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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云台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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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常碧云是被掐住咽喉,此时业已闭气晕绝,上官灵则系左手连被挟,右手仍可自由活动!

  这种情况以下,只有拼命!上官灵见怪兽不怕內家掌力,伸手⼊怀,想摸自己的文昌笔,但文昌笔挂在左肋,已被怪兽挟住,

  只摸出⽟郞君潘午送的那把匕首,遂不顾一切地向怪兽背后,用力搠下。

  当初谢东曾经试过这柄匕首锋芒,指头耝细的铁,尚且一削便断,怪兽⽪骨再硬,到底总是⾎⾁之躯,硬吃上官灵一匕首搠透心窝,哼都不哼地,便自四五丈⾼之处,凌空跌落那块突石之上!

  怪兽虽死,上官灵也被它脫手甩出,跌得脏腑翻腾,眼前转金花,知道內伤不轻,可能命难保!

  但他恰巧被甩到三叶一果的奇草旁边,鼻中闻着那种浓郁异香,觉得脏腑不再翻腾,竟似并未受甚伤害!

  心中狂喜,一跃而起,纵到怪兽⾝旁?只见自己的云姊姊,摔得头破⾎流,鼻中已无气息!

  上官灵心中一酸,泪如泉滴,但忽然想起自己方才也是受震过巨,自觉垂危,却在闻了那种浓郁异香的片刻以后,便告无恙!香味既有如此灵敏,那枚金⻩异果,也许更会有什么起死回生之力!

  心念想到此处,立又纵回奇草之前,这时那种浓郁异香,业已较前略淡!

  上官灵心紧救治云姊姊,伸手便摘那金⻩异果,那知果⽪极薄,触手便破,果中啂⽩浆汁,立时外溢!

  上官灵知道这枚异果,定是什么稀世灵药,生怕被自己平空‮蹋糟‬,只得低头就着裂口一昅,把那果中一包啂⽩⾊的清香甜汁,完全昅在自己嘴內!

  満含一口果汁,跑回常碧云⾝边,慢慢度进云姊姊的樱,并用真气略助她呼昅,但直等果汁度完,常碧云依旧晕绝,毫无醒转迹象!

  上官灵心力皆尽,眼看云姊姊无法回生,正急得要哭之时,突然崖顶有个清脆语音,说了一声“不好”三条人影,在峭壁之间,宛如泻电飞星般的凌空而降!

  先落地的,是一个长发齐,三十左右的黑⾐美妇,后面跟着两个青⾐少女,似是美妇的侍婢模样!

  黑⾐长发美妇⾝落突石以后,先走到那株奇草之前,见金⻩异果內浆汁,业已被人昅尽,鼻中“哼”的一笑,摘下三草药揣⼊怀中,慢慢转⾝,目注上官灵,手指石上的⾎画女鬼面相,冷冷问道:“小娃儿,你认不认识这种表记?”

  上官灵救不醒自己的云姊姊,正在心烦,听黑⾐长发美妇十问,没好气地答道:“武林表记,我看见过‘乾坤五绝’之中的‘西道’天痴道长的‘长尾云拂’,‘南笔’诸葛逸的‘惊神笔’,却没有见过这种⾎画鬼头,顶多与用⾎画的‘夺魂旗’差不多,有什么了不得?”

  黑⾐长发美妇,本来一面问话,一面嘴角上慢慢浮起半丝毫冷笑,但听上官灵答话这等倔強,毫无怯⾊,却又把冷笑收去,轻喟一声问道:“那枚金⻩果的果中浆汁,是不是被你吃了?可惜你是男娃儿,不然倒有旷世难逢的双重遇合!”

  上官灵‮头摇‬答道:“我云姊姊晕死过去,我知道那金⻩果汁,定是什么稀世灵药,但全喂了她,人还未救醒,也不见得有多大效力?”

  黑⾐长发美妇听上官灵这样一说,才注意到地上晕死的常碧云,缓步走过她全⾝略一‮摩按‬,并诊了诊咏,脸上突现奇异喜容,瞬刻即收,依旧冷冰冰地向上官灵说道:“你姊姊决死不了,不过你喂她‘三叶仙兰实’之时,不懂诀窍,差一点把这旷世难逢的灵药糟塌掉!

  如今却非得我立时大耗真力,并连着再费七七四十九⽇苦心,才能使她不但完全复原,并可造就一朵武林奇葩!”

  说到此处,目光略睨地上那只已死的怪兽,秀眉微蹙,又复问道:“我还有一件事情想不大通,就算你们姊弟福缘凑巧适逢其会,又认不得我所画的‘阎婆⾎令’但地上及崖顶的两只‘长发神佛’,是谁杀的?”

  上官灵听见云姊姊死不了,心中顿觉一宽,但眉头倏然双皱说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老是这样冷冰冰的?带点笑容,不令人看着舒服些么?”

  黑⾐长发美妇,脸上神⾊丝毫未变,⾝后左面一个青⾐侍婢,却出声叱道:“无知顽童,休得信口胡言,我家教主,脸上只要一露笑容,你早到枉死城中,挂号去了!”

  上官灵不理青⾐侍婢,继续向黑⾐长发美妇说道:“崖顶那只怪物,大概是我云姊姊杀的,地上这只,则是我杀的,弄死两只怪猴子,算得了什么?你何必大惊小怪?”

  黑⾐长发美妇,闻言秀眉微耸,意似不信,依旧冷然问道:“这种长发神狒,力大无穷,能够爪裂金石,我就不信你有这⾼功力,杀却一只!”

  上官灵气道:“你怎的这样不相信人,这只怪猴子不过⽪骨长得比较结实一点,有甚难杀?”

  忽然想起那柄匕首,还在怪兽背上,遂向前取回,略为拂拭还鞘,揣进怀內!

  黑⾐长发美妇,一见上官灵手內匕首,妙目之中突然出奇异光芒说道:“你是不是叫上官灵?这柄匕首,是谁送给你的?”

  上官灵也自恍然顿悟说道:“你认识我,我大概也认识你!你是不是‘⽟箫郞君’潘午的师姊,‘罗刹门’掌教‘笑面…”

  黑⾐长发美妇⾝后的两名侍婢,不等上官灵话完,同声叱道:“小顽童休得不知轻重,任何人当面直呼教主名号,均将立杀无赦!”

  黑⾐长发美妇,侧顾二婢说道:“这小娃儿在祁连山⽟柱峰曾帮过你潘师叔大忙,不要与他计较那些小节!”

  说完又对上官灵说道:“你猜得不错,我就是‘⽟箫郞君’潘午的师姊,‘罗刹门’掌教,‘笑面阎婆’孟三娘!这次远下罗浮,便为了发现此间有一株‘三叶仙兰’,即将结实,想采去为我师弟增加真力,好找‘夺魂旗’湔雪前聇,并收服这两只‘长发神狒’,带回罗浮山‘万梅⾕’,作为守⾕神兽!谁知差,先是到得太早,神狒既不在此,仙兰实又未成,等得不耐,留下‘阎婆⾎令’,到别处略转,再行赶来,则神兽被你杀死,仙兰实浆汁,也被你姊姊吃下腹內,休看小小一枚兰实,因系乘天地灵气所生,⾜抵二十年旦夕苦练的內家功力,你姊姊既然得此奇缘,我索加以成全,救她恢复还原之后,收做徒儿,传授‘罗刹门’各种绝学,包在三五年中,便可‮教调‬一个出类拔萃的巾帼奇侠!”

  上官灵先到听得蛮有趣味,但听到后来,知道孟三娘竟想把云姊姊收做“罗刹门”下弟子,不由急得叫道:“不行!不行!我要帮我云姊姊到雁大龙湫,介绍‘南笔’诸葛逸作她师傅,不要跟你学那些旁门左道的罗刹琊功!”

  “笑面阎婆”孟三娘微使眼⾊,左面-名青⾐侍婢,便自地上把昏不醒的常碧云,抱在手內。

  上官灵大急暴喝,纵⾝赶过,孟三娘右手轻推,一股柔和潜力,把他凌空撞落,微哂说道:“上官灵,你怎么这样不识好歹?‘南笔’诸葛逸徒负虚名,他们‘乾坤五绝’之中,哪一个能胜得了我的‘罗刹三绝’?何况雁大龙揪,离此千里迢迢,你去姊姊却在一对周时以內,必须有人替她打通奇经八脉,否则全⾝⾎管,均将被所服‘三叶仙兰实’的浆汁之力,裂而死!我若此时撒手而去,你自问能不能够救得她?”

  上官灵明知“罗刹门”属于琊派“笑面阎婆”孟三娘号称绿林第-魔头,决不能让云姊姊归⼊她的门下!但一来方才试过孟三娘厉害,彼此功力悬殊,二来见常碧云被那青⾐少女抱在怀中,果然气息奄奄地神气全无,万一孟三娘所言是实,她抖手一去,自己无力解救,难道眼睁睁看着云姊姊,就这样地香消⽟殒?

  是非,正琊,轻重,种种观念,杂心头,弄得上官灵不知究竟如何应付才对?

  那“笑面阎婆”孟三娘好快的动作,乘上官灵犹豫难决,愕然失神的刹那之间,业已与两个青⾐侍婢,带着常碧去,施展轻功,跃上崖顶,回头往下叫道:“上官灵不要伤心,三五年后,包管还你一个武功绝世的云姊姊!今⽇之事,你间接有功,我分你一叶仙兰,并送你一面‘阎婆⾎令’金牌,行走江湖,或有大用!”

  随着话声,把手微扬,一条墨线,与-道金光,照准上官灵电疾到!

  上官灵因常碧云昏不醒,⾝落人手,以致茫然无措,进退两难,墨线金光飞到,连闪都未闪,只觉得⾝后一声响,肩头微微一震“笑面阎婆”孟三娘率领两名青⾐侍婢,抱着碧云,已自崖顶隐⾝,不知去向!

  上官灵又气又急,心头忽地一酸,两颗泪珠自然而然的从眼角涌出!钢牙微咬,伸手肩头一摸,摸下一面轻飘飘浮搁在肩上的小小金牌,金牌作长方形,宽约三寸,长可半尺,四周缕出赧细花纹,当中仍然是以朱⾊镌出了个与石上鲜⾎所画,同样的长发女鬼面相!

  手持金牌,转⾝再看,那一墨绿兰叶,却贯⼊藤,约有半寸,尚在略作摆拂!

  墨线金光,同时出手,来势也同样迅疾,但质地‮硬坚‬的“阎婆⾎令”金牌,轻轻虚搁肩头,柔软的一墨绿兰叶,却贯⼊藤半寸!孟三娘借赠物为由,表现了这一手刚柔两种劲力的随意控制,却实使上官灵感觉惑,脸上不知究竟为云姊姊悲,还是为云姊姊喜地晴不定好半天。最后慢慢完全平静,‮子套‬那一墨绿兰叶,连“阎婆⾎令”金牌,一齐揣⼊怀中,援藤爬上崖顶!

  上崖以后,瞥见那只被常碧云家传“太神针”死的“长发神狒”不由又引起感触,站在崖头,面对四外的万壑千峰,气发丹田,一声长啸!

  啸声歇后,上官灵心头比先前稍舒,遂依旧扑奔东南,要按原计到雁大龙湫,探看师傅谢东,及参谒“西道”“南笔”二老,报告途中所遇!

