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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朱亚男劝服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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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延奇哼了一声道:“真亏你还能想到这一点!”

  古飞琼接道:“老爷子,我可不同意这种说法。”

  呼延奇苦笑道:“你被醋劲冲昏丫头脑,当然不会想到这,些。”

  古飞琼蹙眉接道:“老爷子,田斌是公孙太的⾐钵传人,他、的话不会假,也没有理由出卖自己的师傅。”

  呼延奇冷笑道:“是田斌自动向你告诉的吗?”

  古飞琼接道:“不是,是我问出来的。”

  呼延奇哼了一声道:“这就是了,年轻人在刑讯之下,自然是…”

  古飞琼连忙接道:“我可不曾对田斌用过刑。”

  呼延奇正容说道:“这些,都可暂时不谈,我只问你们夫俩一声,朱四娘对公孙太含恨之深,绝不下于你淳于坤,那么,公孙太又凭什么去替朱四娘效力?”

  古飞琼漫应道:“如果是为了将功折罪,不是很说得过去吗!”

  呼延奇不以为然地道:“你把朱四娘估计得太低了。”

  淳于坤蹙眉接道:“那么,师傅之意,是…”

  呼延奇正容接道:“我的意思是,公孙太通敌是真…”

  古飞琼截口娇笑道:“既然老爷子也认为公孙太通敌是真,那不就是得了吗?”

  “你别打岔。”呼延奇给古飞琼一个软钉子之后,才沉声接道:“公孙太通敌是真,但我们上了朱四娘的当,也一点都没错。”

  淳于坤苦笑道:“师傅请道其详?”

  呼延奇反问道:“公孙太是朱四娘必杀而甘心的人,同时也是朱胜男的生⽗,这情形,你们夫俩,该不至于不知道吧?”

  淳于坤、古飞琼二人同时点首道:“是的,我们都知道。”

  呼延奇接道:“而且,公孙太也是朱亚男的杀⽗仇人,你们知道吗?”

  淳于坤、古飞琼二人又同时点首道:“知道。”

  “那么。”呼延奇笑笑道:“你们想想看,如果朱四娘亲手杀死公孙太,她将何以对朱胜男代呢,不杀公孙太哩!朱亚男又不会答应。而且,以朱亚男武功之⾼,她很可能自己手刃公孙太以雪⽗仇。”

  那时候,他们姐妹之间,又何以自处?

  淳于坤噤不住“哦”了一声道:“现在,我明⽩了。”

  呼延奇哼了一声道:“明⽩了些什么?”

  淳于坤讪然笑道:“经师傅这分析,我才明⽩公孙太对朱四娘而言,等于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呼延奇轻叹一声道:“如今,这个烫手的山芋,被你帮她轻易地挪开了。”

  古飞琼苦笑道:“老爷子的见解,固然是很有道理,但朱四娘却未必会有同样的想法。”

  呼延奇冷哼了一声道:“你真是至死不悟了

  接着,却是长叹一声道:“你们夫俩加起来,快上百岁了,想不到做起事来,却如此幼稚。”

  淳于坤苦笑道:“师傅,事情已经做错了,追悔也没有用,现在,还是想法子善后吧了“善后?”呼延奇也苦笑道:“你还能叫公孙太活过来?”

  淳于坤道:“公孙太虽然不能再活过来,但我们还可以把师⺟请回来。”

  “太迟了。”呼延奇轻轻一叹道:“此刻,恐怕已过了江啦!”

  淳于坤一怔道:“师傅认为师⺟不是投奔朱四娘,能投奔谁呢?”

  淳于坤怔了怔,才苦笑道:“我得赶快通知‘夏口’方面的人,尽一尽人事看…”

  话说完了,人已向着呼延奇抱拳一礼,转⾝匆匆离去。

  呼延奇摇首苦笑道:“难了,也太迟了…”

  说着,也转⾝离去,只撇下古飞琼一个人在怔愣出神。

  当无敌堡中,被贾南星的“借刀杀人”之汁,闹得天翻地覆时,云梦别府中,上官素文疗伤的静室之外,朱亚男却在焦急地等待着。

  这位一向处于顺境中,不知人间尚有忧愁的朱二‮姐小‬,此刻,她的眉宇之间,居然有着浓重的隐忧。显得非常不安地在期待着。

  良久,良久,上官素文的房门:“呀”然而启,那位莫医生莫均,脸⾊凝重地,缓步而出。

  朱亚男连忙了上去,悄声问道:“莫先生,怎样了?”

  莫均苦笑了一下道:“总算已醒过来了。”

  朱亚男接问道:“现在,可以去跟她谈话吗?”

  “可以了。”莫均苦笑如故地接道:“希望二‮姐小‬这一去,能有奇迹出现。”

  朱亚男点首接道:“我想,会有奇迹出现的。”

  说着,她已悄然进⼊室內,并随手将房门带拢,缓步走向上官素文的前。

  本来是娇如花的上官素文,此刻,却已憔悴得不成人形了。

  只见她目眶深陷了两颧⾼耸,加上蓬的头发,与腊⻩的脸⾊,真是令人不忍卒睹。

  这情形,使得朱亚男人目之下,噤不住鼻端一酸,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半响,她才強忍心头酸楚,擦⼲眼泪,低声唤道:“上官姐姐,我来看你呀!”

  朱亚男连叫了两遍,上官素文才睁开失神的双目,向着她凄然一笑道:“谢谢你!亚男妹妹…”

  朱亚男在头挨着她坐下,顺手将对方拉了过来,轻摸着,却是言又止。

  朱亚男毕竟是太年轻了,尽管她心中有着千言万语,但在目前这情况之下,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上官素文似乎精神好了一点,那失神的双目中,也现出一丝生气地,向朱亚男注视着讶然问道:“亚男妹妹,你哭了?”

  朱亚男一怔道:“没有啊!”上宮素文苦笑道:“不用瞒着我了,你的睫⽑上,还带着泪珠。”

  朱亚男又连忙扯着谎:“哦!那是方才有灰尘进⼊我的眼睛…”

  上官素文幽幽地一叹道:“我虽然没照镜子,但我自己知道,已经不成人形了,而你却是看到我个人比⻩花瘦的样子才伤心落泪的,是也不是?”

