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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逞强逼亲

目录

  是哪一家的公子少爷在订亲?王侯公卿的抑或是达官贵人的?

  那大大小小、⾼⾼低低的聘礼竟有十六箱之多!

  那吹吹打打、打扛抬抬的壮汉竟有三十四个之众!

  一行人吆吆喝喝、浩浩的走向目的地而去。

  走着、走着,抬着、抬着,他们并不觉得疲倦,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慡”这虽不是自己的喜事,为人作嫁,但他们心里还是分享了别人的喜悦。

  一程又一程,行行复行行,路途遥远,但目的地总有被他们走到的一刻。

  是沈家庄,他们的目的竟然会是沈家庄,怪不得礼聘会有这么丰富、这么繁多、这么考究!

  看得到的有四牲、有四品,什么牛羊禽豕、酒面桂麸、绫罗绸缎、糕饼果糖,应有尽有的。

  看不到的在箱里、在笼里,內中必定有⻩金、⽩银、珍珠、玛瑙、珊瑚、宝石…

  一个精瘦矮小的中年人递上了一份拜帖,那份大红的拜帖下印着“石家庄庄主石镜涛拜”几个字样。

  火红拜帖的下面,还欠着一张小的帖子,写的则是“石家庄总管尤建庭。”

  哦!石家庄,果然是大户人家,门当户对。

  哦!尤建庭,那这个精瘦矮小的汉子就是尤建庭了。

  沈家庄的门房怔怔地望了一会,又愣愣地报了进去。

  未几,大门启了,一个清瘦颀长的中年人了出来。他瞥见大门口満満的停放着一大堆东西,济济的站着一大族人群,不噤皱起了眉头朝“过门”下面的尤建庭说:“阁下就是‮家百‬庄的尤总管?”

  尤建庭的面孔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这笑容使人看了会浑⾝发⽑,实在还是不笑得好。

  “是的,台端是…”

  “在下沈逸峰。”

  尤建庭马上拱-拱手说:“哦,是沈二爷当面。”

  沈逸峰似乎并不太热络,他回了礼,然后淡淡的说:“不敢,尤总管,这是怎么一回事?”

  “二爷,能否容我到里面再说?”

  沈逸峰略-迟疑:“在下失礼,尤总管请。”

  “有厝了。”

  沈二爷将尤建庭请进了环廓,门房正准备把大门掩关的时候,尤建庭却又再次开口说话了。

  “二爷,这些人夫是否也可以让他们进去歇歇脚?”

  “好吧!”

  沈逸峰的心中虽然是不太愿意,并且希望尤建庭也能早点走,但在立场上、道义上、礼貌上,他焉能说不好?

  尤建庭立时举起手⾼声嚷叫起来了。

  “哦!大家进来呀!歇会腿、喝杯茶,等一下有赏赐呢!”

  “啊…”家丁下人们然的应了一声,然后七手八脚的把横箱什么的搬进沈家庄的院子里。

  客厅里,沈家的兄弟都在座,他们延⼊了尤建庭,宾主落了座,上了茶,沈逸峰替彼此引介了一番,沈大爷是一家之主,如今由他接口了。

  “尤总管大驾莅临,这是沈家庄的光荣、荣幸,但不知是路过这里?抑或是…”

  他迟疑着,征探着不说下去了。

  “尤某人今⽇是奉敝庄石庄主之命,专程前来拜访。”

  尤建庭又笑了,他的笑何如哭?叫人难受、使人恶心,典型的谄笑!

  沈氏兄弟听了俱是一怔,沈逸尘心头蒙着疑云说:“沈家庄对石家庄是景仰已久,但彼此之间并无往,尤总管的来意是…”

  “不错,以前石沈二庄的确是并无文往,但以后嘛,嘻!彼此可要亲密起来了。”

  尤建庭显得有点神秘兮兮地。

  沈大爷更觉困惑不解,这何止是沈大爷,沈家的其他三位爷们,心里一样装着闷葫芦。

  “这怎么说?”