  但上官灵既不识路,更在常碧云遭逢意外,自己心头异常沉重之下,不曾细辨星月方位,以致把东方,误当东南,一味疾驰,又生出了无穷事故!

  上官灵连驰数⽇,始终未曾跑出绵延不绝的万壑千峰,心中不由烦躁起来,暗想自己怎的如此糊涂?为什么不向途中所见的樵子山民,请教去浙江雁的正确路途,这样盲目狂奔,多走冤枉路还在其次,不要把“东海长生矶”那场盛会错过,却是遗憾之极!

  世间事往往就是这等不如人意,上官灵闷、愁、气、急,埋头狂驰之下,一路上处处均可遇见猎户樵夫,但如今想觅人问路,却又在半⽇之间,不曾碰上丝毫人迹!

  跑得口⼲,看见右前方崖傍,有一道不大不小的挂壁飞泉,遂纵将过去,双手合捧,顺⽔一抄,抄了半掬清泉,凑向边,要想饮以解渴!

  但双手尚未及,⾝后突然有人发出一种仿佛重病之中,气力不⾜的微弱声音,急急叫道:“小哥儿,那泉⽔有毒,万不能喝!”

  上官灵愕然回⾝,只见丈许以外,一块嵯峨巨石际,盘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不但语音颇低,中气极弱,眉宇之间,也似乎含有重重忧⾊!

  适才自己是由侧方纵过,老人⾝形恰破巨石挡住,所以不曾看见,如今一听老人这样说法,上官灵自然撤去手內山泉,轻轻跃到⻩⾐老人⾝前,含笑说道:“老人家,泉⽔清清的怎会有毒?我看你脸⾊不大好看,是不是⾝有病?或与人争斗,受了內伤?我能帮你忙么?”

  上官灵自幼便经谢东苦心陶冶,武学底极好,被“夺魂旗”用特殊手法“分经错脉”以后,功力倍增!再加上前途喂常碧云服那“三叶仙兰实”的浆汁之时,余沥⼊喉,助益也不在小!他自已虽无所知,但随意一跃,⻩⾐老人便觉得此子⾝法,轻灵得异乎寻常,勉強提气答道:“这道山泉,发源于崖顶小池,我今⽇清晨,在崖顶与人动手,瞥见池中有条死了多⽇,业已腐烂的⾚练毒蛇,并落⼊我对头的两件毒药暗器,怎能再喝?我⾝上无病,是与对头恶斗,受了掌震內伤,小哥儿⾝法灵奇,必怀上乘武学,你能在‘关元⽳’上,助我一掌之力,便自感不尽!”

  上官灵眉头一皱答道:“慢说老人家还有阻我喝那毒泉之德,便没有这段因缘,也应该尽力帮忙!不过我同样受人所害,掌力寒,相助老人家疗伤,极可能有损无益,还是送你两粒固元灵丹!试试可有效用?”

  ⻩⾐老人苦笑一声说道:“多谢小哥儿美意,但普通灵丹恐怕对我无…”说到此处,眼中突然出一种奇异光辉,凝视上官灵手內,原来上官灵摸取灵丹之时,连“笑面阎婆”

  孟三娘分给他的那墨绿兰叶,也一并取出!

  ⻩⾐老人-面服下上官灵所赠灵丹,一面诧然问道:“小哥儿手中这兰叶,何时得来?

  是不是共只三叶,当中结着一枚其形似橘的金⻩异果?”

  上官灵听他说得一点不错,点头笑道:“老人家见识真⾼,我得来!只有几天,这是不是叫做‘三叶仙兰’?”

  ⻩⾐老人带着企求之⾊说道:“小哥儿,这正是百年罕遇的‘三叶仙兰’!你能不能把这兰叶借我闻上片刻?”

  上官灵慨然点头,⻩⾐老人満面喜⾊,接过手中,凑在鼻端,嗅了约莫盏茶时光,便自精神奕奕的一跃而起,把兰叶还上官灵笑道:“小哥儿怎样称呼?你惠我太多,凌慕农定当竭尽所能有以答报。”

  上官灵听⻩⾐老人名叫凌慕农,想起师傅曾经说过,这是一位在中原武林,成名多年的人物,遂含笑答道:“我叫上官灵,老人家是不是武林中人称‘妙手神医’的‘百草老人’?”

  凌慕农失笑说道:“我这个‘妙手神医’,治得了别人的疑难重症,却治不了自己严重的內伤!若非巧遇上官老弟,慨借‘三叶仙兰’,此时恐已魂游墟墓?刚才我看上官老弟,⾝法灵奇,功力极⾼,似乎不像你这等年龄之人应有,难道‘仙兰实’中的浆汁,也是你吃掉了么?”

  上官灵‮头摇‬说道:“兰实浆汁,喂了我一位姊姊,兰叶也被别人取走,仅仅分我一,莫非这还有什么大用不成?”

  “妙手神医”“百草老人”凌慕农叹道:“‘三叶仙兰实’固然是稀世奇珍,就这一兰叶,也算得百年难遇之物!老弟谨慎收蔵,过了今夜以后,我要拼涉奇险,再去找样东西,务使这兰叶,发挥它的最大功效,稍报老弟厚德!”

  上官灵听出这位“百草老人”今夜似尚有事,遂收起兰叶问道:“老人家在崖顶被何人所伤?是不是今夜还有仇家寻事?”

  凌慕农点头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云台四恶’?”

  上官灵‮头摇‬答道:“我久住南疆,除了成名十几年以上的中原⾼手之外,其余都不大悉!”

  凌慕农“哦”了一声说道:“那就难怪,‘云台四恶’系近年才著凶名!有一次我在九华山巧遇四恶中的‮二老‬‘金钩铁武’,老三‘黑砂手’何龙,被一种奇毒怪蛇所咬,生命垂危,遂本医家仁道,赶走怪蛇,替他们悉心医治!但因所中蛇毒过重,医好老三‘黑砂手’何龙,再医‮二老‬‘金钩铁武’之时,业已无能为力!谁知道这种恶贼,实在太无人,今晨在这崖顶遇见‘黑砂手’何龙,与他们‘云台四恶’之中的最末一位‘千手观音’巫梦蝶,何龙竟然指我上次为他们治病蔵私,‘金钩铁武’才会死于毒蛇之口!双方一言不合,动起手来,我前中了何龙一记‘黑砂重手’,何龙左肋之上,也挨了我的‘小天星’內家掌力!

  我內功较好,暗伤虽重,外表无妨,何龙却当场口噴鲜⾎,晕绝倒地!‘千手观音’巫梦蝶不知当时再加一掌,我即难活,竟以为不敌,抱起何龙,声言他们大哥‘莲花尊者’,也在近处,今夜定来取我项上人头,以后,便匆匆遁去!‘云台四恶’贼凶横,向来睚眦必报,我自忖重伤新愈决非‘莲花尊者’之敌,所以要能逃得过今夜难关,才可凭一点草木常识,再犯险去找样东西,以酬老弟…”

  上官灵不等凌慕农话完,便即说道:“照老人家如此说法,所谓,‘云台四恶’,也不过剩下一个什么‘莲花尊者’,与‘千手观音’巫梦蝶两人,我们一对一个,难道还会怕他不成?”

  凌慕农目光深注上官灵问道:“上官老弟,因为这二恶之中,‘千手观音’巫梦蝶,轻功绝佳,暗器又多又毒,‘莲花尊者’,则除一朵铁莲花招术极妙以外,硬功真气亦強!老弟骨虽属上乘,年龄毕竟太轻,恐怕…”

  上官灵纵声大笑说道:“老人家虽然远谋深虑,但上官灵自信颇有奇逢,我且略为献丑,请老人家看看可⾜与‘莲花尊者’为敌?”

  自间撤下文昌笔,振腕一挥,立幻漫天笔影,施展的天痴道长所传武林绝学“玄天七十二拂”!

  凌慕农才看了三招,便含笑⾼呼住手,上官灵故意在收式之时,用文昌笔尖,在山石上划了一道两寸深槽,槽口宛如宝刃所削,一平如砥,毫无参差碎裂之状,行家眼內,一看便知使笔人真力,极其充沛!

  上官灵停手以后,凌慕农脸上带着一种安慰敬佩的神⾊笑道:“凌慕农有眼无珠,只看出老弟⾝手不凡,竟不知怀有这等绝世武学!慢说是云台残余二恶,‘莲花尊者’,‘千手观音’,纵然比他们再厉害一点的绿林巨寇,也不⾜为虑的了!”

  说到此处,抬头一看天时,继续笑道:“二恶大概要在月上东山才到,目前无事,我似闻老弟说过曾经被人所害,掌力寒,其中究竟,凌慕农尚未想通,可能为我一道么?”

  上官灵不大愿意叙述祁连山⽟柱峰的那段经过,但想起这位“百草老人”凌慕农,有“妙手神医”之称,不由又微生希冀地说道:“我被人暗中用‘分经错脉手法’、全⾝奇经八脉,似顺不顺,似逆不逆,目前虽然功力骤加,但要想深造,只有去练一种寒琊毒武学!…”

  凌慕农不等上官灵话了,便以右手三指,为上官灵诊脉,左手在他周⾝揣摩,但越诊眉头越皱,最后用-种极度惊奇目光,凝视上官灵问道:“上官老弟,谁对你下这辣乎?是‘乾坤五绝’中的‘夺魂旗’,还是绿林中第一魔头‘笑面阎婆’孟三娘?”

  上官灵暗中佩服这位“妙手神医”指下无虚,点头答道:“老人家猜得极对,是‘夺魂旗’!据我两位师执长者说是虽可设法把我经脉还原,但必须废去十余年苦学所得武功,从头再练!老人家号称‘妙手神医’,你有没有法儿,替我还原经脉,而不把以前所学武功废去?”

  凌慕农长叹一声说道:“‘夺魂旗’真算得是天下第一毒人,表面他只把你‘分经错脉’,其实暗中另外更下下极毒辣手!”

  上官灵惊问所以,凌慕农说道:“这大概要怪老弟资质太好,‘夺魂旗’爱才又复忌才,你若在半年至一载之间,不能再把这种毒武功,深进一步,便会四肢痉曲,成为废人!即令遇上绝顶⾼手,要想替你还原经脉,也不会想到他另外还有这等恶毒安排,老弟必然一经解救,便即⾎管尽裂而死!”

  上官灵听得不噤愁聚眉梢,但凌慕灰双目突神光,朗声笑道:“我在武功方面,虽比名震江湖的‘夺魂旗’差得太远,但既凭这一点医药知识,看透他的谋,却偏要设法使他枉费心机,弄巧成拙!好在机缘凑巧,老弟得了那‘三叶仙兰’,用处极大,明夜我陪你冒桩奇险!”

  上官灵正想伺要冒什么奇险?及那片兰叶有何用处?突然耳中听得夜行人⾐襟带风之声,遂拉凌慕农,双双隐⼊嵯峨怪石以后!

  果然刹那间自东北方驰来两条黑影,直奔崖头,搜索片刻以后,因毫无所获,才轻如飞絮的飘落石前丈许,是一个手执长柄铁莲花,相貌凶狞的披发头陀,与合⾝穿⽩⾊绣花披风,淡青紧⾝劲装,眉目间颇含逸之气的二十七八女子!

  上官灵一见这二人形状,便知正是凌慕农所说“云台四恶”中的“莲花尊者”与“千手观音”巫梦蝶!

