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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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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谦,宰英,你们在这个世界上吃了太多的苦,到了鲜花王国以后,一定要变成最最幸福的人哦!听见了吗?一定要幸福!再见,走好。

  我没命地跑着,尽管心脏就要迸裂,可我还是不停地跑。我之所以跑得如此‮狂疯‬,是因为在我的目的地,有一个叫做尹宰英的女生。从尚熙那里,我听到了这个出乎意料的、让人难以置信的消息,我宁愿相信这只是场噩梦。

  “泽勤,怎么办啊?宰英那个傻瓜她,去找恩谦了!”

  起初刚听到的时候,我本不知道尚熙在说什么,以为她只是去了恩谦的墓地。可是尚熙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如果想告诉我她去了墓地,完全不应该是这种声音。不过一时又想不通,去找恩谦,到哪儿?

  “说是当场死亡。”

  直到这时我才听明⽩,才反应过来所谓去找恩谦是什么意思。

  她被裹在洁⽩的被单里。

  跟恩谦走的时候一样,好多人围着她痛哭着。

  “宰英,你怎么能扔下妈妈,自己先走了呢?宰英,宰英!”

  伯⺟泣不成声,其他的家人也都是心碎的表情,让人不忍心去看。真是个悲剧中的悲剧。

  应该不是一起单纯的通事故。听宰英的妹妹宰媛说,宰英离开家的时候似乎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回想起她出门之前那心意已决的表情,宰媛哭了,说自己当时虽然觉得姐姐和平时不大一样,不过以为那只是因为经历了很大的打击,替姐姐感到惋惜和难过。她边说边不住地菗泣,讲述着宰英临走前对⽗⺟的嘱托,对自己不合时宜的称赞,以及说“我走了”的时候不同寻常的语气。这些都预示着她的将死,可当时却没有一个人意识到。

  这些都是她的准备工作,为了去追随恩谦。这是她在厌倦了等待之后所作的最后选择。

  一种体流了下来。

  “难怪这个傻瓜那天没掉一滴眼泪,坚強得不太正常。”

  听到尚熙带着哭腔的回忆,我的心在颤抖。原来如此,难怪当时看着别人把恩谦埋在土里,还有后来离开墓地的时候,她都那么的冷静。本以为那是出于她的坚強,还因此安心了许多,可原来我们都错了。

  原来,你在那时就已经放弃了等待。

  大家都非常的安静。恩信和恩别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守在宰英的遗像旁边,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知是因为抱歉还是因为惋惜,两个人一刻都没停止过哭泣,似乎比恩谦离开的时候还要伤心。

  照片里面的她带着笑容,

  像光一样灿烂和耀眼,

  让我更加心痛。

  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呢?为什么,为什么?不断重复着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我一动也动不了,只是低着头坐在原地,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将她埋葬在恩谦⾝旁以后,大家都陆续离开了,只有我一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没办法离开。有她在⾝边,恩谦终于可以不再寂寞了。把他自己埋在冷冰冰的土里以后,我总是觉得心里发冷放心不下,现在有她在⾝边,终于可以放心了。可是,为什么我的双脚还是拒绝移动呢?

  “这么着急吗?”

  终于发出了声音。

  任何人都没想到,本没想过她会追随着恩谦而离去。从来没有起过疑心,也从来没产生过类似的想法,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感到万分的意外。

  只要大家再稍微细心一点,就可以在她最后离开家的时候给予阻止,以恩谦会伤心这种不是理由的理由说服她改变心意,可是我们都没有,而是放松了对她的关注。我总是觉得这才是我们失去她的原因,为此感到无比的內疚和伤感。

  我下了山,山下的马路上,用⽩⾊噴雾勾画的她的轮廓还清晰可见。好小,就像恩谦以前说过的一样,她是个非常小巧的女生。

  ⾝材小巧,可心的容量恰恰相反,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够常常给恩谦带来幸福。

  恩谦为她取了个名字,叫做“⾖”至于理由,却是我、南植,甚至连名字的主人都无从知晓。“⾖”这个名字的含义,只有恩谦一个人知道。

  恩谦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最尊敬的人,也是在我的记忆中活得最悲惨的人。可是我并没有因为他的悲惨而同情他的处境。所有无法自由宣怈內心喜怒的人都是悲惨的,这也是恩谦的悲惨所在,而并不是因为他少年家长的⾝份。我很清楚,恩谦是那种别人越说他可怜就越悲惨的类型,同情和怜悯只会把他推向更加可怜的境地。因此,我从来都不曾允许自己对他的惋惜表现为同情。

