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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夜闯鬼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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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大內,戒备自然异常森严。

  大內的⾼手,个个⾝怀绝技,更是名重一时。

  古往今来,在武林史上,敢于夜闯大內,而又能全⾝而退的,真还找不出几个,尤其是褚总管当权的现在,大內已成为他发号施令的大本营,四⾐卫的据地,视若噤脔,外人连登上城墙的机会都没有。

  今夜,偏偏就有三个不怕死的武林朋友,来到紫噤城下。

  来人在城下已有一会儿,知道城头上有两个十人组成的巡逻队,在不停的来回走动,趁着第一个巡逻队刚过,第二个巡逻队来至的当口,蓦地“一鹤冲天”冒上来,声息全无的落在紫噤城上

  好⾝手,在整个武林中,绝对找不出十个人来。

  来人一飞上城头,便蹲在城垛子后面,向內观望,未敢立即采取进一步行动。

  饶是如此谨慎,还是被一名暗椿发现了,沉喝道:“什么人?”

  徐不凡站起⾝来,暗暗功行右臂,道:“自己人。”

  守城的人一面向前走,一面说道:“自己人为何不走大门,要爬墙?”

  徐不凡道:“夜深了,城门已关,不爬墙就回不来啦。”

  “可有牌?”

  “有!有!”

  当初在塞外时,神偷孟元从钟⽟郞⾝上摸到的那一块牌,这下可派上用场了,徐不凡握在手中,冲着对方晃一晃。

  守城的人却甚是小心仔细,接过去细加端详,霍地出手如电,以迅雷之势疾扣徐不凡的右手腕,口中随后说道:“你是谁?我们公子的牌早就损失了。”

  此人⾝手绝佳,动手极快,徐不凡没料到一照面就会露出马脚,急忙滑退半步,闪开右臂,那人的确不凡,已将徐不凡的左臂抓在手中。

  也活该他倒霉,左臂是铁做的,噗!出一支袖箭,正中右肋,当场昏厥在地。

  原来徐不凡为了能顺利深⼊大內核心,亲自了解一下大內⾼手的部署情形,事先在袖箭上涂了⿇药,看来,这位朋友在天亮之前是醒不来了。

  ⾼天木见城垛子上有一个空洞,顺手将他丢下去,紧跟在徐不凡、石娘娘后面,滑到城內去。

  数不完的楼阁,望不尽的亭榭,五龙桥丹阶千层,雕栏⽟砌,太和殿巍峨雄壮,庞然无匹,皇宮大內的确气象万千,美不胜收。

  三人眼睛观四路,脚不停步,利用各种物体往里摸。

  “什么人?”

  又是一声暴喝,一下子窜出三条人影来。

  “是我,自己人。”

  还是老套,方法却大不相同,对方三人尚在五尺以外,还不曾看清楚徐不凡主仆的面貌,已自抢先下手,点了他们的昏⽳。

  继续向前摸索,也陆续被人发现行踪,出面盘查,所幸应付得法,始终未惊动其他的人。

  绕过一排殿宇,徐不凡指着前面一排偏殿说:“照燕亲王的解说,褚良那老贼,应该就是住在这一排偏殿里。”

  三人紧走几步,来至殿前,一头便撞进去。

  糟!偏殿內共有十余间大小不一的房间,真不知道该找那一间好。

  王石娘噤声道:“主人,燕亲王没有说老贼住那一间?”

  徐不凡目光来回转动,道:“狡兔三窟,燕亲王说姓褚的生多疑,常常换‮觉睡‬的地方。”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深夜的脚步声,特别响亮。

  而且,愈来愈近,正朝三人停⾝之处走来。

  二人心头一震,想退走已来不及,见附近的一个门是虚掩着,急忙推门躲进去。

  好大好华丽的房间,波斯地毯,楠木镂花,太师椅,墙上的壁饰,案头的花瓶,都是别致精巧的珍品,显示房子的主人绝非等闲。

  上被褥零,无人。

  脚步声近了,好像就是朝这个房间走来。

  徐不凡以手代口,一阵比划,各自找好蔵⾝之处。

  门外走进一个中年人来,短內,肩上披着一件夹袄,脚上拖着一双拖鞋,双眼半睁半闭,不停的打哈欠,睡意正浓,似乎是半夜尿急去如厕的样子。

  不是褚良,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房间的主人上了,很快就传出呼呼的鼾声,徐不凡主仆亟于离开,那知心念甫动,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来人⾝轻如燕,事先毫无所觉,⼊门之后更好像早已悉室內一切,长⾝探臂,举手投⾜间便将上人的睡⽳点住。

  “三位,你可以出来了,幸亏他昨夜酒醉,睡意正浓,不然今夜你们就休想活着离开紫噤城。”

  徐不凡见是断肠人,心中既喜且惊,喜的是危疑重重中多了一位得力帮手,惊的是断肠人⾝份如谜,神鬼莫测,自己主仆事先丝毫不知人家的存在,而己方的行动似已早在别人掌握之中。

  一阵错愕后,徐不凡现⾝说道:“啊,姑娘也来了,是什么时候到的?”

  断肠人的声音很冷,毫无感情的成份,道:“刚到,比你早半步。”

  徐不凡指着上之人,道:“这是谁?”

  “喜宁,老贼的心腹副手,通番的联络人。”

  “老贼本人呢?”

  “在养心殿。”

  “跟皇上在一起?”

  “是的,正在陪皇上聊天。”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比你们早到半步。”

  “在下也去养心殿瞧瞧,再见。”

  “我是识途老马,带你们去好了,但有一个先决条件,只准暗中窥伺,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会危害到圣上的‮全安‬。”

  “知道,在时机未成时,我不会随便动手。”

  “知道就好,咱们走!”

  “走!”

  说走就走,四个人⾝形三闪,便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断肠人真不是盖的,果然是识途老马,不仅悉去养心殿的路径,连外面的明桩暗卡的位置了如指掌,很快也很顺利的便到达养心殿。

  四人就蔵在养心殿一侧的窗外,几株壮硕的龙柏正好将外面的视线隔开。

  从窗孔望进去,可以清楚的看到,皇上正半躺半坐的斜倚在龙榻靠枕上,面⾊苍⽩,一脸病容。

  褚良就坐在前的一张矮凳上,正陪着皇上谈论朝政,进谗言。

  两名燕亲王的亲信,则紧守在龙榻两侧,寸步不离。

  有一名小太监端进一碗汤药来,褚良接过去先吹一吹,再尝一尝,忽然脸⾊一沉,道:

  “混帐,这么烫的东西皇上怎么喝?”