  朱亚男又连忙否认道:“不…不是啊…”她虽然口中否认着,但脸上的表情,等于已经承认了,那強忍着的热泪,又噤不住地,滚滚而下来。

  上官素文却显得很平静,镇静地说道:“傻妹妹,别难过了,就着我这会儿精神还好,我们可以好好地多谈几句。”

  说来也真够意思,朱亚男此行目的,本来是为了要安慰上官素文,但此刻,却变成上官素文在劝慰朱亚男了。

  朱亚男清泪双流,嘴牵动着,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上官素文笑道:“傻妹妹,生老病死,为人生的过程,有什么可怕的,又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一顿话锋,又轻轻一叹道:“我出⾝官宦之家,虽然在人生的旅途上,才过短短十九个寒暑,但我却尝遍了酸甜苦辣的各种滋味。如今,亲仇已雪,心愿已了,算得上是无牵无挂,就这平平静静地死去,上苍对我,已经是够优待啦…”

  朱亚男这才一挫银牙,截口接道:“不,你不能死,这儿所有的人,都希望你活下去。尤其是我和正英哥,更是迫切地希望你能活下去。本来,正英哥是要和我一起来看望你的,但我顾虑到,有他在旁边,我们有很多话不便说,所以我才要他待会再来看你。”

  上官素文凄然一笑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自己能做主吗?”

  “可以的。”朱亚男正容接道:“人定可以胜天,只要你自己有坚強地活下去的意志,莫医生保证能治好你的所有伤势。”

  微顿话锋,又正容侃侃地接道:“文姐,你该知道,我到这儿来看你,是带着多少人的祝福和愿望。”

  上官素文喃喃地说道:“谢谢你!也谢谢所有关心我的人可是,对于各位的爱护和关切,恐怕只有来生才能报答了。”

  朱亚男连忙道:“文姐!不许你这么说,如果我们这些人,真有什么值得你报答的话,我要求你必须在今生之中来报答。”

  上官素文幽幽地一叹道:“小妹,这要求太‮忍残‬了…”

  朱亚男忽然岔开话题道:“文姐,在我们这批人中,正英哥是你和路姐姐两人最先认识的,是吗?”

  上官素文点点头道:“是的,那是在‘恶虎沟’西门老贼的总舵之中。”

  “还有。”朱亚男接问道:“在我们这批人中,是否以我们两人的私最深?”

  上官素文点点头道:“不错,说来我是⾼攀了,在我心目中,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妹妹看待。”

  朱亚男正容接道:“不许说什么⾼攀低攀的话,文姐…”

  她摇撼着对方的手臂,含笑接道:“还记得在‘夏口’府中的那一段⽇子吗?”

  上官素文那失神的双目中,居然闪耀着一片‮奋兴‬的光芒,只不过是一掠而过,接着是幽幽地一叹道:“是的,那是我除了幸福的童年之外,这一生中最值得记忆的几天,当时亲仇已雪,整天陪着你和吕少侠两位嘉宾,徜徉于山⽔之间,无忧无虑…”

  话声忧然而止,少顷之后,才幽幽地一叹道:“可是,这些都过去了。”

  朱亚男意味深长地接道:“不错,过去都已经过去了,但展现在未来的,却还有无数的美好辰光在等待着我们去开拓,去享受。”

  上官素文凄然地一笑道:“你说得不错,但那些,都是属于你们的…”

  朱亚男连忙接道:“不!你也有份,那是属于我们共同的。”

  “我…”

  上官素文幽幽地叹了一声,没有接下去。

  朱亚男显得非常诚恳地接道:“文姐,你不相信我的话?”

  上官素文接道:“你的话,我当然相信,但我伤成这个样子,还能活下去吗?”

  “绝对可以活下去的。”朱亚男正容接道:“莫医生已经说过,也提过保证,问题是必须你自己有求生的意志。”

  上官素文凄凉地一笑,没接腔。

  朱亚男忽然俯⾝,贴着上官素文的耳朵,叽咕了一阵子。

  只见上官素文那腊⻩的脸⾊上,居然出现一片红嘲。幽幽地叹道:“小妹,你想得太天真了…”

  朱亚男截口接道:“不!这不是我个人的想法,而且是所有当事人都同意了的。”

  上官素文苦笑道:“就只有我这个当事人例外?”

  “不了朱亚男连忙接道:“文姐,你不能横扯,也不能辜负我们大家的一番好意啊!”上官素文正容接道:“小妹,大家的这番好意,我将永铭心底,我是在风尘中打过滚的人,脸⽪比谁都厚,现在,请恕我说句不要脸的话,像吕公子这样的人,能够和你们共同侍奉他,人生复有何求。可是,此中所牵涉的问题,太广泛了,且等我能够活下去的时候再说吧!”

  朱亚男笑道:“文姐,你这是已经答应了?”

  也不等上官素文接腔,立即扬声说道:“上官姐姐已经答应了,娘!诸位姐姐,大家都赶快进来!”

  随着朱亚男的这一阵叫声,一阵香风,卷进了一批娘子军。

  那是朱四娘、⽔银姑、周君⽟、朱胜男、⽔湘云和路青萍等人。

  朱亚男娇笑道:“娘,我费了好大劲,才将上官姐姐给开导过来。”

  面对着一大群关切她的眼光,上官素文动得热泪盈眶,嘴翕张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朱四娘轻轻拉住上官素文的皓腕,显得非常亲切地说道:“素文,不必说什么!你只管‮全安‬养伤,一切都由我给你做主。”

  上官素文热泪双流,颤声叫了一声:“令主…”

  “不了朱四娘截口接道:“如果你不嫌我的要求太冒昧的话,希望你叫我一声义⺟。”

  “义…⺟…”

  上官素文实在是太感动了:“义⺟”两字虽然叫了出来,却是叫得语不成声。

  朱四娘娇应一声之后,显得很开心地接道:“从现在起,你正式成了我的乖女儿,也是胜男和亚男的大姐。”

  在其余诸位娘子军的一片祝贺声中,朱四娘喟然长叹道:“素文的⾝世的凄凉,与遭遇的悲惨,诸位都是知道的,我自己也是一个历尽苦难的人,基于同病相怜的道理。所以,我应该特别同情她,照顾她。”

  顿住话锋,目光移注上官素文正容接道:“素文,苦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你是太刚出山的人啦,未来无限光辉灿烂的远景,在等着你。所以,你必须振作起来,使⾝体提早复元,能及时参加我们这神圣而庄严的最后一战。”

  精神上的作用,的确是优于一切,片刻间,上官素文的伤势,似乎减轻不少,精神也好得多了。

  因此,朱四娘话声一落,她立即接问道:“义⺟,我们都已部署好了?”

