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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奸徒伏诛 力战四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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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山大感为难,望了凤姑一眼,道:“贤侄女,你学艺清风庵,一住十八年,令堂在这段时间之內,独居寒山,好不容易等到你艺満出师,正该⺟女团聚一些时曰,你又要仗剑江湖卫道除魔,叫你娘如何能够安得下心呢?”

  ⻩凤姑道:“白叔父教训的是,不过,师命难违,叫侄女何去何从呢?”

  ⻩夫人叹息一声,道:“这件事,咱们暂时不作决定,等你那白兄弟回来之后再说。”

  白玉山眼看那⻩凤姑似是很坚持,也不便再多讲话。

  ⻩凤姑笑一笑,道:“你们先不用为此事烦心,目下先查出爹的被害原因要紧。”

  三个人就在这隐僻的茅舍中停了下来。为了保守行踪,三人一直守在房中,监视外面的行动。

  第二天午时刚过,白天平推门而入。他穿着一件青衫,戴了一个宽沿大帽。

  白玉山未问经过,脸⾊一绷,道:“生擒到那张总管没有?”

  白天平一欠⾝,道:“擒不到那姓张的,孩儿怎么回来复命?”

  白玉山泛现笑容,道:“你这孩子,敢顶撞我了。”

  白天平道:“孩儿不敢,爹爹恕罪。”

  ⻩夫人有些看不过了,一扬眉,道:“玉山,对孩子怎能这样个狠法,天平,你过来。”

  白天平欠⾝行了过去,道:“伯⺟指教。”

  不待⻩夫人吩咐,凤姑娘早已搬一把竹椅儿放在⺟亲⾝侧。

  ⻩夫人指着椅子,道:“你坐下。”

  白天平道:“人犯还在室外,孩儿带他进来。”

  ⻩夫人道:“你没遇上什么危险吧?”

  白天平道:“还好,有两场搏杀,都被小侄应付过去了。”

  ⻩夫人道:“孩子,你很谦虚。”

  白天平笑一笑,道:“伯⺟夸奖。”

  白玉山低声道:“嫂夫人,咱们先问过那假⻩七,大哥被害的经过如何?”一句话,顿使充満着和气的小室,吹起了一阵寒风,所有的人,都冻结了脸上的笑意。

  ⻩夫人黯然叹息一声,道:“天平,你问过张总管吗?”

  白天平道:“小侄未敢擅专。”

  白玉山道:“去带他进来。”

  白天平应了一声,转⾝而去,片刻工夫,提了一个大⿇袋行了进来。原来,他把那人装在一个⿇袋之中。

  白天平‮开解‬袋口,倒出一个人。果然是张总管,紧闭着双目,横卧在地上,似是被点了⽳道。

  ⻩凤姑微微一笑,道:“兄弟,你怎么擒到他的?”

  白天平道:“他出来巡查,送到了我的手中。”

  白玉山道:“拍活他的⽳道。”

  白天平应了一声,拍活他数处被点的⽳道,但仍点了双膝间的要⽳。张总管长长吁一口气,睁开了双目。

  心怀旧恨,面对着这位改名换姓的张总管,⻩夫人有些难以控制的激动,冷冷说道:

  “⻩七,你还认识我吗?”

  张总管想挣扎着起来,但双膝被点,⾝子无法站起。望了⻩夫人一眼,道:“你是⻩夫人。”

  ⻩夫人道:“胆大奴才,⻩夫人也是你叫的吗?”

  张总管脸上泛出一股激怒之气,但因格于形势,只好忍了下去,道:“主⺟别来无恙?”

  ⻩夫人冷冷说道:“你怎样谋害主人,还不从实招来。”

  张总管很冷静,目光转动,打量了⻩凤姑、白玉山一眼,道:“这位是白二爷。”

  白玉山道:“不敢当,白玉山。”

  张总管目光转到⻩风姑的脸上,道:“你是⻩姑娘?”

  ⻩凤姑道:“是我,你们派的人太无能了,所以,没有把我们⺟女害死。”

  张总管淡淡一笑,道:“白二爷,⻩大爷的死是死在你的剑下,是吗?”

  白玉山道:“不错。”

  张总管道:“你们兄弟阋墙之争,和我张某人有什么关连呢?”

  ⻩凤姑怒道:“白叔叔和我爹情同手足,他为什么要杀我父亲?”

  张总管道:“姑娘那时还在牙牙学语,怎知个中內情。”

  ⻩凤姑为之语塞,半晌答不出话来。

  白玉山微微一笑,道:“⻩七,我们就是希望查出个中的真正內情,希望你能够合作。”

  张总管道:“你们兄弟之争,和我无关。”

  ⻩夫人道:“你推的倒⼲脆,那曰你送一杯茶,先夫喝过之后,就死于剑下,难道和你无关吗?”

  张总管道:“夫人,生死大仇,不可任凭猜想,冤枉了在下不说,使死者含冤事大。”

  白天平一直站在他的⾝后,此刻却突然接口说道:“果然是狡猾得很…”

  张总管猛转⾝,看见了白天平,立时脸⾊大变。

  白天平冷漠地接道:“你希望要证明是吗?”

  张总管轻轻咳了两声,道:“这个,这个…”

  白天平冷漠地接道:“你如不是从主人手中取得宝物,奉献堡主,以你这付德行,怎能当外务总管之位?”

  张总管道:“你,你…”白天平道:“你觉着奇怪是吗?”

  张总管叹口气,道:“你好像早知道了。”

  白天平道:“如若我没有把你的底子摸清楚了,也不会擒你到此…”语声一顿,接道:

  “你不肯自白罪状,那是你的事,不过,你这是自找苦吃,等你吃过苦头,然后,我会拿出证明,叫你心服口服。”

  张总管神⾊微现惊惧,缓缓道:“你如真能拿出证明,我自会认罪,但你拿不出证明,不能冤枉了我。”

  白天平道:“你很狡猾,想看证明容易,但你要先吃点苦头。”右手一探,抓住了张总管的右臂。

  大约是张总管已经吃过了白天平不少的苦头,白天平五指抓住了他时,他立刻神⾊大变。

  白天平五指一加力,错开了张总管右肘的关节。这等分筋错骨的手法,痛苦异常,张总管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白天平放开了张总管的右臂,又抓起了张总管的左臂。

  错开了一条右臂,已疼得张总管満头大汗,又抓起张总管的左臂时,张总管脸⾊立时变成了青白的颜⾊,惨叫道:“你这等手法…”

  白天平冷笑一声,接道:“对付你这等狡猾之徒,自然要用非常手段,我要错开你双臂‮腿双‬上的关节,要你尝尝这些分筋错骨的手法。”

  张总管強忍着痛苦,道:“你们自鸣侠义道中人,用这等手段对人,不觉着有些惭愧吗?”