  “因为以后石沈二家就成为亲家了。”

  尤建庭咧开了嘴,他两颊原无三两⾁,嘴一裂,⻩板牙就马上凸了出来,难道他从来不照镜子?马不知脸长!

  沈逸尘心头陡地一震,他迫切的说:“什么亲家?”

  “当然是儿女亲家喽!”尤建庭洋洋自得地说:“我家公子衷心仰幕着贵庄的二姑娘,尤某人今天是前来说媒,哈!也顺便的下聘。”

  “捉鸭子硬上架”这乃是尤建庭献的计、定的策,首先将“黑⽩双娇”強请⼊石家比,然后以雕木成舟的方式去沈家庄下聘礼。

  他曾经在石镜涛面前拍着脯担保说:“以石家庄的声威,以他本人的口材,能使乾坤颠倒,能让死马回生,何况这是一件体面的事,光荣的事,绝对没有问题!”

  沈大爷震惊连连,沈家兄弟个个⾊变!

  “尤总管来说媒是无可厚非,石家庄下聘礼却过于专擅,就算我们兄弟愿意攀这门亲事,但也得要咨商、也得要考虑。”

  沈逸尘碍于地主、格于气度,话语仍是说得平和,但不満之情已然溢于言表。

  “事情的确是赶快了一点、专擅了一点,不过凭石家的声望、石家的家业,再以我们公子的人品,想沈大爷必然不会拒绝,原谅则个,原谅则个。”

  沈逸尘站了起来说:“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因小女游历在外,至今尚未——”

  尤建庭当然明了对方的意思,好听一点想送客,难听一点逐客,但他却大刺刺的安坐着一动也不动,有恃无恐嘛!

  “至于令嫒,哈!她们现今正在石家庄中作客呢!”

  果然好灵验的一招,沈逸尘一听又坐了下来,他急切的说:“尤总管是说小女她们已经进了石家庄?”

  “是的。”

  尤建庭的脸上有得意、有气扬、有矫奢、有倔傲…

  沈家老四沈逸裕年纪最轻,火气最大,他呼地一声站了起来,红着睑,嗔着目,正拟有所行动的时候,沈逸尘立即沉声喝叱了。

  “四弟,坐下!”

  兄友弟恭,这是沈家庄固有的家传、教养,沈逸裕只有含着忿愤,万分不愿意的坐了下去。

  尤建庭更见嚣张地说:“我们要不要再谈下去呢?”

  语蕴挪揄,话带轻蔑。

  “当然。”沈逸尘只有耐下子,讪讪地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以前。”

  知女莫若⽗。沈逸尘深知他两个女儿必定遭到了困难,不然,石家庄就是用八人大轿也未必抬得动她们,他追下去了。

  “是她们自己乐意去的?”

  “当然是在我家公子盛情难却之下才被请进去的。”

  “石子材他请得动小女她们?”

  沈逸尘对他家的武学,女儿的艺业都怀有信心。

  “还有‘四大金刚’护着驾。”

  事情已经明朗了,大家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二老‬沈逸川不由忿然地接口了:“这是強梁行径,为人所不齿。石家庄这么做似乎太不爱惜颜面了。”

  “这不叫‘強梁’,乃是‘王者’之风,王者凡事自可从权,与颜面并无关系,沈二爷之言倒早说得重了。”

  沈逸川轻蔑地哼了一声说:“这焉能称王?上者乃众人共敬共奉,石镜涛能鲜德薄,妄自尊大,只能算寇!”

  他与老四沈逸裕,少年心,倜傥不羁,经常行侠在外,是以看得多、听得多,谈吐应对也自不弱。

  “成者为王,英雄论定。现今石家庄兵雄将广,领袖群伦,已经是八方瞩⽇之处、四海心归之地了。”

  尤建庭果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能言善辩,他夸耀、他威吓、他利,他还会紧掏人的心里,叩⼊之讳呢!

  “那石家庄这是逞強、*婚!”

  尤建庭听了冷冷地说:“沈二侠说得也未免太难听了,石家庄假如要*婚,那我尤某人又何必多跑这一趟?”