  只听巫梦蝶向“莲花尊者”说道:“今晨三哥虽然死在凌老贼‘小天星掌’力之下,但老贼前也中了三哥的‘黑砂重手’!以三哥的功力,又是尽命发掌,老贼纵有神医之名,能够自治,定也不会这快痊愈,及逃得太远!大哥和我,且在这崖头左右,搜查一遍!”

  “莲花尊者”方在鼻中哼了一声“百草老人”凌慕农已纵声大笑,自石后走出,手指“千手观音”巫梦蝶说道:“昔年我在九华山自毒蛇口中,救下何龙命,不想你们这种恶贼,丧尽天良,竟想恩将仇报!何龙作孽自受,在老夫掌下飞魂,你们又来作甚?”

  “莲花尊者”从凌慕农的语音及笑声以內,听出毫无內伤,不由诧向“千手观音”巫梦蝶问道:“四妹,你不是说这老贼中了三弟的,‘黑砂手’么?怎…”

  话犹来了,石后又响起上官灵的慡朗笑声叫道:“凌老人家你何必与这种⽑贼多口?三招两式,赶快打发他们向阎罗殿上报到,不要扫了我们酒兴!”

  “莲花尊者”鹰目一瞬,炯炯精光笼住大石说道:“石后何人?居然敢管云台兄妹闲事?”

  上官灵长笑着走出“千手观音”巫梦蝶本就疑心凌慕农伤势不会好得这快,以为来了什么有力帮手?如今见是一个十四五岁少年,不由心头有气,冷笑一声,右手微挥,弹出三缕寒光,直向上官灵面门到!

  上官灵见巫梦蝶一对面便下辣手,不噤俊眉双挑,右掌劈空吐劲,轻轻震落三缕寒光,⾜下倏地加力,学的是“夺魂旗”那种飘忽⾝法,一晃便到巫梦蝶面前,照准她⽟颊之上,扬手便是一掌!

  他自幼跟随谢东,练的就是內家正宗武学,加上这一路耳濡目染,天痴道长怜才授艺“夺魂旗”错脉增功,出手之下,岂同等闲?脆生生的一记耳光,硬把自视颊⾼的“千手观音”巫梦蝶,打得踉跄出五六步远,粉脸左半边冲起好⾼,暗咬银牙,強忍住一口咸咸鲜⾎!

  这还算上官灵因为对方⾝是女子,只用了六七成劲,未施全力,不然一掌便能了帐!上官灵手指怒视自己,一双俊眼中似要噴出火来的巫梦蝶笑道:“你这女人,心地怎的这等坏法?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什么一见面便下辣手,暗算伤人?你所发暗器,光带暗蓝,定然淬有剧毒,我还你一记耳光,打得不为过吧?”

  最后一个“吧”字才出,耳边突听“妙手神医”“百草老人”凌慕农⾼声叫道:“女贼暗器歹毒,上官老弟留神!”

  眼前也顿时布満一片⾎光,并略闻崩簧作声,⾎光以后,三缕寒光,六点银星,并有一条梭形蓝焰,齐向上官灵飞袭而至!

  原来那片⾎光是“千手观音”巫梦蝶,被上官灵打碎牙,含在嘴中的一口鲜⾎,三缕寒光是“淬毒丧门钉”六点银星是极为霸道的“毒汁银丸”一条梭形蓝焰是“蛇焰梭”巫梦蝶先行运功噴⾎,混淆上官灵心神,随将三般拿手暗器,同时发出,要想立歼強仇,以报适才一掌之恨!

  上官灵本来想恃強轻敌,不加躲避!但巫梦蝶那六枚“毒汁银丸”是装在太筒之內打出,崩簧声,上官灵⼊耳惊心,因为自己的“紫飞花”常碧云的“太神针”以及常听师傅说称绝江湖的“五云捧⽇摄魂钉”“七孔⻩蜂针”等,全是这类暗器,既知厉害,哪敢再复逞強?真气一提,全⾝倒仰平贴地面,然后左手一推地上山石,原式不变地横飘八尺,耳中听得一片爆音“毒汁银丸”及“蛇焰梭”打在那块嵯峨怪石之上,纷纷爆裂,蓝焰星飞,毒汁四溅!

  上官灵盛怒之下,翻⾝起立,文昌笔业已就势撤在手中,剑眉双剔,目神光,扑向“千手观音”巫梦蝶!

  那位“云台四恶”之首“莲花尊者”自上官灵石后现⾝,便即皱眉想事,如今见对方笔攻向巫梦蝶,遂一摆手中长柄铁莲花,架住上官灵文昌笔道:“朋友且慢动手,你方才闪出石后的⾝法好,是何门派?”

  上官灵轩眉狂笑说道:“你们下毒手暗算我的时候,不问门派,如今又想来套什么情,我师傅名气太大,说出来会把你们吓死,要论⾝法,我所得太多,‘南笔’诸葛逸的‘生花七笔’,‘西道’天痴道长的‘玄天七十二拂’,‘夺魂旗’的‘七煞寒灵功’,均无所不能!你若不信,就一样样的尝尝味道!”

  说完又待动手“莲花尊者”‮头摇‬说道:“‘乾坤五绝’名头虽大,并吓不倒我们,只因你方才用那一‘灵鸟展翅巧渡天河’⾝法,躲我四妹暗器之际,间仿佛有块金牌,看去眼!如是我意中之物,天大冤仇,一笔勾消,云台兄妹,立时告退!”

  上官灵想起“笑面阎婆”孟三娘送给自己的那面“阎婆⾎令”确实悬在间,因要想试试此物功用,遂自间取下。冷冷向“莲花尊者”问道:“你说的是不是孟三娘送我的金牌?”

  说也奇怪,上官灵手中那面上画⾎红长发女鬼面相的金牌一现“云台双恶”脸上,全是一片惊惧之⾊!

  “莲花尊者”向“千手观音”巫梦蝶沉声叱道:“四妹以后再不可如此莽撞出手,还不快到孟教主⾎令金牌之前领罪!”

  “千手观音”巫梦蝶,目中出一股惨厉光芒,低首无声“莲花尊者”拉她上前两步,双双并立,向上官灵恭⾝施礼说道:

  “我兄妹不知朋友与孟教主厚,冒渎之罪,敬领责罚!”

  上官灵见“笑面阎婆”孟三娘在绿林道內,竟有这⾼声望!本人并未亲到,只凭自己手中一面金牌,就能使看去颇为凶狞的“云台双恶”如此恭敬,不由童心一动,故意厉声叱道:

  “‘千手观音’巫梦蝶,妄下毒手,本应断臂!姑念伤人未果,发落从轻,自削一指示敬!”

  巫梦蝶闻言,脸上神⾊又是一惨。“莲花尊者”在肩头突拔戒刀。刀光闪处,削下巫梦蝶左手的一小指,向上官灵恭⾝说道:“云台兄妹,敬谢朋友宽宏大量,就此告退!”

  上官灵‮头摇‬笑道:“你们还不能走!”

  “莲花尊者”、“千手观音”又自同吃一惊驻⾜回⾝,面带愁⾊!

  上官灵向“莲花尊者”笑道:“‘千手观音’巫梦蝶因心狠手毒,已削一指示敬,你也不能轻松,我罚你做一件事。”

  “莲花尊者”眉梢略剔说道:“云台兄妹,从不怕人,但孟教主的⾎令金牌,既在你手,朋友随便吩咐,就是要我的项上人头,也一样认命!”

  上官灵纵声大笑说道:“你兄妹休要不服,今夜我因尚有别事,就算占了孟三娘这面⾎令金牌便宜,但下次相逢,绝对不现出此物。你们拿我当深仇宿怨,尽量用狠辣手段招手便了!”

  说到此处,目注“莲花尊者”正⾊说道:“我罚你所作之事,不是难题,因为这条山泉的发源小池以內,有一条腐烂⾚炼蛇尸,并落⼊巫梦蝶两件淬毒暗器,⽔质已含剧毒!万一有人路过,口渴取饮,岂非枉死?所以我要你取走那条蛇尸,及淬毒暗器,并在池⽔之中,多化⼊一些解毒灵药!”

  “妙手神医”“百草老人”凌慕农,对上官灵这一席话,听得不住点头“莲花尊者”

  也肃然答声:“遵命”与正在用药敷伤的“千手观音”巫梦蝶,纵向泉⽔发源的⾼崖绝顶。

  上官灵目送二人⾝形杳后,向凌慕农笑道:“若依我脾气,决不肯放这‘云台二恶’,轻易逃走,全因老人家说是明夜还要陪我冒场奇险,所以才这样便宜打发,如今人逃事了,月⽩风清,老人家打算怎样冒险求解我被‘夺魂旗’‘错脉分经’,并暗隐毒手之害?先对我说说明⽩好么?”

  凌慕农点头说道:“‘夺魂旗’替你‘错脉分经’以后,当世之中,只有极少几位⾼人,能以绝顶神功先废去你一⾝武功,然后使经脉还原复旧,从头再练!但因‘夺魂旗’心计太狡,暗中多下了一层无形毒手,一经解救,立即惨死,所以几乎业已注定你非从他学习那种‘七煞寒灵功’不可!”

  上官灵听得眉头紧蹙,凌慕农见状笑道:“老弟且慢发愁,常言道得好:‘千算万算,不如苍天一算!’你偏偏无意中得了一片百年难遇的‘三叶仙兰’就凭这一片兰叶之力。可能使‘夺魂旗’心愿成虚,反而造成你的旷世奇遇!”

  上官灵见凌慕农尚未说到正题,不由急得叫道:“老人家别绕圈子,快把怎样才可解除我⾝受痛苦的法儿说出,并赶快就办,我恨死‘夺魂旗’了,”

  凌慕农失笑说道:“我要陪老弟去找的这样东西,非逢朔望不可,今⽇十四,所以必须等到明夜!时期甚长,老弟不必急,我们还要仔细商量商量!”

  上官灵闻言只得強捺心情,坐在石上,静听这位“妙手神医”“百草老人”说出究竟要陪自己去找什么需要冒险相寻的稀罕之物?

  凌慕农笑道:“明夜我们要分成两个步骤,先去捉一条蛇!”

  上官灵大出意外,诧然问道:“蛇?什么蛇?”

  凌慕农点头说道:“是蛇就行,捉一条极普通的蛇,把你那仙兰叶,喂它吃掉!”

  上官灵越发奇怪得跳起来叫道:“拿仙兰叶去喂蛇,这是什么道理?”

  凌慕农笑道:“离此百里左右,有处幽深绝⾕,⾕底出了一个罕见怪物,叫做‘三目蟾蜍’,奇毒无比!周围十丈以內,任何生物均难生存,人类自然更难近⾝,但它三目当中的那只竖目,不是真目,是体內丹元所聚,若能趁鲜剜下服食,不但全⾝经脉通畅,顺逆由心,真力方面,并可加強数倍,老弟被‘夺魂旗’所加暗算,岂非转祸为福?无虑了么!”

  上官灵皱眉问道:“照这样说,我们不是只需设法捉住那只‘三目蟾蜍’,却要先把仙兰叶去喂蛇则甚?”

  凌慕农笑道:“我方才不是说过‘三目蟾蜍’毒太烈,任何人也无法靠近十丈以內!