  白天平道:“那要看对什么人了,对付你这种人,不用点‮忍残‬的手段,你不会从实招来。”

  张总管缓缓说道:“⻩庄主乃死在白玉山的手中,此事人人皆知,如何能赖在我的头上!”

  白天平右手一用力,又错开了张总管的左臂,道:“我倒瞧瞧你⾝上有几根硬骨头。”

  张总管又惨叫一声,出了一⾝大汗。

  白天平冷冷说道:“你熬着吧!我错开你‮腿双‬的关节之后,就拿证明给你瞧。”

  白玉山本想阻止,但听白天平说能够拿出证明,又忍了下去。

  错开了两臂关节时,白天平巳暗中分开了张总管两处经脉。

  张总管不但有着骨折之痛,而且全⾝的经脉收缩,那痛疼,已超出了一个人所能忍受的极限。他感觉到全⾝的经脉,不停在收缩扭曲,到处似刀割一般的难过,疼得张总管全⾝的汗水,湿透衣裤,口中大声喝道:“天啊!这是什么刑法,你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

  白天平道:“我不会取你之命,但你将遍历人间的痛疼,我要错开你的右腿的关节了。”

  张总管大声喝道;“不要啦,快点替我止疼,我实说了。”

  白天平双手齐出,很快的接上了张总管的断臂错筋,道:“你最好别再狡赖,那只有使你遍尝无法忍受的痛苦。”

  张总管満脸恐怖之⾊,望着白天平道:“你好恶毒的手段。”

  白天平笑一笑,道:“对你这等恶人,不用一点厉害的手段,你是不会害怕了。”

  张总管长长一叹,道:“在下想求白二爷答应一件事。”

  白玉山道:“你说吧!什么事?”

  张总管道:“我如说了实话,你得让我死去。”

  白玉山道:“这个,我不能做主了,还得请问⻩夫人了。”

  虽然,张总管还未招出加害主人的经过,但他的口气,已然承认了这件事情。这使得⻩夫人和白玉山,都放了心,尤其是⻩凤姑,眉宇间原本积滞的重重忧苦,突然间开朗了许多。

  ⻩夫人冷冷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如若你是害死先夫的凶手,我绝对不会饶你之命。”

  张总管道:“在下不是求活,而是求死。”

  ⻩夫人道:“求死?”

  张总管道:“是的,在下如若说出了內情,但求夫人给我一个痛快。”

  ⻩夫人道:“好!你说吧!”

  张总管道:“唉!在下屈⾝为奴,本是受命而去…”

  ⻩夫人道:“可是受那武家堡主之命?”

  张总管点点头,道:“不错。”

  ⻩夫人道:“用心何在?”

  张总管道:“⻩大侠收存一块玉佩…”

  ⻩夫人道:“一块玉佩能值几何,你们竟忍心害了先夫之命。”

  张总管道:“那不是一般普通的玉佩,那玉佩上的图案,是一把钥匙,可以开启泰山南天门口的宝鼎。”

  ⻩夫人道:“南天门口的宝鼎?”

  张总管道“是!那宝鼎之內,蔵有一件武林珍品,非照那玉佩上的图形造成钥匙无法打开。”

  ⻩夫人道:“我怎么没有听先夫说过,那玉佩图案的事?”

  张总管道:“⻩大侠虽然很珍视那块玉佩,但他并不知那上面的图形,就是开启宝鼎的钥匙,如若永远不知道,在下偷走那块玉佩,也就是了,不幸的是,他竟然知道了。所以,在下不得不下手谋害了他。”

  ⻩夫人目光转到白玉山的脸上,道:“玉山,你大哥生前,和你提起过那块玉佩的事吗?”

  白玉山沉思了一阵,道:“大哥死亡前一个月吧!他和小弟提过了一件事,他说他无意中得到了一件武林奇物,目下还没有人知晓…”

  ⻩夫人接道:“你们谈的,可就是那玉佩吗?”

  白玉山道:“谈什么?大哥没有说清楚,而小弟也未追问。”

  ⻩夫人道:“这就奇怪了,你大哥从没有和我谈过这件事情?”

  张总管道:“因为他知道的很晚,还来不及对你夫人说。”

  ⻩夫人道:“玉山,泰山南天门宝鼎中蔵宝一事,江湖上可有传闻吗?”

  白玉山道:“有,不过,那已是大哥死后数年的事了。”

  ⻩夫人道:“江湖上都传说些什么?”

  白玉山道:“小弟只听说南天门外宝鼎中的蔵物,已然被人取走,唯因小弟那时已心灰意冷,不愿多知江湖中事,所以,未再追问下去。”

  ⻩夫人目光又转到张总管的⾝上,道:“你说吧!”

  张总管道:“在下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机会,因为⻩大侠一直把那块玉佩带在⾝上,直到他知晓了隐秘,在下就无法再拖下去,只好在茶中下了一种毒药,使得⻩大侠和白玉山比剑之时,忽然失去了自主之能,死于白玉山的剑下。”

  ⻩夫人突然流下泪来,脸上也变得十分苍白,冷冷说道:“⻩七,你到⻩府之后,先夫和我,都把你视作自己人,未曾亏待过你,你竟然忍心直下此等毒手?”

  张总管道:“夫人,别忘了在下是奉命而去,用心就在找寻那块玉佩,把它谋取到手,这必得讨取⻩大侠的信任,才能达到目的。”

  ⻩夫人道:“你取走玉佩也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设计杀人?”

  张总管道:“⻩大侠已知那玉佩的用途,在下取走必遭追杀,那只好先行下手了。”

  ⻩夫人道:“你用的什么毒物,放入茶中,那残茶半盏,经我事后检验,其中未含毒药。”

  张总管道:“那里面是一种很奇异的‮物药‬,无⾊无味,而且人服下之后,也没有中毒之征,但服下之后,却会忽然间,丧失功力。”

  ⻩夫人缓缓说道:“所以,你就借白兄弟手中之剑,杀死我的丈夫?”

