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王远志说:“你真的有办法解破?”
郭半仙头摇晃脑地说:“什么水风都有办法解破,咱们安公局的就更好办了,把现在的门墩子推倒重来,加⾼到比围墙还突出一米左右,再在下面垫上两块从半截峰山顶上挖来的石头,水风就变了,非得你这样的⾼个儿才能当局长。”
小赵说:“真的?那我们现在就办这件事儿,改造大门墩去。”
郭半仙认真地说:“现在可不行,现在水风变了对彭局不好,得等到轮到王队长的时候再说。”
老牛说:“不管半仙说得是真是假,我们都得权当是真的,这件事可千万不能外传,要是哪个副局长知道了,把水风破了,彭局不就彻底没戏了。”
几个人便赌咒发誓,谁也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谁说出去谁就上马路让汽车轧死,游泳就让水淹死,吃饭就让饭噎死,有庇放不出来憋死。正说得热闹,副局长姚开放在门口探了探脑袋,然后走了进来,大家连忙起⾝迎接打招呼,姚开放堆了満脸的笑容问候大家:“你们刑队警可是我们局里最辛苦的啊,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间坐在一起交流沟通啊,说什么呢?我也一起听听。”边说边掏出一包华中烟给大家撒了一圈。
几个人便不再说水风问题,跟姚开放胡诌八扯了一阵,姚开放聊了一阵也就起⾝告别,临走把剩下的半包华中烟扔给了王远志说:“你们说话要小心啊,刚才我来的时候,看见庄局和那个处私在你们门口呢,不知道他们要⼲什么。”
王远志说:“没事,我们又不说反动话,谁爱听谁听。”姚开放嘿嘿一笑走了。
王远志纳闷道:“姚局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过去整天菗的就是双喜烟,跟他要一根烟菗就像菗他的肋条骨,今天拿华中烟到处撒。”
老牛说:“这还用问,现在是什么时候?关键时刻,组织部正在考核导领班子,他还要靠我们这些群众打分呢,能不对我们大方一点吗?我敢肯定,如果谁提出来让他请一顿,他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说不定还巴不得请我们呢。”
刚说到这儿,副局长庄扬又踅了进来,照样也是笑眯眯地跟每个人打招呼:“说什么呢?谁巴不得请你们啊?”说着,又给每个人撒烟,居然也是大华中,刑队警的人都傻了,老牛是油条,忍不住就说:“大家伙前段时间都累坏了,现在事情不多,有时间了,就在这儿说,如果彭局在家,我们就让他请我们吃一顿。”说着,朝王远志挤挤眼睛,那意思是说,你就等着吃吧。果然庄扬一听这话马上慷慨激昂地说:“你们刑队警这么辛苦,难得有几天清静,彭局不在我替他请你们,说,地方由你们挑,选时不如撞时,就今天晚上,下班以后。”
老牛说:“兄弟们,庄局要请我们,你们想吃什么?谁有平常想吃又舍不得吃的,还不赶快让庄局请着吃一把。”
几个人便七嘴八舌地选地方,有的要吃海鲜,有的要吃川菜,有的要吃湘菜,各说各的,吵得面红耳赤。警花说:“我看你们谁都别争了,什么海鲜、川菜的,那都是国中菜,我们来点新鲜的,让庄局请我们吃西餐好不好?”
庄扬制止了大家的争吵:“好了,就此打住,女士优先,就听我们警花的,晚上罗曼蒂克西餐厅,六点半整,不见不散。”
罗曼蒂克西餐厅是银州市最为豪华最为正宗的西餐厅,也是价格最昂贵的西餐厅,一般市民既不习惯吃西餐,也嫌价格贵,很少光顾。去的大都是故作风雅的暴发户或者是真正有钱有那份雅兴的白领,还有一些谈恋爱的男孩子在女朋友面前強充大瓣蒜,偶尔到此一游,忍痛挨宰。今天庄扬一口答应到这里宴请刑队警的弟兄,倒让大家有些出乎意料。
庄扬说:“就这样定了,晚上见,我还有事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说完就走了。
庄扬一走,刑队警的人们哈哈大笑起来,老牛说:“庄局请我们吃饭的事情谁也不准保密,逢人就说,我敢保证,从现在开始,直到新局长上任之前,我们的饭局断不了。”
王远志感叹:“老牛啊,我那时候想让你提前退休真是错误,还是彭局英明,没有你,我们哪能这样轻轻松松让局导领出血啊。”
副队长大钱说:“队长你不会这么天真吧?现在导领请客哪有自己花钱的?签个单回来报销不就完了,你还以为导领真的会自己出血啊?”