  朱四娘点点头道:“是的,大致都已部署好了,犁庭扫⽳的工作。随时都可以展开。”

  上官素文忽然轻叹一声道:“希望我也能赶得上参加这神圣的一战。”

  “可以的。”朱四娘正容接道:“我将命令莫大夫,尽一切的力量,使你在七天之內复元。”

  上官素文凄然一笑道:“义⺟!您真好…”朱四娘娇笑道:“对自己的义女不好,还能对谁好哩!”

  接着,向朱亚男笑道:“现在你是三丫头了,三丫头,快去请莫大夫来。”

  朱亚男连忙含笑接道:“好的…”

  但她的话声未落,莫均已含笑而人道:“令主,属下早已等在门外啦!”

  朱四娘接问道:“方才,我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莫均恭应道:“是的。都听到了。”

  朱四娘注目接道:“那么,七天之內,使我的义女⾝体复元¨一有没有困难?”

  莫均笑道:“上官姑娘心境一经开朗,就不会有困难,再加;上令主珍蔵的千年石菌,属下保证七天之內,上官姑娘可以复,己…”

  朱四娘回到她自己的住处时:“无敌堡”中所发生的一场巨变的消息,也刚好传了转来。

  消息是由呼延美和阿桃二人直接带来的,陪同呼延美主婢到朱四娘住处来的,是贾南星。

  像呼延美这样的人物,能在正琊大决战前,起义来归,不论是有形或无形的影响,都是很重大的。

  经过一番客套之后,朱四娘向贾南星笑道:“老爷子这一着妙棋,真是胜过十万甲兵,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您才好。”

  接着,又轻轻一叹道:“不瞒老爷子说,对于公孙太这个人,我可一直想不出一个如何处置他的办法来。”

  贾南星笑道:“我是旁观者,这情形,比谁都看得清楚,你们⺟女三人中,有两人必杀公孙太而甘心,但他却是你们三人中,另一位的⽗亲,这情形,任何人处在你的立场,都会感到棘手,所以嘛,我才暗中进行,假淳于坤之手,将公孙太除去。”

  朱四娘正容接道:“所以,您这一番德意…”

  贾南星截口接道:“咱们不谈这些,如果我真有什么值得你感谢的地方,也不要什么报答,只请在正琊大决战时,少造点杀孽就是。”

  朱四娘笑道:“老爷子真是菩萨心肠…好,我一定仰体老爷子的德意,尽量克制就是。”

  贾南星长叹一声道:“多谢令主!其实,这可并非我故作姿态,假充慈悲,因为,追就底起来了。目前这一场杀劫,是由我引起。所以,我才不得不尽量减少杀孽,也就等于是减少我自己的罪孽罢了。”

  “老爷子说得是。”朱四娘正容接道:“还有,胜男面前,还得请老爷子费神,加以开导一番。”

  贾南星笑道:“这是小事一件,总而言之,统而言之,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罪恶,都已集中在淳于坤一个人⾝上,而我们这边,也集中所有的力量,针对无敌堡,一心一德,静待决战行动的开始。”

  朱四娘连连点首,却是忽有所忆地,目注呼延美问道:“呼延妹子,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想你也许会知道。”

  呼延美一怔道:“什么事啊?”

  朱四娘正容接道:“就是冷无情所‮教调‬出来的那批杀手,我想,必然还有人混在本府的宾馆中来呢…”

  呼延美截口笑问道:“令主之意,是认为我可能会知道那些杀手的消息?”

  朱四娘接道:“我的确是这么想。”

  呼延美苦笑道:“但事实上,我一点也不知道,这情形,贾老爷子最是清楚不过。”

  贾南星点首接道:“这倒是实情,自从冷无情在暗中替无敌堡效力之后,呼延奇在无敌堡中的重要,就一落千丈,很多机密,都不曾参与了。”

  朱四娘“哦”了一声,又苦笑道:“在此决战前夕,那些杀手,对我方言,可说是心腹大患,老爷子与呼延妹子,能否帮我想想法子呢?”

  呼延美沉思着接道:“那些人⾝上都有号牌…”

  朱四娘截口接道:“搜查号牌的办法,已行不通了。”

  呼延美注目问道:“令主已经查过了?”

  “是的。”朱四娘苦笑道:“检查结果,任何人⾝上都没有号牌,但却在围墙外的⽔沟中,找到五面号牌。”

  呼延美接道:“那是说,至少还有五个杀手,混在宾馆中的宾客之中?”

  朱四娘叹了一声道:“很可能。”

  呼延美蹙眉接道:“那些人武功即⾼,又混在自己人当中,暗中活动,可委实是一个心腹大患。”

  朱四娘苦笑道:“所以,我才敬请二位帮我想想办法呀!”

  贾南星也苦笑道:“令主,这问题,我早就在考虑之中,可是却一直没想出一个适当的办法来。”

  呼延美忽然“哦”了一声道:“有了,这办法也许可以一试。”

  朱四娘美目一亮道:“什么办法啊?”

  呼延美歉笑道:“我还得先向老爷子请教一个问题。”

  接着,目注贾南星笑问道:“老爷子,一个经过特殊手术,使其功力据增的人,他的⾝上,是否会有什么特征呢?”

  贾南星接道:“一个接受特殊手术,而使功力速成的人,自然⾝上会留下特征…”

  接着,才“哦”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那些杀手,就是经过特殊手术速成的?”

  “是的。”呼延美俏脸忽然一红,显得颇不自然地接道:“有一天,我无意中听淳于坤说出,他正在施展一种什么‘移花接木’的手术,使一批年轻人成为无敌⾼手。”

  “移花接木?”贾南星自语着重复了一遍之后,才⾝躯一震道:“你没记错?”

  呼延美正容接道:“绝对没有记错。”

  贾南星一挫钢牙道:“怪不得他们能一下子‮教调‬出这么多的年轻⾼手来,原来却是以此种残酷手法所造成的。”

  朱四娘接问道:“那是怎样的残酷法呢?”

  贾南星道:“像那批杀手情形,每一个杀手,至少得牺牲四个童男的生命,他们一共四十个杀手来,这就是说,在成就那些杀手的过程中,至少已牺牲了一百六十条人命了。”

  朱四娘一挫银牙道:“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

  呼延美満含希望地问道:“老爷子,像这种手术,他们⾝上,是否有甚特征可查呢?”