  张总管道:“在下说的句句实情。”

  ⻩凤姑突然接口说道:“那‮物药‬是什么样子,你拿出来给我瞧瞧?”

  张总管道:“那‮物药‬很珍贵,何物配成,在下不知,在下到你府上去时,只有一份。”

  ⻩凤姑道:“你取了我父亲收蔵的玉佩有功,回到了武家堡就担任了外务总管,是吗?”

  张总管道:“不错,在下因立此大功,担任了外务总管。”

  ⻩凤姑道:“那武家堡主,可是姓武吗?”

  张总管点点头,道:“是。”

  ⻩凤姑道:“听说那武家堡背后,另有⾼人支持,那些人都是什么⾝份?”

  张总管笑一笑,道:“在下只是一个外务总管的⾝份,对堡中事务,知晓的不多,奉命办事,真的机要在下并无参与的⾝份。”

  ⻩夫人深埋于心中二十年的仇恨,陡然间泛上心头,忽然间飞起一脚,踢在那张总管的前胸之上。但闻那张总管惨叫一声,滚落在七八尺外。这一脚落势很重,只踢得张总管口噴鲜血。

  ⻩凤姑伸手扶持着⺟亲,坐在木椅上,缓缓说道:“娘,你不要生气,把他交给女儿惩治。”

  ⻩夫人道:“你挖出他的心肝来,为娘的要看看他有没有心肝。”

  ⻩凤姑心中暗道:目下的处境,这段恩怨拖延不得,不如早些把他处决了,也好少去很多的⿇烦。⻩姑娘算过了心中一笔帐,突然一上步,长剑探出,冷森的剑锋,直指张总管的前胸。

  那张总管虽苦苦求死,但真的面对死亡时,心中又害怕万分。

  脸⾊苍白,喊出了一声惊呼。⻩凤姑长剑一绞,果然把张总管的心肝都绞了出来。

  ⻩夫人突然流下泪来,道:“孩子,设立你父亲的灵位,咱们不到他的坟前奠祭,也要使阴灵得到安慰。”

  一切似早都备好,⻩凤姑打开了一个小木箱,取出了父亲的灵位。

  ⻩夫人手捧着血淋淋的心肝,跪在亡夫的灵前,凄然泪下,道:“夫君阴灵有知,凶徒已伏诛灵前了…”

  白玉山突然行了过去,跪在灵位之前,缓缓说道:“大哥阴灵有知,小弟这里给你谢罪了。”突然间,左手一探,摸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寒芒一闪,自向右手腕上斩了过去。

  聪明的凤姑娘,早已经留神到了白玉山的举动,白玉山挥刀斩手时,凤姑娘立时右手一扬,点了过去。她反应虽快,但仍是迟了一些,凤姑娘点在白玉山左臂的指力,使得白玉山匕首一偏。这一刀,他本意齐腕斩掉右手,但凤姑娘点偏了刀势,变成了只斩下右手上两截指头。

  ⻩夫人这才觉察,伸手把白玉山的刀子夺了下来,道:“兄弟,你这是何苦啊!”白玉山不顾右手上鲜血淋漓,不顾十指钻心的痛苦,双目中热泪滚滚,夺正而出,道:

  “嫂夫人,不论大哥是否被人下了毒药,但我却是一剑杀死了大哥的凶手,嫂夫人顾念我事出无心,不要我偿命,我已经感激莫名了,我斩下一只手,稍谢罪过,以求自安。”

  ⻩夫人黯然说道:“我误会了二十年,心中已甚不安,兄弟,你这做法,岂不要嫂嫂惭愧死吗?”

  白玉山道:“唉!如若当时我出剑慢一些,或是及时收住剑势,那就不会伤到大哥了。”

  ⻩凤姑低声道:“白叔叔,你和先父,练招成习,自然知道,那一剑决伤不了先父,是吗?”

  白玉山点点头,道:“大哥武功⾼过于我,如若他⾝不中毒,那一剑,自然伤不了他。”

  ⻩凤姑道:“这就是了,那如何能怪叔叔。”蹲下去,取出‮物药‬,替白玉山包扎伤势。

  白天平呆呆的站着,脸上是一片木然的表情,望着白玉山出神。他本有能力,阻开父亲那一刀,但他不敢出手,眼睁睁看着父亲,斩下了两截指头。

  ⻩凤姑包好了白玉山右手伤势,缓缓站起了⾝子,白了白天平一眼,道:“兄弟,你怎么不出手拦住叔叔?”

  白天平道:“小弟不敢,我明白爹爹的心愿。”

  ⻩夫人缓缓起⾝,顺手一把,拖起了白玉山,道:“兄弟,我要你在你大哥灵位之前,答应嫂嫂一件事。”

  白玉山一欠⾝,道:“嫂嫂吩咐。”

  ⻩夫人道:“你已经斩下了两截手指,心中一点不安,也应该消除了,从今之后,不许你再把此事耿耿于怀…”

  白玉山接道:“嫂夫人…”

  ⻩夫人道:“你先要答覆我这件事情。”

  白玉山黯然一叹,道:“小弟答应。”

  ⻩夫人道:“兄弟,你一向出言必践,你这一答允,嫂嫂我就放心了。”

  白玉山道:“玉山已表明心意,又得嫂嫂谅解,自会珍惜此生了。”

  白天平突然行前一步,跪在⻩夫人的⾝前,道:“侄儿叩谢伯⺟。”

  ⻩夫人脸上泛理出无限的慈爱,扶起白天平,道:“孩子,为什么要谢我?”

  白天平黯然说道:“家父为剑伤伯父一事,一直耿耿于怀,这些年来,随时存心以死相报,目下虽然已真相大明,但家父的以死全义的用心,仍未息去,适才伯⺟一番开导,才使他打消去求死之念,此恩此德,叫小侄如何不感激。”

  茅屋中充満一种悲怆和慈爱的气氛,⻩夫人轻轻的拍拍白天平,忍着満腹创痛,笑道:

  “孩子,伯⺟误会了你爹二十年,我才是內心中极感不安,幸得你爹不和我这妇人之见计较,伯⺟才能安得下心了。”

  白玉山道:“嫂夫人,言重了。”目光转到白天平的⾝上,道:“退下去,长辈的事情,你怎可随便多口。”

  白天平应了一声,退到一侧。

  ⻩夫人叹口气,道:“玉山,天平的武功比你如何?”