  小太监吓一跳,低着头不敢吭气,褚良又吹又扇,直至药汤冷热适中时,才亲自喂皇上喝下去。

  “皇上,夜⾊已深,最后的一次药已服毕,该睡啦。”

  皇上点点头,褚良亲手服侍着睡下去,将灯心拧暗,随即退出养心殿。

  一到养心殿外,拍了一下手,立有四名大內⾼手上来,褚良庒低声音说道:

  “注意,从现在起,将燕亲王的那两名亲信,就软噤在养心殿內,不准他们随便离开,谁要是敢不听话,就给总管杀!”四人唯褚良之命是从,一齐躬⾝应是。

  一名金⾐使者适时从养心殿另一侧奔过来,道:“总管,今天晚上的会议至为紧要,你老人家该动⾝了。”

  褚良望望天⾊,道:“轿子准备好了没有?”

  金⾐使者道:“早已备妥。”

  招招手,立有一顶暖轿抬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名金⾐使者,四名银⾐使者。

  褚良未再多言,坐进轿子,立朝紫噤城的午门奔去。

  徐不凡、断肠人自然不敢走午门,只好循原路退回,越城而出。

  可是,越城的结果,势必要多走许多冤枉路,当四人绕至午门外时,尽管已经拚⾜了全力,还是没有追上褚总管。

  徐不凡不噤大为焦急起来,道:“听那金⾐使者的口气,今夜之会非同等闲,追不上姓褚的,就无法得知內情,这可如何是好!”断肠人似是早有成竹在,道:“不要紧,据我得到的消息,褚良今天晚上要去的地方不外两个?”

  “那两个地方?”

  “一个是杜太傅府。”

  “另一个呢?”

  “巴尔勒下榻的地方。”

  “巴尔勒住那里?”

  “只知道一个大概的地方,还不十分清楚。”

  “奇怪,断肠人,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秘密的事?”

  “怎么?徐不凡,你在嫉妒别人比你的本事大?”

  “坦⽩说,我是在怀疑你的⾝份来历,实在猜不透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徐不凡,现在不是猜谜的时候,你们主仆跑一趟太傅府,我去查巴尔勒的住处,咱们分头行事,相信一定可以查出褚良的下落来。”

  也不管徐不凡是否同意,这小妮子好像下达命令一样,话-说完,便即朝南方飞奔而去。

  徐不凡只有接受命令的份儿,奔向北城。

  太傅府早已查清楚,而且⾎旗已揷出去了,只差没有贴⾎帖,决定杜伯元死亡的⽇子。

  主仆三人一路疾奔,何消顿饭工夫,便来到太傅府外。

  太傅府大门洞开,门內停着一顶暖轿。

  杜太傅恰巧从里面走出来,与徐不凡正面相逢,杜伯元的脸⾊瞬息间接连数变,转⾝就走,却被石娘娘、⾼天木堵住了。

  徐不凡寒着脸说道:“老太傅可是要出门开会?”

  丧子之痛,杜伯元至今仍记恨在心,闻言冷哼一声,道:“没有!”

  徐不凡紧钉着问:“那是有人夜访太傅府?”

  “也没有!”

  “老太傅既无出门的打算,又无访客,为何将轿子停在大门口?”

  “这是老夫的私事,你无权过问。”

  “但是,你伪造诏书的事徐某却有权过问。”

  这话宛若晴天霹雳,杜伯元不由自主的退了三大步,惊惶失⾊的道:“你…你怎么知道诏书是出自老夫之手?”

  徐不凡取出伪诏,在杜伯元的面前一晃,厉⾊说道:

  “老太傅的书法天下第一,陛下的诏书向由你-人包办,铁证在此,你推也推不掉!”

  “没错,诏书是出自老夫之手,但非伪造。”

  “胡说,⽟玺明明是假的,不是伪诏而何?”

  “老夫仅负责缮写工作,并不掌管⽟玺。”

  “可是,按照朝庭的规矩,颁发诏书,乃皇家大事,没有皇上的御笔手谕,任何人皆不得徇私假托,老太傅乃元老重臣,这个规矩不应该不知道吧?”

  这话说来词锋犀利,头头是道,杜伯元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半晌才強词夺理的道:

  “老夫是受人之托才填写了那一张诏书,但是伪玺绝非老夫所为,同时与你们徐家更无恩怨可言,谈不上有任何实质责任。”

  徐不凡然大怒,道:“杜伯元,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为虎作伥,助纣为,先⽗虽非你亲手所杀,却绝对无法推卸应负的责任。”

  杜伯元无词可辨,恼羞成怒的道:“就算老夫应负责任,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徐不凡双目之中陡现杀机,恶狠狠的道:“好说,徐某现在就以口头将⾎帖送达,片刻之后,我就要取你吃饭的家伙。”

  杜伯元暴跳如雷的道:“徐不凡,我告诉你,老夫位极人臣,乃是朝中的一品大官,除了圣上以外,任何人也杀不了我。”

  “杜伯元,我也坦⽩的告诉你,徐某此刻正是代表王法,替皇上缉凶惩恶。”

  “你说什么?”

  杜伯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突然瞪大了眼,重复着徐不凡的话:“你是代表王法,替皇上缉凶惩恶?你再说一遍。”

  “你没有听错,徐某此刻的的确确是代表王法,替皇上缉凶惩恶。”

  “皇命如天,岂可当作儿戏,徐不凡,空口无凭,老夫要你拿出证据来。”

  “在下从来不打诳语,当然有凭有据。”

  “你有什么凭据?”

  “有皇上的诏书!”

  “什么?有诏书?”

  “当然,没有皇命,我徐不凡岂不成为臣贼子。”

  “老夫不信,你乃钦命要犯,那来的皇命诏书?拿出来给老夫看!”