  贾南星点首接道:“有的,我知道…”

  呼延美大喜过望地道:“那么,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去检查。”

  由于时值非常,他们倒是说得上说⼲就⼲,一说检查,立即采取行动。

  同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特别分组同时进行,那就是由贾南星、朱四娘、吕正英、周君⽟、朱亚男等五位功力最⾼的人,各自率领五位助手,同时检查五座临时宾馆。

  如此安排之下,自然使那些潜伏的杀手们,闻风脫逃的机会,减少到最低限度。

  但事实上,劳师动众,‮腾折‬将近半个时辰,却仅查出两个杀手来,就是说,还是有人乘机留走了。

  当然,这两个杀手,都是生擒的,但这两个,却一如第一次所生擒的一个,不论如何的威胁利,都不能由他们口中,获得什么重要消息,想收为已用,那更是不可能,因此,朱四娘一气之下,出手点了他们的死⽳。

  如果淳于坤所‮教调‬出来的那批杀手,是四十个而没错的话。

  那么,到目前为止,已消灭了二十二个,而只剩下十八个了。

  尽管那些杀手们⾝手奇⾼,而又心狠手辣,但只要不潜伏在自己阵容中,威胁就已经减少了。

  而经过这一次突击检查之后,贾南星已在那些宾馆中作了特别部署,自信那些杀手,已没法再在云梦别府中潜伏下去。

  因此,当这次突击检查之后,回到议会事所中时,朱四娘首先向贾南星说道:“老爷子,现在,內部隐患已经解除,我想,咱们立即对无敌堡发动总攻。”

  贾南星神秘地一笑道:“令主,你希不希望咱们能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境地呢?”

  朱四娘苦笑道:“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指两国兵之时,以谋略致胜。咱们这江湖上的仇杀之事,恐怕不太适用吧了贾南星正容接道:“原则上,是可以适用的。”

  朱四娘苦笑如故地道:“江湖上,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即使明知大势已去。也将作困兽之斗。”

  贾南星点首接道:“令主说得不错,任何情形之下,淳于坤不会自动投降,而那厮又算得上是一只空前‮大巨‬的猛兽,为了减少我们自己的伤亡,可不能轻易躁进。”

  朱四娘正容说道:“拼命的场合,伤亡是难免的。”

  贾南星接道:“但我们将尽量减少伤亡。”

  一顿话锋,又正容接道:“令主,快则一两天,迟则三五天,我必然有好消息奉告,到时候,令主随时都可挥军过江。扫⽳犁庭。”

  朱四娘苦笑一下道:“好,那我就再等几天吧…”

  在平静中过了六天,已经是正月初八的⻩昏时分了。

  晚餐过后,吕正英、朱亚男二人,联袂进⼊上官素文疔伤的房间。

  一进门,朱亚男立即悄声说道:“文姐姐,我报告你一个好消息。”

  心情开朗,加上灵药的调理,虽然才不过短短六天的工夫,上官素文不但內外伤都痊愈,连气⾊方面,也恢复到以前的红润和娇了。

  她闻言之后,微微一怔道:“什么好消息啊!”口中说着。”双美目,却向吕正英投过飞快的一瞥。

  吕正英心头感到甜甜地,抢先接着笑道:“你猜猜看?”

  上官素文美目一转,才向朱亚男悄声问道:“小妹,是不是对无敌堡的行动,已经决定⽇期了?”

  吕正英笑道:“真是一猜就着。”

  上官素文接问道:“是决定哪一天?”

  朱亚男接道:“这消息还是方才在餐桌上,由老爷子向我娘建议的…”

  接着,却是向上官素文附耳说了一句什么,然后笑问道:“听清楚没有?”

  “这么快?”上官素文苦笑道:“可是,我这样子。怎么能参加哩!”

  说着,自己摸着在⾝上的那些药布直发愣。

  这情形,使得朱亚男忍俊不住地,也哈哈地一声笑了出来。

  上官素文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道:“我明⽩了。”

  朱亚男笑问道:“明⽩了什么呢?”

  上官素文苦笑道:“你一定在骗我。”

  “是的。”朱亚男“格袼”地娇笑道:“连莫大夫也在骗你,其实,你⾝上的这些捞什子,前天就可以解除的了…”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初九的午后,无敌堡中,淳于坤正与冷无情,呼延奇二人在闲谈着,忽然门外传来一个苍劲语声道:“启禀堡主,王忠有机密奉禀。”

  淳于坤一怔之下,沉声喝道:“进来!”

  一位年约半百的劲装汉子。应声走了进来,向着在座的三人分别行礼之后,才向淳于坤低声地道:“堡主,今宵恐怕会有事故发生。”

  淳于坤注目问道:“何以见得?”

  王忠谄笑道:“回堡主,由今天辰时开始,自夏口过来的渡船班次增加,过江人数也大大增多。”

  淳于坤接问道:“你统计过人数吗?”

  王忠笑道:“这毋须统计人数,屑下这只老眼未花,对于一般商旅和改装的江湖人物,自信还不至于分辨不清。”

  呼延奇蹙眉接道:“彼此都说好了元宵节作一决战,如果单方面提前发动,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的呢?”

  淳于坤沉思着接道:“王忠,传语值⽇堂主,全堡严加戒备。”

  “是。”

  王忠躬⾝退走之后,淳于坤又向呼延奇和冷无情二人笑道:“这儿有请老爷子和冷兄照拂一下,我要亲自进城去,实地考察一下看…”

  其实,大的“武昌”城,骤然之间,增加个千儿八百个人,可本不容易看出来。

  当然,淳于坤也了解这种情形,所以,他前往城中察看是假,另有用意才是真。

  他略事改装,匆匆出堡,在城內走马看花似的溜了一圈之后,却钻人一条静僻的小巷中,悄然进⼊一幢古老的巨宅。

  凭淳于坤的⾝份,地位,以及那一⾝超绝的武功,他自信不会有人敢于盯他的梢。

  但事实上,却偏偏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悄然盯在他背后。

  这位悄然盯住淳于坤的人,也就是该算是淳于坤的师叔的周君⽟。而且,周君⽟的后面,还有一位业已被田斌代淳于坤收买过的蜂娘子哩!

  当然,周君⽟、蜂娘子二人,都不是本来面目,不过也仅仅是在面部略事易容而已。

  由于新年,又是一个普照的大好睛天,进城观光的乡下人特别多,而周君⽟、蜂娘子两人,就是扮成两位乡下大姑娘,东张西望地在街上逛着。

  蜂娘子似乎是被大街上的繁华情形住,显得有点呆头呆脑地,比周君⽟落后了一丈多。

  当淳于坤到达那古老巨宅的大门口时,周⽟也到了小巷的巷口。

  她一面用眼余光,监视淳于坤的行动,一面向蜂娘子顿⾜娇嗔道:“大姐,你是怎么啦?”