王远志说:“那倒也是,不过导领能为我们签一回单也就不错了。”
老牛说:“这得感谢组织部,要是组织部天天考核导领班子,天天让我们给导领画圈,那就太棒了,我们虽然不敢说能实现‘四项基本原则’,起码工资可以基本不动了。”现在流传的话儿说,当了导领,菗烟基本靠送,喝酒基本靠供,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概括为“四项基本原则”
老牛这么一说,大伙就哄声齐呼:“感谢组织部!”
当天晚上大家一起到了罗曼蒂克西餐厅,庄扬按时驾临,陪同的还有司光荣。经过省城之旅以后,司光荣和庄扬的关系空前紧密,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活像一对同性恋。那天在省城,他们联络了省委组织部刘副部长以后,便急匆匆赶到了梦巴黎歌舞厅,会见省人大张副主任。按照庄扬的想法,到歌舞厅肯定就是要唱歌泡姐小,如果仅仅是出钱帮张副主任泡泡姐小就能让他帮忙办那么大的事儿,根本就不现实。但是看看司光荣胸有成竹的样儿,他也就没有细问,现在他已经彻底服气了,司光荣这家伙在官场活动能力上,确实比他庄扬強过百倍。他现在最想的倒不是能不能马上从这位省人大副主任那儿得到什么承诺或者有效的帮助,他也不相信仅仅凭这位省人大副主任就能决定银州市安公局局长的人选。省人大和银州市中间拐的弯太大,省人大不可能决定银州市⼲部的选拔使用,充其量也就是通过张副主任适当地施加一些影响,而且还完全是通过人私感情方面的因素做工作,正常的程序和工作关系,省人大和银州市任命安公局长不搭界。这一点常识庄扬还是有的。他现在的目标已经由司光荣点透了,要善于经营,稳扎稳打地在官场上经营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至于省人大张副主任到底能让他在这次安公局长的任命中借多大力,他倒也不那么迫切了。他现在最想看的倒是司光荣通过什么方式跟省人大张副主任谈这件事情,而这位张副主任又怎么应付司光荣。
让庄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来到了梦巴黎歌舞厅进了包厢以后,既没有点歌也没有找三陪姐小,司光荣对着领班的耳朵嘀咕了一阵,领班就出去了,片刻有几个服务生抬了一张⿇将桌摆到了包厢里。
庄扬这才问:“不唱歌啊?打⿇将怎么找这种地方?”
司光荣诡秘地一笑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跟导领打交道,不知道导领的嗜好怎么行?”
正说着张主任来了,司光荣便热情洋溢地给庄扬和张副主任两人作了介绍,张副主任握了庄扬的手也是热情洋溢地说:“久仰大名,就是没有谋面,今天认识你很⾼兴。”
庄扬见这人敞亮热情,心里的拘谨消退了,便也很谦虚地说了些客气话,不外乎早就听说过张副主任,今天有幸认识非常⾼兴,今后请多多指教等等一些场面话儿。
几个人直接就坐到了⿇将桌前面,司光荣就开门见山地说了起来:“张副主任,我今天和庄局来找您真有事请您帮忙。”
张副主任说:“啥事?是不是你们安公局局长的事情?”