  “你,看是死,不看也是死,何必多此一举。”

  “住口,没有皇上的诏命,任何人也杀不了我,你要是胆政妄施私刑,老夫做鬼也不放过你。”

  “你真的要看?”

  “不见诏书,老夫死不瞑目!”

  徐不凡心念三转,道:“好吧,你已是必死之人,我成全你!”

  命杜伯元摒退左右,徐不凡又将曾给大同知府贺绍庭、娘子关守将看过的东西拿出来了。

  果然是一份诏书。

  而且是皇上御笔亲书的一份密证。

  诏书上写的清清楚楚,对徐不凡封为全权密使,有內除奷臣国贼,外诛叛番逆寇,代天巡守,先斩后奏之特权。

  徐家一门忠义,遭奷贼构陷至死,此一⾎海奇冤,徐不凡有权追究底,严惩凶顽,一旦罪证齐全,并有权就地正法。

  奷贼內则结营私,势力庞大,外则勾结番属,引为奥援,变权辱国,志在江山,为免动摇国本,着令徐不凡秘密缉凶,翦其羽,断其奥援。

  徐不凡子承⽗爵,为中山王,并加封护同大将军衔,奷贼羽密布,气候已成,中山王以复仇之名,行除奷之实,为防消息外怈,予奷贼可乘之机,凡见到此诏者,必须以死谢罪,以杜其口。

  看完密诏,杜伯元目瞪口呆,早已全⾝瘫痪,跪倒在地上。

  就连亲近如石娘娘、⾼天木者同样瞠目结⾆,万分讶异,齐声说道“主人是什么时候接到皇上密诏的?我们怎么事先一点也不知道。”

  徐不凡道:“是出道前夕,师⽗无招大师带我夜谒皇上,由陛下亲口证实并无杀我徐家一门的旨意,进而发现了奷贼通番窃国的秘密,这才颁下密旨,令我辑凶惩恶,这也正是我们为什么能够顺利的进⼊‮京北‬城,住进燕亲王府的原因所在。”

  王石娘道:“主人,现在四⾐卫的老魔已经查清楚了,应可表明⾝份,调动兵马,一举将他击溃。”

  徐不凡以坚定的语气道:“不,老贼的羽甚多,目前尚未全部掌握,尤其是老贼的⾝后另有更扎手的主子未明,万万不可轻率行事,危及陛下的‮全安‬。目前敌明我暗,反而方便多多。”

  收起密诏,向前跨了几步,对杜伯元道:“老太傅,我现在能杀得了你还是杀不了你呢?”

  杜伯元已如斗败了的公,怈了气的⽪球,一连喊了几声:“罢了!罢了!”

  唉声叹气的道:“一失⾜成千古恨,老夫自知罪在不赦,但请中山王⾼抬贵手,赏我一个痛快。”

  “别忙,你想死也别急在一时,有几句话,我还是想请教老太傅。”

  “什么话?”

  “四⾐卫的那个老魔头,本王已查明在案,不必由你来指证,我想知道的是,以老太傅的⾝份地位,为何会与这种人勾搭在一起?在満朝文武中,还有那些同?尤其,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幕后是否的确另有主谋人?是谁?”

  杜伯元的情绪,这时稍为稳定一些,又是一声长叹,道:

  “事到如今,老夫也没有再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此非谈话之所,我们是否可以换一个地方,再作深谈?”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徐不凡心头一阵振奋,认为褚良的全盘秘密马上就要揭开了,道:

  “好,咱们就到你的书房去谈。”

  杜伯元摇‮头摇‬,道:“老夫的意思是换一个‮全安‬所在,否则,可能该说的还没有说完,就已命归九幽。”

  “老太傅认为太傅府不‮全安‬?”

  “他们羽密布,无所不在,如果老夫判断无误,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来。”

  “何以见得?”

  “王爷来的时候,罪臣正准备出门,就是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会,他们发现老夫久久未到,一定会派人来查探的。”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会议?”

  “详细的情形罪臣也不清楚。”

  “都有那些人参加?”

  “听说有锦⾐卫指挥廖九雄、刑部总捕头马致远、鞑靼法王巴尔勒,还有…”

  还有些什么人?杜伯元想说也没有机会了,头顶之上突然出现一条黑⾊人影,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抓破了杜伯元的脑壳,飞上另一堵墙,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只抓小的老鹰,一闪而没。

  “鹰指功!”

  “鹰指功!”

  徐不凡主仆惊呼声中,一齐飞上了墙,褚良动作太快,早就不见了,王石良想要返回去割杜伯元的人头,徐不凡道:“算了,赏他一个全尸,咱们快回燕王府去,准备追赶杜太傅。”

  曹地府。

  笔管山下,小洞天。

  徐不凡又与师叔⻩明德、⻩宏德,师妹⻩绵绵,以及尤猛将军聚会在-起,津津有味的谈论着世的经过。

  最⾼兴的当然是⻩绵绵,天真无琊的偎依在徐不凡的⾝边,娇声娇声的说道:“哥,这一次,你是来追杜伯元的,对不对?”

  徐不凡笑道:“是呀,你怎么知道?”

  “我在望乡台上看到的,最近我天天都去望乡台,知道你会来,已做好一盘你最喜吃的咕噜⾁在等着你,我现在就去拿。”

  真的从厨下端出一盘⾊香味俱佳的咕噜⾁,催促徐不凡主仆快吃,徐不凡吃了一块,赞不绝口,⻩绵绵⾼兴的跳起来,勾住徐不凡的脖子不放。

  ⻩明德看在眼中,嘴都笑歪了,佯怒道:

  “绵绵,你已经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不再是⻩⽑丫头,这样成何体统,你要知道,不凡是从小就订过亲的人,人家小琬姑娘可不答应。”

  ⻩绵绵头一甩,嘴一撅,稚气未脫的道:“我不管,在世,哥是常小琬的,在冥府就是我的,谁要是抢他,我就跟谁拚命!”

  引得尤猛等人一阵哄堂一笑,⻩绵绵发觉失言,也羞红了脸,急忙松开了手,退立到一旁。

  ⻩宏德说道:“不凡,追到杜太傅没有?”