  蜂娘子憨笑道:“小妹,你快来看看,这家绸缎铺门口的走马灯,真好玩啊…”淳于坤对周君⽟投过深深的一瞥后,才进⼊那古老巨宅中。

  周君⽟回⾝向蜂娘子⾝边,两人依偎着,装成欣赏那绸缎铺门口的走马灯,暗中却以真气传音说道:“快去通知田斌,淳于坤已进⼊前面横巷中右边第五家那一幢古老巨宅,要他设法绕道过去,加以察看,我会在暗中掩护他。”

  原来田斌又借⽔郞君、蜂娘子二人之力,与朱四娘这边暗通款曲,倒真算得上是左右逢源了。

  蜂娘子连连点首,两人立即分手,匆匆离去。

  蜂娘子才走,淳于坤却已悄然到了周君⽟的⾝边。

  周君⽟故意装成看走马灯出了神的样子,⾝边也多了一个人,好像是毫无所觉。

  淳于坤咳嗽了一声,才笑问道:“小姑娘这么喜看走马灯了周君⽟娇笑道:“是啊!可惜是⽩天,如果是晚上,点好灯,那一定更好哩!”

  淳于坤⽪笑⾁不笑地接道:“这个走马灯,又土又俗气,有什么好看的。”

  周君⽟笑问道:“难道你这位大叔家中,还有更好看的?”

  淳于坤笑道:“是啊!”随手牵住周君⽟的素腕,含笑接道:“来,我带你去我家中看更好看的走马灯去…”

  周君⽟挣了挣,却没挣脫,显得无限娇羞地,低声说道:“这位大叔,快放手,这样子给人家看到,多难为情。”

  就这说话之间,已被淳于坤半強迫式地,带着走了十来步,淳于坤并地一笑道:“真是乡下姑娘,我老人家年纪一大把了,⾜可以作你的⽗亲,拉着你的手,有什么关系哩!”

  “不行啊!”周君⽟仍在挣扎着:“待会,我大姐看不到我了,她会急得哭了。”

  淳于坤笑道:“不要紧,你大姐已经跟来啦!”

  不错,蜂娘子已气急败坏地,跟了上来,并大声嚷着:“小妹,小妹…你这个大坏蛋,意敢拐走我的妹妹。”

  淳于坤带着周君⽟突然一个车转,面对蜂娘子冷笑一声道:

  “老夫拐了你的妹妹,你又能怎样?”

  蜂娘子脫口接道:“我马上报官。”

  淳于坤又冷笑一声:“好,你去报官吧…”

  话声未落,周君⽟的素腕,突然滑如泥鳅似的,挣脫了淳于坤的掌握。飞⾝与蜂娘子站个并排。

  淳于坤已对周君⽟起疑,虽然他握住周君⽟的手上并未使用真力,但凭他的⾝手之⾼,挣脫了他的掌握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事实上,目前的周君⽟却很轻易地脫出了他的掌握,因此,使得他老脸一变道:“不简单,你是谁?”

  周君⽟娇笑道:“先叫我一声师叔,我自然会告诉你。”

  淳于坤脸⾊又是一变道:“你就是周君⽟?”

  “不错。”周君⽟点首笑道:“你连师祖都可以不认,所以,不认我这个师叔,可以原谅你…”她话没说完,淳于坤已欺⾝扬掌,直扑过来,并冷笑一声:“丫头找死!”

  周君⽟横飞八尺,一面娇声喝道:“住手!”

  淳于坤一面拳脚兼施地,跟踪追击,将周君⽟圈人一片呼呼掌影中,一面冷笑道:“有胆量跟踪来,就没胆量接战。”

  淳于坤是目前黑道上的第一号魔头,连他的授业恩师呼延奇,也不能不对他有所忌惮,甚至连贾南星也对他莫可奈何。

  目前,他这一全力抢攻,又是存心要生擒周君⽟的情况之下,其威力是何等強大。

  因此,尽管周君⽟的功力,在“七杀令”中仅略决于吕正英,却也不敢轻试锐锋,而利用那神奇而又灵活的⾝法,腾挪闪避着,一面并冷笑道:“淳于坤,你如果不听姑的话,吃眼前亏的可是你自己。”

  淳于坤哼了一声道:“老夫有什么眼前亏可吃的?”

  周君⽟反问道:“你自信能于短时间內杀死我,或者是将我制住吗!”

  淳于坤不加思索地接道:“老夫当然有把握…”

  周君⽟截口娇笑道:“别吹了,我敢打赌,五百招之內,你绝对奈何不了我。”

  淳于坤没有接腔,只是真力暗增地加強抢攻。

  周君⽟虽然是尽量闪避,而不与对方硬接,但是有时却也蹈隙趁虚地,攻出一二招。

  而且,她的攻势,促狭之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迫得对方撤招自保,因而使得她“格格格”地娇笑道:“淳于坤,姑这一手怎么样,快点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姑可以教给你。”

  淳于坤胡子都气得翘起来了,但一时之间,却又无可奈何。

  周君⽟又娇笑道:“淳于坤,我再问你一声,你知道今天是什么⽇子吗?”

  淳于坤怒声道:“今天,是你这丫头转世投胎的⽇子…”

  周君⽟截口笑道:“这话,应该是由我说才对啊!淳于坤,我不妨老实告诉你。从今天辰时开始起,所有侠义道上的精英,都已陆续集中‘武昌”对你这个无敌堡作犁庭扫⽳的工作…”

  淳于坤突然纵出战圈,注目问道:“这是朱四娘的意思?”

  “不错。”周君⽟点首接道:“名义上,朱令主是这一支正义联军的大元帅。”

  “名义上?”淳于坤蹙眉接道:“谁是实际上的大元帅?”

  周君⽟笑道:“你真是一条大笨牛,实际上的三军统帅,当然是我的恩师贾老爷子啦!”

  淳于坤没接腔,却是精目环扫,频蹙浓眉。

  当然,在大街上发生一场搏斗,自然会有不少闲人,在远远地围观着。

  周君⽟也是美目环扫,含笑说道:“淳于坤,我只要招呼一声,立即就可以找来十位以上的‘七杀令’门下的女剑士,你相信吗?”

  淳于坤不着边际地哼了一声。周君⽟又道:“所以,你如果不赶快回去准备后事,势将死不瞑目,而且,吃眼前亏的。也必然是你。”

  这句话,算是击中淳于坤心灵上的要害了。

  只见他的脸⾊微微一变,有意无意之间,向他方才去过的那条小巷瞥了一眼。

  周君⽟又哼了一声道:“要滚就趁早,那小巷中毋须关注,已有咱们的人前去扫了。”

  淳于坤冷笑道:“那是你们活腻了!”