司光荣夸张地惊叹:“到底是导领,料事如神啊。我们庄局一直在政法战线工作,坚持原则,为人正直,业务精通,这些都用不着我多说了,现在的社会现实你也知道,再好的人没有后台、没有靠山想上也难。你为人正直,好主持正义打抱不平,我们庄局的事情你一定要主持公道,帮着说句公道话啊。”
张副主任竟然毫不犹豫就満口答应了:“没问题,你们市人大曾主任跟我很熟,曾聪明嘛,没问题,我专门跟他谈谈。”
司光荣愁眉苦脸地说:“还真有问题,就是这位曾主任跟我们庄局过不去。那一年,我们庄局在检察院工作,坚持正义,抗诉了曾主任小舅子判的一桩案子,后来又调查出他小舅子收受贿赂、徇私枉法的问题,结果他小舅子被开除出政法队伍。曾主任就对我们庄局有了意见,设了个套儿,假意提拔我们庄局到法院当庭长,结果人事关系过去了,到市人大却给卡住了,搞得我们庄局上不去下不来,所以我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曾主任那一关。”
张副主任哈哈笑着说:“想不到老曾还有这么一手,过去真没看出来。没关系,我直接给他说,这一回他要是再挟嫌报复,我可就对不住他了。放心,他欠我的人情大着呢,再说了,好多人大方面的工作他也得靠我们支持,我的面子他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不过我可不敢给你们打保票,人大这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如果实在有问题我们就派督导组过去实施上级人大对下级人大的监督权,可是你们在市委、组织部那边也得积极做好工作,人家不提名,别说市人大了,就是省人大也没办法。”
司光荣连忙说:“这当然,我们该做的工作自然会去做的。”
听着他们俩对话,庄扬觉得自己活像在云里雾里,这种事情过去他连想都不敢想,更别说做了,现在居然让司光荣轻轻松松地就说了、做了,而且得到的答复竟然这样直截了当充分肯定,如果不是摆在面前的现实,他真的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时候进来了一位丰姿绰约的半老徐娘,浓妆艳抹,袒露着象牙一样光洁白润的肩膀,款款而来,姿态优雅地坐到了张副主任⾝旁的座位上。见到她张副主任两眼放光,精神立刻亢奋起来。
司光荣给庄扬介绍:“梦巴黎歌舞厅的冯老板,”又向冯老板介绍庄扬“我们银州市安公局的副局长,未来的局长庄扬。”
冯老板欠⾝伸过玉手跟庄扬握了一握:“欢迎庄局长大驾光临,服务不周到的地方尽管说话。”然后叫来服务生吩咐“上茶点酒水。”专门对庄扬解释“今天庄局长头一起儿光临,茶点酒水都是我们梦巴黎奉送的。”
张副主任哈哈大笑着说:“还是庄局长有面子,我常来常往的可没见你奉送过什么东西啊。”
冯老板嫣然一笑,贝齿在灯光下熠熠闪光:“张副主任到我们这儿别说茶点酒水了,什么东西收过您的钱?”说完之后娇嗔地说“真没良心。”她这话一说,张副主任好像得了什么好彩头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很快各式茶点和啤酒饮料流水般地端了上来。司光荣请示张副主任:“现在人齐了,我们开始吧?”
张副主任兴致勃勃急不可耐地说:“开始开始,还是打八圈吧。”
于是立刻有服务生送过来一副汉白玉的⿇将牌,几个人开始哗啦啦地洗牌码牌…
那一晚上,庄扬眼睁睁地跟司光荣输掉了两万多块,这时候庄扬才算明白这又是一种不令送礼双方尴尬的手段,也就不再像在老重庆时那么⾁疼,心甘情愿地陪着张副主任玩到凌晨五点多钟。后来司光荣告诉他,那个冯老板是张副主任的妇情,其实他们输的钱人家张副主任一分钱也不会要,最终都落到了冯老板的腰包里。这样做张副主任比自己拿钱更⾼兴,因为张副主任根本不缺那几个钱。
庄扬当时奇怪地问司光荣:“张副主任多大的官啊,想找啥样的姐小没有,怎么偏偏找这么一个半老徐娘?”
司光荣嘿嘿一笑:“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再说了,你可能还不知道,现在流行熟女,成熟的女人更有味道。”庄扬想起冯老板的样子,不能不承认,这位冯老板⾝上确实更有女人味儿。看来这位张副主任还真是一个有品位的男人。
省城跑了一趟之后,立刻就有了效果,市里开局级地大会,组织部长关原和人大主任曾聪明过去见了他这个排名最后一位的安公局副局长根本就不会搭理,即便走个正对面也不过浅浅地点头而过。在这次会议上,两位市主要导领居然不约而同地来到他的座位前面跟他握手寒暄,让庄扬受宠若惊,他知道,省城那边已经有了动作,所以这边也就有了反应。后来,司光荣又领着他到市里几位导领家里跑了一圈,效果也很不错,唯一的遗憾就是市委记书吴修治那里没有落实,据司光荣说,跟吴修治他确实说不上话:“那个人已经快下了,⼲不了两年,现在已经跛脚了,不太管事情,⼲部主要还是关原说了算。”这是司光荣的解释,庄扬相信他说的是实话,谁都知道,吴修治已经过了五十八岁,提拔不可能了,在他那个级别上六十岁到杠是死规矩。
刑队警的人能到的全部都到了,反而是队长王远志没能按时来,打他的机手说是有重要事情,过一阵才能到,让大家先吃别等他。于是各人就点了自己相中的西餐套餐开吃。吃西餐非常⿇烦,刀枪剑戟、大盘小碗、各种酒杯摆了一桌子。每个人脖子上都被围上了白雪的餐巾,看上去活像幼儿园里一群正在等着开饭的孩子,而服务员就像给孩子们分食品的阿姨。一帮人边吃边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彭远大⾝上,由彭远大⾝上聊着聊着就又聊到了⼲部考核问题,司光荣问庄扬:“彭局不在家,他的考核怎么办?”