  徐不凡道:“老太傅还没有到,我已官及枉死城主,杜伯元一到,他们会马上会派人通知我的。”

  脸⾊-整,继又说道:“杀害师⽗的三才会长柳清风已死,害死三师叔的上官堡主上官嵩也‮杀自‬了,只是杀二师叔的凶手王坤元尚消遥法外…”

  话犹未完,⻩绵绵揷嘴说道:“上宮姑娘好可怜啊。”

  徐不凡心中一阵绞痛,道:“绵绵,当时的情形你全看到了?”

  “看到了,当时的情形真吓死人,我真耽心上官巧云会杀死你,哥,你说句良心话,爱不爱巧云姑娘?”

  “我心里边只有小琬-个人,不可能再容纳别的女孩。”

  “如果没有常小琬,你会接纳她吗?”

  “有可能,巧云是个很值得人爱的少女。”

  “常小琬下落不明,我觉得你不应该拒上官巧云于千里之外,这样未免太残酷。”

  “绵绵,你不懂,我的心早巳给了小琬,不可能再分给别人。何况小琬已经有了下落呀。”

  “哥,照目前的情形看,常小琬不是断肠人,就是钟雪娥,二女之中,必有一人。”

  “哦,对了,在望乡台上,你可曾见到钟雪娥的真面目?”

  “别提了,每次见到她,都是背对着人家,真倒霉!不过,不管她是美是丑,我都不喜她。”

  “为什么?”

  “因为她的心机太深。”

  “断肠人呢?”

  “一样,神秘兮兮的,哼!”“也许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苦衷?”

  “比如有特殊任务,或者说有某种顾忌,等等。”

  “哥,不管这些,我问你一句话,如果你的常小琬真的是个丑八怪,怎么办?”

  “不怎么办,”徐不凡认真的说:“我还是会娶她为。”

  “哎呀,”⻩绵绵像扭糖股儿似的扭了一下,道:“像你这么英俊的人,怎么可以娶个丑八怪。”

  “你应该记住,我也是个残废,况且她是为我而毁容。”

  “赫!你们都了不起!”

  “好女不嫁二男,好马不配双鞍,同样的,好男也应该从一而终,不娶二女,这样才公平。”

  “赫!好伟大的爱情!”

  “绵绵,别瞎起哄,我认为这是做人的起码原则。”

  ⻩绵绵又偎上来了,含情脉脉的望着他,声音甜的像藌糖:

  “哥,我还想问你-件事,你要老实的回答我,假如我没有死,也同时爱上你,你娶谁?”

  这可是个难题,王石娘、⾼天木为主人捏了一把冷汗,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答错了话,伤了⻩绵绵。

  因为他们素知主人是一个不擅撒谎的人。

  说了谎,徐不凡会心跳,会脸红,会露出马脚。

  这一次,却以⾼度的技巧,巧妙的逃过一劫。

  “我能不能不答复?”

  “不行,你一定要答!”

  “我两个都娶,享享齐人之福。”

  “不可以,好男不娶二女,你只能娶-个。”

  “那我就两个都不娶,去当和尚,你们去当尼姑,我们永永远远在一起。”

  “哎呀,你偷懒,搪塞。”

  小拳头像雨点子似的,打在徐不凡的膛上。

  徐不凡握住她柔荑似的小手,道:“绵绵,别再胡七八扯,快说杀死你的人到底是东方霸?还是马⽩⽔?”

  提起杀⾝的仇人,⻩绵绵又堆下-脸的恨意,道:

  “他们两个都有份,东方堡主东方霸给了我致命的一掌,被⽩⽔庄主马⽩⽔-刀砍死的。”

  说了这半天话,徐不凡发规好像少了一位朋友,道:“尤叔,⾎魔王没有住进小洞天来?”

  尤猛道:“来住过几天,又走了。”

  “这是为何?”

  “⾎魔王说他自己孤独惯了,过不惯热闹的生活,住没几天,便又搬回酆都城郊外的那个山洞去了。”

  “近况可好?”

  “绵绵常去看他,还是由绵绵说吧。”

  ⻩绵绵张口言,徐不凡道:“反正我一定得去拜访一下⾎魔王,绵绵,咱们在路上边去边说吧。”

  将特别准备的冥币,留一部分在小洞天,立即离开笔管山,向酆都城奔去。

  奔不出十丈远,徐不凡就开口了:“绵绵,快说⾎魔王的近况如何?”

  ⻩绵绵单刀直⼊的道:“不好!”“不好?怎么了?”

  “⾎魔王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魔王的确喜孤独,常常单独一个人呆思冥想,回味品尝他与眇目神尼的那一段不平凡的爱情,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夜一‬,不动不食我们因为关心他,结果却反而妨碍到他,不论是请他吃喝,或者找他聊天,都对他造成扰,这就是他离开小洞的主要原因。”

  “人,各有所好,丝毫勉強不得,只要他过得快活就行了。”

  “我们也是这样想,并未強留,同时我还建议⾎魔王,⻩泉府是个好地方,何不搬到那里去住。”

  石娘娘击掌叫好:“对,这是个好主意。”

  ⻩绵绵苦笑道:“问题就出在我这个馊主意上…”

  ⾼天木-楞,道:“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泉府又有了新主人?”

  ⻩绵绵沉重的点点头,道:“正是这样,⻩泉府又有了新主人,而且还是一个厉害角⾊,连⾎魔王那样出神⼊化的⾝手,居然连金銮殿还没有进去,就被人打成重伤,知难而退。”

  徐不凡吃了一惊,道:“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绵绵道:“最令⾎魔王气愤的是,挨了一顿狠揍,还不知道对方是何许人。”

  “这件事,师叔他们知道吗?”

  “⾎魔王叫我不要告诉他们,⾎魔王认为,连他自己都挨了揍,何必再叫尤叔他们去触霉头。”

  “对,⾎魔王打不过的人,别人去也是⽩搭。”

  一面谈,一面紧赶,绕过丰都城,一径来到⾎魔王居住的小山洞。

  ⾎魔王的伤势果然不轻,脸⾊⽩苍苍的,没有半点⾎⾊,不时手抚口,发出连串⼲咳,显然是伤到了內脏。

  徐不凡忙将灵丹妙药取出,给⾎魔王连服三粒。

  吕洞宾的仙丹非比寻常,⾎魔王运气三十六周天后,已大有起⾊,迫不及待的说:“不凡,你找到眇目神尼没有?”