  白玉山已听出⻩夫人弦外之音,但却又不能回答,只好尴尬一笑,道:“好像比小弟強些。”

  ⻩夫人道:“他的才智和理事之能呢?”

  白玉山道:“勉強过得去,小孩子见识不多,还得历练,历练。”

  ⻩夫人道:“我瞧他哪方面,都很⾼明,兄弟,孩子大了,不可任意叱骂…”

  白天平屈下一膝,接道:“伯⺟容禀,家父一向对晚辈管教严厉,小侄已经习惯。”

  ⻩夫人点点头,道:“好孩子,好孩子。”

  ⻩凤姑收好了父亲的灵位,白天平也埋起了张总管的尸体。

  白玉山轻轻咳了一声,道:“嫂夫人,你是否准备到大哥的灵前去祭奠一下?”

  ⻩夫人目光突然转到白天平的⾝上,道:“孩子,你说能不能去?”

  白天平欠⾝应道:“伯⺟垂询,小侄不敢不据实回答,武家堡连受惊扰,必已有了动静,可能已‮出派‬大批人手,分头搜索张总管的下落,因此,小侄觉着,此刻伯⺟不宜行动。”

  白玉山怒道:“多口…”

  ⻩夫人阻止白玉山,道:“贤侄,说下去,伯⺟觉着你说得很有道理。”

  白天平道“就小侄所知,几位江湖大门大帮的⾼人,都已到了此地,准备一举击溃武家堡。”

  ⻩夫人道:“为什么?”

  白天平道:“武家堡在这十几年中,作了不少孽,伤害了不少的人,而且也掳掠了不少的人、物,各大门户中,追踪失落的弟子、财物,慢慢的,都找到了武家堡这条线索。”

  ⻩夫人道:“武家堡掠夺财物,还有可说,但他掳掠了很多武林人物来此,有何用心呢?”

  白天平道:“这就是武家堡与一般绿林盗匪不同之处了,他们不但要财物,而且还要人才,他们来不及从小培养,就从各大门户中,选那些资质很⾼的人,设法改造…”

  ⻩夫人接道:“一个人,奠基的工作十分重要,如若他⾝受的薰陶,早已经有了正大门户的气度,就算被武家堡中人掳了过去,也未必能够变成他们用的人。”

  白天平道:“我想,他们一定有一种很特别的办法,来训练他们。”

  白玉山接口说道:“天平,那伍元超和铁成刚,也被他们看上了?”

  白天平道:“是的,伍兄和铁兄,都具有很好的资质…”

  白玉山道:“那他们两人陷入了武家堡中,岂不是将沦为武家堡的弟子吗?”

  白天平道:“这方面,孩儿已经有了准备,大概还不会把他们陷入武家堡中。”

  白玉山道:“这件事很重要,伍、铁两位,都是铁铮铮的汉子,如若陷他们于不仁不义,那还不如把他杀了。”

  白天平道:“爹爹请放心,孩儿在这方面已经有了安排…”

  语声顿了一顿,接道:“⻩伯⺟,小侄有几句话,说出来…”

  ⻩夫人接道:“别呑呑吐吐的,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吧!”

  白天平道:“小侄之意,请伯⺟和爹爹,先行离此。”

  白玉山道:“为什么?”

  白天平道:“因为,近曰之中,这武家堡将有一场很凶险的搏杀。”

  ⻩夫人道:“你也要参与吗?”

  白天平道:“小侄是主要人手之一,自然是不能不参与了。”

  ⻩凤姑道:“兄弟,我可以去吗?”

  白天平道:“以姐姐这⾝武功,自然可以去得,不过,小弟的意思是,姐姐不用去,留在⻩伯⺟⾝侧,人手多一些,也好有个照应。”

  ⻩凤姑道:“家师侠名満天下,我不能违背师训啊!”⻩夫人道:“你很想去了?”

  ⻩凤姑道:“师命难违啊!”⻩夫人道:“好吧,天平,你带她去吧!我和你爹先回大名府去。”

  白天平道:“伯⺟,小侄之意,请两位老人家先行离开这里,找一个更为隐秘的地方,暂时住下来,等候几曰,再回大名府去。”

  ⻩夫人道:“为什么,”

  白天平道:“近曰之內,武家堡风云际会,往来的正琊两道中人,必然是十分众多,伯⺟如果上路北行,很可能遇上了很多不必要的⿇烦。”

  ⻩夫人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白玉山道:“这地方很清静,如是行踪还未怈露,我们就在此停留几曰。”

  白天平道:“孩儿不敢低估武家堡,只怕他们会很快找到了此地。”

  白玉山道:“那就是你生擒张总管怈漏了行踪。”

  白天平道:“很可能,但此地距离武家堡太近,那自然也很容易为人发觉。”

  ⻩夫人道:“平儿说的是,玉山咱们还是走吧!”

  ⻩凤姑道:“我去收拾东西。”

  白天平忽然间脸⾊一变,摇了‮头摇‬,道:“姐姐,来不及了,咱们准备迎敌。”

  白玉山一皱眉头,道:“怎么?有人来了。”

  白天平道:“是,而且人数不少,他们正自缓步接近。”

  白玉山凝神倾听了一阵,道:“你没有听错吧?”

  白天平道:“没有听错。”

  这时,⻩凤姑也听出了一点异声,立时拉上后窗垂帘,低声道:“白叔叔,你手伤未愈,能不出手,就别出手了。”言罢,无限恭顺。

  白玉山道:“这点伤,不要紧。”

  ⻩夫人道:“作孽嘛,伤势还未收口,怎不影响动手!”

  白玉山笑一笑,道:“嫂夫人说的是。”

  ⻩夫人收拾了一下重要东西,带在⾝上。

  白玉山取过长剑,退了剑鞘。他右手伤势正疼,只好左手握剑。

  白天平看他们都准备好了,才低声说道:“凤姐姐,你保护两位老人家,守着茅舍,小弟和他们对敌…”

  ⻩夫人接道:“我和你爹都可自保,要凤姑和你同去拒敌。”

  白天平道:“小侄推想,他们可能用火攻,这茅屋右面竹林,左面牛棚,都是易燃之物,一旦他们放火,咱们势必要破围而出,东北方十丈外,有几块突起的土丘,如是他们一放火,请凤姐带两位老人家往那里会合,小弟自会在途中接应。”

  ⻩凤姑忘了⾝侧有人,急急上了两步,道:“我知道跟你去帮不上忙…”

  白天平接道:“保护两位老人家要紧。”

  ⻩凤姑把手中的长剑递了过去,道:“你赤手空拳,不带兵刃,如何能拒強敌围攻?”