  “哼!司马昭之心,路人尽知。石家庄这么做只是装装样子,盖弥彰罢了!你们先自造成事实,然后再迫人就范,跑不跑这一趟全都-样,多此一举。”

  “沈二侠既然这么说,我尤某人也就无话可说了,答不答允,全在你们,在下就此告辞。”

  “等一下!”

  沈逸川的声音语气已经低沉了下来,已经冷涩了下来。

  尤建庭怔了一怔说:“沈三侠尚有何教言?”

  “答应了怎么样呢?”

  “答应了就请收下聘礼,并祈赐下沈二姑娘的生辰八字。”

  尤建庭观颜察⾊,他的口气立即软了下来,随风驶舵,见机行事,以免对方采取对自己不利的行动。

  “不答应又怎么样呢?”沈逸川寒着脸⾊追下去说:“石家庄是否就会无条件的将人释放回来呢?”

  “这…”尤建庭迟疑下、嘁了,他哪里还说得下去?

  沈逸裕霍地又站了起来,并且转到客厅大门之旁,双手擦着熊说:“尤建庭,那你也别想回去了。”

  尤建庭不由脸⾊剧变,顿时拂袖而起说:“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怎么?你们想扣留我这个作伐的、为媒的冰人?真若如此,那沈家庄也太不爱惜颜面了。”

  他把刚才所说的话,原封回了过来。

  “有何不可呢?这也是王者之风,王者从权,与颜面并无关系,沈氏四雄,武林称道,‘黑⽩双娇’,宵小丧胆。”

  沈逸川礼尚往来,依法炮制的又把话题给顶下回去。

  尤建庭失策了,落空了,他原以为仗恃石家庄的声威,再凭自己莲花般的口⾆,双管齐下,对方必将俯首允诺,是以他轻车简从,只⾝来到沈家庄说媒、下聘,谁知…

  “你们…”

  “我们怎么样?”

  沈逸裕昂然的、轻快的走了上去。

  “老四,退回去!”

  沈逸尘果然是投鼠忌器,毕竟自己的女儿落在人家的手中,尤建庭是什么东西?就算留下十个尤建庭也抵不过自己女儿的安危,是以沉声的喝住了沈逸裕,強自克制着徽的心情说:“尤总管,请别见怪,他们是少不更事,我们再来谈淡尚未谈完的下文,你请坐、请坐。”

  尤建庭不由暗暗的直捏着冷汗,暗暗的直呼着侥幸,还好,幸亏有人碍于时势而‮开解‬了令人心惊的局面,他怕死,他惜命,他又是一个城府深沉的人物,只要不让自己吃苦,不叫自己受难,其他的事全都可以商量,因之,他的气焰也熄了,因之,他态度也改了,顺着阶台缓缓地坐了下去。

  “沈庄主客气了,在下当不会为这区区小事而耿在怀中、记在心里,你若有话但说无妨。”

  “贵庄的石公子真地喜我家的二丫头么?”

  “当然,简直到了失魂落魄、废寝忘餐的地步了。”

  “啊!”沈逸尘佯作不悉的说:“那尤总管可知道我家丫头的心意又是如何?”

  尤建庭显得有点不大自然地说:“大姑娘的个温婉随和,二姑娘却是坚強得紧。”

  “她不愿意?”

  “是的。”

  “这倒没有什么关系,女儿家婚姻原应该遵照⽗⺟之命、媒妁之言,只要石公子真心喜她也就是了。”

  沈逸尘敷衍了,拖延了,他必须也要运用一个策略来应付石家庄,因此就使上了缓兵之计!

  从未说过话的沈二爷不噤莞尔而笑了,兄弟连心,叔侄至亲,他最敬佩他大哥的才能。当然,沈家庄的威望岂是难得而来,他也了解他侄女的心愿。当然了,如娴姐妹对麦氏兄弟的情意焉会看不出来?

  他大哥故意的让老三、老四跟尤建庭来上-个针锋相对,再补以“门枷势”、“下马威”等对方情急之下,在对方胆怯之间,随之作好作歹的来收散、来收尾,那就会事半功倍,不是吗?狐狸即将化为松鼠了。

  “这么说,沈庄主你是答应了?”