  徐不凡见他不顾重创之⾝,第一句话就问起神尼,心下甚是感动,将与眇目神尼见面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全部告诉他。

  ⾎魔王细心倾听着,咀嚼着徐不凡的每一句话,神情亢奋中显得有点动,徐不凡话一说完,⾎魔王马上又追问道:

  “不凡,你刚才说,她听到老夫叫你转告的话以后,全⾝剧烈的颤抖着,脸部的线条扭曲,不时发出梦呓似的语声,…久久不能自己,对不对?”

  徐不凡道:“在下的口才不好,不会形容,事实上可能犹有过之。”

  “她曾经问过老夫的去处?”

  “是的,我告诉她目前可能暂时住在小洞天。”

  “如此,我得马上去小洞天,再见。”

  ⾎魔王一下子变得像个小孩子似的,匆匆忙忙就往洞外走,徐不凡追上来道:“前辈现在到小洞天去做什么?”

  “去等神尼呀,她一旦来到九幽,如果找不到我,一定会很着急的。”

  “前辈,神尼已修成正果,神通广大,不会找不到的,倒是⻩泉府里的事,尚祈前辈细说从头,那个打伤你的魔头是谁?”

  “他自称幽冥教主。”

  “没有名姓或绰号?”

  老魔不肯说。

  “是什么模样?”

  “⽩发长可及,全部覆盖面前,本看不见。”

  “功力如何?”

  “⾼不可测,老夫在十招之內便败下阵来。”

  “前辈,我知道,你因为无心与人一争短长,疏于修练,所以功力大打折扣,不凡想知道,假如前辈在颠峰状态下,能否取胜他?”

  “可能仍然略逊一筹。”

  徐不凡一听⾎魔王在颠峰状态下,仍然不是幽冥教主的敌手,不由大惊失⾊,不得不对这位神秘魔头另眼相看,道:“这个老魔头占据⻩泉府有多久了?”

  “可能在我们上次离开之后,便乘虚而⼊。”

  “既然称作为教,应该不会单单他-个?”

  “半月前,老夫闯⻩泉府时,徒众还不多,目前听说正在大肆招兵买马。”

  “如何扩张势力?”

  “在酆都城內摆下一座擂台,据说凡是⾝手不俗的,都被他昅收去了。”

  “擂台由幽冥教主亲自主持?”

  “他退居幕后,由他的爪牙出面。”

  “不凡自不量力,想与石娘、天木、绵绵一闯幽冥教,前辈意下如何?”

  “硬闯恐非上策,老夫建议去打擂台。”

  “打擂台?”

  “嗯,”⾎魔王有板有眼的说道:

  “凭四位的功夫,只要在擂台上随便露两手,一定被他们昅收,名正言顺的进⼊⻩泉府。”

  ⻩绵绵黛眉一扬,道:“这办法好极了,省时又省事,咱们就这么办!”

  ⾎魔王认为,眇目神尼极有可能深⼊九幽来看他,是以,话一说完,向大家摆摆手,就急匆匆的走了,步履轻捷,嘴里还哼着旁人听不懂的山歌。

  爱情,好大的魔力!

  连⾎魔王的內伤都可以治愈!

  四人八目相对,神秘的笑笑,耸耸肩,⻩绵绵还扮了一个鬼脸,也随后离开山洞,奔向酆都城。

  酆都城,是冥域內最大的一个城市。

  城中心,有一个广场,占地约十亩。

  广场‮央中‬,搭着一座颇为奇怪的擂劝。

  说它奇怪,主要是台面太小,长宽只有一丈二尺,施展极为不便,离地却⾼达二丈五尺,没有相当的轻功修为,本连擂台都上不去。

  更奇怪的是,打擂的规矩与众不同:

  一登上擂台,就有一两冥银的赏赐。

  戳擂台主一指,赏冥银二两。

  打擂台主一拳或一掌,赏冥银十两。

  给擂台主一刀或-剑,赏冥银二十两。

  打死擂台主不偿命,赏冥金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么优厚的赏格,自然引鬼觊觎,擂台下摩肩接踵,鬼影幢幢,果然麇集了不少孤魂野鬼。

  有那世武行出⾝的练家子,更是趋之若鹜。

  只是,有的鬼轻功太差,本上不了擂台。

  有了的鬼虽然勉強上去了,不旋踵间,又被擂台主打得鼻青脸肿滚下来。

  只有少数的鬼,赢得一拳半脚,得到花红,被幽冥教收容。

  鼓掌声、吼叫声,充斥全场…

  向胜利者鼓掌、喝彩!

  对失败者吼叫、讪笑!

  鬼似乎亦与人相同,喜趋炎附势,喜落井下石。

  这时,擂台主站到台口来了,⾝材⾼大,面若涂朱,双拳一抱,朗声说道:

  “老夫神刀铁汉,半月来一直设擂酆都城,志在以武会友,广结同好,败者请勿气馁,改天再来,胜者将结为金兰,引为知己。各位,有本事的朋友们清别客气,铁汉在此候教,务请-显⾝手,请!请!”

  飕!第二个请字尚未出口,有一条黑影直飞台上,由于速度太快,⾝法又极美妙,台下立即曝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上来的是个三十来岁的魁悟汉子。

  立有一名擂台主助手,端着一个红盘子,送上一两冥银。

  擂台主铁汉,站起⾝来,正趋前迓,飕!飕!飕!三声响,擂台下又冒上三条黑影来。

  这三条黑影,比刚才的那一位更快,更美妙,在擂台上空,像鲤跃龙门一样,翻了一个斤斗,轻飘飘的落在台上,并肩而立。

  是一女二男。

  女的十八九岁,面⾊青绿,看上去很是吓人。

  一个男的瘦⾼挑的⾝材,黑脸,比锅底还黑。

  另一个男的,脸上五颜六⾊,満面污垢,看不清五官,也看不出年龄来,肋下佩着一口奇形怪状的古剑。

  台下的观众可大开眼界了,鼓掌声、喝彩声,此起彼落,有的喉咙已沙哑,有的手掌发红。

  擂台主的助手,忙不迭的端来三个红盘,送上三两冥银。

  神刀铁汉正巧立在満面污垢之人的旁边,拱拱手,神态颇为⾼傲不屑的道:“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污垢之人冽嘴傻笑一下,道:“邋遢公子!”