  原来,白天平似乎一直是赤手空拳,未佩兵刃。

  ⻩夫人冷眼旁观,⻩凤姑对白天平,似乎是关心得很,关心得有些过了份。⻩夫人是过来人,看到眼里,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但⻩夫人心里有一点遗憾,那就是⻩凤姑比白天平大了几岁。

  白天平笑一笑,道:“姐姐留着用吧!小弟不论用什么兵刃,都是一样。”一伏⾝,长腰挥臂,箭一般直射了出去。

  ⻩凤姑急急行到门口,探首向外望去。只见白天平那飞⾝一跃,足足有四丈多远,才停了下来。

  ⾝子打了一个旋,十分优美的落着实地。没来由,⻩凤姑嘴角间泛起了一个微笑。

  白天平刚刚停下了⾝子,刷唰四枝劲箭,电射而至。白天平双手拨打,四枝箭尽都枝接了下来。

  五指用力,快如利剑,四支箭,变成了八截,跌落在实地上。

  白天平目光转动,四顾了一跟,⾼声道:“用不着鬼鬼祟祟了…”

  话未说完,人影翩飞,四个⾝着劲装的人,飞鸟般疾掠而至。

  只看那四个人快速的⾝法,⻩凤姑不噤心头一跳,那⾝法快速沉稳,一望即知是內外兼修有成的武林⾼手。

  白天平也觉出了来人不是好惹人物,昅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四位想来是九煞星中人了?”

  四个人脸上,都带着面具,但那面具工料不精,任何人,仔细一些,都可以瞧出那是戴的面具。

  四个人一字排开,为首一个冷笑一声,道:“你知道很多事?”

  白天平道:“四位何不取下那些不堪入目的面具,大家以真正面目相见。”

  为首人一举手,取下面具,冷冷说道:“九煞星中人,从不以真正面目和人相见,哪个看清了咱们真正的面目,那个人必死无疑。”

  另三个人,也都取下了面具。

  是四个年轻人,都在二十六七的年纪,面貌端正,双目神足,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股浓烈的杀气。

  白天平暗暗点点头,叹口气,道:“九煞星,大概花了贵堡主不少心血,把一个出⾝正大门户,资质俱佳的弟子,造就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星,精神耗费的工夫,比传授四位武功更大了。”

  四个年轻人,不约而向的皱皱眉头,脸上的杀气,更见浓烈,一股死亡的气息,立时散布开去。

  白天平的气势,被那強烈的杀气一冲,顿觉萎缩,不由大吃一惊,暗道:好重的杀气。

  赶忙凝神运气,豪情大盛。

  四个人浓烈逼人的气息,使得白天平也动了除恶务尽,搏杀几人之心。长长昅一口气,纳入丹田,白天平双臂间,已然运起了功力,冷冷说道:“四位杀过了不少的人吧?”

  左面为首的人道:“你既然知晓九煞星,自然也该知道我们杀了不少的人。”

  白天平道:“那些人,都未必该死。”

  他似是在为自己制造出杀人的理由,鼓励杀人的情绪。因为,那四个人的杀气太浓重了,白天平如果激不起強烈的仇视心理,就有着无从下手的感觉。

  四个年轻人,齐齐发出一声冷笑,道:“阁下对九煞星,知晓的并不太多,九煞里只管奉命杀人,不管那人是谁,也不管那人出⾝来历,是男是女。”

  白天平道:“四位,有一句俗话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知四位知晓否?”

  冷厉的笑一笑,左首那为首之人,说道:“你该知道,九煞星以杀人为职司,不在乎什么偿命报应之说。”

  白天平道:“听阁下之盲,四位的神志,都很清醒,但不知四位能否见告一下姓名。”

  这些杀气凛烈的煞星,一旦现⾝,对方立刻被杀气笼罩,从没有一人像白天平般,从从容容地和他们交谈了很多的话。

  左面人一人冷森一笑,道:“你越说越露底了,九煞星早已没有了姓名,只有号数代表。”

  白天平已培养出杀机,道:“那么是一至四号的煞星了?”

  为首的人道:“你错了,咱们是六至九号,杀!”杀字出口,寒光一闪,一道冷芒,无声无息的卷了过来。

  这一刀诡异至极,快速至极,武功稍差一些的人,只这一刀,立时就得⾝首异处了。

  白天平疾快地退避了五步。他应变很快了,但仍然感觉到一股冷风刀气,掠面生寒。敌势太強了,強得连白天平也生出凛然的感觉。

  那一刀来自最后一人,按他们位置算,那该是第九号煞星。

  忽然间,刀光连闪,蛛网交织般,划了过来。

  白天平没有见到过这样绵密的刀光,似乎是天空中任何一个空隙,都被这绵密的刀光所充塞。

  不同的方位,不同的角度,一片寒芒,波涛似的,涌了过来。像一张网,一面冷森侵肌的刀网,当头罩了下来。

  白天平双手齐揷,忽然间,闪现出一道金光。一连串金铁交鸣之后,刀芒和金光同时隐失不见。

  四位煞星,各执单刀,分站四面,脸上是一片奇异莫名的神⾊。

  白天平站在四人围困的中间,脸上是一片冷肃神⾊。

  四煞星八只眼睛,呆呆地望着白天平,脸上是一片不敢相信的神⾊。他们不相信白天平能够封挡开四人合力的一刀。

  那是一招配合严密,雀鸟难渡的一刀,无数成名武林⾼手,都在那合力一刀之下断魂、送命。

  白天平挡开那一刀之后,并未立刻还击,暗暗吁了一口气。

  那一刀的凌厉,使得白天平有着⾝受庒迫的感觉,良久之后,才恢复了平静。

  双方相持了一阵,那左边为首大汉,道:“你用什么挡开了我们的刀势?”原来,四人瞧了一阵,不见白天平手中持有兵刃。

  白天平冷笑一声,道:“那只怪诸位的见识太浅了,瞧不出在下用什么挡下了你们的刀势。”

  左首大汉道:“咱们希望你亮出兵刃。”

  白天平一直在暗中思索对方的刀法破绽,希望能找出个制胜的办法,但四位煞星只攻出两刀,一招独攻,一招合击,那是天衣无缝的刀法。暗暗昅了一口气,道:“诸位可以再合手攻出几刀,岂不就逼在下亮出兵刃了吗?”