  接着,又地一笑道:“好,咱们无敌堡中再见!”

  说完,也不管大⽩天惊世骇俗,竟然飞⾝而起,由屋顶上疾而逝。

  不错,那小巷中古老巨宅,已被“七杀令”门中的人包围住了。而且,负责指挥的,竟然是“七杀令”的副令主吕正英。

  当周君⽟仍回那古老巨宅的大门前时,吕正英正在与蜂娘子低声谈着。

  周君⽟娇笑道:“正英哥,你刚来?”

  “是啊了吕正英含笑接道:“我正想进去瞧瞧。但蜂…蜂姑娘却不让我去涉险。”

  ⽔郞君与蜂娘子这一对宝贝,奉就没人知道他们的姓名,所以,吕正英提到蜂娘子时,只好不伦不类地,称之为“蜂姑娘”了。

  这情形,自然使得蜂娘子噤不住地哈哈娇笑了二声。

  周君⽟也娇笑道:“难道蜂姐姐已发现有甚蹊跷不成?”

  “是的。”蜂娘子正容接道:“里面可能是我的恩师。”

  周君⽟一怔道:“你说的是‘苗疆蛊⺟’金姥姥也被淳于坤请来了?”

  蜂娘子点点头道:“很可能。”

  周君⽟注目问道:“何以见得?”

  “因为。”蜂娘子接道:“方才,我已看到我的一位师妹在里面。”

  周君⽟“哦”了一声,却是一挑秀眉道:“想不到令师也是言而无信的人。”

  蜂娘子苦笑道:“小妹,事情还没有确定,也许我的判断并不正确,即使家师果然被淳于坤收买而食言背信,此中也可能另有难言之隐。”

  吕正英点首接道:“这很可能,淳于坤老贼是只求目的,不择手段的。”

  周君⽟蹙眉接道:“如果淳于坤老贼利用令师,在这儿暗中制造大批的毒蛊和毒药,就太可怕了。”

  吕正英却目注蜂娘子问道:“蜂姑娘,这些⽇子来,难道你不曾和令师联络过?”

  “是的。”蜂娘子苦笑道:“自从前次由‘宝庆’府一同到这儿不久,她老人家就独自回去了。”

  吕正英沉思着接道:“如果果然是令师在这儿,则很可能就是令师在回苗疆途中时,就给淳于老贼收买过去了?”

  蜂娘子正容接道:“副令主和小妹,是否信得过我和我的师兄?”

  吕正英点首接道:“对于二位,我自然是信得过。”

  “那么。”蜂娘子接道:“副令主也该相信我和我师兄,已经获得家师的全部真传?”

  吕正英“唔”了一声道:“这一点,我也信得过。”

  蜂娘子笑道:“这就行了,只要我们师兄妹站在副令主这一边,就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吕正英注目问道:“蜂姑娘的意思是…”

  蜂娘子接道:“我想,由我和小妹进去,探明真相再说。”

  吕正英接道:“我也去。”

  “不了蜂娘子接道:“此行并非厮杀,两个人去就行了,小妹的武功可以保护我,我的琊门玩艺可以掩护她。‮全安‬方面绝无问题。”

  周君⽟点点头道:“对!暂时就这么办。”

  吕正英蹙眉问道:“蜂姑娘,令师兄呢?”

  蜂娘子苦笑道:“副令主是知道的,他的任务很艰巨,目前可没有菗⾝。”

  吕正英正容接道:“田斌那厮,狼子野心,反复不定,可得当心别给他出卖了。”

  蜂娘子接道:“我已经跟师兄说过,他会当心的。”

  周君⽟蹙眉接道:“正英哥,难道你已发现有甚不妥之处?”

  “是的。”吕正英接道:“你想想,如果淳于老贼果然已将金姥姥请未了,却为何还要挟持田斌呢,令其将蜂姑娘师兄妹请来,而且,还使其师徒之间,互相不通音讯?”

  蜂娘子抢先接道:“不错,这一点,可的确令人费解。”

  周君⽟接道:“不论如何,我们先进去瞧瞧再说。”

  “也好。”蜂娘子探手怀中,取出一只小⽟瓶,双手递给吕正英道:“这是可以预防本门蛊毒和毒药的药丸,请副令主和随行人员,每人服下一粒,以防万一。”

  接着,又取出一条手帕与周君⽟笑道:“小妹,你只要带着这个就行了。”

  “好的。”周君⽟娇应着,向吕正英说道:“正英哥,你们暂时守在外面,等候我们的消息。”

  吕正英点点头道:“我知道。”

  周君⽟接道:“如有危险,我会长啸求援。”

  说着,已偕同蜂娘子手挽手地,步人那古老巨宅的大门。

  巨宅內,静悄悄的,不但没受到任何阻拦,也奉没看到一个人,就通过了第一进。

  当他们走到第一进与第二进的天井中时,周君⽟微显不安地说道:“蜂姐姐,方才,你果然看到你的一位师妹?”

  蜂娘子占首接道:“是的。”

  周君⽟蹙眉接道:“怎么现在连鬼影子都不见一个人呢?”

  蜂娘子忽然停了下来,也蹙眉接道:“我想,他们可能在第三进,或者是在后花园中?”

  周君⽟凝神默察了少顷之后,才以真气传音说道:“第二进的厅堂中,有埋伏。”

  金姥姥的门下,虽然都有一⾝琊门玩艺,而令人闻名头痛,但武功却甚平平。目前的蜂娘子,即不能以真气传音说话,只好靠近一步,附耳低声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周君⽟传音接道:“咱们伪为不觉,往里闯了。”

  接着,却拉住蜂娘子的手,缓步进⼊厅堂大门,一面以普通语声笑道:“依我的想法,恐怕那些鼠辈们既不在第三进,也不在后花园中。”

  有周君⽟保护她,蜂娘子虽然并不害怕,但敌暗我明,敌众我寡,內心之中,仍然有点不安。

  不过,她是老江湖了,心中微感不安,外表却装得泰然自若地笑问道:“难道你认为他们溜掉了吗?”

  “不错,我的确是这么想法…”

  她的话声未落,大厅的暗影中,传出一声苍劲沉喝道:“站住!”

  周君⽟娇笑道:“你真沉得住气!”

