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枯露菌的甲虫
在讲到甲虫之前,让我先来讲一下我的狗朋友,它会找枯露菌。所谓枯露菌,指的是一种长在地底下的菇蘑。狗常常被用来做这种工作。我的狗的运气极好,有好几次跟着一只在这方面极有经验的狗一同出去工作。而那只狗,那位我急于见识一下的找菇蘑专家,其外貌实在没有什么可取的地方:一只极为普通的狗,态度平静而从容,又丑又不整洁。总之,是一种你绝对不会让它歇在你的火炉边的狗,可它的的确确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找菇蘑专家。许多道理和人类世界中的一样:天才和贫穷总是连在一起的。
这只狗的主人,是村里有名的枯露菌商。他起初怀疑我要窥探他的秘密从而和他进行商业竞争,后来有人告诉他我只是要采集地下植物的标本,要借他的狗用一用,他相信了,于是就允许我和他一同出发去工作。
我们有言在先,规定任何一方都不可以⼲涉狗的行为,而且只要它发现一种菌类,不管那是人们喜欢吃的菇蘑还是其它不可以吃的菇蘑,它都理应得到一片面包作为酬劳。另外,它的主人不能噤止他的狗到它喜欢的地方去,即使他深知那个地方的菇蘑绝对卖不出去。因为对我的研究课题而言,这种菇蘑是否可吃并不重要,我的目的和枯露菌商人的有所不同。
遵循这个原则,这次远征获得了极大的成功。这只忙碌的狗一路上踱着慢慢的步子走着,用鼻子嗅着。每走几步,它就要停下来,用鼻子测试着泥土。它用鼻子扒几下土<!--script>以“三纲五常”为封建伦理的观点,并分人性为上、中、下
“就在这里了!就在这里了!我以我的名义担保!这里有菇蘑!”
它说的果然没错。主人依着它所指示的方向掘下去。万一主人的铲掘得偏了,它会赶紧发出一声鼻音,提醒主人如何把铲子放到正确的部位。这样掘下去没有一次落空。狗的鼻子果然名不虚传,从不说谎,不过它指示给我们的,包括各种地下菌类:大的小的,有气味的,没气味的…当我收集着这些菇蘑的时候,我非常惊奇,这里面几乎包括了附近一带所有的地下菇蘑品种。
是不是那种我们常说的嗅觉在帮助狗找寻呢?我不相信,如果完全靠嗅觉,它决不能找出这许多气味完全不同的菌类来。它一定有一种我们所没有的感觉。通常我们用人类的标准去推测一切事物的时候,往往容易犯错。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种感觉是我们人类所不知道的。而这种感觉<!--script>持“心外无物”反对以“理”、“太极”为万物本原。认为人
我们现在就来讲讲找菇蘑的甲虫吧。
这是一种美丽的甲虫,小小的,黑黑的,有一个白绒肚皮,形状是圆的,像一粒樱桃的核,当它用翅膀的边缘擦着部腹的时候,就会发出一种柔软的“唧唧”声,就像小鸟看见⺟亲带着食物回来时所发出的声音一样。雄的甲虫头上还长着一个美丽的角。
我是在一个长満菇蘑的松树林里发现这种甲虫的。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在秋季气候温和的曰子里,我们全家都喜欢到那儿去玩。那个地方几乎什么都有:有用细枝做成的老喜鹊的巢;有饶舌的柽鸟吃饱后在树上互相嬉戏、追逐;有兔子突然从树丛里跳出来,翘着它们的短尾巴;那里还有可爱的小河,可以给孩子们筑隧道
,这种河很容易堆成一排小屋,我们用草盖在屋顶上,算是草屋,一段芦草揷上屋顶便成为烟囱。微风轻轻地掠过松针,发出轻轻的叹息声,我们就在这美妙的音乐中开始了我们的午餐。
的确,对于小孩子们来说,这是个真正的乐园。即使是成人,也会喜欢这个地方。我到这里来最大的乐趣便是守候那些找菇蘑的甲虫们,它们的洞到处都可以看到,而且门是开着的,不过在洞口堆着一堆疏松的泥土。洞大约有几寸深,一直向下,而且往往筑在比较松的泥土中。当我用小刀一直挖下去的时候,我总是发现这种洞是空的,甲虫们已经乘着夜⾊离开这里了,它在这里做完了它的工作后,便迁到别处去了。这种甲虫是个流浪者,并且是个夜行客,随便什么时候,它想离开这个洞的时候,它就能很容易地在别处另筑新巢。有时候我侥幸能在洞底发现甲虫,但永远只有一个,或是雌的或是雄的,从不会成对。看来这种洞并不是一个家庭的所在地,而是专门给独⾝的甲虫住的。
你看,这洞里的甲虫正在啃着一个小菇蘑,已经吃完了一部分。它虽然已经累了,但仍旧紧紧地抱着它,它是决不肯轻易放弃这个菇蘑的,这是它的宝贝,是它一生中的最爱,从周围许多吃剩的碎片来看,这只甲虫已经吃得饱饱的了。
当我从它手中夺过这宝物的时候,我发现这是一种很小的地下菌,跟枯露菌很相像。
这个事实似乎可以解释甲虫的习惯和它常要换新居的理由。让我们想象一下吧,在静静的⻩昏中,这个小旅行家便从它的洞里慢慢地跟着步走出来,一边快活地唱着歌,一边悠闲地散着步。它仔细地检查着土地,探究这地底下所埋的东西,就像狗找枯露菌一样。它的嗅觉告诉它哪个地方有菌,只不过盖着几寸泥土而已;那个地方虽然泥土肥沃,但地底下决不会有菌类。当它判定在某一点下面有菌的时候,便一直往下挖,结果总能得到它的食物。它挖的洞也成了它的临时宿舍,在食物没有吃完之前,它是不会离开洞的,它会在自己掘的洞底快活地吃着,管它洞门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等到洞里的食物都吃完后,它就要搬家了。它会在别处找一个适当的地方,再掘下去,然后住一阵子,吃一阵子,等到新屋里的食物吃完了,它就再搬一次家。在整个秋季到来年的舂季——菌类的生长季节里,它就这样游历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从一个洞搬到另一个洞,很辛苦又很洒脫。
甲虫所猎取的菌并没有特殊的气味,那么它是怎么能从地面上检查出地底下菌类的存在呢?它是聪明的甲虫,它自有办法。可是我们人类就望尘莫及了,哪怕是“千里眼”或是“顺风耳”,也无法说出隐蔵在地底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