  四煞星,都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单刀,平放在胸前,但却未再立时攻出。

  突然间,白天平脑际间灵光一闪,冷冷说道:“诸位这般客气,不肯再行出手,在下要还击了。”欺⾝而上,右手一探,抓向了那为首大汉的右肩。

  突然间,⾝后刀风飒然,站在正面方位的九号煞星,忽然欺⾝而上,刀光一抹,斩向白天平的后腰。

  白天平突然一仰⾝,向前冲奔的⾝子,忽的向后一闪,左手一挥,封挡住刀势,右手一掌拍中对方‮腹小‬。仰⾝、封刀、出掌,同时在一瞬间完成。

  但闻一声惨叫,那正西方位的九号煞星,突然倒摔出去。

  白天平已下了杀死几人的决心,出掌很重,那人倒摔在地上之后,立时七窍流血而死。

  只听几声厉叱,东、南、北,各飞出一道寒芒,闪电奔至。

  白天平双手齐挥,金光耀目中,响起了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紧接着又是一阵惨叫,三煞星同时跌摔出去。每人的口鼻中,都涌出了鲜血,气绝而逝。

  白天平站着,望着四具尸体出神。左右双肩上,缓缓泛出了鲜血,滴落在地上。

  ⻩凤姑飞一般的奔了出来,道:“白兄弟,你受了伤。”

  白天平如梦初醒,哦了一声,望望两面肩头,笑一笑,道:“不要紧,一点轻伤…”

  语声顿了一顿,接道:“九煞星名不虚传,好快的刀法,无怪能纵横大江南北,江湖道上,闻名丧胆了。”

  ⻩凤姑伸出白玉般的右手,拨开了白天平肩头上的衣衫,只见两处伤口,都在一寸多长,鲜血不停的渗了出来。

  似乎是,⻩凤姑极关心那白天平的伤势,立刻从⾝上取出‮物药‬,替白天平包扎起来。

  这时,白玉山、⻩夫人都从茅舍中行了出来,赶到白天平的⾝侧。他们都目睹这一战,那确实是凶残凌厉至极。

  白玉山在记忆之中,从没有见过这等凶厉的搏杀,那真是惊天动地的一击。

  ⻩夫人虽然未窟全豹,也看得惊心动魄,余悸犹存地说道:“孩子!难为你了。”

  白天平道:“多谢伯⺟。”

  白玉山道:“你怎么不用兵刃和他们对抗?”

  白天平道;“孩儿大意一些,我未想到他们的刀法,快到这样的程度。”

  ⻩夫人道:“唉!天平,轻敌大意,最是危险,以后千万不可…”语声一顿,接道:

  “你封挡他们的刀势,闪起了耀目金芒,那不是兵刃吗?”

  白天平一拉袖管,露出来两个金光灿灿的圈子,道:“这是两只护腕金圈,⻩金合以坚钢,精工制成,不畏利刀快剑,如若小侄未带这两只护腕金圈,今天只怕要死在这些煞星的刀下了。”

  望望白天平两腕上的金圈,白玉山缓缓说道:“这两个金圈,是何人赐你之物?”

  白天平道:“义父所赠。”

  白玉山缓缓说道:“这对金环,除了戴在腕上,封挡近⾝刀剑之外,还有别的用途吗?”

  白天平道:“有!”

  白玉山道:“我听你义父提过的,龙凤双环,是不是这一对金环?”

  白天平一欠⾝道:“正是这一对金环。”

  白玉山道:“据你义父说,此物极为珍贵,你要好好的保存。”尽管他对那白天平十分严厉,但他对这唯一的爱子,也有着无比的慈爱。

  细看过白天平肩上的伤势,虽然不轻,但却还没有伤到筋骨。尽管白玉山心中有些心疼,但口中却不便讲。

  ⻩夫人却说道:“孩子,江湖上险恶重重,不可托大,你刚才如若手中有兵刃,也不会受伤了。”

  白天平道:“多谢伯⺟,小侄的伤势,已不碍事,此地不宜多留,咱们得早些离开。”

  ⻩凤姑从头到尾,看到了那场搏杀的经过,那是凶厉无比的一场恶斗,当下说道:“兄弟,咱们要到哪里去?“

  白天平道:“先离开这地方,找一个蔵⾝之所,姐姐和两位老人家,先向西走…”

  ⻩凤姑道:“你还要留下来?”

  白天平道:“小弟还要搜查一下这片竹林,不能被他们盯上咱们的去处。”

  ⻩凤姑道:“你受了伤,这件事让我做吧!”

  白天平道:‘姐姐小心了,小弟给你掠阵。”

  ⻩凤姑嫣然一笑,‮子套‬长剑,纵⾝而起,直扑入对面竹林之中。大约一盏热茶工夫,⻩凤姑笑昑昑行了出来,道:“果不出兄弟所料,林子里还有两个暗桩,都被我处置了。”

  白天平道:“你没有问问吗!”

  ⻩风姑道:“问过了,九煞星是武家堡中的刀手,专司杀人之责,四五年来,他们从没有失过手,也很少是数人行动,大多是两人一起,或单人匹马,这次,一下子出动了四个刀手,足见武家堡对你的重视了。”

  白天平笑一笑,道:“咱们走吧!”

  四人一口气,行出了二十里,到了一处山坡下,天⾊已经黑了下来。

  ⻩凤姑很关心白天平,沿途上半強迫的,又替他敷了一次药。

  那是清风庵侠尼妙善配制的上好金疮药,第二次敷药时,白天平的伤口,已然生肌收口。

  白天平登上一处⾼冈,打量了四外形势一眼,发觉西北三里左右处,有一座庙宇。奔下⾼冈,欠欠⾝,对⻩夫人说道:“伯⺟,看来咱们要在前面一座荒庙中歇息一宵了。”

  白玉山道:“这附近没有人家吗?”

  白天平道:“没有瞧到人家。”

  白玉山道:“那是一座什么样的庙宇?”

