。他一消气，就没有事儿了。”

　　劝慰了一番，司马皋心情放松了，叹口气说：“但愿像老兄说的吧。”

　　这司马皋是跟县委‮记书‬的秘书。圈子內的人都知道，秘书人员也分三等九级“一等秘书夹包替醉，二等秘书熬夜不睡，三等秘书通知开会。”‮府政‬的县长们，工作任务具体，人人都配有专职秘书；在党委系统里，只有县委‮记书‬才配有办公室提供的专职秘书。其他副‮记书‬和常委们，除了分管办公室工作的库‮记书‬外，县委办公室并不给他们配秘书，他们就在自己分管的口里，都配有一个随员。这些‮导领‬影子一样的秘书们，虽然都是跟‮导领‬的，但‮导领‬职位的⾼低决定他的⾝份。只有给县委‮记书‬掂包、端茶杯、开车门的，才是最⾼等级的秘书。

　　刚进办公室时，项明舂什么都不懂，就好像他上到小学六年级时，还不知道老师们也要吃饭拉屎一样。他就向老同志请教，除了邬庆云能够给他讲一点具有参考价值的办公室基本规则以外，一般说来，别的同志如同蜻蜓点水一样，说不了多少，大家都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边⼲边学，慢慢地就什么都知道了。有一次侯主任给他讲：“咱办公室就是伺候‮导领‬的，有一句口诀说，‮导领‬不尝咱先尝，试试饭菜凉不凉，‮导领‬不讲咱先讲，听听喇叭响不响，‮导领‬不行咱先行，踩踩道路平不平，‮导领‬不坐咱先坐，看看这车错不错。”说罢，自己先哈哈大笑，项明舂知道这一定是玩笑话，当不得真的，但也不无道理。

　　他特别对于跟‮导领‬这种活儿感‮趣兴‬，就虚心地向司马皋讨教，问他跟随‮导领‬下乡进厂时要注意些什么，司马皋莫测⾼深地说：“复杂复杂，没有办法给你讲清楚，以后你跟了‮导领‬自己慢慢体会吧。”

　　项明舂想，跟‮导领‬可能就是服务好、做好记录等。他刚从教育上出来，知道到哪里吃饭都是要‮民人‬币的，就细心地问司马皋：“‮导领‬们下去吃饭该怎么处理？”

　　也许这个问题过于幼稚，司马皋郑重地说：“现在不兴粮票了，给人家交点钱就是了。”

　　项明舂又问：“交多少为宜呢？”

　　司马皋鄙夷地笑笑：“看人家愿意收多少吧。记着，要问人家要‮票发‬，回来好到财务上报销。”

　　项明舂信以为真，就经常在衣袋里装一些钱，以备今后突然跟‮导领‬下乡的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