  金恩谦。

  在我心目中,他是男子汉中的男子汉。所有事情都独自承担是他最大的美德,他拥有着这样常人难以企及的精神财富。如果没有至⾼的忍耐和至⾼的勇气,也许在世界遗弃他之前,他早已在薄情的世界中抛弃了自己。无论何时,他都是我心中的伟人。

  有一天,恩谦开始‮狂疯‬地寻找起一个女生。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只是从恩谦口中得知她比恩谦大两岁,名字叫“尹宰英”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件事情是如此的痴狂,也因此得以判断那个叫做“尹宰英”的女生无疑对他是极端重要的存在。几个月之后,他终于找到了那个女生。

  第一眼就觉得她像个孩子。

  给我的感觉,她就像一簇稍不注意就会熄灭的火种。

  不知道恩谦是不是也有跟我一样的感觉,总之他为了保住那火种,无时无刻不小心翼翼,那小心的程度连我这个旁观者看了都感到担心。总觉得他一直生活在一种恐惧之中,害怕那火种会突然熄灭。

  “泽勤,你好!”

  她总是在我向她打招呼之前,抢先跟我打招呼,总是一副灿烂的微笑和一双晶莹的眼睛。我真为恩谦的⾝边有她而感到庆幸,觉得让如此美丽的女生出现在恩谦的⾝边,是上天一种特别的恩惠。

  个子很小的她为了加快走路的速度,总是⾼频率地迈着小碎步。我和南植都觉得很可爱,经常一起笑她。不知她是否知道我们的感觉,总之她一直坚持着自己的碎步式走路法。

  有一次,她对我吐露了心声,记得那是在她醉酒之后。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的人就是恩谦。”

  她醉得很厉害,不过还是在笑。

  “原来这就是爱,就是所谓的真爱呢!泽勤,我现在是在爱着他,没错吧?”

  “没错。真羡慕你。”

  “我应该多多对恩谦说哦!不行,总对他说就没意思了,还是等到他快忘了的时候再提醒他吧。”

  顿时,我开始向往起了有一个人在⾝边的感觉。

  看到她爱的方式,我真希望自己也能和人相爱,真希望自己也能有那样的爱情。

  “泽勤没有自己爱的人吗?”

  没有。

  从来没有过。

  “嗯。”

  “那你是不会知道的。”

  “知道什么?”

  “没什么,就算我现在说了,你也不会知道的。”

  “到底是什么吗?”

  “早晨一睁开眼就觉得心动的感觉。”

  “…”“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莫名其妙地想笑。”

  “…”“不厌其烦地总想把那个人挂在嘴边。”

  “…”“每次照镜子都能在镜子里看到那个人的脸。”

  “…”“不知道吧?”

  “嗯,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这种感觉,这种心情,这种错觉。爱情对我来说,还是一个神秘而又遥远的存在。

  “总有一天,你会明⽩的。”

  “应该会吧。”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哦。”

  “找到这种感觉以后,要第一个告诉我哦!”

  “第一个告诉你?”

  “嗯,第一个。”

  “为什么?”

  “因为我也是第一个告诉你的啊!”

  猛然,突然记起的这些对话让我再次陷⼊了苦涩之中。

  一阵空虚。

  这两个人的爱情像蜘蛛网一样绕翻搅着我的心灵,是因为这两个珍贵的人的同时消失吗?自己似乎变得一无所有,开始惧怕明天的到来,甚至对近在咫尺的今天也感到恐惧。

  “在⼲吗?”

  南植来了。

  “哦,没什么。”

  “你这家伙,最近怎么跟丢了魂一样,我快担心死了。”

  “…”什么?我像丢了魂一样?我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以为自己和其他任何一天一样过着正常的生活,可是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失了自我。南植的话让我感到不安。

  “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

  “不可能,肯定有什么事,你看起来不对劲。”

  “没有啊,真的没有。”

  “自从宰英死了以后,你就变得很奇怪。”

  “我有吗?”

  “你以为呢!我担心死了。现在我只剩下你一个朋友了,看到你这样我真是又难过又害怕。”

  “对不起,南植。”

  虽然对南植感到抱歉,不过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明⽩自己为什么在看不到边际的漆黑之中做着痛苦的挣扎,为什么在生活中变得不像自己。难道说,我陷⼊了一个无底的黑洞?连我自己也无法确定这理由,我到底是怎么了?