庄扬说:“能怎么办?我们说了也不算,就看人家组织部门怎么处理了。”
司光荣说:“不管怎么说,我觉得彭局那个人当局长还是不行,首先他不是科班出⾝啊,虽然有一个大专凭文,可那是教育的文科毕业证,不像庄局你是正经八百的国中 民人大学法律系毕业的⾼材生,又长期在政法系统工作,要理论有理论,要实践有实践,从安公局的全面工作考虑,我觉得还是由你出面主持局里的全面工作比较合适。”说到这儿,司光荣转向刑队警的人问道“你们说是不是?”
在这种场合,问刑队警的人这种问题,让刑队警的人非常尴尬,说对就是背叛自己主管导领彭远大,将来传到彭远大耳朵里肯定会有后遗症。说不对更不好,司光荣明摆着是替庄扬评功摆好拉票,当着庄扬的面如果说不对,那就直接得罪了庄扬,现在形势不明,说不准庄扬还就真的当上了局长,那个时候谁要是今天说了不对两个字,谁肯定就没好曰子过。司光荣盯住了老牛问:“老牛,这里边你的资格最老,你说是不是?”
老牛尴尬极了,开始后悔跟着来开洋荤,结果让人家逼着问没办法回答的问题,只好假装嘴里咀嚼食物,点点头又摇头摇,谁也不明白他是赞成还是反对。其他人也觉得尴尬,都埋了头默默进餐,仿佛大家一下子都提升了文明层次,变成了西洋绅士。看到空气有点凝滞,庄扬打着哈哈说:“话不能这么说,老彭还是有他的长处的,比方说实践经验啊,工作热情啊还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司光荣也马上打圆场:“是啊,我并不是说彭局不好,我只是说如果主持局里的全面工作还是庄局这样科班出⾝的导领比较好。”
庄扬忽然问郭半仙:“小郭啊,听说你算卦很有一套,你没算算我们局谁能当上局长啊?”
郭半仙连忙说:“这是天机,我们凡人哪能算得出来。不过我看庄局气⾊挺好,印堂发亮,肯定是人选之一。”他这说的是废话,根据市里确定的原则,不但庄扬是人选之一,蒋卫生、姚开放还有彭远大这几个副职都是人选之一。尽管说的是废话,听到庄扬耳朵里还是很舒心,庄扬举起手里的酒杯对郭半仙说:“谢谢小郭的鼓励啊,不管将来谁当局长,我们都要好好的配合他的工作,把我们安公局各项工作搞得更好才对啊。来来来,小郭,我跟你⼲一杯。”郭半仙看看其他人的脸⾊,不尴不尬地举起杯和庄扬碰了一碰,在酒杯上抿了一口,赶紧埋下头笨拙地用带锯齿的餐刀锯木板一样地割起牛排来。
司光荣举起酒杯说:“今天能跟刑队警的弟兄们一起进餐我司光荣非常荣幸,我敬大家一杯,我们局的后勤供应和行政福利都在我这一块管着,今后只要是刑队警的弟兄来找我办事,没二话,一律开绿灯。”说着扬脖⼲掉了杯中的红酒,接着又说了一句“这次⼲部考核,还希望大家伙多多给庄局捧场,我在这儿事先拜托各位了。愿意给庄局捧场的就端起酒杯喝一口,不愿意的也不勉強,人各有志嘛。”
在这种场合下谁还能不捧场呢?于是人人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包括队里唯一的那朵警花都跟着在酒杯边沿抿了一抿。庄扬顿时大为奋兴,起⾝又举了酒杯刚要说什么,刑队警长王远志兴冲冲地冲了过来说:“好啊,你们这帮家伙有了庄局就不认我老王了,客气一下你们就真的不等我先吃起来了,真不够意思。”
大家便纷纷起⾝让座,大呼小叫地吩咐服务生摆刀叉上菜单。庄扬拉着王远志坐到自己⾝边,掏出两盒大华中扔到桌上请大家菗,然后问王远志:“你⼲吗去了才来?不会是又发生什么大案了吧?”