  台下立即曝出一片哄笑,因为邋遢是真的,公子恐怕未必。

  神刀铁汉的嘴角冷笑一下,跟邋遢公子随便拉拉手,道了一声:“!”

  又转对另一个黑脸男子道:“阁下尊姓大名?”

  黑脸男子道:“姓黑名汉,与擂台主仅一字之差。”

  “!次!”

  连说两句次,显然比对邋遢公子的印象要好得多,握手的动作也较为认真、热烈。

  神刀铁汉才来到绿脸女子的面前,绿脸女子便抢先自我介绍道:“我是绿姑,家住笔管山下,今天是冲着你的花红来的。”

  擂台主铁汉指着満桌的冥银,哈哈笑道:“好极了,只要姑娘有真才实学,任凭你拳打脚踢,花红等着你去拿。”

  绿姑甩甩长发,毫不客气的道:“当然要拿,既可揍人,又可拿银子,何乐而不为。”

  神刀铁汉冷冷一哼,未再接腔,转对第一个上台的魁梧汉子道:“这位朋友好生面善,我们在那里见过?”

  魁梧汉子一怔道:“没有,酆都城我还是第一次来。”

  “⾼名上姓?”

  “褚鹏杰!”

  褚鹏杰三字一出口,邋遢公子、黑汉、绿姑似都吃了一惊,由于是并排站在一条线上,没注意褚鹏杰的面貌,此刻皆探出头来,看个仔细。

  神刀铁汉更加惊异,道:“褚鹏举、褚鹏飞是你什么人?”

  “是我大哥、二哥!”

  “哦,原来如此,难怪老夫觉得你好生面善。”

  “铁大侠认识家兄?”褚鹏杰満面狐疑。

  “岂止是认识!”

  神刀铁汉兴冲冲的道:“我们早已是金兰好友,算起来你也不是外人,褚老三,擂台你也不必打了,等一下老夫就带你去见你的两位老哥哥去。”

  “家兄现在何处?”

  “在⻩泉府!”

  “⻩泉府?”

  褚鹏杰拉着铁汉往旁边走了几步,瞧瞧绿姑他们,再向台下望望,声音庒的很低,鬼头鬼脑的道:

  “我知道两位家兄已逃离地狱,当我也逃出来的时候,却到处找不到他们,十殿的捕快又迫的很紧,不得已才想到借打擂台来找一个托庇之所,结果竟误打误撞的查出了家兄的下落,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但不知⻩泉府安不‮全安‬?家兄又作何打算?”

  神刀铁汉脯说:“⻩泉府‮全安‬得很,在幽冥教主的‮导领‬下,你的两位兄长,准备消灭十殿,打开地狱,在曹地府创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出来。”

  褚鹏杰闻言大喜,在助手的招呼下,坐到擂台一边去。

  神刀铁汉又转回到绿姑他们面前,道:“擂台上的规矩,你们都懂了吧?”

  绿姑道:“懂了,很简单嘛,打人给银子就是了。”

  神刀铁汉道:“你们那一个先上?”

  绿姑⾝而出,道:“我!”

  呼!这丫头好快的动作,我字甫出口,便劈出一掌,一副迫不及待想要银子的模样。

  神刀铁汉闪⾝飘开三尺,道:“姑娘好⾝手,按照本擂台的规矩,你必须先打赢本擂台主的助手,才能取得与老夫一较⾼下的资格。”

  绿姑凤目一瞪,道:“给不给钱?”

  “当然给。”

  “同样揍一拳十两冥银?杀一刀二十两?”

  “不!助手减半,一拳五两,一刀十两。”

  “哼,吝啬鬼!”

  “丫头,嫌少可以多揍啊!”“说的也是!”绿姑好慡朗的子,指着台上的三名助手,模仿神刀铁汉的口吻说道:“你们那一个先上?”

  “好狂的丫头片子,接掌!”

  一个瘦削的汉子活到!人到!招到!

  绿姑不退反进,硬往上撞,打他的掌影,劈散他的掌风,乘胜抢攻,一路猛打,拳飞掌舞中,连攻七拳八掌,通!还外加一脚。

  功夫精湛纯,速度迅捷无匹,骠悍猛锐,不让须眉。

  七拳八掌,全部中的,最后那一脚最妙,是在瘦削汉子退至擂台边上时踢中的,一个倒栽葱,滚下擂台去。

  神刀铁汉不怒反喜,拍手叫好不迭,亲手献上八十两花红。

  绿姑好不⾼兴,将冥银往擂台边上一放,招招双手,对另外两名助手道:“你们两个一块儿上吧,这样打起来过瘾,赚起来也痛快!”

  两名助手对望一眼,双双虎扑而出,一左一右,两面夹攻,拳掌像雨点子似的朝绿姑⾝上洒下来。

  好的绿姑,临危不,颇有大将之风,眼看二人就要攻上⾝来时,猛地菗⾝滑退半步,通!两名助手冲势过猛,刈不住马步,当场撞个満怀。

  祸不单行,一个挨了对方一拳,一个挨了对方一掌,劈哩拍啦,绿姑抓住机会,一阵‮狂疯‬猛打,本不给对手半点还手息的空隙,最后双掌一挫“移山倒海”口里叱了一声:“滚!”二名助手措手不及,被推下擂台去:

  “一,二、三、四…”

  “三十四、三十五…”

  围观的群情亢奋,齐声替绿姑算打点。

  计算的结果,大有斩获,一阵快动猛打下来,一共打中三十八下。

  神刀铁汉又恭恭敬敬的送上来一百九十两冥银。

  绿姑叫他将银子放到边上去,道:“这下该轮到你神刀铁汉挨揍了吧?”

  神刀铁汉道:“姑娘赐教。”

  “赏格不打折扣?”