  故而要捉一条它最爱吃的蛇类,先喂了仙兰叶,以蛇为饵,使‘三目蟾蜍’连蛇带仙兰叶,吃在腹中,片刻之后,毒即可大减,我们再冒险下手除它,让老弟趁新鲜剜取那丹元所化的竖目呑服!”

  上官灵拍手道:“有趣,有趣!这种方法,简直是妙想天开!但为什么非逢朔望,才能下手呢?”

  凌慕农说道:“天下凡属罕见怪物,必有奇特癖,‘三目蟾蜍’不逢朔望,不吃东西,我们去早了有什么用?”

  说到此处,忽似想起甚事,又对上官灵神⾊庄重说道:“那“三目蟾蜍’过于厉害,在它把先喂了仙兰叶的蛇吃下以后,虽仗灵药之力,毒大减,仍然不可稍加疏忽!此物全⾝只有竖目上方的一条⽩线,⾜以致命,我们下手的,必须极度小心,一击便中,不然真成了‘偷不着蚀把米’,平⽩断送了一片仙兰叶不说,人还可能受伤,岂非后悔莫及?老弟武功虽好,但年轻人总难免心气稍浮,临事*切,却不要嫌我老头子嘴碎唠叨,须知此举对你今后的一生事业系极大呢!”

  上官灵颇为感这位“百草老人”对自己如此关切,含笑笑道:“老人家放心,上官灵决不莽撞逞強,一切听命行动就是!”凌慕农听他如此说法,心內一宽,但知天下事祸福无端,上官灵到时毕意还是略嫌急躁,以致弄出种种变故!

  ‮夜一‬无话,次⽇即由凌慕农带着上官灵,往那幽深绝⾕步去,百里左右路程,在他们从容举走之间,也不过一个多时辰便到⾕口!

  凌慕农停步笑道:“⾕內蛇虫,可能已被‘三目蟾蜍’吃完,我们捉蛇,要在此处寻找!”

  说完,风一嗅,便在深草中的一个石⽳以內,捉出一条长几七尺的土⻩⾊大蛇!

  凌慕农手握蛇颈,微力口真力,蛇嘴立即大张,上官灵也取出那片仙兰叶,做一团,塞向蛇口之中,凌慕农手力略卸,蛇即自动呑下兰叶,仿佛爱吃已极!

  上官灵毕竟童心未泯,觉得这以蛇为饵,去杀“三目蟾蜍”之事,颇为有趣,向凌慕农笑道:“老人家,蛇已捉到,我们怎么还不进⾕?”

  凌慕农笑道:“‘三目蟾蜍’要在⽇落以后,才出洞觅,我们这早进⾕作甚?…”

  话犹未了,上官灵瞥见⾕口崖壁上一大堆草之间,有一草⾊呈乌黑,与周围各草均不相类,遂纵过拔下一看,诧然向凌慕农叫道:“老人家,怪事真多,这草怎么会是铁的?”

  凌慕农在上官灵去拔那乌黑异草之际,心中就已一动,如今听他说草是铁的,眉头越发愁皱,接过一看,果然是用铜片制成,铜中带柔,宽如柳叶,不由右⾜一顿,嘿然不语!

  上官灵见凌慕农接草在手,満面愁容,初时不解何故,后来据一路见闻,略加思索,恍然顿悟问道:“老人家为什么发愁,是不是这乌黑铁草,又是那个武林魔头的表记么?”

  凌慕农忽然把手中大蛇,给上官灵,自己又往四外捉了两条,摆头示意,与上官灵一面进⾕,一面说道:“老弟猜得不错,留这乌黑铁草之人,已有十多年不现江湖。名头不过比‘乾坤五绝’及‘笑面阎婆’,略逊一筹,他叫‘鸠杖神翁’谈⽩⽔!”

  上官灵点头说道:“谈⽩⽔这个人物,听我师傅说过,好像不分善恶,怪僻无伦!这铁草,就是他得意独门暗器,能够一手飞出九茎的‘百步乌风草’么?”

  凌慕农皱眉说道:“他既在这⾕口留下‘乌风草’表记,定然也是为那‘三目蟾蜍’而来,此人武功极強,老弟目前恐非其敌,所以不能再等⻩昏⽇落下手,多捉两条蛇,看看可能把那业已饿了半月的‘三目蟾蜍’,早点引出洞来,抢在谈⽩⽔之前下手!”

  凌慕农边说边自步下加快,不多时已见面前一片排云峭壁,壁下有一洞⽳,看去又黑又深,最令人惊异的是离洞七六丈周围以內,所有草树,一概枯⻩萎死!

  上官灵知道已到地头,只见凌慕农在离沿十一二丈以外,便停步不进,招呼上官灵站在自己⾝边,低声说道:“此时不过申时,尚未到那‘三目蟾蜍’通常出洞的⻩昏时分!但我们走了这久,⾕中未见任何蛇虫,可能它觅食已甚为难,且抛下两条大蛇试试,务必在‘鸠杖神翁’谈⽩⽔赶到以前,挖下此物丹元所聚的那只竖目,与老弟服下才好!”说完向前一跃三丈,向洞口抖手抛出-条大蛇,便即退向原地!

  那大蛇落在离洞口三丈多远之处,到地便即⽪鳞颤抖地盘作一堆,目注洞口,神情好像畏缩已极!

  那只“三目蟾蜍”的嗅觉真灵,蛇一落地,便自洞中传来两声听来慑人心魂的呱呱怪叫!

  大蛇一听叫声,好似往洞口冲击,但才游动数尺,又复強行忍住,依旧盘成一堆!

  跟着又在洞口,传出一股淡淡腥云,连远在十一二丈以外的凌慕农、上官灵二人,均已闻见。

  凌慕农递与上官灵三粒梧桐子大的解毒灵药,命他含在口中,皱眉低声说道:“这怪物不到时候,不肯出洞,却在噴香蛇自动投⼊洞中,却是怎么?”

  上官灵听说蛇会自动投⼊洞中,意有不信,偏头看去,果见那条大蛇,一闻香味,便不顾一切地猛往前窜,但窜到离洞丈许左右,好似被甚強大昅力裹住,化成一道长虹,比电还疾地投进洞內!

  凌慕农见“三目蟾蜍”不肯出洞,方在皱眉思计,上官灵忽然笑道:“老人家我有办法,气死这个怪物,叫它自动出来!”

  说完纵⾝后退,在另一面崖壁上,弄来两长达六七丈的极韧山藤,好在凌慕农手中的另一个条蛇也长约八尺,腹耝如臂,遂取出“⽟箫郞君”潘午所赠的那柄锋利匕首,蛇腹以上,搠了-个透穿窟窿,穿过山藤系好,照旧把蛇向那洞口抛去!

  蛇极长,虽然在腹上穿了一山藤,仍不致命,与前蛇一般无二地先行盘成一堆,強自忍耐,等洞中再度噴出那股腥香之际,便即朝前窜去!

  上官灵手握藤,藤长七丈,所以那蛇窜至离洞五丈,即负痛无法再前!

  洞中怪物等了片刻,不见美食来投,香味越发加浓,并又发出几声呱呱怪叫!

  上官灵那知此计已售,怪物即将怒出洞,忽然想起先前似见洞口丈许之处,昅力颇強,何不试上一试,到底有多厉害?

  遂把两山藤,接在一起,慢慢放藤,果然把蛇又行放出三丈,便觉昅力奇強,自己几乎把握不住,要随蛇而行,上官灵好生不服,力贯双臂,往回一带!

  他与洞中怪物,这一较力,谁也没胜过谁,因为首先吃不消的,是那大蛇蛇⾝,正好齐穿藤之处,被两股大力,生生拉断,后半截为上官灵带回,前半截却其疾如飞的投进山洞內!

  上官灵所用力量猛然一空,差点闪了个跟头,方自拿桩站稳,对凌慕农‮头摇‬苦笑之际,洞中突然发出一声洪厉怒吼,凌蓦农手握那条喂过仙兰叶的大蛇的七寸,招呼上官灵蔵⼊冬岩石以后,低低说道:“老弟之计已售,‘三目蟾蜍’想是见蛇被拉断,以为洞外来了強敌,即将蓄怒而出!老弟少时务须照我所说,觑准它竖目以上的那条⽩线下手!”

  上官灵方一点头,洞中倏出两道精光。“呼”的一声,窜出一只全⾝大约五尺方圆,稳泛暗蓝,形似虾蟆,但只具三⾜的怪物,伏在洞口的一块巨石以上,炯炯生冷的目光,不停四周扫

  双睛之间,果然还有一只啂⽩⾊不会发光的竖目,竖目至头顶中心,一缕⽩痕,若隐若现,上官灵看得不住皱眉,暗想如必须照准这条⽩痕下手,则只有用自己的‘紫飞花”但此物看来极其灵活,⽩痕又细“紫飞花”是否能够奏功?尚未敢定!

  这时“百草老人”凌慕农,业已倒抡那条喂过仙兰叶的大蛇,出手化作一道蛇虹,自石后向那“三目蟾蜍”飞去!

  “三目蟾蜍”见有美食自行投到,喉中呼呼响,三⾜略划,竟似凌空飞行般的,半空中着蛇虹,阔口略张,便呑下半条,依旧回到那块大石之上,慢慢享用!

  上官灵看了一会,向凌慕农附耳说道:“老人家,那‘三目蟾蜍’的两只眼睛,怎么没有以前亮了?”

  凌慕农也发觉“三目蟾蜍”的双眼以內,精芒频减,面上方露喜⾊,但此时天⾊业已⻩昏,⾕口方向的极远之处,并隐隐传来一种悠长啸声!

  啸声⼊耳,凌慕农脸上又由喜⾊,化作愁容,伸手递给上官灵一粒朱红如火的灵丹说道:

  “‘三目蟾蜍’的剧毒,已为仙兰叶所减,老弟将这粒‘朱苓丹’含在口中,速去除它,剜取啂⽩⾊竖目生服,服下以后,就在那洞內蔵⾝,运气行功,发挥药力!你适才听见的⾕口方面啸声,便是‘鸠杖神翁’谈⽩⽔所发,万不能使他到此,我且上前去,把他开,如果侥幸能够逃过他的‘鸠头神杖’,及‘百步乌风铁草’,再来寻你!”

  上官灵见凌慕农为自己如此冒险,好生感,本想不要什么“三目蟾蜍”竖目,与他合力御敌,但深知这样做法,更拂老人心意,遂递过那筒“紫飞花”向凌慕农说道:“老人家这份德意,上官灵铭刻五中,这是我独门暗器‘紫飞花’尚具防⾝威力,老人家带去,或可略挫強敌!”

  这时⾕口啸声,越来越近,凌慕农知道只要“鸠杖神翁”谈⽩⽔一到,便自平⽩糟塌一仙兰叶,尽弃前功!所不遑再与上官灵多话,匆匆接过“紫飞花”纵⾝飞向⾕口去!

  那只“三目蟾蜍”听得远处啸声,及石后人声,本已蓄怒待发,如今凌慕农⾝形既现,立时一声怒啼,三⾜齐划,凌空扑到!

  上官灵在递出“紫飞花”之时,早把右手的文昌笔,左手的匕首,准备停当,心想这柄匕首,锐可洞石穿石,杀得了守护“三叶仙兰实”的“长发神狒”难道就杀不了这只怪物?

  所以凌慕农一走,他也飞⾝扑向“三目蟾蜍”恰好成了凌空相对!“三目蟾蜍”不知体內所蕴奇毒,几乎已被那仙兰叶灭尽,怒啼起处,阔腮一张,噴出几缕淡淡黑雾!