  尤建庭素以奷滑出名,心头虽然是信疑参半,但事情尚在二可之中,犹豫难决的时候,往往总会朝好的一方面去想,他也就将它给当真了。

  “唔——”沈逸尘略一沉昑,然后启口说:“婚姻乃是人生终⾝的人事,沈石二家又是武林中数-、数二的庄院宗派,岂能盂浪、草率而贻人笑柄?这样吧!我遣‮二老‬跟着尤总管一起去趟石家庄,与石庄主好好的谈一谈,再观察观察石公子的人品,然后,也得听听小女她们的意见,并且可以顺便的劝导劝导礼教大义,尤总管以为然否?”

  沈逸尘长年坐镇着沈家庄,平时甚少外出。‮二老‬沈逸峰为人持重,处事冷静,他经文纬武,珠玑舍蔵,是以庄中大事多半经由他去安排、处理。

  尤建庭也是沉昑了一会,然后说:“沈庄主的话全是至理,既然如此,就⿇烦沈二爷跟尤某人跑一趟石家庄吧!不过,聘礼还是留在这里,免得再来回的跋涉。”

  他也不是一颗脆心萝卜,一盏省油的灯,仍然要把尾巴给钩上。

  沈二爷第-次开口说话了下,他说:“泱泱十华,礼仪之邦。沈石二家,又是誉満武林、望重江湖,双方即拟联姻,必须按礼遵仪,先有媒,后有证,再文定,仪辅殴,尤总管读圣贤之书,当亦知此事万万颠倒不得,紊不得。”

  “天闷⽇燠,炎热难耐,在下唯恐牲礼会坏,亦怕下人劳累,武林请权宜,江湖怯俗礼,东西暂且留下不是既省事、又省力么?”

  “话是不错,武林中人向不计较繁文缛节,但众口悠悠,我们又何必为区区牲礼而落人口实?到时候另备一副,或者⼲脆免了也未尝不可。至于下人们再劳累他们一次,沈家庄以加倍的给与赏赐,谅他们必定也会⾼兴。再说,沈石二家,倘若真能结上儿女亲家,谁又会将这件小事挂在心里,尤总管以为怎么样呢?”

  沈二爷不愧文武通达,他侃侃而谈,左引之以礼、据之以仪,再弄一顶⾼帽子戴在对方的头上,然后不着边际的、合情合理的挡得金汤成固、滚圆无罅而又不留把柄!

  尤建庭也是老得成了精,奷得出了名,他哪会不了解沈逸峰的意思?

  但是,一来对方说的的确理直难驳,二来人在人家屋檐下,力单势孤,见好即收,又何必自找难堪!三来嘛!沈家虽然没有接纳,但也没有回绝,不算过份丢脸,他心中百般回旋,只有⼲打一声哈哈说:“这么说,我尤某人还是面子不够,哈!我们走吧!”

  “尤总管言重了。”

  沈逸川和沈逸裕同时站了起来,又同时说:“我们也去,跟二哥一起前去看看。”

  此言却正中了沈大爷的心怀,‮二老‬一个人前去,势力单薄,如有弟兄三人汇同,必要时就有个照应,有个缓冲。

  “好吧!不过一切必须得听你二哥的话,凡事不可意气用事、凭借好恶。”

  “是。”

  两个人同时低头躬⾝,双双应诺。

  尤建庭不噤暗暗地嘲讪在心,他想:“怎么?你们要去打架呀!或者是抢人?抢人打架三个人也不够,就算十个、八个,也休想翻得出石家庄的手掌心!”

  一行队伍又踏出了沈家庄的乌漆大门,却没有了吹吹打打,怈了元气,偃旗息鼓。

  麦小云意兴匆匆持赶到了“富”他是由安徽九华山直奔定海普陀,要去找麦无名的师⽗,要去找麦无名的⺟亲,怀着浓厚的期望,迈着轻快的步子。

  富,位在“钱塘江”和“富舂江”的接处,富舂江是上游,钱塘江是下游,乃是同一条江河。

  它们的原名,总称就是“浙江”因为这条河流曲曲折折,犹如-个“之”是以也叫之江。

  钱塘江以大嘲闻名宇內,季节来临,时辰一到,那汹涌澎湃的嘲⽔-波接着-波、一段连着一段,如天崩地裂,若万马奔腾,排山倒诲般翻翻滚滚而来了,惊心动魄,雄伟壮观,这大自然的奇景!

