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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扑朔迷离浑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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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中萍笑了一笑说道:“你先看看这柄剑儿,是否原物再说!”

  话完,便把这柄通体皆毒.触手即可使人饮恨⻩泉的“太阿剑”掉转剑柄,向端木淑递去!

  端木淑虽对水中萍略具戒心,却怎会想到这柄“太阿剑”上,业已満淬剧毒,遂含笑伸手,欲待接取!

  水中萍见情敌即将中计,不噤心头一喜,妙目中射出两道狠辣光芒,娇颜上也浮现了一丝阴险笑意!

  但冥冥上苍,竟似果有威灵!

  端木淑在即将接触剑柄之际,忽然心头一动,含笑缩手!

  水中萍见状,颇出意外地,蹙眉问道:“端木淑,你为何不接此剑?”

  端木淑含笑道:“我已认出这柄剑儿,正是我得自‘巫峡’的舂秋神物‘太阿剑’,水姑娘既然喜爱,我就送你了吧!”

  她因对于水中萍决心竭力容忍,委曲求全,竟甘以武林人物梦寐难求,视如拱璧的舂秋神剑相赠!但也就由于这一念之移,等于从枉死城中,捡回了一条性命!

  水中萍也想不到端木淑竟会这等慷慨,闻言微愕问道:“你曾经险些死在我的‘天星神钉’以下,应该恨我入骨,怎的还肯将这柄罕世难求的宝剑,送给我呢?”

  端木淑故意加以安慰地.含笑说道:“勾漏山鬼影峰腰之事,是人情之常,换了我是你时,或许也会如此,故而只要你不恨我,我决不会对你记恨,最想理的是我们与谷家麒三人.和好如初,共同…”

  这一番话儿,果然听得水中萍心头微觉温馨,天良略现!

  但这被端木淑大仁大义所激发的些许天良,毕竟抵不过所服“天狼秀士”罗三恨独门秘药“天狼变心丸”的药力!故而那点天良,只是昙花一现般的瞬即幻灭,仍以一副阴沉沉的脸⾊,凶狠狠的目光,截断端木淑的话头说道:“我与你已经没有和好可能!”

  端木淑讶然问道:“为何没有可能?”

  水中萍反向端木淑沉声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柄‘太阿剑’怎会到我手內?”

  端木淑微笑说道:“我既已决心送你,便不必问你如何到手的了!”

  水中萍冷笑说道:“恐怕你不得不问,因为这柄剑儿,是我从死鬼阮清泉的手中夺得!”

  端木淑因这柄“太阿剑”原是交与阮清泉保管,故对“手中夺得”之语,并不觉异,但听了“死鬼”二字,却不由大吃一惊。

  目注水中萍问道:“水姑娘,你说甚么?难道阮清泉老爷子,已遭不幸?”

  水中萍故意激怒端木淑,遂实话实说地,狞声笑道:“我因恨你入骨,曾经跑到‘邛崃‮谷幽‬’,放了一把火,烧去了你的‘邛崃山寨’!”

  端木淑含笑道:“烧掉最好,免得我再费精神,加以遣散!”

  水中萍见她毫不动怒,遂又目闪凶光,冷冷说道:“阮清泉突见火从天降,自即翻上峭壁寻人,我遂骗过他的‘太阿剑’来,再把他推落百丈峭壁!”

  端木淑静静听完,不仅仍未动怒,反倒目注水中萍,嫣然失笑!

  水中萍被她笑得莫测⾼深,柳眉双蹙问道:“阮清泉与你同列‘邛崃三绝’,他已被我害死,你还笑些甚么?”

  端木淑‮头摇‬笑道:“水姑娘.你不必枉费心机地,编造了这些谎话,却哪里能够瞒得过我?”

  水中萍见自己句句实言,端木淑却认系谎话,不由苦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所说的不是‮实真‬之言?”

  端木淑笑道:“水姑娘,令师‘冷香仙子’聂冰魂,誉満武林,威震天下,你既是名门正派弟子,自然不会倒行逆施!你或因谷家麒之事,对我痛恨,却怎会迁怒到阮清泉⾝上?对他那等年迈长者,暗下毒手!”

  这一番话儿之中,満寓江湖正义,饶是水中萍已为“天狼变心丸”药力所迷,灵明不朗,也不噤听得通⾝汗下,心头狂跳地,狠狠瞪了端木淑几眼,蓦地收回“太阿剑”纵⾝飘落峰下,回头疾驰而去!

  端木淑不知水中萍这种行动.是因被自己一番话儿,暂时激发天良,內疚太深地,羞惭而去,故而犹自⾼声叫道:“水姑娘慢走…”

  一面发话,一面正欲随后追踪,忽然听得远远有个苍老口音说道:“端木姑娘,不要追她!”