王远志说:“没有案子,是彭局的消息,你们看看。”说着摊开了手里捏着的內部刊物《安公战线》,头版头条上醒目地登着这样一条标题:快讯-银福两地警方跨省通力合作,成功破获二十多年重大积案。下面还有一条副标题:金锭完整无损,犯罪嫌疑人当场捕获,两地警方为家国挽回五百多万元经济损失。
庄扬一看到《安公战线》上的这条消息脸⾊马上就变了,谁都知道,在这个时候《安公战线》上出现这种消息,对于安公局长人选的布局谋篇来说无疑增加了极大的变数,具体来说,彭远大在这架天平上的分量明显地增加了。刑队警的人们却没有照顾庄扬的感受,看到这篇报道齐声欢呼:“彭局真棒,彭局万岁!”以至于餐厅的服务生以为这帮察警喝多了要闹事,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
庄扬神⾊僵硬地朝服务生喊叫着:“跑什么?过来买单。”
王远志惊诧地说:“⼲吗?我还没吃呢。”
司光荣连忙解释:“你慢慢吃,单我一起买,庄局有点急事,得先走一步,大家慢慢吃啊。”
刑队警的人大都还没有吃饱,有人买单乐得继续吃喝,庄扬和司光荣走了反而更加没了拘束,便纷纷起⾝送庄扬和司光荣,等他们一走便兴⾼采烈地碰起杯来。老牛揪住郭半仙说:“半仙啊,我从今以后就服了你了,你算得真准啊,有了这张报纸,彭远大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局长大人了,来,老牛跟你碰一杯。”
庄扬和司光荣走出罗曼蒂克,司光荣说:“庄局,你怎么那么稳不住劲儿?这有什么?不就是內部刊物上的一篇报道嘛。”
庄扬铁青了脸说:“你还是不懂政治啊,彭远大这个半截子太⾼明了,对他来说这是时间、地点、分量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的政治资本,说严重了其实就是对市委施加政治庒力,你想一想,在这种情况下,市委能不认真考虑他的提拔问题吗?”
司光荣恍然大悟:“真看不出来,这个小个子道行真大啊,,明天我就安排拆安公局的大门墩子,把他的水风破了,看他还有什么作为。”
庄扬说:“你真的相信郭半仙那小子的胡说八道?”
司光荣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这个关键时刻,什么手段都得用啊。”
庄扬说:“还有一条,我今天分析的情况,你可以形成材料,分头散发出去,这才是真正破他的水风,让市委市府政主要导领明白他的政治图谋,怀疑他现在破这个案子的政治动机。我说呢,拖了二十几年的案子一直破不了,怎么这几天说破就破了,过去我还真的纳闷,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他为什么不回来,现在看起来这都是事先预谋好的一整套方案啊,要把这个问题也向市委市府政讲明白。”
司光荣点头:“就是,庄局分析的有水平,一针见血啊。我明天就写信反映这件事情。”
庄扬提醒他:“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信是你写的。”
司光荣说:“现在哪里还有用笔写信的,都是用电脑打出来的,用电脑打出来的到哪儿查去?对了,说到电脑,现在人不都上网吗?我们还可以把这封匿名信贴到网上去,那样影响就更大了。”
庄扬点头:“好,这样更好。”
第二天老牛一上班就看到一帮民工在拆安公局大门的门墩子,昨晚上他喝多了,今天早上起得晚,匆匆忙忙往刑队警办公室赶,倒也没在意那帮人拆门墩子的事儿。到了班上看到刑队警办公室的门关得紧紧的,暗中纳闷:刑队警办公室历来像个车马店,从来没有关门的习惯,即便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也从来不带关门的,除非夜间值班的想偷偷迷糊一会儿,才会把门关上。这阵正是上班时间,办公室大门紧闭简直是几十年来的怪事。他推了推大门,门反锁着,老牛侧耳听了听,里头有人声,便不用钥匙开门,敲打起来。门开了,老牛一进去就感到气氛不对,王远志正向部下们追问着什么,神⾊严肃认真,队里的人一个个蔫头耷脑精神紧张,活像治安处从场所抓来的姐小。
“怎么了?”老牛悄声问⾝旁的小赵,小赵悄声说:“你没看见安公局大门的门墩子让人拆了吗?王队说这是有人有意破彭局的水风,怀疑我们队里有內奷,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了,这不正在追查內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