  富舂江则盛产鳗鱼,鳗鱼⾁嫰而味鲜,为餐桌上的佳肴、美食。

  每年夏初时分,它们就成群结队、招朋呼友从老远的东海回游而来,不辞辛劳,不畏艰苦,⼲什么呢?

  回娘家呀!饮⽔思源,因为它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去海洋中发展了-段时⽇,当然仍要回老家来排卵产子,繁殖下一代,然后再各奔前程!

  麦小云渡了江,过了河,没多久,他就发觉事情有些不对了,因为⾝后总有几个人时隐时现、不即不离的在跟踪着、在缀蹑着。

  艺⾼人胆大,他当然不以为意,只要自己谨慎-些、小心一点也就是了,上次因为心怀仁慈,而“金丝猴”外貌又毫不起眼,这才上了人家的当,好在自己已有所疑、应变得快,并未铸成大错。

  不过,话也得说回来,那回对方亦是志在必得,有备而来,出动了“万坛”中有数几个顶尖人物,配合宁杭总舵⽩立帆他们,还加上了侯西津的诡计谋,假如自己大意中了谋,假如不是南浩天突然现了⾝、揷了手,后果还真是可虑呢!

  麦小云若无其事、毫不犹豫的仍然直朝前走,不远处隆起了一条山脉,哦!那算不了山脉,只能叫⾼地,勉強的也可以称作“岗”

  ⾼地上野草萋萋,山岗中树木葱笼,适时的,树木之间这时也转出了四个人来,他们是“洞庭四恶”

  “洞庭四恶。”

  麦小云口里轻轻的念了一下,心中仍然不以为意,只要后面的跟踪者不是洪振杰几个或者石家庄內的人就好。

  他回头了,哦!也有四个,但只认识其中的一个,那就是万里船帮武汉总舵的舵主阮世德,另外三人都不认识。

  不过,不用猜,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是些什么人,从服饰上,从地盘上,再从随同者阮世德的⾝上,不历历皆在指明他们全是万里船帮的人吗?必定是属于富分舵的!

  这次,他们二起都没有找错人,挑去武汉总舵的乃是麦小云,搅散买卖、摧毁“四杰村”的也是这个麦小云!

  这里顺便代一下“四杰村”乃是“洞庭四恶”建立的庄院,并且自嘘为“洞庭四杰”!

  不管他们是“洞庭四杰”或者是“洞庭四恶”骤听起来还以为发迹在洞庭湖中,其实他们乃是太湖中的螯贼、強梁,立寨在西洞庭山中而得名。

  “洞庭四恶”不但艺业恶、心肠恶,对待手下也是恶毒十分。自己在太湖中捞⾜了、喝了,就出来想摇⾝一变,过过庄主爷、员外郞的瘾,而属下弟兄却是-脚踢开,任他们自生自灭、流落无依。

  奈何呀奈何,江山易改,本难移,狗永远是吃屎的动物,翘了三天的脚就嫌板凳硬,就叫庇股痛。

  暗地里又唱起独脚戏“四杰村”来,偷偷的还是做着那没本钱的生涯,是以江湖上永远叫他们为“洞庭四恶”!

  也是他们运气不佳,也是他们霉里⾼照,有一次在“溧”地面上的一次买卖中被麦小云给撞上了,遂之摧毁他们的“四杰村”

  他们心有不甘,他们怨气难消,就搭上了万里船帮中遭到同一命运的武汉总舵阮世德,双方一拍即合,在江湖中楔而不舍的迫寻着,主要的目的,还是那麦小云⾝上的⽟如意和秘籍。

  也许该物正是当年他们得而未得的那枝呢!