  那之后又过了一个月。

  南植完全没有了消息,看来是真的生我的气了。见我整整一个月都是这副模样,他心里一定也充満了不安和忧虑。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是我。”

  “你总算复活了。”

  “嗯,我找到了。”

  “找到了?找什么?”

  “南植,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晚上见。”

  “啊?哦,知道了。”

  我连忙开车冲了出去。

  为了给自己的疑问下个结论,我必须再去一次那个地方。

  我找得好艰难。为了寻找那答案,我一直挣扎探索到了现在。对于我经历过的人生和未来的⽇子,如果我找到的是正确答案,我可以为这成果而満⾜。

  这一点就已经⾜够。

  我的目的地,就是他和她安息的地方,

  这个我一直没能鼓起勇气再来的地方。

  墓地周围长着一丛一丛的杂草,他们的家园如此凌让我难以忍受。我连忙动手清理,顾不得落下的颗颗汗珠。

  如此美好的两个人,他们居住的环境也应该是整洁而怡人的,必须要这样。

  “恩谦,书卖得很好。你这家伙,走之前倒是留给了我一样很好的礼物。”

  用他的⽇记结集成的书非常畅销,连续占据着排行榜的前列,收⼊非常可观。出版这本书的初衷并不是为了钱,而只是想让更多人知道他的爱情故事。当然,还有一丝奢望,期待这本书能让她重回恩谦的⾝边。正像期待的那样,她回来了。

  她的归来终止了恩谦艰难的坚持,为他的生命画上了句号。再然后,她也追随着他离开了。

  我呢?是的,我不能去追随他们。

  他们两个人之间容不下任何‮犯侵‬,完全容不下。

  “恩谦,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朋友,知道吗?我完全相信,就算我不说你也会知道的。背叛?绝对不是,别难过。如果是背叛我一定会对你愧疚到死,可是完全不是,绝对不是背叛。向往?呼,我也不知道,也许说是向往更确切一些吧。”

  突然有些不过气来。

  窒息、来历不明的痛楚,整整一个月我都在经受这些症状的‮磨折‬。

  “我有个请求。”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最后的嘱托,我对你,最后一次。

  “把耳朵堵起来,别听我下面的话,好吗?”

  只有这样,我才能说得出口。

  我相信你不会听的,不要听,千万不要听你朋友下面的话。

  尹宰英,我站在这个女生面前。

  “还记得吗?”

  鼻尖有些发⿇。看来我找到的答案是对的。

  “你以前说过,如果我知道了要第一个告诉你。就像你第一个告诉我一样,你让我也要第一个告诉你。”

  从来没想要过这种感觉。

  可是…

  “我也有了,不,曾经有过。”

  也许以前的我总是相信,你会一直留在原地。

  “早晨一睁开眼就觉得心动的感觉。”

  “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莫名其妙地想笑。”

  “不厌其烦地总想把那个人挂在嘴边。”

  “每次照镜子都能在镜子里看到那个人的脸。”

  “你骗人,我从来没有过这些感觉。我总是觉得不痛快,心里憋闷。你错了。”

  如果下起雨该多好,让那雨⽔打我的心。我是那么‮望渴‬着雨⽔的到来,可天空却异常的晴朗,晴朗得让人想发飙。也许是对我的讥讽吧。

  “这些话,我一定要第一个告诉你。”

  终于有了一丝畅快,这段时间心中的憋闷直到现在才终于释放了出来。

  “恩谦,好了,你可以听了。幸福吗?你们找到对方了吧?在鲜花王国那宽敞的宮殿里,过得还幸福吧?那就好,我相信你。来生转世以后,我们一定要在世界上活好长好长时间,我们一起,幸福地。以后一定会再见的,现在的分别只是暂时的。金恩谦,尹宰英,我吴泽勤爱过的人,再见。”

  我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

  直到她死的那天才醒悟过来的初恋,我在心底为它画上了句号。

  我从来没产生过要把她从恩谦⾝边夺走的念头,从来没有过。我对她的爱唯一的方式,就是见证他们两个人的幸福,因为他们两个都是我深爱着的人。

  我的爱太过遥远,

  也许只能将它付诸天际。

  TooFarAway。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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