  上官灵若用“紫飞花”当然不会被这黑雾噴中,如今既用文昌笔及匕首,自需近⾝施为,仗着口內含有灵丹,黑雾又薄,一屏呼昅,抢⼊黑雾之中,匕首直搠“三目蟾蜍”当头,文昌笔使了一招“毒龙寻⽳”刺向凌慕农所说竖目以上的致命⽩线!

  “三目蟾蜍”的⾜上有蹼,凌空转折,灵活已极,本来不会被上官灵刺中,但因平⽇所噴剧毒黑雾,中物立死,⾝上也刀剑难伤,所以见人已被黑雾罩住,本未加闪躲!

  猛不防上官灵居然有术防毒,冲⼊黑雾,右手文昌笔左手匕首,一齐搠个正着!

  匕首正好搠中“三目蟾蜍”的阔以上,上官灵只觉得不但未曾搠进它那暗蓝⾊的厚⽪之內,反而被一股奇大的反弹力量,弹得左臂奇酸,几乎连匕首都把握不住!

  但文昌笔那招“毒龙寻⽳”却算得准确无比,正好点中竖目至头顶中心的若隐若现⽩线!

  ⽩线果然柔软无比,应笔立破,空中噴起一溜紫⾊⾎雨,宛如飞泉“三目蟾蜍”一声惨厉狂啼,尽量向上官灵噴出腹內余毒,便即坠地死去!

  它垂死所噴毒雾,比前稍浓,上官灵觉得不但腥臭难闻,头脑之间,也晕眩得几乎无法忍受!

  心中一惊,赶紧把口內所含的“朱苓丹”咽下,并随同降落,用匕首挖出“三目蟾蜍”

  的那只竖目,整个呑服!

  这时,远方的啸声已不再闻,想像之中,那位“百草老人”凌慕农,定然是在“鸠杖神翁”淡⽩⽔的“鸠头神杖”、“百步乌风草”以下,拼死力斗!

  上官灵本想赶去接应,但此刻头脑中的那股奇异晕眩虽减,腹中却又极其难过的闷起来!

  知道定然是所服那只竖目的力量发作,必须立时觅地‮坐静‬,运气行功,不然不但无益,可能还有其他危险!

  这种情况之下,上官灵只得遵从凌慕农所说,纵⼊“三目蟾蜍”的所居洞內。

  说也奇怪,这等奇毒之物居住的洞內,居然洁净异常,毫无意料中的奇腥极秽之状!

  上官灵盘膝坐地,运气行功,但对腹间的闷,不仅不见轻松,反而越来越闷,越来越,到了最后,上官灵业已无法忍受这种痛苦,难过得不住呻昑,満地滚!

  这时洞內石壁之上,突然起了一阵轻响,接着便有一缕冷风,直袭上官灵的“丹田”重⽳!

  上官灵⾝上猛感透骨寒,自然而然地向右一滚!

  才一个翻⾝,这回改在“中府”⽳上,又中了一缕冷风,上官灵全⾝一颤,又是一个翻转!

  洞中阗无一人,那不知所来的冷风,却越来越疾,每一次均袭中上官灵⾝上的不同大⽳,*得他片刻不停地连连翻转!

  他接连翻了三十六次以后,也就是三十六处大⽳,全被袭遍,冷风才止!上官灵一⾝冷汗四肢酸⿇,但丹田‮腹小‬的闷,却已完全消去!

  心神略定,想起所遇太奇,因觉得⾝上疲乏异常,遂仍躺在地上,双眼搜索四周洞壁!

  果然在右边壁上,发现着个五寸圆小洞,知道方才定系有人隔洞用极⾼功力救了自己,正待一跃而起,看看洞那边究竟是何光景,突见小洞之內!出现了两只人眼!

  这两只人眼,毫无什么內家⾼手的所蕴精光,只是极其平和地瞥了上官灵一眼,缓缓发话说道:“小娃儿不要动,你是不是吃了这洞內那只‘三目蟾蜍’的丹元所化竖目?”

  适才那种奇异痛苦,已使上官灵深知戒惧,闻言忙自答道:“老前辈猜得不错,我叫上官灵,正是吃了‘三目蟾蜍’的当中那只眼睛,方才难过得要死,承老前辈帮忙,现在已经好了,谢谢你啦!”

  小洞內那只人眼之中,突然闪烁一神奇异光辉,凝视上官灵片刻,徐徐说道:“上官灵,你的福缘真好!既然能够弄死‘三目蟾蜍’,总学过內家吐纳之术,你先盘膝‮坐静‬,调匀真气,流转周⾝,看看可能打通‘督’‘任’二脉,冲破‘生死玄关’?”

  上官灵知道这打通“督”“任”二脉,及冲破“生死玄关”是师傅苦练多年,最近经“夺魂旗”、天痴道长两位绝世⾼人助力,才能达到的內家极⾼境界,自己怎敢有此奢望?

  心中虽然不信,仍然照隔洞人所说施为,但一经运功,忽然觉得大异昔时“督”“任”

  二脉之间,业已畅通无阻!

  上官灵这一喜非同小可,赶紧气调“九宮雷府”“十二重楼”准备逆冲“生死玄关”但忽然想起一事,这隔洞之人语音收尾之处,有点特殊,仿佛曾在哪里听过?

  越想越觉悉,但又偏偏想不出究竟在何时何地听过!上官灵就这一念生歧,气机即难再纯,真气始终在“⽟枕”左右周旋,无法把那內家视为极其闭难通的“生死玄关”冲破!

  上官灵越急真气越是不纯,在再度急出一⾝大汗之际,肋下又吹来一阵冷风,心中烦立止!

  赶紧屏虑凝神,再运功力,这回竟把“生死玄关”一冲便破!

  上官灵心头狂喜,百骸皆舒,方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隔洞那人又复发话问道:“上官灵,你年纪轻轻,怎的心神如此不专?方才在那紧要关头,想些什么?”

  上官灵含笑说道:“我因听老前辈说话语音,收尾之处极,仿佛曾在哪里…”

  隔洞那人不等上官灵说完,便即笑道:“我近二十年来,不曾离此半步,你一共不过十四五岁年纪,怎会遇见过我?今天这段缘法,太不寻常,你且把你的来历宗派,及这十几年来江湖中有什么特殊大事,对我讲讲!”

  上官灵因既无隐瞒必要,又受了这个隔洞之人的莫大恩惠,遂将自己来历,及一切所见所闻,细细说出,并请教对方名号。

  隔洞那人静静听完说道:“我此生此世,已不愿再⼊江湖,昔⽇名号,连自己均已忘记,你我既在洞中相遇,就叫我‘洞中老人’便了。你方才所说各点,有一事仿佛甚奇,‘西道’、‘南笔’、‘北剑’、‘东僧’,以及‘罗刹门’掌教‘笑面阎婆’孟三娘,这些人物暂不必谈,光说那‘夺魂旗’,此人心狠手毒,生平决不会做一件好事,那扫‘东海金蛟岛’鲍长雄盗窟,两救‘独杖震中州’龙子丹,及七里山追杀‘秦中双恶’等事,太不像是它所为,难道‘夺魂旗’之中,有真有假?”

  说到此处,略停片刻,然后继续说道:“不过我对制服‘夺魂旗’之道,素有心得,目前时间不够,先教你一种手法,在‘东海长生矶’,‘庐山小天池’两处,向‘夺魂旗’施展,便可试出他是真是假。然后你再来此地,我愿意把一生所学,隔洞相传,只要下上半载苦功,包管能成全你用剑斗败‘北剑’,用旗卷倒‘夺魂旗’的雄心大志!”

  上官灵听这位“洞中老人”说得太过玄虚,不噤失笑问道:“老前辈,据我所知,当世武林⾼人之中,似以‘乾坤五绝’与‘笑面阎婆’孟三娘,分庭抗礼,而这六人以內,又得让‘南笔’诸葛逸略秀群伦!但照老前辈这样说法,岂非天下数你第一?老前辈既然见爱,你把‮实真‬姓名,告诉我好么?”

  “洞中老人”闻言略为沉昑,然后长喟一声说道:“武林万派同源,各具专长,何必非要有什么第一第二之分?我姓名暂时不说,等你再度来时,送你两样东西,给‘南笔’诸葛逸,及‘西道’天痴一看,便可了然,也博故人一笑!”

  说至此处,似看出上官灵心有所疑,微笑说道:“难怪你心中疑惑,我纵然本领通天,半载相传,便⾜使你能斗败‘乾坤五绝’之中人物,实在太难令人相信!这原因全在你所服的那只‘三目蟾蜍’所化竖目,功效无比,周⾝经脉畅通,真力也增強数倍,只须多学几样精奇绝妙的掌招兵刃,便⾜与世争雄!但我在来曾传授之先,有良言相劝,武学一道,首重強⾝,非到万不得已之下,不得恃技凌人,逞強好胜!”

  上官灵恭⾝起立,肃然受教,心內在对这位“洞中老人”的感之中,又加上了几分敬佩!

  “洞中老人”说道:“你已学会了‘西道’天痴的‘玄天七十二拂’,将来可能还有机缘学得‘南笔’诸葛逸的‘生花七笔’这两样全是⾜以震慑江湖的武林绝学!但我今⽇相传的,只有两招,一招叫:‘冤沉海底’,一招叫‘恨満心头’,这是我近二十年,独居古洞参究所得,武林中绝对不曾见过!”

  上官灵听“洞中老人”只传自己两招,一招叫做“冤沉海底”一招叫做“恨満心头”起初真有点暗暗好笑这种怪名称,哪里像是什么武功招术,但忽然瞥见“洞中老人”说完这几句话后,一向淡漠的眼光之中,突地暴两股锐厉精芒,心头不由一惊,悟出这位伤心人别有怀抱,才故意定的这两招名称,可能具有特殊威力!

  “洞中老人”双眼以內精芒,渐渐收效,又恢复了起初的平和之状,遂即隔洞细细口授这“冤沉海底”“恨満心头”两招,精微奥妙的运用手法。

  上官灵打的本是上乘內家底,一路上遇见的又全是一流⾼人,自然极其识货,一学之后,便知道两招确实神妙无方,威力莫测!

  “洞中老人”见上官灵学会以后,又叫他演练一遍,果然毫无差错,声音微带‮奋兴‬地说道:“你资质果然太好,无怪天痴老道,一见钟爱!你在遇见‘夺魂旗’以后,先用第一招‘冤沉海底’,他看不透深浅,必然不肯硬接,不是以‘摘星换位’,向左横飘,便是用‘旋叶随风’,回⾝反击。你不论他如何闪躲,立时转化‘恨満心头’,这招太奇诡,任何人防所难防,也就在这刹之间,可以试出‘夺魂旗’本⾊是真是假!”

  上官灵愕然问道:“怎么才会知道‘夺魂旗’的真假?”

  “洞中老人”说道:“真‘夺魂旗’在这种危急关头,必然不再勉強躲避,而突发‘七煞寒灵功’之中的‘摄魂手’反抓你的天灵‘百会’重⽳!”

  上官灵闻言眉头紧皱问道:“我怎么办?我是不是和他一拼?”

  “洞中老人”笑道:“不必,不必!他只要一用‘摄魂手’,你便收救势退出,让‘西道’天痴,或是‘南笔’诸葛逸与他招呼!等你再到此地,我便传你专破他的‘七煞寒灵功’手法!”