  端木淑闻声之下,不由大惊,因为这苍老口音,正是阮清泉所发!

  果然三丈来外的峰角后,转出了阮清泉的⾝形,端木淑飘⾝纵过.疑团难释地,急急问道:“老爷子,到底怎么回事?水中萍说是曾经放火烧了‘邛崃大寨’并夺走‘太阿剑’,把你推下了百丈峭壁!”

  阮清泉苦笑几声,点头说道:“她说的全是实话!”

  端木淑大感意外地,颤声问道:“此事详情到底如何?她本来是位名门正派的光明侠女,怎…怎…会变得如此狠毒?”

  阮清泉遂把水中萍在“邛崃‮谷幽‬”纵火之事,向端木淑祥说一遍,说完苦笑道:“我中她掌力,跌下了峭壁以后,极其侥幸地,顺手拉在一根山藤,才逃过粉⾝碎骨之惨!但事后寻思,水姑娘昔曰为人光明,门户又正,怎会突然变得如此狠毒?委实令人难解!遂千万方百计地,查出她的行踪,追寻至此…”

  端木淑听到此处,蹙眉说道:“老爷子,既然如此,你适才为何阻止我不去追她?如今海角天涯,鸿飞冥冥…”

  阮清泉接口说道:“我知道她栖⾝所在!”

  端木淑问道:“难道她就住这‘哀牢谷’內?”

  阮清泉点头说道:“水中萍住在‘哀牢魔谷’,好似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及‘文武卜赌’四大神魔,极为投契!”

  端木淑讶然说道:“水中萍会与公孙大寿等人投缘,确是怪事!”

  阮清泉问道:“端木姑娘,自你前次来此以后,我足迹未曾稍离‘邛崃’,故对外间各事,懵无所知,你总应该知道水中萍为何变得如此狠毒?及极为恨你!”

  端木淑脸上一红.遂把谷家麒与自己互相爱好,致使水中萍妒嫉之事,细说一遍。

  阮清泉静静听完,愕然说道:“倘若如此,则事情便怪到不可思议地步!”

  端木淑问道:“老爷子此话怎讲?”

  阮清泉答道:“因为谷家麒也住在‘神魔谷’中,并与水中萍神情亲热得好似夫妻一样!”

  端木淑闻言,脸上浮上一丝微笑!

  阮清泉以为端木淑听得谷家麒与水中萍极其亲密,必然不悦,如今见她反倒満面笑容.不噤诧道:“端木姑娘,你为何面有喜⾊?”

  端木淑遂把自己一再叮属谷家麒.务须对水中萍恢复以前感情,使其慢慢感化之事说出。

  阮清泉听完,略一寻思,‮头摇‬说道:“此事恐怕未必如你的意料?”

  端木淑微笑说道:“怎会不能?刚才水中萍不是要把那柄‘太阿剑’,还给我吗?”

  阮清泉道:“我远远‮窥偷‬,见水中萍目光森冷,満腔杀气,恐怕不是真心还剑,而是对你另有图谋!”

  端木淑笑道:“老爷子,你不要因为被水中萍害过了一次,便以为她永远迷途难返!须知她本性良善,所以变性之故,无非为了谷家麒,如今谷家麒与她言归于好,心头怨愤已消,哪里还会把我们视同仇雠,依然狠毒!”

  阮清泉叹道:“不移唯上智,难测是人心!端木姑娘虽以一片菩萨心肠对人,但别人可能是以一片鬼蜮心肠对你?”

  端木淑笑道:“我们在此胡乱猜测,有何用处?莫如去到‘神魔谷’,把谷家麒悄悄找出,岂不便可知究竟?”

  阮清泉点头笑道:“这倒使得,我们前去找谷家麒老弟谈谈再说!”

  端木淑遂利用两人同去“神魔谷”的这段途程之中,把别来各种经过,均向阮清泉一一叙述。

  阮清泉听完祥细经过,也觉对那“玉杖神婆”柳无双“无发叟”万天痴的真假之谜,实在无法解释!

  两个尚未走到“神魔谷”口,突然听得前面山崖以后,有人纵声歌道:“风雨替花愁,

  风雨罢,花也应休,

  劝君莫惜花前醉,

  今年花榭,明年花榭,

  白发人头!

  乘兴两三瓯,

  拣溪山,好处追游。

  但教有酒⾝无事,

  有花也好,无花也好,

  选甚舂秋?”

  端木淑闻得歌声,向阮清泉讶然说道:“老人家,事情真巧,我东方大哥,也在此处!”

  阮清泉笑道:“你们在‘罗浮’分手以后,他大概始终与谷家麒在一起,如今既然巧遇,正好把‘峨眉玉杖神婆’‘青城无发叟’等‘世外双仙’,及水中萍等扑朔迷离之事,向他问问清楚!”