  那苍劲语声冷哼一声道:“两个娃儿,好大胆子了周君⽟已听出了一点端倪,不由又是一声娇笑道:“原来是你。”

  那苍劲语声讶然问道:“你知道老夫是谁?”

  周君⽟接道:“你如果不是那被我正英师哥,削掉一只爪子的‘千里独行盗’皇甫述,我周君⽟三姓字倒过来写。”

  那苍劲语声意味深长地一哦道:“原来是你这臭丫头,怪不得有这么大的狗胆。”

  接着,又厉声问道:“吕正英那小狗为何没进来了周君⽟娇笑道:“杀用不上牛刀,对付你这种剑底游魂,凭我周君⽟就⾜够超度你啦!”

  皇甫述的语声琊笑道:“也好,老夫先在你这丫头⾝上,收回一点利息再说。”

  随着话声,但觉微风飒然,周君⽟、蜂姑娘二人面前丈远处,已多出一个幽灵似的人影来。

  由于这古老巨宅、庭院深沉,光线晦暗,兼以又是在厅堂之中,因而使人觉得皇甫述那一张満含琊笑的老脸,也显得格外的沉。

  皇甫述还是一⾝短装,打扮得有如一个土气十⾜的乡巴佬。

  右手持着一特大号的钢精旱烟杆,左手却戴着一只黑⾊的⽪手套。

  皇甫述的左手,是因施展歹毒的琊功,而于前次与吕正英手时,被吕正英将其齐肘斩去的。

  所以,目前这情况,不由使周君⽟⼊目之下,暗中提⾼了戒心。

  周君⽟心念电转间,皇甫述又冷笑着接道:“这叫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来…”

  周君⽟截口沉叱道:“少废话!我问你,你不住在无敌堡,却呆在这儿千吗?”

  皇甫述琊笑道:“待会你就会知道啦!”

  周君⽟注目问道:“这儿还有些什么人?”

  皇甫述嘿嘿琊笑道:“丫头,有老夫一个人伺候你,就够你消受的啦!”

  说着,一步步地了过来,并哈哈一笑道:“小丫头,你且试试老夫的手段如何…”

  话声未落,右手钢精旱烟杆已电疾地点了过来。

  周君⽟长剑斜挑:“当”的一声,将对方的旱烟杆格向一旁,并冷笑一声道:“我以为你这些⽇子来,有甚精进了,却原来还是不过如此…”

  皇甫述似乎并没听到周君⽟的话,只是“咦”了一声道:“情况不对呀!”

  蜂姑娘却贴着周君⽟的耳朵,低声说道:“是我师傅在这儿,小妹,胆子放大一点,一切有我,你只管全神对付皇甫述老贼,其他的可视同未见就是。”

  周君⽟一面点首,一面向皇甫述笑问道:“老儿,有什么不对啊?”

  皇甫述冷哼一声道:“与你不相⼲。”

  蜂姑娘揷口娇笑道:“你老儿因为我这位小妹没中毒,才说情况不对,怎能说是与她不相⼲哩!”

  皇甫述一怔之后,才注目接道:“不简单,你是什么⼊?”

  蜂姑娘娇笑道:“我嘛!是你祖姑。”

  周君⽟忽然惊呼一声:“蛇!”

  原来厅堂的四周,正有不少奇形怪状,大小不一的蛇,向着她们两人站立之处,蜿蜓地爬了过来呢。

  蜂姑娘低声说道:“不用怕,小妹,就当做是没有看到一样,那些蛇不敢咬你的。”

  果然,那密集地爬过来的蛇群,在距她们三尺处的周围停了下来,不但那种昂首吐⾆的凶威尽敛而且还显得非常驯服似的。

  这情形,却不由引发了周君⽟的童心,而娇笑一声道:“啊!这可真好玩儿…”

  蜂姑娘娇笑着道:“好玩儿?如果没有制服它们的办法,才不好玩哩了只听一个娇甜语声起⽩暗影中道:“咦!这不是大师姐的口音吗?”

  蜂姑娘点首笑道:“不错,我是你大师姐!你是不是九妹小桃?”

  那娇甜语声接道:“是呀!大师姐快回到这边来。”

  皇甫述沉声问道:“小桃,你这位大师姐,是否和你们二师兄⽔郞君在一起的蜂姑娘?”

  一位年约十七八的青⾐少女,缓步走向皇甫述⾝边,并娇笑道:“是啊!”皇甫述哼了一声道:“怪不得他们没中毒,也不怕蛇群…”

  蜂姑娘截口娇笑道:“大⽔冲倒龙王庙,自己人跟自己人过不去,总不太好意思呀?”

  皇甫述沉声接道:“蜂姑娘,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

  蜂姑娘含笑反问道:“你老儿以为我是站在哪一边呢?”

  皇甫述脸⾊一变道:“小桃,快去请你师傅来。”

  小桃面有难⾊地道:“她老人家正在⼊定啊!”皇甫述故意震声说道:“事出非常,哪还能顾虑那么多!”

  显然,皇甫述这一故意叫嚷,是想将在不远处行功人定的金姥姥惊醒过来。

  而事实上,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他的话声一落,只听一个清朗语声,由隔壁厢房中传了过来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小桃连忙扬声说道:“师傅,大师姐来啦!”

  金姥姥的语声接道:“你大姐来了,叫她进来。”

  皇甫述沉声接道:“你那个宝贝徒弟,站在敌人那边,还是你自己出来吧!”

  “啊!”金姥姥的语声接道:“好的,我马上出来…”

  当金姥姥出现厅堂中时,周君⽟却抢先沉声说道:“金姥姥别来无恙?”

  由于的周君⽟,已略事改装,金姥姥自然认不出来,因而闻言之后,为之一怔道:“你是谁呀?”

  周君⽟笑了笑道:“我就是周君⽟,姥姥还想得起来吗?”

  金姥姥“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周姑娘,真是久违啦!”

  她的脸⾊和语声,可都有点不太自然。

  蜂姑娘乘机向金姥姥遥遥一福道:“师傅,徒儿给您请安啦!”

  金姥姥又是讪然一笑道:“好、好,师傅很好啊了周君⽟神⾊一整道:“金姥姥,昔⽇的诺言,还记得吗?”

  金姥姥苦笑道:“记得,记得,当然记得…”

  周君⽟截口接道:“既然还记得,却为何要帮助无敌堡助纣为?”

  金姥姥苦笑如故地道:“不瞒周姑娘说,老⾝有难言之隐。”

  周君⽟接问道:“是中了淳于坤的暗算?”