  上官灵想了一想说道:“我一定照老前辈的话做,但真‘夺魂旗’,对那招‘恨満心头’,会用‘七煞寒灵功’中的‘摄魂手’反拼,假‘夺魂旗’…”

  “洞中老人”不等上官灵说完,便即答道:“假‘夺魂旗’怎样化解这招绝学?我也不得而知,但我据你所说判断,假‘夺魂旗’心术不坏,揭破他面目以后,可请天痴老道及诸葛逸等人,适可而止!”

  上官灵听完,眼珠一转,向“洞中老人”笑道:“老前辈要等我下次来此,才肯教授别的功夫,现在大概快要赶我走了吧?”

  “洞中老人”笑道:“今⽇之缘,确尽于此,你不要在我面前弄鬼灵精,还有什么话?

  想问快问!”

  上官灵说道:“我初到中原,认不得路,‘百草老人’凌慕农,又不知被什么‘鸠杖神翁’谈⽩⽔,追到哪里去了?这里到底是那一省?哪一县?什么山?什么⾕?下次再来,才容易找!”

  “洞中老人”“呀”了一声答道:“十八九年的洞中岁月,已经使我把以前的往事,忘记得宛如过眼云烟,这里大概是安徽南部,山⾕之名,却不知道。你出洞以后,在附近找个猎户樵夫,问问便了!”

  上官灵知道任何人再有伤心恨事,也不会把自己住在何处忘掉,越发猜出其中稳秘重重,又复含笑问道:“老前辈一个人独居古洞,饮食由谁供应?要不要我帮你采集些山粮之类?”

  “洞中老人”笑道:“你想得倒颇为周到,但我洞內存粮甚多,何况我已渐能辟⾕,七⽇仅食一次,又有云泉供饮,不必费心!再来之时,那本‘无字真经’,若已取回,带来给我看上一看,或对天痴老道有益?”

  上官灵点头答应,又复笑道:“老前辈对我恩厚如山,你让我看看你的⾝材容貌,和所住之处好么?”

  “洞中老人”‮头摇‬答道:“我知道你急于想猜出我的‮实真‬姓名,但我生平说话不二,下次来时自知,这次不但不告诉你,还要你答应不向天痴、诸葛逸等人,说出这段遭遇!”

  上官灵见“洞中老人”越是不肯说明⾝份,好奇心越切,一面口內唯唯,一面蓦然纵⾝抢往洞壁,想从那小石洞中,看看隔洞究竟!

  但⾝才纵起,洞⽳中吹来一阵劲急冷风,硬把上官灵阻住“洞中老人”也似笑似嗔地说道:“小娃儿不要过份淘气,你在东海、庐山两处,会过‘夺魂旗’以后,再来此地!”

  说完,一阵轻微的磨石之音,洞⽳便行自动关闭!

  上官灵唤了几句老前辈,毫无回音,只得怅然出了这座“三目蟾蜍”所居的幽深古洞!

  出洞以后,因下次仍需再来,遂在洞口左右,仔细留神,把周围形势记

  但地点山名,仍无人可问,上官灵知道这条深⾕之中,既出了那只“三目蟾蜍”一般猎户樵夫,自然裹⾜不前,只得扑奔⾕口,要想出⾕寻人问讯,并看看“百草老人”凌慕农,是否业已遭遇“鸠杖神翁”谈⽩⽔的毒手?

  走到离⾕口尚有两个转折之处,上官灵眉头便已紧皱,心中好生为那位“百草老人”担忧,因为不但石地上留有不少⾎迹,石及树杆之间,并嵌有许多自己与凌慕农防⾝所用“紫飞花”的锐利钢片!

  上官灵既发现有人动手的痕迹,⾜下焉不加劲狂驰,刹那间便自奔出⾕口,但⾕口外哪有人踪?不过地上每隔丈许,总留着三两点⾎迹,显见是有人负伤狂奔,沿路所滴!

  凌慕农对上官灵情意颇厚,也多亏他冒着奇险,引来此地,才会遇上那位武学极⾼,口气极大的‘洞中老人”学了两招怪招,及打通周⾝经脉,增強真力!

  所以上官灵一见这点点⾎迹,料想凌慕农九死一生,心中好不难过,本不再顾及其他,只是朝着这⾎迹方向猛赶!

  不知赶了多远,地上⾎迹早无,连那“洞中老人”所居幽⾕,也已隐⼊层峦叠嶂之后!

  上官灵知道自己倘若这样走下去,下次再想来拜谒“洞中老人”之际,便将踏遍万壑千峰,大费心力!

  但目前偏偏寻不见任何人可以询问,究竟是走?是留?委实难以决定!

  他半躺在一块大石之上,背倚古树,正在筹思行止之际,忽然听得二三丈外,有一种细微声音,不由倏然坐起,目注沉沉暗影之中的一片茂密竹林,发话问道:“林內何人?请出一会!”

  这时长夜已过,曙⾊熹微,林中冷笑一声,闪出一个手持“鸠头铁杖”的⾼大⻩⾐老人,银发银须,双眼威芒四,神光极⾜,但左舿之间,却一片殷然⾎渍!

  上官灵-见这⻩⾐老人的装束形貌,及手中所持的“鸠头铁杖”便愕然起立问道:

  “你是不是号称‘鸠杖神翁’,自诩能够一手飞出九茎‘乌风铁草’的谈⽩⽔?”

  ⻩⾐老人目光炯若寒星地一注上官灵,哑然失笑说道:“小娃儿,你若不是年纪太轻的话,就这直呼老夫姓名一事,便已死无葬⾝之地了!”

  上官灵见他这等狂傲,气得把眼一瞪说道:“叫你一声谈⽩⽔,有什么了不起?你嫌我年轻,年轻人才来⽇方长,不像你已经爬进棺材半截,我偏要叫,谈⽩⽔!有一位‘百草老人’,可曾与你动手?他现在何处?”

  “鸠杖神翁”谈⽩⽔,几乎被上官灵这几句话气死“鸠头铁杖”在山石上不住丁丁点地作响,左手几度扬未扬,颏下银须,也劲急地飘然起!

  上官灵见状哂道:“你装出这副凶相,吓得了谁?快告诉我,我那好朋友‘百草老人’,可是被你所害?”

  “鸠杖神翁”谈⽩⽔,已怒极待发,但这些江湖怪杰,情就是这样难以捉摸,上官灵毫无怯⾊的那副神情,竟使他渐渐平静,下来,最后居然怒容尽泯,微笑说道:“凌慕农老匹夫,中了我九茎‘乌风铁草’,此时不知在何处挣命?像他那种人物,有甚头?不如跟我作徒弟,学些震庒江湖的绝世武学!”

  上官灵“呸”的一声说道:“谈⽩⽔,亏你在武林还有些名头,说话怎的这样不知羞聇?

  你说‘百草老人’中了你的‘乌风铁草’,我却要问你,你⾝上这片⾎迹,是被谁打的?”

  “鸠杖神翁”长眉微剔,脸上一红,上官灵又继续说道:“凭你这点功夫,也配想做我的师傅?告诉你淡⽩⽔,不要倚老卖老,俗语说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尘世新人换旧人!’我若不看你年纪这大,又⾝负伤痕,顶多用上两招,不叫你‘恨満心头’,便叫你‘冤沉海底’!”

  “鸠杖神翁”谈⽩⽔在武林的名头艺业,确实仅次于“乾坤五绝妙”及“罗刹门”掌教“笑面阎婆”孟三娘,平素骄狂已极!今天碰到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上官灵,眉头微皱说道:

  “小娃儿不吃些苦头,也不知道天⾼地厚,且尝尝老夫罡掌滋味!”

  左掌略扬,当轻推,只用了六成功力,劲气狂飙已如浪卷涛翻地呼然出手!

  上官灵被“夺魂旗”“分经错脉”以后,功力已增,服下“三目蟾蜍”丹元,又听“洞中老人”说是真力加強数倍,但因尚未试过,心中难信,如今见“鸠杖神翁”谈⽩⽔凌空发掌,遂也右掌一推,劈空硬接!

  这一掌,上官灵存心试验自己真气內力,增強到什么程度,所以是以九成真力施为,两股劈空劲气,一接之下,居然把大名鼎鼎的“鸠杖神翁”震得退出三步!

  谈⽩⽔作梦也未想到上官灵有那些旷世奇遇,心头灵灵地一个寒颤,暗道这少年究竟是哪一派门徒,功力之強,与年龄之轻,简直不成比例!

  上官灵一掌震退“鸠杖神翁”试出自己果然功力大增,遂哂然笑道:“谈⽩⽔,怎么样?凭你这点徒具虚名的功夫,就想忝为人师,岂不好笑?你要不要把你那‘鸠头铁杖’;和什么‘百步乌风铁草’,也试上一试!”

  谈⽩⽔虽然暗惊上官灵內家真力,強得吓人,但心仍不服,认为方才轻敌,只用了六成真力,以致受挫,遂侧侧地冷笑连声,把脸往下一沉说道:“小娃儿懂些什么?方才老夫怕你噤不住太強真力,所以才手下留情,你既不识抬举,叫你吃点大苦也好!”话完,右手暗凝真力“鸠头铁杖”⼊石三寸,然后双掌一翻,当齐拄,疾风劲气,排空涌出,果然威势无俦,带着沙石惊飞,強猛已极!

  上官灵看出厉害,也未敢丝毫怠慢,气聚丹田,以十成功力,翻掌吐劲硬接!

  他虽迭经奇遇,因尚未加以刻苦锻炼,在月前来说,最多与这位“鸠杖神翁”谈⽩⽔,功力相若!但谈⽩⽔舿间,挨了不少“紫飞花”⾝上带伤,真气启然要略打折扣,所以第二掌彼此全力互击之下,上官灵心头略震,保持了个原式不动“鸠杖神翁”谈⽩⽔,却须发若飞,⻩⾐飘飘,又复向后退了两步!

  这样一来,不由谈⽩⽔不惊讶万状,长眉双剔,杀气顿生“叮当”一声,‮子套‬了嵌⼊石中的“鸠头铁杖”!

  上官灵知道人家既叫“鸠杖神翁”刚这“鸠头铁杖”之上定有惊人艺业,遂也把自己的文昌笔,握在手內!

  谈⽩⽔单手持杖,目注上官灵,不纵不跃地一步一步慢慢向前,上官灵正想笑他何必如此装模作样,但一丝哂笑,尚未浮上嘴角,谈⽩⽔业已改慢为快,快得宛如石火电光“鸠头铁杖”带着慑人心魂的锐啸风声,当头砸下!

  上官灵因自己文昌笔的份量,远不若对方兵器沉重,怕有伤损,怎肯硬接,方自滑步飘⾝,要想以小巧之技避招,并觅隙还攻,谁知谈⽩⽔这“鸠头铁杖”名不虚传,那強猛的当头一击,竟是虚招,幻成一片杖山,飒飒惊风,把他全⾝罩住!

  上官灵⾝处危境,万般无奈,只得依旧施展师门脫难绝招“灵鸟展翅巧渡天河”用“铁板桥”功,全⾝平塌及地,然后左手微推地面,以绝顶轻功,向右横飘六尺,躲出对方光密如幕的一片杖山之外!