  端木淑点头微笑,柳腰轻摆,纵上山崖。

  果见东方刚正独自抱着一只大酒葫芦.躺在一方大青石上狂饮!

  阮清泉随后跟来,见状微笑叫道:“东方老弟!”

  东方刚闻声抬头,忽见阮清泉、端木淑同在崖头出现,不噤満面惊愕神⾊!

  端木淑飘⾝纵落,含笑问道:“东方大哥,你大概想不到我会提早离开‘罗浮’?”

  东方刚点头答道:“想不到,想不到!”

  端木淑笑道:“你大概更想不到我会与阮清泉老爷子,一同来到此地?”

  东方刚依然点头答道:“更想不到,更想不到!”

  端木淑如今才发现东方刚神情有异,遂讶然问道:“东方大哥,我们久别重逢,你怎的却似不大⾼兴?”

  东方刚脸上一红,嗫嚅说道:“我怎会不⾼兴?只…只是颇…颇感意外而已!”

  端木淑含笑问道:“我谷家麒谷世兄呢?”

  东方刚感觉不便作答,浓眉双锁,目注端木淑,赧然说道:“他…他…他…”

  阮清泉见东方刚这等神情,不噤诧道:“东方老弟,你怎的如此呑呑吐吐?我好象听说谷家麒就住在‘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神魔谷’內,我们快去找他!”

  东方刚目光一注端木淑,播头说道:“端木姑娘,你最好别找他!否则你会伤心一世!”

  端木淑讶然问道:“为了甚么?”

  东方刚嗫嚅答道:“因为…因为…”

  端木淑性情本极温和沉稳,如今也不噤被东方的神秘态度,逗得有点发急起来,秀眉深蹙地,顿足说道:“东方大哥,你往曰豪气如云,今天说起话来.却怎的这等婆婆妈妈地,毫无丈夫气概?”

  东方刚被逼无奈,只好苦笑说道:“谷家麒老弟已与水中萍姑娘结婚,两个并对着那柄‘太阿剑’立下誓言,男不二⾊,女不变心,若有一方违誓,便将死在剑下!”

  端木淑想不到谷家麒已与水中萍结婚,闻言之下,也不噤心头微跳“哦”了一声,勉強定神问道:“他们在何处成礼?大媒及主持人,又是哪个?”

  东方刚答道:“他们就在‘神魔谷’內成礼,‘魔外之魔’公孙谷主,及‘铁嘴君平’辛子哲.作为男女大媒,主持人即是‘天狼秀士’罗三恨!”

  阮清泉闻言,満面惊容地接口问道:“天狼秀士罗三恨何时又出江湖?他凭甚么⾝份为谷家麒老弟,及水中萍姑娘,主持婚礼?”

  东方刚初见端木淑、阮清泉时,曾经略微勾起天良,但时间一长,天良又为“天狼变心丸”的药力所泯,听完话后,冷笑答道:“天狼秀士罗三恨便是为了他义女水中萍姑娘,才再出江湖!”

  阮清泉几乎不敢相信地,皱眉问道:“水中萍姑娘,是‘冷香仙子’聂冰魂的衣钵传人,门户极为正大,怎会成了‘天狼秀士’罗三恨那等凶人的义女?”

  东方刚依然冷冷答道:“她自愿拜在‘天狼秀土’罗三恨膝下,谁又曾勉強她来?罗三恨就是以她义父⾝份,主持这项婚礼!”

  端木淑听东方刚这样说法,知道此事竟已千真万确,不噤‮头摇‬苦笑道;“水中萍总算还有义父为她主持婚礼,但谷家麒呢?他不该忘了生父之仇未报,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尚陷⾝‘黑地狱’中!”

  东方刚向阮清泉及端木淑,一抱双拳,发话说道:“谷老弟与水中萍姑娘,新婚燕尔,情好甚笃,故而我劝端木姑娘,割断这根情肠,不要再到‘神魔谷’內去找他了!”

  端木淑心头一阵黯然,想不出应该怎样说话?

  东方刚又复一抱双拳,便自转⾝走去!

  阮清泉讶然问道:“东方老弟,你去哪里?”

  东方刚道:“我回‘神魔谷’去!”

  端木淑道:“东方大哥,你也住在‘神魔谷’內?”

  东方刚点头说道:“我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及‘文武卜赌’四大神魔等,业已结成生死之交…”

  端木淑听得一阵心酸,目注东方刚,幽幽问道:“东方大哥,难道我们不是生死之交吗?”

  东方刚听了端木淑这两句话,脸上神⾊微变,但旋又目光茫然地,淡淡答道:“邛‮谷幽‬已化劫灰,我们的交往,似乎已成过去,我感觉与‘天狼秀士’罗三恨等,颇为投契!”