  借着万里船帮的眼线,皇天果然不负苦心人,麦小云终于在富地方为他们盯上了。

  等待的人彼此距离短了,跟随的人也渐次的接近了,这不叫前门有虎、后门有狼吗?这不叫前去无路、后有追兵吗?

  说对也对,说错也错,纵然是,那这些人在麦小云的眼中,虎是纸老虎,狼是跛⾜狼,前面的路平坦得很,后面追兵只不过是野⽝吠吠,如此而已。

  “山不转路转,路不转⽔转,麦小云,我们终于又转在一起了。”

  后面的阮世德见前面山岗已到,见“洞庭四恶”已经现⾝阻住了去路,是以他紧攒二步,开口说话了。

  麦小云闻声顿时停住了脚步,并且⾝形打横,使双方的人全在他的视线之內。

  “不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何必遑作违心之沦,穷打哈哈。”洞庭四恶中的老大冷冷地接口说;“怎么施,怎么受,今⽇也该是你遭到还报的⽇子了。”

  麦小云谈淡-笑道:“那你们劫行旅、图人钱财,又当何说?”

  “那只是以前,如今我们乃‘四杰村’的庄主。”

  “你是说你们已经改过迁善了?”

  “不错!”

  “那‘溧’的案子又是何人所作?”

  四恶中的老大听了不由迟疑了一下,然后却来一个硬,他強声说:“不知道!”

  麦小云的脸上笑容依旧,口中语气依旧,仍然淡淡说:“那在下怎会追缉打劫者一直追到‘四杰村’里起出了受害者所失落的银两赃物?”

  “这…”四恶中的老大脸变了、气结了,他瞠着眼睛无言以对!

  恶老三解围了,他立即接过了话头,以掩盖他老大嚅啮支唔的窘态。

  “不管如何,麦小云,你伤了我们弟兄,你毁了我们庄院,今⽇里我们兄弟要加倍的奉还于你!”

  “你们要报仇?”

  “不错!”恶老三悍然地说:“还有你⾝上的⽟如意和那张武学秘藉。”

  “哦!你们要⽟如意和秘籍呀!但⽟如意和秘籍只有一份,而万里船帮的坛主洪振杰也想获得呢!”

  麦小云已经懒得多加解释,并且语气之中还带有挑拨,间离的意味。

  恶老大又及时出声了,因为,他有自知之明,若搅散了万里船帮的合作、支持,那已有前车之鉴。

  光靠他们弟兄四个,实在不是人家的对手,别说⽟如意秘籍落了空,连想报复一箭之仇也是难上加难了。

  “不要上对方的当,老三、老四,你们两个上去!”

  “是。”

  恶老四年轻最轻、火气最大,他长年累月浸泡在太湖之中,⽔竟然是克不了火,泯不去人的心火。

  两个人一左一右攻了上去。

  “洞庭四恶”四个人的年岁都在六十开外,他们不是同姓兄弟,但却狐鼠-丘,臭味相投,共处得倒甚融洽。

  恶老三、恶老四分别一动,麦小云也就开始动了,形态却是那么从容,那么潇洒,又是那么的随意!

  恶老大一看情形不对,他又设计、他又再次的怂恿了。

  “阮总舵主,我们要得到⽟如意和武功秘籍,我们要讨回挑寨及伤害的聇辱,那我们就得按照所议,必须相互配合,共同出手。”

  阮世德似乎有些犹豫了、有些畏缩了,他心中不噤电转连连:“以自己的能耐,再加上富分舵中的三个弟兄,那决非麦小云的敌手,他领略过对方的艺业,也曾经看见‘万坛’之主与麦小云对阵,结果,结果是看不出结果,至少,‘万坛’之主也没能从对方手上截下翡翠⽟如意和武功秘籍,‘洞庭四恶’在武林中确实有他们一席之地,‘洞庭四恶’在江湖上凡谈起他们,却也是人人头痛,不如就听他的,何妨就看他的。”主意既定,顿时出声招呼了。

  “好,我们也上!”