  満⾝冷汗的刚刚起立,那位“鸠杖神翁”谈⽩⽔,仰天纵声狂笑说道:“老夫一用‘鸠头铁杖’,若在五十招內,不能使你兵刃出手,江湖中便除去谈⽩⽔三字!”

  上官灵笑声大起,笑得弯捧腹!

  “鸠杖神翁”谈⽩⽔长眉双剔,含怒叱道:“小娃儿,有什么好笑的?”

  上官灵止笑扬眉,撇嘴说道:“谈⽩⽔,别说你五十招內胜不了,即使再加五十招也来必能成!”

  “鸠杖神翁”谈⽩⽔气得连声“嘿嘿”冷笑!手中“鸠头铁杖”用力一顿“叮当”声中,出一溜火星!目光中煞气倏现“鸠头铁杖”单手-挥,带起一片划空锐啸!

  上官灵手中文昌笔一竖,昂然不惧,并晒笑道:“谈⽩⽔,怕输就怕输,少装模作样地吓唬人。”

  “鸠杖神翁”谈⽩⽔几曾被人如此讥笑过,闻言之下,气得浑⾝颤抖,厉叱起处!“鸠头铁杖”蓄⾜了全⾝劲力,一招“三花盖顶”幻出千重杖影,砸顶拍肩,迅如雷电般,往上官灵头上攻到。

  上官灵知道对方杖法不俗,神⾊间略带惊异,招到不敢硬接,塌肩滑步,让杖挥笔出招,文昌笔挟一片惊风,刺双肋,点“环跳”一招三式,照样回攻过去。

  “鸠杖神翁”谈⽩⽔以成名多年的⾝份,与上官灵这等年轻人物动手拆招,原本己怕被江湖中人嘲笑,未料一招乍出,对方这个小娃儿竟敢以牙还牙,丝毫不留余地,怒极之下铁杖一沉,杖尾疾挑上官灵来笔,再趁势扭⾝斜出三尺!

  上官灵招出遇阻,晃⾝侧走,文昌笔动作如电,不等“鸠杖神翁”谈⽩⽔变式还手,立刻施展他师傅“南疆隐侠”谢东所授三十六路“文昌笔法”全力猛攻!

  “鸠杖神翁”谈⽩⽔所以会失去先机,一来因为‮腿两‬已受“紫飞花”之伤;二来第一次挥杖进招,便几乎把上官灵毁在杖下,心头未免依然有点轻敌所致!惊怒下他一连闪过上官灵六七捂猛攻,手中“鸠头铁杖”好容易才施出*向上官灵咽喉的一招“锁咽扎⾆”趁势横杖旋⾝,呼呼劲风嘶啸“狂风落叶”“浪卷流沙”连环两招出手,硬把上官灵*出一丈以外,厉啸陡起,化守为攻,奇招迭出!

  上官灵一招受挫,立处下风!晃眼十来个照面,在对方一片劲风杖影,无数鸠头飞袭以下,奋力展尽三十六路“文昌笔法”精微,才勉強守住门户。

  然而四十招一过,便即险象横生!“鸠杖神翁”谈⽩⽔胜望在握,狂笑连连“鸠头铁杖”一紧,砸肩、拍肋、扫‮腿两‬,出手一招,分攻上官灵多处部位!

  上官灵勇斗四十余招,⾝上已渐渐见汗,因对方这一杖威为奇強,晃肩点⾜,弓⾝斜跃两丈。脫出淡⽩⽔“鸠头铁杖”的威力之外!

  “鸩杖神翁”谈⽩⽔意气扬扬,哈哈笑道:“小娃儿,连五十招尚未満…”

  上官灵拭去额上热汗“哼”了一声说道:“淡⽩⽔,且莫卖狂,你再接我五十招试试?”

  语出招出,上官灵二次欺⾝之下,施展的是天痴道长所授“玄天七十二拂”出手第一招“拂袖扬尘”文昌笔暂代云帚拂尘,虽无原来那种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般的柔暗劲,但招术递出去,依旧威势绝伦,非同小可!

  “鸠杖神翁”谈⽩⽔看出对方招中套沼,式中蔵式,不由怔然,晃⾝略退。

  上官灵点⾜跟进,文昌笔挥出漫空笔花,中刺“章台”下闭“涌泉”!出手一招,竟能分攻上、中、下三处要害!

  “鸠杖神翁”谈⽩⽔悚然而惊,倏即悟到,这种招术,当世绝无仅有,定是昔年“乾坤五绝”之中“西道”天痴道长的“玄天七十二拂”!

  于是,谈⽩⽔在拆解之中,不免暗自忖道:对方年纪轻轻,却从何处得了“西道”天痴的不传绝学?出招虽无那股遇強更強的柔之劲,但就凭那七十二式妙化无方的神奇打法,自己若想在百招內胜他,恐怕也无能为力!然则,自己话说太満,难道百招不胜,真个便把谈⽩⽔三字,从江湖之中勾却?

  “鸠杖神翁”谈⽩⽔想到这里,不噤又惊又急!无奈之下,一杖虚晃,腾⾝横飘三丈。

  上官灵初试绝学,果然威力奇強,方自得意,忽见对方退出,诧异问道:“谈⽩⽔!百招未満,你为何怯战?”

  “鸠杖神翁”內心含愧,面上毫无表情地答道:“老夫⼊山匆匆,忘了一件要事,你在此候我半⽇,再打以后的四十余招如何?”

  上宮灵闻言哈哈大笑道:“谈⽩⽔,你明明打赌怕输,却拿这种骗小孩子都骗不过的话来搪塞!天大的事,也等打完了百招走!”

  说完欺⾝进步,又是一笔挥出!

  “鸠杖神翁”撤⾝狞笑道:“那么你陪我一同走走!”

  声落人出,腾⾝间一跃四丈,上官灵不舍紧追,两人就此各展轻功⾝法,电掣风驰般的互相追逐!

  追了约莫十里左右“鸠杖神翁”谈⽩⽔苦于‮腿两‬间已被“百草老人”用上官灵所借“紫飞花”打伤,经这竭力奔驰,又复隐隐作痛!虽然无甚大碍,轻功上终不能像平时一般施展,故而非但不能把上官灵甩却,两人之间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近!

  幸而前面不远,适有一片密林挡道“鸠杖神翁”谈⽩⽔忍着‮腿两‬间的伤痛,运气猛力纵⾝,仅仅两个起落,便已遁⼊密林以內。

  上官灵想不到谈⽩⽔居然想逃,等他追到林前,对方业已踪迹不见!他踟躇半晌,考虑进不进林,因为江湖上有“穷寇莫追,遇林莫⼊!”戒语,以防敌暗我明,易为对方所算!

  但上官灵听说“百草老人”凌慕农,被谈⽩⽔“乌风铁草”所伤,不加以报复,怎能甘心?愤怒之下,不顾一切地,文昌笔横护当,穿林而⼊!

  这种行为极其冒险,上官灵何尝不深识厉害,⼊林⾝形疾晃,忽左忽右,横飘丈余,落地后又连绕两折,往一株太树上一贴,拢目察看林內动静。

  他料到“鸠杖神翁”谈⽩⽔绝不会穿林而逃,然而林內暗难辨,地势又广,对头暗伏其中,必须特别小心谨慎!

  蓦地一声笑来自顶上,上官灵霍然而惊,文昌笔就势疾穿,劲风撼树,打出一招“穿云拿月”!

  劲风所致,淡⽩⽔⻩⾊长衫出人影-飘,隐⼊林木深处,并传来一阵笑声说道:“老夫若不是委实⾝有要事,岂肯容你这小鬼如此猖獗?今天且给你一点厉害瞧瞧,他⽇江湖相会,若再不识抬举,便没有这样便宜的事了!”

  语音才落,上官灵突觉上下左右,齐响劲凤,忙把文昌笔舞成一团精光,护住当前,静观究竟!

  “鸠杖神翁”谈⽩⽔,生平以得意暗器“百步乌风铁草”自傲,手法也委实⾼明,一发九茎,茎茎均穿过上官灵的文昌笔影,而未丝毫触碰,并在他倚作屏障的大树⼲上,打成了一蓬兰草模样,风飘拂!

  上官灵见他这“乌风铁草”出手化为九路,末后仍能齐归一点,尤其是硬从自已的文昌笔影之中透进,便知自己委实只靠几样奇遇,真正功夫比起这位江湖怪杰,仍然差得太远!

  既识厉害,又在这种深林之內,上官灵纵然胆大包天,只得听任“鸠杖神翁”谈⽩⽔的长笑之声,渐渐隐⼊林木深处!

  一场糊里糊涂的争斗结束,上官灵仰首长吁,中仿佛有得有失!

  感觉得意的是“三目蟾蜍”的丹元,对增強真气內力方面,果有奇效,自己硬接“鸠杖神翁”谈⽩⽔两掌,居然毫不逊⾊!而初以文倡笔运用“玄天七十二拂”也试出威力极強,神妙莫测!

  略微‮意失‬出则是这一路穷追,已不知离“洞中老人”所居那条幽⾕多远?本无法再行找人打听地名,他⽇再度来时万一找寻不着,却怎么办?

  虽然感觉为难,但事已过去,急也无用,上官灵只得缓步出林,准备还是觅人问路,先奔“东海长生矶”参与那场为期就在跟前的武林盛会!

  刚刚走到林口,便见林外远远有条⾝法极快的人影一晃!

  上官灵一来认定深山密林,不致巧遇别人;二来看出那人影⾝法绝⾼,以为又是那位“鸠杖神翁”谈⽩⽔,悄悄绕回,想对自己有甚不利!

  所以眉梢蕴怒隐伏林边,等那条人影,驰到近前,才突然暴喝一声,双掌凝⾜九成以上真力,呼然出手,劲气排空,带着不少断枝落叶,一齐向那林外人影卷去!

  林外人影,想不到有人暗算,排空劲气一到,驻⾜昅,人像只飞鸟般地倒退丈许,好俊的轻功,仓促应战,仍能飘飘自若的,把上官灵这突然一掌,从容避过!

  上官灵人随掌后,凌空扑出,但等人到林外,脸上不由一红,看出林外人影,哪里是什么“鸠杖神翁”谈⽩⽔?却是一位⾝⾼不満五尺,却奇胖无比的灰⾐老人!

  矮胖灰⾐老人,突受袭击,本来脸上満布怒容,一头苍⽩短发,劲直猬起,在见到上官灵现⾝以后,似因对方年纪太轻,略为平息,但仍极其不悦地,把两道又短又浓的眉头一皱问道:

  “你这小娃儿,怎么这样狠毒?伏在林中,对陌生人暗下辣手!我虽不值得与你计较,但却要你据实报出师门宗派,将来好找你的大人问罪!”

  上官灵贸然发掌,打错了人,満怀歉意,本待表达歉意,如今却因这灰⾐矮胖老人,老气横秋,神情过傲,话又说得颇不好听,竟自犯了脾气,把头一偏,傲然答道:“我打错了人,本想赔礼,但听你说得这样凶法,却偏偏不服!打你的是我,你有多大本领,对我施展就是,为什么要找我师傅,我师傅你惹得起么?”

  灰⾐矮胖老人,静静听完,眉梢一扬,哈哈笑道:“我对这莽莽江湖,实在生疏太久,不知道十数年来,老老小小,究竟出了多少狠天狠地人物?你既如此倔強,我就先把你擒住,再找你师傅理论!”