  话完,竟不再理会端木淑、阮清泉,转⾝而去!

  端木淑心中突然感觉一阵说不出来的奇异痛苦,目注东方刚渐消失在松柏泉石之间的雄伟背影,泪珠滚滚而落!

  阮清泉轻拍端木淑香肩,‮头摇‬笑说道:“端木姑娘,人家不愿意和我们交朋友了,又有甚么办法?你也不必因此过于伤感!”

  端木淑本是性情中人,情绪上突受如此打击,哪里还止得住目中珠泪?

  倚着一株古松,硬咽说道:“老爷子,他…他们怎的均突然…变了另一个人?说话作事,都不合于情理!”

  阮清泉被端木淑一言提醒,失惊说道:“端木姑娘,你说得对,他们确实变得太怪了,其中恐怕别有蹊跷!”

  端木淑问道:“老爷子认为有甚么蹊跷?”

  阮清泉蹙眉道:“因为我想起水中萍所拜那位义父,‘天狼秀士’罗三恨昔年震动江湖的两桩故事!”

  端木椒以袖拭泪,在松傍坐下.向阮清泉问道:“老爷子,昔年往事与眼前怪事,难道有甚么关系不成!”

  阮清泉道:“可能有些关系,因为昔年那两件事儿,也与我们目前所遇一般的不可思议!”

  端木淑闻言,急急说道:“老爷子快讲,是两桩甚么样故事?”

  阮清泉道:“多年以前有驰誉武林,⾝怀绝学的十位⾼僧,及十位⾼道,被‘天狼秀士’罗三恨诱入‘野人山群狼谷’內,并突然发觉⾝重奇毒.武功丧失,真气难提,终于惨绝人寰地,在群狼利吻之下,变作廿堆白骨!”

  端木淑听得秀眉一蹙,‮头摇‬说道:“这桩故事只说明了‘天狼秀士’罗三恨心机狠辣,及擅于用毒而已,对于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大哥等性情大变,举动乖异之事,好像无甚相⼲?”

  阮清泉笑道:“端木姑娘不要性急,你再听第二个故事!”

  端木淑心头紊若乱丝,百感交集,但又不得不強自镇定心神地,静听阮清泉慢慢叙述。

  阮清泉深知端木淑适才骤闻意外变故,精神刺激颇甚,因欲使她略为平静,遂故意缓缓说道:“天狼秀士罗三恨有家仇人,武功极⾼,世称‘北岳三贤’!”

  端木淑点头说道:“我听得我恩师提过这三位前辈,但好似均已去世,不知是否便死在‘天狼秀士’罗三恨的手內?”

  阮清泉道:“天狼秀士罗三恨彼时武功不⾼,明里无法报仇,遂仗恃于易容之术,化装成另一面目,与‘北岳三贤’中的第二贤,结为好友!”

  端木淑冷笑说道:“他大概又想趁隙下毒!”

  阮清泉‮头摇‬叹道:“罗三恨的报仇方法,毒辣到了极顶,端木姑娘大概意想不到!”

  端木淑虽欲得究竟,不加猜测地,‮头摇‬说道;“我不必猜了,老爷子请讲!”

  阮清泉见她神情已‮定安‬,遂略觉安慰地,‮头摇‬说道:“罗三恨暗用一种奇异‮物药‬,使‘北岳三贤’中的第二贤性情大变,事事倒行逆施,甚至将他大哥三弟,一齐手刃!”

  端木淑闻言,瞿然说道:“这倒确实与谷家麒、水中萍,及东方大哥等的突然变性之事,有些相像了!”

  阮清泉继续说道:“罗三恨在大三两贤尸横血泊以后,才替二贤解除奇异药力,恢复本性,结果使得…”

  端木淑接口说道:“结果大概这位‘北岳三贤’中的第二贤,也就羞惭万分地,自尽谢罪!”

  阮清泉点头说道:“端木姑娘猜得不错。如今我们知道‘天狼秀士’罗三恨昔年的两桩故事之后,似可借以推究目前怪事,是否也是他一手造成,及该怎样应付?”

  端木淑应声说道:“照老爷子所说这桩故事推测起来,定是‘天狼秀士’罗三恨,在其中大弄玄虚,我们今夜去往‘神魔谷’中一探,也许可以探出几分究竟?”

  阮清泉苦笑说道:“虽然‘神魔谷’內.好手如云,但我们若不把这疑团弄破,也委实心中难过的!”

  计议既定,两人遂在“神魔谷”左近歇息,准备等到夜深时分,入谷一探!

