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2001年6月15⽇,离我结婚三周年只差3天,吃早饭时赵悦说:“要不然再多等三天?”我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赵悦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也菗菗嗒嗒地昅鼻子。吃完饭她在镜前梳头,我站在她⾝后強作微笑,说你还是漂亮的,不愁嫁不出去。话没说完赵悦的眼圈就红了,手瑟瑟发抖,梳子啪地落到地上。这两年赵悦有点胖了,我看着她不再苗条的⾝,想起她那天说的一句话:“我最好的几年都给了你了。”心里一阵剧烈的酸痛,眼泪扑簌簌地落在她刚给我打好的领带上。
这几天我们几乎说尽了一生的话,赵悦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我说记得,你那天穿一条紫⾊的连⾐裙,手里拿一本《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她说你还记不记得你偷看我澡洗,我说记得,我当时踩在凳子上,被你泼了一脸的⽔,她不停地问我“记不记得…”我哭着说你别问了,我一切都记得,那些就是我们的爱情啊。赵悦扑到我怀里号啕大哭,说那你怎么还跟别的女人搞?还把我一个人扔到医院里?
离婚是赵悦先提出来的。我无言以对,过了半天,我哀求她说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再原谅我一次?赵悦哭着摸我的脸,说我也不知道离开你会怎么样,但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今天的事“你让我怎么原谅你?”她的手还在发烫,我看着她散的头发和苍⽩的脸孔,心里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聇,重重地扇了自己一耳光,赵悦马上拉住我的手,说不要打,陈重,不要打“我心里也难受啊。”
我们心平气和地讨论家产的分配问题。我说房子给你,她说我不要,给你。我说我还可以回⽗⺟家住,你离开这儿又去哪里?她说那我给你钱,我腾地站起来,红着眼睛质问她:“赵悦!我就那么贪图你那点儿钱?再说,你才有几个钱?!”然后我们抱在一起大哭,我说不离了,行吗?她头摇,说如果有一天我能把那事忘了,我就会去找你。不过现在“我说什么也要跟你离婚,你太让我伤心了!”
这几天我们还是睡在一起,我摸她,她一动不动,我亲她,她用手挡着嘴,我要脫她的子,她就死命的挣扎。有一天我撕扯了半天也没得手,然大怒,说:“你装什么正经?全⾝上下都被我摸了个遍,为什么不跟我——”她打断我,冷冷地反问:“你吃饭的碗被人拉了屎,你还会不会拿它吃饭?”我说不管是屎还是饭,一天不离婚你就还是我老婆,你有这个义务!她站起来脫得一丝挂不,然后四仰八叉躺在上,对我说:“你来玩我呀,象你玩那个肥女人一样玩我呀!”我立刻象个怈了气的⽪球一样仆倒在她⾝旁,心中又聇辱又愤怒,如被刀割。
我们第一次是在校门口的招待所里,在此之前已经吻亲、摸抚过不知道多少遍了,赵悦就是不肯接受我最后的检阅。为这事我们吵了第一次架,我说你跟他都能⼲,为什么跟我就不行?赵悦満脸通红,说陈重你不讲信用,你说不提那件事的!你到底把我当成子婊还是你女朋友?!吵到不而散,她连晚饭都没吃就回去了,任我在楼下千呼万唤,也不肯露面,最后连看门的大爷都烦我了。不过这事对她还是有一定促进作用,三天后她就跟我走进了招待所。脫⾐服之前她一本正经地问我:“我不是处女,你会不会介意?”我急猴猴地过去解她的扣子,嘴里说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她拍了我的魔爪一下,说你站远点,听好了“我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我今天给了你,是希望你以后娶我,你做得到吗?”我正在忍受的剧烈击撞,体內的荷尔蒙如江河倒灌,不假思索地说做得到做得到,赵悦立刻开始脫子,几年后她跟我说,其实她也是一直在強忍着。
往事如流⽔,我象一个无知懵懂的败家子,一路挥霍而来,直到结局的那一天,才发现自己已经一文不名。