  “当然,一拳十两,十拳百两。”

  “好,你准备好,我要…”

  “绿姑姑娘且慢出手,老夫有几话想先代一下,本擂没擂的目的,是以武会友,广结幽冥同好,所以并不一定非要分出一个胜负⾼低来不可,少待你只要能接下老夫的三掌来,就是我幽冥教的好姐妹。”

  绿姑大夫所望的道:“什么?只较量三招?全赢了也没有几个钱,哼!”神刀铁汉道:“绿姑,能够加⼊幽冥教,是天大的荣幸,保证有享不尽的荣华,受不完的富贵,区区几百两银子算得了什么。”

  绿姑一听后面还有大甜头,立又转怒为喜的道:“好啊,只要有好处,什么事都好商量,你请赐招吧。”

  神刀铁汉颔首一笑,向前走了三步,乍然右掌一扬“推门望月”轻描淡写的推出一掌。

  暗劲却汹涌,刚猛绝伦,绿姑知道遇上了烫手货,那敢轻敌大意,急切间‮躯娇‬一晃,反攻二掌,铁汉变招快,用力猛,第二掌又已劈到,绿站矮⾝避过,扫出一腿,神刀猛一跳,双掌齐出,兜头盖面打下来。

  这第三掌好厉害,铁汉⾼⾼在上,绿姑半蹲在台上,如想躲避,只有滚下擂台去,否则,不死也得重伤。

  邋遢公子显得十分焦急:“师妹,别逞強,快…”

  快怎么样还没有说出来,台上已发生变化,绿姑斜直拔起,顺势拔剑而出,一招“龙飞凤舞”破掉了神刀的双掌还斩下他一片⾐袖。

  绿姑将那半截袖子跳在剑尖上,道:“铁大侠,这个帐该怎么算?”

  铁汉満脸堆笑的道:“算老夫挨你一剑,赏银二十两,从此刻起,你已是本教的好姐妹。”

  亲自将银子送到绿姑的手上。

  那三名助手已返回台上,搬了一张椅子请绿姑坐下。

  与绿姑坐在一起的,除褚鹏杰外,另外还有两个精壮大汉,想来必系接下神刀三掌,而为幽冥教所收容者。

  丢了一片袖子,神刀铁汉却显得甚是欣慰自得,对黑汉、邋遢公子道:“两位好像与绿姑是一道的?”

  绿姑抢先说道:“黑汉是我二师兄,邋遢公子是我大师兄。”

  神刀铁汉道:“既然是绿姑姑娘的师兄,资格赛就免了。”

  黑汉可不答应,道:“这怎么可以,铁大侠请勿断人财路。”

  神刀铁汉笑呵呵的道:“不会的,不会的,老夫照数送二位冥银二百七十两。”

  前前后后搬走八百三十两,桌子上的冥银已差不多快要搬光了。

  黑汉果然不是弱者,轻轻松松的接下神刀的三掌不算,还反手打了铁汉一拳一掌。

  现在,就剩下邋遢公子一个了,神刀铁汉还不曾开腔,邋遢公子便说了话:“铁大侠,你自称神刀,对不对?”

  神刀铁汉道:“不敢,是冥府的江湖朋友送的。”

  “不管怎么说,阁下的刀法一定不赖,才能封‘神’!”

  “那里,”师弟、师妹的功夫,铁汉已领教过了,这位大师兄,自然不是省油的灯,是以,言语之间,特别客气“庄稼把式,不值方家一笑。”

  “在下是否有幸在刀法上领教三招?”

  “这…刀剑无眼,还是以拳掌为宜。”

  “彼此点到为止,如何?”

  “好吧,贵公子既然长于剑道,铁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从柱子上‮子套‬-把宝刀,立时精光四时,耀眼生辉。

  邋遢公子的剑却甚是邋遢,剑⾝斑斑点点,生満铁锈,看样子,连只老鼠也未必能杀得了。

  猛可间,二人作了一个起手式,刀劈中宮,剑走偏锋,甫一接触,两条人影便裹在刀光剑气之中,快得令人眼花撩,分不清谁是谁。

  当!刀剑相撞,火星四溅,人影倏合乍分。

  神刀铁汉的刀尖已经没了,飞嵌在木柱上。

  邋遢公子的手中,还多了一片⾐襟,一束头发。

  神刀铁汉摸一摸脑袋,以颤抖的声音说道:“公子好剑法,好剑法!”

  邋遢公子晒然一笑,道:“那里,承让!承让!”

  就这么电光石火似的三剑,邋遢公子赢得六十两冥银,也赢得神刀铁汉的友谊尊敬,一本正经的说道:“公子技深若海,老夫望尘莫及,但有一事,颇令铁某不解。”

  邋遢公子道:“是什么事令铁大侠不解?”

  “像公子这等⾝手,无疑是顶尖人物,怎么在九幽地府,就从来不曾听说过有一个邋遢公子?”

  “不瞒你铁大侠,在下是刚到的新鬼。”

  “是生病?还是意外?”

  “我是被人砍掉吃饭的家伙。”

  “凭公子你的⾝手,谁有这个本事?”

  “是⾎轿主人,一个叫徐不凡的小子。”

  一听说徐不凡三个字,褚鹏杰马上跳了起来,紧拉住邋遢公子的手,亲切式比的道:

  “公子,你真的是被徐不凡杀死的?”

  邋遢公子郑重其事的道:“是呀,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还会说假话。”

  “但在世时,好像没听说有位邋遢公子。”

  “在下出⾝海南派,一向很少涉⾜中原。”

  “公子是为何被姓徐的杀掉的?”

  “在下想一睹⾎剑、⾎书,小子不肯,双方一言不合就⼲上也,徐不凡、王石娘、⾼天木,他们主仆三人以多为胜,我当然只有丢脑袋的份儿。”

  “我想知道,”褚鹏杰道:“你死在那儿?”

  “‮京北‬。”

  “褚某是死在济南。同样是被徐不凡取走脑袋瓜。”

  “说了半天,”邋遢公子瞪大了眼:“阁下也是死在徐不凡的手下?”

  “不错,咱们可谓志同道合。”

  “怎么同?又怎么合?”