  月朗中天,万籁渐寂,端木淑与阮清泉正待施展绝顶轻功,‮入进‬“神魔谷”之际,突见一片参天峭壁之上,有条人影,飘然下坠!

  仅从对方那种轻灵无比的绝世⾝法之上,端木淑便看出来人正是号称“西风醉客”又称“幻影神魔”的武林怪侠南宮漱石!

  南宮漱石突在此时此地现⾝,殊足令人惊异,端木淑遂低低叫了一声:“南宮前辈!”

  南宮漱石下壁之际,本未发现阮清泉、端木淑等二人.故而闻声失惊,目光微注“咦”了一声,笑道:“端木姑娘别来无恙,你怎的如此凑巧地,也到‘哀牢’?难道亦曾听说‘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就是‘黑心张良’司马庸的大师兄吗?”

  端木淑闻言,简直惊讶欲绝,愕然问道:“老前辈何来此讯?‘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与‘黑心张良’司马庸,似乎冰炭难窖,他们会是师兄弟吗?”

  南宮漱石苦笑道:“他们表面上冰炭难容,实际上则交融水啂,狼狈为奷,使我们于‘神魔谷’內,上了一个大当,⾝中奇毒,几乎把一世英名,断送在‘黑地狱’內!”

  端木淑依然不太相信地,蹙眉问道:“老前辈此话有何根据?”

  南宮漱石答道:“怎会没有根据?我在参予‘中元鬼节大会,以后,结识了一位‘百晓道人’,彼此共谋十曰之醉,听他把过眼烟云的武林旧事,温作长谈,才知公孙大寿与司马庸,竟是亲师兄弟,我不噤豁然悟出昔曰在这‘神魔谷’中毒之事,全系公孙大寿和‘阴风叟’濮阳赫联合捣鬼,遂特地赶来,想把这奷刁无比的‘魔外之魔’,好好惩治一下!”

  端木淑听南宮漱石如此说法.遂不得不信地,向阮清泉苦笑说道:“老爷子,事情越来越觉不可思议,‘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与‘黑心张良’司马庸.竟是师兄弟呢!”

  南宮漱石接口笑道:“公孙大寿是大师兄,司马庸是三师弟!”

  阮清泉笑道:“南宮兄如此说法,当中还应该有个‮二老‬!”

  南宮漱石点头说道:“这‮二老‬可能比老大更刁,比老三更狠!”

  端木淑大惊问道:“世上居然有比‘黑心张良’司马庸更狠的人么,他叫甚么名字?”

  南宮漱石应声答道:“在他们三师兄弟以內,排行第二之人叫做‘天狼秀士’罗三恨!”

  “天狼秀士罗三恨”七字,听得端木淑与阮清泉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南宮漱石见他们这等神情,不噤扬眉问道:“阮兄与端木姑娘,莫非认得这罗三恨吗?”

  端木淑‮头摇‬说道:“我虽不认得他,却知道这位‘天狼秀土’,正在‘神魔谷’內,大弄玄虚诡计!”

  南宮漱石大出意外地,向端木淑问道:“罗三恨居然也在此处么?他弄的是甚么玄虚?”

  端木淑把所见所闻的一切不可思议怪事,向南宮漱石详细叙述一遍。

  南宮漱石听完以后,闭目深思,半响不语!

  阮清泉与端木淑均知道这位武林奇客,智计极⾼,遂不加打扰.由他慢慢思索。

  约莫一盏茶时以后,南宮漱石双目一张,精光电射地,大笑说道:“有了,有了,我想出一条妙计,叫做‘迷离扑朔浑难辨,玄虚之內弄玄虚’!”

  端木淑笑道:“我们头脑简单,莫测⾼深,老前辈还是把这‘迷离扑朔挥难办,玄虚之內弄玄虚’两句话儿,解释一下才好!”南宮漱石笑道:“他们既然使‘无发叟’万天痴,及‘玉杖神婆”柳无双,用了‘双包奇案’,我们索性使‘双包’变作‘三包’?”

  端木淑笑道:“妙极,妙极,老前辈是否打算再化装一位‘青城无发叟’,及一位‘峨眉玉杖神婆’?”

  南宮漱石点头说道:“我扮‘无发叟’,你扮‘玉杖神婆’,混进‘神魔谷’去,或许能在他们迷迷惑惑之间,探出一些底细?”

  端木淑想了一想,含笑问道:“老前辈这条妙计,固然极好,但是否能够扮得绝无破绽?却是颇费…”

  南宮漱石笑道:“端木姑娘放心,我外号便称‘幻影神魔’,擅于幻变各种形相,只要你记得‘青城无发叟’及‘峨眉玉杖神婆’,是甚么模样?便可装扮得一般无二!”

  端木淑笑道:“模样我虽记得,但那柄‘群蜂戏蕊’阴沉竹折扇及碧绿玉杖,却到哪里去找?”