  人未见动,最后一句的“理论”二字,竟似在上官灵对面所说,一只⾊若朱砂,又肥又厚的⾁掌,五指齐舒,快得几乎分不清来势,已向肩头抓到!

  上官灵从自己暗伏林內,劈空一掌未曾击中之时,便已看出这矮胖老人武学奇⾼,所以口中虽在针锋相对,其实早加提防,见对方五指抓到,⾝形微塌,但不是往旁边纵避,却冒着奇险,硬从矮胖老人臂下钻进,右手一招“金豹露爪”击向对方丹田,口中喝道:“想擒我哪有这么容易,你倚老卖老,倒蛮像是什么有名人物似的,且吃我一掌,试试你到底有多大功力?”

  上官灵敢用这样险招,委实出于矮拌灰⾐老人意外,加上听他如此说法,老人倚仗一⾝极厚內功,双眉微剔,果然不躲,只半侧⾝躯,闪开丹田要害,在左舿骨上,硬挨上官灵一掌!

  这样一来,双方均有点出于意外,上官灵本来明知这一掌决打不中,但因心愤矮胖老人的语意神情太傲,要想使他略知厉害,所以依旧用了九成以上真力!

  如今对方居然不避,上官灵不由大惊,以为老人腿骨定然应掌立折,剑眉直蹙,要想卸劲收势,但因变生顷刻,业已不及!

  灰⾐矮胖老人,则万想不到一个十四五岁少年,能有如此深厚強劲的內家真力,等到发觉不对之时,再让业已不及,索功贯双⾜,气聚丹田,硬挨一掌!

  这一掌把灰⾐矮胖老人,硬给震出三步,舿骨奇痛裂,一双环眼,怒视上官灵,已然在精光炯炯之中,満含杀气!

  上官灵毕竟年轻,这回却不知机,还向矮胖老人调侃笑道:“你这条‮腿大‬,居然长得特别结实,若换常人,恐怕早就断…”

  话犹未了,矮胖老人双目神光突,⾆尖暴响舂雷,喝道:“不知死活的小贼,休再轻狂,与我先拿半条命来!”

  右手一扬,那⾊若朱砂的手掌,几乎涨大了-倍有余,照准上官灵“呼”的一声,劈空击出,人也跟踪飞扑,右手骈指如戟,蓄劲待发!

  上官灵吃亏在本就不曾摸清,这与自己动手的矮胖老人,究竟是武林之中的哪一流人物?自己如今倚仗真力极強,连与“鸠杖神翁”谈⽩⽔硬拼,都未曾受挫,自然不会过份重视这看去并不十分起眼的矮胖老人,遂双掌齐翻,准备把对方凌空震退!

  哪知这一次却碰到了顶头货⾊,吃了大苦!上官灵双掌才翻到前,一股重如山岳,奇強无比的无形劲气,业已漫空涌到,上官灵此时已知不敌,但再想以小巧⾝法避让,业已太迟,只得咬牙撤回二成真力,保住心头,用八成真力,略卸对方来势!

  两股內家真力一接,上官灵立觉双掌折,心头狂震,眼前直转金花,就在这种生死关头,肋下又复中了矮胖老人一指!

  但这一指,不曾点中上官灵要⽳,却无巧不巧地,点中了“笑面阎婆”孟三娘送给他的那面“阎婆⾎令”金牌,矮胖老人觉得有物碍手,将指改用掌拍上官灵晕⽳,把他击晕倒地!

  矮胖老人似有急事,冷冷看了晕绝在地的上官灵一眼便待不顾而去,但忽然想起适才他⾐內那件阻碍自己指力之物,又复驻⾜伸手,一撩上官灵⾐襟,看见他间所佩的那面⾎令金牌,不由眉头立皱“咦”了一声,脸上现出极度踌躇之⾊!

  踌躇片刻,蹲⾝为上官灵一诊脉息,喂他吃了三粒丹药,然后替他拍开晕⽳说道:“我想不到你是‘罗刹门’掌教‘笑面阎婆’孟三娘的弟子,我并不怕你的师傅,但昔年彼此曾有一面之识,误把后辈打伤,总觉不好意思!目前一来你这伤势,必须每隔三⽇,服我自炼的‘固元益气灵丹’三粒,才能复元;二来我有急事赶往东海。所以决定带你同行,等替你把伤势治愈,及办好我东海之事以后,再送你回罗浮山‘万梅⾕’,找你师傅理论此事!”

  上官灵听这矮胖老头因那一面“阎婆⾎令”便把自己当作是“笑面阎婆”孟三娘的弟子,不由颇觉好笑,正待相驳!但听到后来,听他要把自己带往东海,一面疗伤,一面办事,不由童心又动,暗想自己奔东海,正愁认不得路,何不装回糊涂,让他带走!好在这矮胖老头,又不知自己全⾝经脉畅通,伤势复原极速,随便什么时侯,都可悄悄溜掉!让这老头,将来找上罗浮山,与“笑面阎婆”孟三娘,糊里糊涂她闹上一场,也蛮有趣!

  矮胖灰⾐老头,见上官灵脸上冷漠漠的,未露丝毫喜怒神⾊,又复说道:“我知道你尚不大服气,但因辈份关系,就是要打,我也只能与你师傅过手,不能再和你打,你知道我是谁么?”

  上官灵连看都不看这矮胖老人,只仰望云空,摇了‮头摇‬。

  矮胖老人只得自报字号说道:“你有没有听孟三娘向你说过‘乾坤五绝’?我就是五绝之中的‘北剑’蒲琨!”

  “北剑”蒲琨的名头太大,真令上官灵好生惊奇,暗想怪不得一掌硬对,便吃了大亏,原来自己又遇上了“乾坤五绝”的其中一绝!

  但忽然想起这矮胖老头,既是“北剑”怎的⾝上未见带剑?目光不由在蒲琨的肩头上,来回注视!

  蒲琨似是看出上官灵心中所想,微笑说道:“你大概疑心‘北剑’怎不带剑?告诉你,我的“三指剑”被我不成材的儿子蒲铿,偷去了!据我暗中调查,蒲铿不知吃了什么人的苦头,竟然彼此约在‘东海长生矶’‘乾坤五绝,中的‘东僧’醉头陀处,再作决斗!他虽然瞒我,我却不能轻易让人折辱蒲家剑术威名?所以特地暗跟下来!你随我这趟东海之行,定有一场罕世难逢的武林好戏可看,也不算冤枉的了!”

  上官灵听得心中恍然,并暗暗好笑“东海长生矶”之会的这段因由,自己比“北剑蒲琨”

  明⽩多多,目前不如装傻硬装到底,让他带至“东海长生矶”再说!

  “北剑蒲琨”此时因发现那面“阎婆⾎令“金牌,认定上官灵是“罗刹门”掌教“笑面阎婆”孟三娘的弟子,见他始终一语不发,也无可奈何,只得带他直奔东海!

  “长生矶”离佛教胜地普陀山不远,是一座极小的海岛别称“乾坤五绝”中的“东僧”

  醉头陀,除了云游任侠以外,长年均卓锡此地。

  是七月底近八月的天气。这位以醉名世的空门奇侠,正独自坐在近海的一块大礁石上,一手提着一香热狗腿,一手提着一只大酒葫芦,一口美酒、-口狗⾁地大吃大喝,任凭飞如珠的浪花,把百衲僧⾐的下摆,完全染,也不稍加理会!

  就在他吃得仿佛极其舒适之际,海面上出现了一叶孤帆,风急帆轻,不多时,便近滩前。

  船头站着个一⾝黑⾐,又⾼又瘦之人,脸上冷冰冰地,不带半点⾎⾊,及任何喜怒表情,正是武林中人人头痛,认为善恶莫测,无法捉摸的“夺魂旗”来到!

  “夺魂旗”平常极少以笑脸向人,但对这“东僧”醉头陀,却仿佛情颇深,因海风吹浪,石作响,距离略远,语音便听不清切,船未抵岸,即以真气传声叫道:“醉和尚,我替你这清闲已久的‘长生矶’上,惹了一场极大⿇烦,你怕是不怕?”

  醉头陀吃喝依旧,直等“夺魂旗”下船,走到近前,才乜斜着两只醉眼,把“夺魂旗”

  由头至脚,打量两遍,嘴角微撇,僧袍大袖倏然一挥,一阵強烈劲风拂处,硬把“夺魂旗”

  *退了三尺左右!

  “夺魂旗”诧然问道:“醉和尚我们别未多时,你怎么真的醉了起来?这算是哪门子的待客之道?”

  醉头陀一扬头,自酒葫芦中,又喝了一大口酒,目光斜-“夺魂旗”満面不屑之声说道:“你讲得不错?,‘长生矶’清闲已久,今后我要它继续清闲,尤其不你这种口是心非,満⾝⾎腥之人,今天算是最后一次,再若看到你登上‘长生矶’头,休怪我醉和尚当门辱客!”

  “夺魂旗”见这一向与自已情极好的“东僧”醉头陀,突然改**度,未免摸不着头!

  起初真颇有点动,但毕竟冷静下来,在醉头陀⾝旁,找了一块大石坐下,慢慢说道:

  “‘夺魂旗’实在倒霉,仿佛江湖中人,全觉得‘夺魂旗’狠毒绝伦,可怕可杀!偏偏我就硬发现不了自己狠在何处?毒在何处?有什么可怕?有什么可杀?”

  醉头陀啃了一块狗⾁,一面咀嚼,一面喃喃说道:“尽屠静心禅寺二十三僧,还不算狠?

  把老方丈活剥人⽪,还不算毒?对我醉和尚口是心非,可不可恨?罪孽滔天,可不可杀?”

  “夺魂旗”听得自石上跳了起来,急急问道:“静心禅寺?是不是浙江少林支脉,静心老方丈主持的静心禅寺?”

  醉头陀冷冷笑道:“一点不错,三更刚过,全寺二十三名僧徒,每人天灵‘百汇⽳’上,揷着一枚有⽩骨骷髅红绸的三寸金针,一齐惨死!”

  “夺魂旗”听完神⾊反似轻松了一点,继续问道:“你以为这件惨无人道的恶事,是我做的?”

  醉头陀微微撇嘴说道:“那种上⽩骨骷髅红绸的三寸金针,经昔年到今⽇,我数不清见你用多少次!何况自静心老方丈⾝上剥下的人⽪,也被強贴在寺门以外,制成了一面‘夺魂旗’模样!”

  “夺魂旗”语音恢复到极度平淡,问道:“这事何时发生?”

  醉头陀连看都不愿看“夺魂旗”侧脸眼望浩波涛,简简单单地两句答复:“三个月以前,你何必明知故问?”

  “夺魂旗”点头一笑,又复问道:“我上一次来你这‘长生矶’,距今约有多久?”

  醉头陀似乎被他问得有点不大耐烦,咕嘟嘟地喝了几大口酒,満布红丝的醉眼一瞪说道:

  “你以为我当真⽇处醉乡,不知岁月?你上次来是百⽇以后,正好离此之后,便去做那件人神共愤的伤天害理之事!”

  “夺魂旗”突然仰天长笑,笑声⾼亢⼊云,其中所含的內家真气,得近海波涛,飞起一天⽔雾!

  笑声渐渐由⾼转低,由洪转细“夺魂旗”神情也随之俱变到了后来,完全是仿佛奇冤莫诉的一片悲凉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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