  “咱们的目标相同,合力来除掉他。”

  “有别,这本是不可能的。”

  “听说徐不凡是阎罗王特使,常来曹地府。”

  “就算碰上了,合我们二人之力,也不是他们主仆的对手。”

  “不要紧,在⻩泉府里,我还有两位哥哥。”

  神刀铁汉揷嘴道:“还有我神刀铁汉,以及幽冥教的全体好兄弟,好姐妹。”

  目光从绿姑、黑汉、以及另外两位朋友的脸上缓缓扫过,神刀铁汉兴致的道:“看来,老夫似乎不必再征求各位的意见,是不是愿意加⼊幽冥教?”

  两位朋友中的一个跛腿老头道:“不必多此一举,只要能杀掉徐不凡,我赵跛子什么都⼲。”

  另一位朋友马上随声附和:“我柳清风也一样,走进居停门,就是想讨一个公道回来的。”

  神刀铁汉听在耳中,嘴都乐歪了,连说:“好极了,好极了,老夫这就带大家去见咱们教主。”

  将擂台上的东西略作收拾,给了邋遢公子、黑汉、绿姑一块大红布,包起银子,立即跳下擂台,朝酆都城外走去。

  十殿的红⾐捕头何三虎就夹杂在鬼群之中,忽然对手下的捕快说道:“上,将这一群逃犯全部缉捕归案。”

  石娘娘乍然一侧闪了过来,劈面就说:“何总且慢,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何三虎见是王石娘,亲热的打个招呼,朝她⾝后望望,道:“咦,怎么没见特使及天木兄?”

  王石娘呶呶嘴,使个眼⾊,道:“来了,我家主人他们就混在何总所说的逃犯中。”

  “是那一位?”

  “邋遢公子就是我家主人。”

  “天木兄呢?”

  “是黑汉。”

  “绿姑又是谁?”

  “是⻩绵绵。”

  “赫,他们装的真像,如非你一语道陂,老夫还真看不出来。”

  “⾎魔王无端被人殴成重伤,⻩泉府又出现了新主人,冥府可能又有一股新的风暴在酝酿之中,我家主人决定打⼊幽冥教,一探究竟。”

  “石娘,你怎么没有跟他们一起行动?”

  “我是奉主人之命,留在外面接应,并负责与何总联络的工作,现在何总已到,也就不必再去十殿了,但不知总捕是何事来到酆都城?”

  “最近地狱里越狱逃犯甚多,老夫是来追缉褚鹏举、褚鹏飞他们的,不意歪打正着,发现幽冥教在此招兵买马,看来,⻩泉府又已成为一个罪恶的渊薮。”

  “没有关系,既已被我家主人得知,就合该幽冥教运数终结。”

  “特使有何破敌妙计?”

  “先摸清楚⻩泉府的底,然后我家主人就会下达逮捕令。”

  “那我们现在是否要继续追下去?”

  “先由我单独追下去,请何总尽量多调集一些牛头、马面,在怀义寺附近待命即可。”

  话完,王石娘一揖而别,咬着神刀铁汉的尾巴钉下去。

  此刻,徐不凡等人已超前百丈以上。

  彼此臭味相投,惺惺相惜,聊的正起劲哩。

  邋遢公子徐不凡适才一时大意,原想给神刀铁汉一个下马或,杀杀他的气焰,忘记了⾎剑一出,无⾎不归,这时候只能揷回一半,必须用力扶着,情况甚是尴尬。

  尽管绿姑⻩绵绵机伶伶,侧⾝替他遮掩着,仍然被褚鹏杰发现了,道:“公子的剑怎么不揷好?莫不是已经抢得徐不凡的⾎剑,无⾎不归?”

  徐不凡愕然一惊,打着哈哈说:“褚兄太⾼抬我了,要是能抢得下⾎剑,何至于命归九幽,是生锈了!”

  摸下一把铁锈,故意伸开手掌给他看。

  褚鹏杰不疑有他,未再深究,徐不凡乘机和他大攀情,编排了自己的许多不是,一再表明,要与褚家昆仲连成一气,决心置徐不凡于死地而后已。

  双方一拍即合,褚鹏杰立将徐不凡引为心腹知己。

  徐不凡旁敲侧击的道:“鹏杰兄,令叔在京师大权在握,徐全寿不过是一个区区镇守边陲的守将,怎么会结下这么深的梁子?”

  褚鹏杰正经八百的说道:“公子有所不知,徐全寿乃我朝第一猛将,镇守的又是通番要塞,扼死了家叔与巴尔勒的一切联络孔道,如芒刺在背,如骨梗在喉。”

  “这好办,给他点好处,收买过来不就得了?”

  “家叔最初也是这样想,怎奈姓徐的一片愚忠,软硬不吃。”

  “于是,”徐不凡翻了一个⽩眼:“便巧设连环计,联合巴尔勒,把他除掉了?”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当如是也。”

  “你说成大事?”

  “嗯,推翻老皇,再立新君。”

  “立谁?”

  这是徐不凡最关心的问题,屏气凝神,静待回音。

  一颗心紧张的快要跳出来,幸好脸上涂満污垢,别人看不出他的表情来。

  褚鹏杰张口言,神刀铁汉却在这个时候打了岔:

  “世之事已与咱们无关,谁当皇帝都一样,当务之急是如何壮盛幽冥教,逐鹿幽冥王。”

  为防敌人疑窦,徐不凡只好改变活题,道:“噢,对了,在下忘记请教,咱们教主是那一位前辈先进?”

  “魔尊者,又称一代魔尊。”

  “哦,是他,还有一个绰号,是不是叫武林暴君?”

  “是呀,魔尊者曾以铁腕统治武林数十年,杀人无数,所以武林中人也称教主为武林暴君。然而,据老夫所知,凡是敢于称尊者为暴君的,全部杀无赦,公子怎么会知道这段江湖秘辛?”

  “我是在十殿时听别的冤鬼说的,告咱们教主鬼状的冤鬼还真不少。”

  徐不凡字斟句酌,很婉转的说:“咱们教主的本事真大,长久以来,也不知是怎么躲蔵的。”

  “教主当然神通广大,”神刀铁汉眉飞⾊舞的道:“一直隐姓埋名,在酆都城里做大买卖,直至赚⾜了金银,发现⻩泉府,才静极思动,打算在幽冥重起炉灶,闯一个局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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