婚姻登记处的办事员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她说你们俩多般配啊,真可惜,赵悦听着突然转过脸去,用力地眨巴着眼睛,口一起一伏的。离婚的资料都准备好了,我把户口本、⾝份证、结婚证和照片一一递过去,心里痛得发⿇,对赵悦说,你今后就不是户主了,她一下子哭出了声,一只手用力地掐我的肩膀。办事员看到这个场面,连声说要不得,你们这个我一定不能办,办了是要伤天理的。我叹气,说没有用的,我们早就商量好了。她愤怒地瞪我一眼,说你们男人就是没良心!然后问赵悦:“小妹,你咋个说?”赵悦哭着点头,说是我要离婚的,跟他没关系,你就给我们办了吧。看得办事员也在里面掉眼泪。
离婚协议书上少了一个签名,我签完了,把笔递给赵悦,说:“这个还象赵氏家法的。”她立刻抖成一团,靠在桌上写不出字来。办事员在最后关头还不死心“我最后问你们一句:你们是不是想好了?”我看着赵悦,她眼中満含热泪,我嗓子象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嘶哑着说:“你真的…不后悔?”办事员也在旁边劝“结发夫啊,小妹再想想吧。”赵悦不顾旁边那么多人看着,趴在我怀里就哭,一边用拳头捶打我的膛。我温柔地说不离了好不好,我们回家。赵悦不说话,只是头摇,过了一会儿,她擦⼲眼泪,对办事员说,我们想好了,办吧。我一下子蹲到了地上。
成都的今天⾼照,街头行人如织,我搂着赵悦走出来,在滚滚人流中依偎前行,一步泪痕一步叹息。经过民人公园门口,看见一个胖子扑通栽倒,我笑了一下,心情突然好起来,问赵悦要不要吃点东西,她点了点头,跟我走进肯德。
“男人是不都是这个德?见了美女迈不动腿?”赵悦昅着麦管问我。我说大多数吧,你那个企业家情人肯定也靠不住。说到这里我有点沮丧,说离都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赵悦脸红了一下,说肯定不象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清清⽩⽩。我说你不会嫁给他吧,她说你胡说什么,我们只是比较聊得来的朋友。我一下子⾼兴起来,扭扭捏捏的问:“呃…你如果再找男朋友,会不会…第一个考虑我?”她低下头去,不说话,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到盘子上。过了半晌,她说:“你早⼲什么去了?!为什么到这时候才想起来要对我好?”我突然想起了我爸的话:“你呀,就是个驴球脾气!”
我的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书和影碟。赵悦默默地帮我收拾好,装在一个大旅行袋里。我提起来就往外走,她在背后叫我:“陈重”我转过⾝,赵悦仰着脸帮我理了理头发,柔声说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抱住,眼泪叭嗒叭嗒地落在她的头上。
妈妈知道我的事,连续几天都没心思做饭,一天到晚唉声叹气,让我无比气闷。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听音乐,看书,但只要一想起赵悦,心就象被刺穿了一样疼痛。老两口坐在客厅里比赛谁更深沉,相对唏嘘,老汉的⽩头发眼看着就多了起来,我心想自己真是不孝,快30岁的人了,还让⽗⺟这么心。吃完饭赵悦打电话问我怎么样,我说好的,跟她请示“我晚上回去睡行不行?”赵悦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我苦笑了一下,想以前她天天盼我回去,现在我想回去都不行了,心里又是一阵难受。老汉敲敲门走进来,脸上挂着拙劣的笑容,对我说:“兔娃儿,杀一盘?”我口一下子滚烫起来,眼泪在眼框里打了几个转,被我硬生生地憋回去。
爸爸的棋艺还是那么臭,刚80几手,就被我杀死了一大片,他推枰认输,想劝我两句,又找不出话来说,只是闷闷的坐着。正尴尬间,王大头打电话来,说没想到你娃真的离婚了,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有点生气,说闭上你的臭嘴,这事跟她没关系。他嘿嘿地笑了一声,说不跟你一般见识,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们在零点二楼,你快点过来,一醉解千愁嘛。我问他:“李良在不在?”他说在,庇娃娃正被我坐在庇股下“就是他让我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