  麦小云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了。

  他保持着风度,他维护着气节,这是一个人的教养和修为,不使奷诈,不逞⾆,嘴巴里连脏字也听不到-个。

  阮世德这里围了上去,恶老大和恶‮二老‬视彼此之间的距离、间隔,也揷了进去、补了上去。

  这叫做经验,这也是才能,才能衬托着功力,方是迈⼊顶尖⾼手之林的条件、要诀。

  麦小云被罩⼊一只铁桶之內了,麦小云被困在一座城池之中了,⾁的屏风、⾁的墙壁,形势还真可怕!

  阮世德乃是万里船帮武汉总舵的总舵主,功力、声威在江湖上称得是一个响当当的角⾊。

  不然,麦小云挑去武汉总舵就不会那么轰动了。

  他所带来的三个人选,其⾝份也是富地方分舵主等所属,⾝手功力和总舵中的堂主级职相等或者以上。

  而“洞庭叫恶”呢?已经被人目之为怪、为魔,不如此,他们焉敢找麦小云寻仇、劫宝来!

  麦小云飞了,麦小云游了,像一尾梭穿梭在机织之內,像条龙回旋在半空之中,啊!青龙,蓝⾊的⾐衫、灵活的⾝形,不像青龙像什么?

  阮世德几个浑沉雄猛,恶兄弟他们险油滑,各有所长、各有所恃,是以这个战局打得十分的烈!

  “麦小云,此地傍山依⽔,景⾊真不错呢!”

  恶老大又狡诈的耍起他的嘴⽪子来了。

  麦小云却是听之不懂、摸之不透,他只有含糊地说:“唔!果真不错。”

  何止是他不懂,阮世德几个也是莫名其妙,就连恶家兄弟也不知道他们的老大究竟指的什么。

  不过相处久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老人口里所说的,绝对不会有好话。

  “那是你的命好、运好,我们才会在此地相遇。”

  “是吗?”

  听麦小云答话的口气,他依然是腾在云中、在雾里。

  “当然,这里空气好、风⽔好,不是‘龙’地,也是‘虎’⽳,就算你儿孙不发,下辈子投胎转世,也必定是大富大贵。”

  麦小云恍然了,对方绕了一个人圈子原来是在咒人呢!是在嘲讽呢!他心中一目了然,反而感到轻松了,随之也就若真若假的说:“你是说长住在这里呀!”

  “对呀!麦小云,你可别忘了今年今⽇、此时此地,乃是你的忌口、该是你的墓⽳!”

  恶老人的原意莫非想搅扰对方的心志,败坏对方的招略,使之慌,使之散失、使之神舍不守!

  可惜他看错了对象,奈何他找错了⽇标,麦小云岂是一个没有自信、没有主张和没有定力的人?

  麦小云‮逗挑‬过去了!

  他笑笑说:“这又何必呢?财丢人没事,⾝伤命就保,我们之间并无三江四海之仇,亦无杀夺子之恨,只要一方低头认输,彼此也就完了。”

  恶老人沉着声音,咬着牙齿说:“麦小云,你毁了我的家,你伤了我的⾝,最最不能原凉的是你湮灭了我们‘四杰村’的威名,今天你就认命吧!”

  他说得嚣张,他说得跋扈,他以为对方已经上了他的当、中了他的计,是以表露出肆无忌惮、狂妄倨傲。

  麦小云笑意依旧地说:“今⽇里,假如我失了手,或者是力不敌,非但要失去翡翠⽟如意和武学秘籍,恐怕亦会因此伤了⾝,威名不也从此完了?那你又何必非要置人于死地不可呢?”

  “你这是在求饶?”恶老大不可一世的说:“但求饶也没用,今⽇你是死定了!”

  他说管说,打归打,专找人家的间隙,单攻对方不易防御之所在,那是什么部位?命子,真是卑鄙得紧、下流透顶!

  麦小云心头顿时一动,他已经了解对方的为人,摸穿对方的心,因此,他将运用目前的⾝份和职责,暗暗作了决定。

  “既然如此,这么好的地方,这么佳的风⽔,你何不留着自己呢?让给别人未免太可惜了。”

  他一长⾝形,手势立变“钩头”微探之下,右掌倏然化成了万千幻影,齐齐的直朝恶老大前平推过去!