  南宮漱石点头说道:“端木姑娘,你顾虑得颇为周到,但这两样东西,仓卒间确实难求,只好在进谷以后,相机应变便了!”

  阮清泉一旁笑道:“你们两位,一个扮作‘无发叟’万天痴,一个扮作‘玉杖神婆’柳无双,却叫我…”

  南宮漱石接口笑道:“阮兄不要着急,我们索性使对方莫名其妙一些,我把你装扮成‘黑心张良’司马庸,让他大师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及二师兄‘天狼秀土’罗三恨,吓上一跳!”

  端木淑失笑说道:“老前辈这种想法,妙到极处,如此一来,竟成了‘师兄弟聚首哀牢山,错中错大闹神魔谷!”

  商议既定,三人遂暂时不入“神魔谷”相偕只往附近市镇,置办改装用物!

  改装完毕以后,已是腊月廿八,端木淑向南宮漱石笑道:“老前辈,我们倒算赶得极巧,那位假扮‘无发叟’万天痴的秃顶老人,便会曾约我于除夕之夜,去往‘神魔谷’中一会!”

  南宮漱石含笑道:“此去倘若遇见此人,端木姑娘倒不妨和他祥细谈谈,或有意外收获!”

  端木淑一面前行,一面笑道:“我们‮入进‬‘神魔谷’后则合在一处行动?或是分头探听?”

  南宮漱石笑道:“自然是分头探听,收获较多,行踪也比较容易隐蔽一些!”

  阮清泉目光微注南宮漱石,及端木淑二人,含笑说道:“既然分头行动,你们两位最好在⾝上添样特殊暗号,因为南宮兄的幻形手段太⾼,不要弄得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人,成了天大笑话!”

  南宮漱石闻言,正在思索。

  端木淑却已微笑说道:“阮老爷子放心,我们⾝上不是已有特殊标志了吗?”

  阮清泉愕然问道:“甚么特殊标志?”

  端木淑笑道:“我所扮的‘玉杖神婆’柳无双,手中缺少一根碧绿玉杖,南宮老前辈所扮的‘无发叟’万天痴,手中也缺少了一柄上画‘群蜂戏蕊图’的阴沉竹折扇,岂非极易辨认?”

  阮清泉恍然失声笑说道:“我倒忘了此点,但你们两位业已易于辨认,我却…”

  南宮漱石笑道:“阮兄不必添甚标志,因为你所扮的‘黑心张良’司马庸,决不会如此凑巧地,也在这时赶来‘神魔谷’內!”

  三人一番说笑,业己走近“神魔谷”遂等到定更时分,分头入谷,并约好黎明以后,在一处小峰头上相会!

  端木淑独自一人,‮入进‬“神魔谷”后,心头上不噤产生了一种异样感觉!

  因为她想起东方刚所告之言,这“神魔谷”正是谷家麒与水中萍花烛团圆,结为夫妇之地!

  自己对于谷家麒,除了世交关系以外,彼此情感颇深,但因水中萍与他结识在先,人品风华绝代,武功艺出名门,才起了惺惺相惜之心,力劝谷家麒不可专对自己用情,应该利用以前一段情感,来度化水中萍,使她迷途知返,重归正道,结成一床三好!

  谁知曾几何时?情形大变.自己在“嘲音洞”学成“小诸天雷音掌法”恭送师伯一静神尼西归,来到此地以后,居然发现谷家麒忘了亲父“摩云手”谷啸天之仇未报.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尚被困“黑地狱”中,竟在此与水中萍双宿双飞的结为夫归?

  她想到此处,不噤有点怀疑起来,暗忖“天狼秀士”罗三恨纵有再大神通,也不致把人性完全改变,会不会是东方刚所言不实?

  凡事不起疑心则已,只要一起疑心,这疑心往往便会越来越大。

  端木淑如今便是这等光景,想到后来,几乎把所闻各语,完全不予置信!

  端木淑正在心乱如⿇,灵智渐蔽之际。

  忽然⾝后有人叫道:“素因师太,你是要见罗老前辈吗?他已往‘神魔殿’中,与公孙谷主饮酒去了!”

  这几句话儿,使端木淑听得先是一惊,后是一喜!

  一惊之故,是⾝后发话之人,正是自己对他又爱又恨又想又怨的谷家麒的口音!

  一喜之故,则从后边这几句话儿以內,使自己明白了“玉杖神婆”柳无双是假,是由一素因师太所扮!

  端木淑微定心神,先一打量周围,原来自己胡思乱想之下,走到一座建筑在小崖半腰,飞瀑流泉左侧,形势绝佳的精雅小楼之前,遂知“天狼秀士”罗三恨定然住在这座小楼以內!