  金姥姥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周君⽟接道:“那么,姥姥请立即反正过来,一切问题,我周君王负责替您解决。”

  “这个…”

  金姥姥蹙眉苦笑间,皇甫述突然冷笑一声道:“你想得太天真了!”

  话声中,人已疾若飘风似的,飘落在金姥姥⾝边。

  金姥姥也冷笑一声道:“皇甫述,别以为你持有我的解药,就可以肆无忌惮,不信,你何妨碰我一下试试。”

  看皇甫述,刚才的情形,似乎是想挟持金姥姥作为要挟,但经盆姥姥这一说,不由又使他趔趄不前地,讪然一笑道:“金姥姥,别忘了你⾝上受有双重噤制。”

  金姥姥哼了一声道:“至少你没法威胁我。”

  皇甫述道:“但你离开这儿之后,一个对时之內,准死无疑!”

  紧接着,又冷笑一声道:“何况,你还未必能离开得了。”

  金姥姥笑道:“别用死字来威胁我,皇甫述,我老婆子行年六十,死不为夭…”

  皇甫述突然截口接道:“那么,咱们就作一对同命鸳鸯吧!我也不想活了…”

  话出招先,而且,使的是左边那只戴着⽪手套的假手。

  很显然,皇甫述确如金姥姥所言,虽然他持有金姥姥的解药,但对金姥姥那一⾝琊门玩艺,却仍然心存顾忌,因此才使出那只假手来希望能将对方制住。

  但金姥姥武功虽然平平,轻功⾝法却很有造诣,何况她料敌机先,早已防备到对方这一着。因此,皇甫述这一意外的突袭,竟然给她避过了。

  但皇甫述是何等⾝手,一击不中,自然如影随形地,跟踪追击,一面并怒叱一声:“留下命来!”

  “锵”地一声,皇甫述的假手,被周君⽟的长剑架住了。

  原来皇甫述的左手是钢铁所铸;而且铸造得巧夺天工,五指也能活动。

  因此,周君⽟这一及时飞⾝抢救,虽然免去了金姥姥一劫,却使她自己陷⼊危险境地之中。

  因为,皇甫述⾝手之⾼明,比起淳于坤来,也并不多逊。自从前次一只左掌被吕正英削断之后,认为是沟里翻船的奇聇大辱。

  所以,这些⽇子来,在矢志复仇的情况之下,闭关苦修,功力大进,尤其是这一只假手,更练得得心应手地与真手也差不了多少。

  同时,由于这假手是钢铁所铸,有时候可比真手还要管用。

  目前,他就是发挥那假手的特别功能,而使周君⽟陷⼊危境之中。

  原来周君⽟心切救人,匆促之间,可不曾想到那是一只假手,因而她那及时抢救的一剑,就是撩向那只假手的。

  不料“锵”地一声震响,使她微微一怔。

  像他们这等顶尖儿⾼手的对搏,争的是间不容发的先机。目前周君⽟这微微一怔,对皇甫述而言时。自然是千戴难逢的良机。

  因此,他立即把握住这稍纵即逝的良机。左手一翻,扣住周君⽟的长剑,同时,右手的钢精旱烟杆迅疾地点向周君⽟的眉心大⽳,并厉喝一声:“丫头躺下!”

  变出意外,尽管周君⽟⾝手奇⾼,但此情此景之下,她却是连考虑和夺剑的时间都没有,而慌不迭地,弃剑一个倒翻,飞纵丈五之外。

  周君⽟的反应固然快,皇甫述的反应也不差。

  周君⽟闪避的⾝形才落地,皇甫述已如影随形地,跟踪追击,人未到,左手的钢精旱烟杆已点向周君⽟的“章门”大⽳。

  由于双方⾝手在伯仲之间,而皇甫述却占了先机的优势。同时更是把握住周君⽟⾝形落地,来不及继续变式闪避的刹那之间,骤下杀手。

  使得周君⽟处境之险,险到极点,连旁边的金姥姥、蜂姑娘等人,也情不自噤地,发出一声惊呼来。

  但周君⽟毕竟是明师⾼徒,临危不,于危机一发之间,肢微侧,避过对方那要命的一点。同时以出⼊意外的险招,左⾜斜飞,踢向对方的‮腹小‬。

  只听“嗤”地一声,皇甫述的钢精旱烟杆,划破了周君⽟“章门”⽳附近的⾐衫,可能⽪肤也受了擦伤。

  但周君⽟那临危反踢的一脚,等于是拼着两败俱伤的拼命招式,皇甫述在已占优势的情况之下,自然不愿为了伤敌而使自己受伤,因而不得不闪⾝避让。

  周君⽟却已乘着这杀那之间的缓冲,飞纵二丈之外。

  这时,那満地的奇异蛇群,已被金姥姥召走。同时,皇甫述于夺来的长剑后,飞⾝追击时,已顺手将夺来的长剑丢掉,因而此刻那枝长剑,却已到了蜂姑娘手中。

  当周君⽟再度飞二丈之外时,蜂姑娘立将长剑丢过去,并沉声喝道:“小妹接剑!”

  “谢谢…”

  周君⽟刚刚接过长剑,皇甫述也恰好跟踪扑了上来。

  一剑在手的周君⽟,自然是如鱼得⽔,立即挥剑抢攻:“呼、呼、呼、”一连三剑,将皇甫述的攻势封住,并冷笑道:“老儿,你还有什么咒念!”

  皇甫述一面奋力抢攻,一面冷笑道:“丫头,老夫不相信你能逃出我的掌心中去!”

  都是以快制快,拼命抢攻,但双方⾝手相差不多,一时之间,形成谁也奈何不了谁的胶着状态。

  周君⽟算是自出道以来,碰上一个棘手的敌手,方才那情形,也算是她有生以来栽的第一个筋斗了。

  因此,她几乎是使尽浑⾝解数,希望能将对方杀伤,以雪她自己所认为的奇聇大辱。

  可是,皇甫述的功力太⾼了,而她又不能与吕正英相提并论,因此,恶斗了五十多招,仍然是一个拉锯式的胶着状态。

  当这两位的战,超过五十招时,妙善老尼忽然飘落在金姥姥⾝边,冷然说道:“金老婆子,你忘了自己的立场了吧?”

  金姥姥本能地退了一大步,才淡然一笑道:“没有啊!”妙善一怔道:“那你为何反而帮着敌人?”

  金姥姥笑了笑道:“这正是我应守的立场呀!”

  妙善怒哼一声道:“你敢寻我的开心!”

  金姥姥笑道:“我又不是男人,对一个光着脑袋的老太婆,也不会有胃口去寻开心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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