  麦小云运上了“千佛手”!

  “啊!虚幻掌。”

  恶老大不由惊呼出声,他闪躲连连、暴退连连、刚才的镇定模佯、刚才的咄咄之气俱都乌有不见了。

  铁桶破了、城墙倒了,恶家兄弟那-方缺口陡现,联手之势也就随之冰消瓦解了…

  麦小云既然已经作出了决定,那就不再让“洞庭四恶”轻易离去了,他脚下一紧,掌心猛吐“啪!”的一声脆响,恶老大顿时摇摇晃晃、踉踉跄-的跌坐在尘埃之上了。

  恶家兄弟一见老大受创,不约而同的群起猛攻,是驰援?驰援不及,是救助?救助也是无效!

  麦小云一个回旋,青龙翱翔、灰鹤飞舞,气势不减,威力不减,在电光石火之中,在星殒箭奔之间,三个声音并在一起,连在一堆,汇成了一声既沉又长的闷响,恶家兄弟谁也不输,变成了元宝四只,散落的环坐在山岗上面了。

  阮世德他们惊住了、骇着了,⾝形不知转,双手不知动,脚下也是不知道走,只是怔怔的、愣愣的呆立在当地。

  麦小云迈步朝恶老大走了过去,那么悠闲、那么随意,哪里像是经过-场烈的大战?

  恶老人再次吃惊了,他淌着汗、着气,哪管右肩头的痛楚?

  立即颤危危的由地上爬了起来,瞠着眼睛说:“你…你还想怎么样…”

  麦小云调侃地说:“你不是说此地的风⽔好么?”

  声抖了、音颤了,恶老大不由脸上神⾊大变,他嘶哑地说:“麦小云…你要赶尽杀绝…”

  “不,我只是让你们将息将息、休养休养而已。”

  只见麦小云⾝前蓝衫的下摆一掀,恶老人又跌坐在原来所坐的地方了。

  其余三凶面呈死灰、浑⾝觳衅,他们虽然也都站了起来,但个个却是垂头丧气,这不是-群待宰的羔羊么?

  麦小云焉能厚此薄彼?他如法炮制,恶‮二老‬等三人也被依次的归了座,不坐行吗?不行,因为他们右膝上的主脉⽳道遭人给封闭上了。

  技不如人,夫复何言?现今要剐要割、要蒸要煮也只有任人⾼兴了,当时他们不也有这份同样的心思与意愿吗?

  麦小云回头了,麦小云转向了,阮世德几个人的心情也是一样,犹如苍鹰之与鸟雀,犹如老虎之与绵羊,他们不是不逃,而是知道想逃也逃不出对方的手掌心,到时候迁怒对方,反会‮速加‬其亡,这弱⾁強食的世界!

  麦小云却是谈淡地说:“你们走吧!望好自为之。”

  这是皇诏、这是天音,它出乎人们意料之外,包括了“洞庭四恶”几个,阮世德他们冷汗收了、寒气吐了,他们一声不响的掉头走了,但眸子中却露出了‮愧羞‬与感的眼⾊。

  阮世德四人走了,麦小云也跟着朝富方面而去,因为他必须要去待当地城隍庙里的城隍土地。

  麦小云这一走,恶老大顿时急了起来,他汗着颜面说:“麦小云,你是要饿死我们还是晒死我们?倒不如一掌劈了我们!”

  “不会的,放心好了,我马上叫人来伺侯你们、款待你们。”

  麦小云头也不回的说着,头也不回的去了。

  “麦小云…”

  “麦小云…”

  相应不理“洞庭四恶”只有靠自己了,他们忍着痛站了起来,想以二人一对、相扶相持的拐着右脚离去,奈何右臂也已经不听使唤,只有颓然的又坐了下去。

  从此,江湖上再也见不到“洞庭四恶”的人了,要有,那也得要在几年之后或者是更久。

  何曾想到?麦小云冥冥中也算替麦家报了仇,至少是麦无名的,或许他自己也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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