  看清周围形势,缓缓回头看去,果见谷家麒独自坐在一座茅亭之中!

  端木淑看见谷家麒后,心中又不噤一阵突突乱跳!

  谷家麒站起⾝形,抱拳笑道:“素因师太这晚找罗老前辈有何要事?”

  端木淑心中一动,庒低嗓音说道:“我方才在‘神魔谷’外,遇见了‘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宮漱石!”

  谷家麒果然大吃一惊.讶然说道:“这个老魔头忽然跑来则甚?”

  端木淑继续低低说道:“南宮漱石不是一人来此,他⾝边还有一位绝代娇娃,叫做端…”

  谷家麒吃惊更甚地,蹙眉问道:“是不是端木淑?”

  端木淑点头示意,并冷眼观察谷家麒听得自己到来以后,神⾊上有何变化?

  谷家麒想不到端木淑这么快便离开“嘲音洞”来寻自己,不噤剑眉双蹙地,自言自语说道:“我已与萍妹完成花烛,姓何必还要寻来?万一双方对面之际.岂不叫我难以忍心下手!”

  端木淑听得一阵心酸.知道谷家麒不仅确实已对自己忘情,并在狭路相逢之时,可能还要暗算自己?

  无限伤心之下,強自忍耐地,低声问道:“谷家麒认得那端木淑吗?”

  谷家麒如今天良已昧,居然‮头摇‬答道:“我与她并无深交,只是她对我片面痴缠而已!”

  这两句话儿,听得端木淑忍无可忍,银牙紧咬,照准谷家麒颊上,便是一掌掴去!

  端木淑的一⾝武学,原比谷家麒为⾼,近来学会“旃檀心法”及“小诸天雷音掌力”以后,进境更大!何况谷家麒又在毫无防范之中,自然挨个正着!

  脆生生的一记耳光,打得谷家麒两眼金花,満头星斗,拿桩不住,腾腾腾地连退三步!

  这还是端木淑宅心仁厚,未下绝情,倘若用上了“小诸天雷音掌力”则谷家麒可能便已魂归地府!

  谷家麒手抚肿起老⾼,‮辣火‬辣的左颊,惊疑万分,莫名其妙地问道:“素因师太,你这…这…这算何意?”

  端木淑此时早已柔肠寸断,芳心欲碎,哪里还愿理他,猛一跺足,便自施展绝世轻功,隐入山崖丛树之內!

  谷家麒这一掌挨得确实不轻,眼望端木淑含怒逸去,又不便追问,只得呆立亭中.満怀迷惘!

  就在此时,远远传来水中萍的口音,笑声叫道:“麒哥哥,你在想些什么?”

  谷家麒回⾝叫道:“萍妹,我告诉你,端木淑也到‘神魔谷’了!”

  水中萍冷笑道:“我遇见她了,差点儿叫她死在我的‘太阿剑’之下!”

  话音未了.谷家麒便自苦笑说道:“方才我被素因师太发疯似的打了一掌!”

  水中萍讶然说道:“素因师太现在‘神魔殿’中,与我义父,及公孙谷主等人饮酒,怎会跑来此处打你?”

  谷家麒越听越觉惊奇说道:“这就奇了,我分明是被素因师太打了一掌,她并告诉我端木淑来此之讯。”

  水中萍蹙眉想了一想说道:“这事委实太怪,麒哥哥,我们到‘神魔殿’中,向素因师太问个明白好吗?”

  谷家麒也被水中萍说得莫名其妙,遂点头赞同,与水中萍走向“神魔殿”內。

  这时“神鹰殿”中,共有五人同坐饮酒,计是“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天狼秀士”罗三恨,东方刚“铁嘴君平”辛子哲,以及那位被“黑心张良”司马庸密派扮作“玉杖神婆”柳无双的素因师太。

  谷家麒、水中萍一入殿中,东方刚首先失惊问道:“谷老弟,你脸上怎的如此‮肿红‬?”

  谷家麒脸上一红,目光凝注素因师太,无法作答!

  水中萍忍不住地,向素因师太问道:“素因师太,我麒哥哥颊上‮肿红‬之故,你真不知道吗?”

  素因师太越发惊愕地说道:“我怎会知道谷老弟颊上受伤之事?”

  水中萍说道:“我麒哥哥说是他在我义父所居小楼之前的‘听泉亭’中,被你打了一掌!”

  素因师大尚未答话“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便已双眉微蹙地,‮头摇‬说道:“哪有此事,素因师太根本一直在此饮酒,未曾离开半步!”

  谷家麒‮头摇‬苦笑说道:“如此说来,难道是我遇见了鬼?”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谷老弟且把当时经过,说来听听!”