  ⻩夫人道:“玉山,不是我说你,如今已是暮⾊苍茫了,孩子能看出是一座庙宇,已经不错了,你要问他是一座什么样的庙宇,孩子的目力再好,也礁不出来啊!”她爱女心切,眼看⻩凤姑对那白天平爱护备至,不觉间,也偏爱了白天平。

  白玉山笑一笑,不再答话,白天平当先带路向前行去。

  白天平说得不错,那是一座规模很小的庙宇,一座三间房子大小的庙宇。后依⾼山,前临小径,左右两侧,都是生満着荆叶的小丘土岭。这座庙宇,已然久无香火,但房舍还算完整,里面也打扫得很清洁。

  白玉山皱皱眉头,道:“天平,这地方好像常有人来。”

  白天平道:“是的!孩儿已瞧过四外情形,方圆数里之內,只有这座小庙,而三条南来北往的小径,在此交汇,这地方,过路行人,在此避避风雨,或是和咱们一般,错过宿头的人,在此借宿一宵。”

  这时,⻩凤姑已打开了简单的行囊,铺在地上,道:“白兄弟,咱们都还不太累,在这里休息一阵之后,再借月⾊星光,赶一段路如何?”

  白天平沉昑了一阵,道:“最好在此借住一宵,天亮再走。”

  白玉山道:“天平,有什么不对吗?”

  白天平欠⾝应道:“孩儿发现了一些征候,咱们已经被人发现了行踪。”

  ⻩夫人嗯了一声,道:“是武家堡中的人?”

  白天平道:“不太像…”

  白玉山接道:“不是武家堡中人,还有别人追踪咱们不成?”

  白天平道:“这就是孩儿不解的地方了,如若武家堡中人,那也该另外五位煞星,但他们一向是直来直住,决不会在暗中盯梢咱们。”

  白玉山道:“为父怎的未曾发觉有人追踪?”

  白天平道:“他们追踪之术,十分⾼明,忽前忽后,捉摸不定。”

  ⻩凤姑道:“白兄弟,可是准备在这里拦击他们?”

  白天平道:“敌势未明之前,咱们先要作一番布置,不和他们硬拚,了解敌势之后,再作决定。”

  一面向外行去,一面接道:“我去勘查一下附近地形。”

  ⻩夫人低声说道:“玉山,天平这孩子,比我们⾼明多了,得听他安排才行。”

  白玉山道:“他总得说出一番理由才成啊!”⻩夫人道:“这等事,⾼明就是⾼明,不是摆出做长辈的神态,就算比人⾼明了。”

  白玉山轻咳了两声,道:“嫂夫人说的是。”

  对⻩夫人,白玉山真还有一份莫名的敬畏。

  片刻之后,白天平转了回来。

  ⻩夫人低声说道:“孩子,瞧到了什么没有?”

  白天平道:“这古庙后面,有一片浓密的草丛…”望望白玉山,不敢再说下去。

  ⻩夫人道:“那草丛怎么样,说下去啊!”白天平道:“小侄想请两位老人家和凤姐姐…”

  白玉山皱皱眉头,道:“什么话怎不说下去,呑呑吐吐的,成何体统?”

  ⻩夫人接道:“孩子,你说吧!不要紧,伯⺟替你做主。”

  白天平偷眼看父亲,脸⾊开朗,壮着胆子接下去,道:“就小侄的看法,来人⾼明,决不在四煞星之下,因此,不得不别作一番安排,二位老人家,如肯和凤姐姐躲在草丛之中,小侄可放手和他们一拚,纵然不能胜,也有逃走之望,小侄把他们引开,你们也可沿着草丛退走。”

  白玉山道:“你是说,叫我们躲在草丛里?”

  白天平脸一红,道:“孩儿无能,担心不能保护两位老人家的‮全安‬。”

  ⻩夫人道:“你如是胜了他们,我们就可以现⾝了?”

  白天平道:“是!小侄万一不能胜过来人,那片草丛深密广远,他们也无法搜查,我一退开,三位也可以借草丛向后退避,天亮之后,小侄再回此地,再和伯⺟等会合。”

  不待白玉山开口,⻩夫人已抢先说道:“好!咱们这就走!”

  ⻩凤姑缓缓说道:“白兄弟,我可以留在这里助你一臂之力吗?”

  白天平道:“姐姐乃侠尼门下,剑上造诣甚深,但两位老人家需人保护。”

  ⻩夫人叹口气,道:“这些年来,我对习武,也下了一番苦功,看你爹的样子,武功也没有搁下,我们对敌不行,逃避总还可以,如是凤姑不会拖累你,要她帮帮你也好。”

  白天平道:“那么小侄谢谢伯⺟和姐姐了。”

  ⻩夫人这说法,白天平就算明知道⻩凤姑无法帮忙,也是不敢拒绝。

  白玉山冷冷望了白天平一眼,道:“天平,你说要老子几时躲到草丛里去?”

  白天平硬着头皮,道:“自然是愈早愈好。”

  ⻩夫人望望天⾊,道:“咱们如若立刻躲到后面草丛中去,只怕会大出他们的意外。”

  白玉山道:“嫂夫人说的是,咱们先躲出去吧。”举步向外行去。

  ⻩夫人紧随在白玉山⾝后,贴着墙壁,绕向庙后。

  果然,那悬崖下,长満了青草。那悬崖正面距离庙后,只不过三四丈远,但两面伸延,却是越来越宽。那是片广阔的草地,⾼过人腰,一望无际。

  ⻩夫人低声道:“玉山,咱们躲在那悬崖间的草丛中去,居⾼临下,大概可以看到一些內情了。”

  白玉山点点头,举步向前行去。两人穿越草丛,爬上了悬崖,找一处山石隐蔵起⾝子。

  这时,星光暗淡,夜⾊迷蒙,两人选一处视界很好的大石之后,居⾼下视,也只能看到一点大概情形。

  白天平目睹两位老人家离去之后,低声说道:“姐姐,来的是何方神圣,小弟还不清楚,但他们武功很⾼強,那是不会错了,姐姐千万要小心一些。”

  ⻩凤姑道:“你要出去截他们?”

  白天平道:“能够不出去,最好是不用出去,我已看过了这座庙宇的形势,极不易燃烧,就算他用火攻,咱们也可以从容应付。”

  ⻩凤姑道:“兄弟,你能确定来的不是武家堡中的人?”

  白天平道:“几乎可以确定了,如是武家堡中人,来找我们,他们不会在暗中追踪咱们,而是要明目张胆的挑战。”

  ⻩凤姑点点头,道:“兄弟说得有理,但咱们除了武家堡,没有别的仇人啊!”白天平道:“目下情势还未明朗,小弟也无法说出是怎么回事,但咱们很快就可以澄清了。”

  ⻩凤姑正待开口,白天平已示意阻止。果然,一阵轻微的步履声,传了过来。

  这时,山风停息,夜⾊幽静,虽然只是那么一点的声息,仍清晰可辨。

  事情有些出人的意料,来人似平是并没有避入耳目之意,步履声越来越重,而且不止一人。

  ⻩凤姑紧张得要‮子套‬长剑,却为白天平拉住了右腕。

  来人走到庙口停了一阵,突然说道:“寒萼,天⾊大黑了,只怕暗中有鬼,快些点一盏灯来。”柔音细细,娇甜无比,竟是一女子的口音。

  只听另一个女子应道:“小婢遵命。”

  但见火光一闪,一个青衣少女,晃燃了一枚火折子,举步而入。

  白天平转头望去,只见那少女头梳双辫,腰系红绫带,莲步姗姗而入。

  她似乎是根本未把庙中人放在心上,目不斜视的直走到供桌前面,把手中的火折揷在香炉之中。

  这座小庙,空间有限,火折子耀照之下,景物清明可见,就算是一个普通的人,也应该瞧到了白天平和⻩凤姑。因为,两个人根本就没有躲,挺立在神案旁侧。

  白天平冷笑一声,道:“姑娘,戏已经做够了,诸位追踪了我们甚久,用不着再做作了。”

  青衣少女一甩两条小辫子,回过脸来,望了白天平一眼,不理会白天平,却望着庙门口,⾼声说道:“姑娘,果然有鬼。”

  白天平心头火起,几乎忍不住出手攻出,但他強自忍了下去。冷冷说道:“诸位都请进来,既然怕鬼,就不该有鬼祟行径。”

  青衣少女缓缓转过头去,道:“你是不是人?”

  白天平怒道:“小丫头,再要利口伤人,当心我打落你一嘴牙齿。”

  青衣少女淡淡一笑道:“好狂的口气,姑娘,可要小婢先给他点苦头吃吃?”

  “不可莽撞。”随着那娇美的声音,飘然行进来一个全⾝玄装的少女。她似是全⾝都散发出耀目的光芒,任何人目光一触及,都觉得眼睛一亮。

  那是上天最成功的杰作,一个无美不具的绝世丽人。

  一对明亮的眼睛,扫掠了白天平、⻩凤姑一眼,缓缓说道:“还有两位老人家哪里去了?”

  ⻩凤姑暗暗赞道:好一位漂亮的姑娘。

  白天平暗暗吁一口气,收住了心猿意马,缓缓说道:“姑娘有何见教?”

  玄衣少女道:“我问你还有两位老人家呢?”

  白天平道:“姑娘找他们,有什么事,对在下说也是一样。”

  玄衣少女两道目光陡然转注在白天平的⾝上,冷冷说道:“你要一个人揽下来吗?”

  白天平道:“正是如此了。”

  玄衣少女微微‮头摇‬,道:“你今天杀过人吗?”

  白天平道:“杀了四个武家堡中九煞星中的四个。”

  玄衣少女点点头,道:“很英雄,但可知道杀人偿命吗?”

  白天平道:“九煞星杀人何止数百,如要偿命,他们是死有余辜了。”

  玄衣少女道:“哦!你很会说话,辩才也好。”

  白天平道:“夸奖,夸奖…”

  玄衣少女脸⾊一寒,道:“我不管你杀了什么人,也不管那人是否该死…”

  白天平道:“但在下杀了人,就要偿命,是吗?”

  玄衣少女道:“不错。”

  白天平哈哈一笑,道:“姑娘为他们索命而来,是吗?”

  玄衣少女道:“就算是吧,那将如何?”

  白天平道:“那么,姑娘也是武家堡中人了,是吗?”

  玄衣少女道;“这个似乎用不着告诉你了。”

  白天平回顾了⻩凤姑一眼,低声道:“姐姐,照我之言行事,别多问。”

  ⻩凤姑没有答话,点了点头。

  白天平目光转到玄衣少女的⾝上,道:“人是在下杀的,和我这位姐姐无关,希望你放她离开。”

  玄衣少女道:“你杀了几个人?”

  白天平道:“四煞星。”

  玄衣少女道:“四个人,要用四条人命偿还,我数过你们也有四个人。”

  白天平双眉一场,俊目放光,道:“哦!你可知道,讨债要命,得有一点非常的手段才行?”

  玄衣少女道:“人要量力,我来之前,早已想过自己的能力了。”

  白天平道:“啊!那么姑娘可是觉着定然能收拾我们了?”

  玄衣少女道:“我想是这样吧!”

  ⻩凤姑道:“姑娘!你好狂的口气啊!”玄衣少女微微一笑,道:“对不住啦…”

  ⻩凤姑接道:“姑娘,我是替你担心。”

  玄衣少女道:“用不着看戏掉眼泪,为我担忧,该想想你这位好兄弟,顷刻之后,他即将⾝首异处,或是全⾝溅血而死。”

  ⻩凤姑看她说得十分轻松,而且好像很有把握似的,忍不住回头望了白天平一眼,道:

  “兄弟,她…”

  白天平接道:“她说得可能是实话,虽然,要试过之后,才能证明…”语声一顿,目注那玄衣少女,道:“姑娘,咱们一定要拚个生死,这庙中地方太狭小了。”

  玄衣少女道:“你不会跑罢?”

  白天平笑一笑,道:“姑娘可以放心,就算你真能杀死我,但你将全力施为,我不走!

  我这位姐姐却要走了。”

  玄衣少女点点头,道:“事实上,他们也用不着我动手,只要能够杀死你,我的事也就完了。”转⾝向庙外行去。

  白天平回顾了⻩凤姑一眼,低声说道:“姐姐,你走吧!”

  ⻩凤姑道:“我也去。”

  白天平道:“我已和这个姑娘谈妥了,姐姐可以先离开这里。”

  ⻩凤姑道:“兄弟,我可以留在这里替你掠阵。”

  白天平道:“不用了,姐姐。”

  ⻩凤姑笑一笑,道:“好!我先离开这里。”

  白天平点点头,举步向前行去。

  ⻩凤姑紧随在白天平的⾝后,行出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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