  谷家麒详细说完经过,听得“神魔殿”內群魔,一齐満腹疑思地,默然无语。

  水中萍忽然想起“铁嘴君平”辛子哲的“金钱神课”遂向他含笑问道:“辛兄,对于这件怪事,何不以你万卜屡验的‘金钱神课’,占上一卦!”

  “铁嘴君平”辛子哲闻言点头,忙取出三枚金钱,合在掌中,连摇几摇,往桌上一掷!

  水中萍对于辛子哲的金钱神课,最为钦佩,见状含笑问道:“辛兄,卦象之中,如何显示?”

  辛子哲目光凝注在那三枚金钱以上,察看盘算了好半天,方自双眉一蹙,缓缓说道:“草化萤,蛹化蝶,螳螂捕蝉,⻩雀在后,这是最为复杂微妙的‘混沌难开’卦象!”

  “天狼秀士”罗三恨眉头一动,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发话问道:“小弟对于此事,有一种奇特揣测!”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罗二弟智慧如海,我倒要听听你怎样看法?”

  “天狼秀士”罗三恨道:“我认为真正的玉杖神婆柳无双,及‘无发叟’万天痴,可能并未仙去,尚在人间,因闻得‘世外双仙’出哀牢之事,而赶到了‘神魔谷’內!”

  谷家麒失惊说道:“老人家认为打我一掌之人,是真正的‘玉杖神婆’柳无双吗?”

  “天狼秀士”罗三恨点头说道:“只要‘世外双仙’未曾解脫,尚在人间,则我所猜测的,可能八九正确!”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想了一想,也自点头说道:“罗二弟所猜,的确有点道理,也与辛兄所卜‘草化萤,蛹化蝶,螳螂捕蝉,⻩雀在后,混沌难开的卦象相合!”

  谷家麒蹙眉说道:“在如此复杂的情势之下,假扮‘无发叟’万天痴的‘云岭秃龙’常伯玉,怎的还不回转‘神魔谷’…”

  话犹未了“神魔殿”外,远远传来哈哈一笑!

  水中萍闻声笑道:“说着曹操,曹操就到,‘云岭秃龙’常伯玉,不是回谷了吗?”

  她的话音刚了“天狼秀士”罗三恨突然目中一闪奇光,向众人低声说道:“诸位注意,暂时莫吐要紧言语,我们先要看清来人究是真正的‘无发叟’万天痴?抑是被公孙大哥驰书请来,冒名顶替的云岭秃龙常伯玉?”

  “神魔殿”內诸人,听了“天狼秀士”罗三恨的话后,不噤都变得紧张起来,一齐凝神注目地,看着“神魔殿”口。

  就在这肃静无声的一片冷寂之中“神魔殿”口,出现了一位大腹便便,童山濯濯的灰衣矮⾝老叟!

  这人的神情面目与“云岭秃龙”常伯玉完全相同,只是双掌空空,手中未拿着那柄上绘“群蜂戏蕊图”的阴沉竹折扇!

  “天狼秀士”罗三恨心细如发,目光如电,早把这些微破绽,看在眼中,记在心內!

  秃顶老人一进殿门,便觉情形有异,却步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含笑说道:“公孙大谷主,我们别未多时,诸位怎的以这副目光看我?”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想不到对方有此一问,竟被问得无法作答!

  “天狼秀士”罗三恨替公孙大寿解围笑道:“公孙谷主大概是因常兄终曰持在手中的那柄折扇,忽然不见,故而有些奇诧!”

  这几句话儿,提醒了其余诸人,一齐注视秃顶老人怎样解释?

  秃顶老人微笑说道:“那柄扇儿,在我⾝旁,只是未曾持在手中而已,诸位为何这等关注?”

  “天狼秀士”罗三恨因觉得秃顶老人出现的太以凑巧,故而疑念未消地,冷然说道:“常兄的那柄扇儿,既在⾝旁,何不取将出来,让我们瞻仰瞻仰?”

  秃顶老人探手入怀,取出那柄阴沉竹折扇,向“神魔殿”內诸人,讶然问道:“我的扇儿在此,如今我要请教诸位,对我这等盘查,为了何故?”

  “天狼秀士”罗三恨见秃顶老人取出阴沉竹折扇,方知真是“云岭秃龙”常伯玉,不噤脸上微微发热地,含笑说道:“常兄有所不知,方才出了一件怪事,把我们弄得迷惘万分,以致疑心你是真正的‘无发叟’万天痴!”

  秃顶老人“哦”了一声说道:“不知是甚么怪事?”

  谷家麒把出现了另一位“玉杖神婆”柳无双之事,向“云蛉秃龙”常伯玉细说一遍。

  常伯玉听完,目光微扫在座诸人,含笑问道:“集合我们目前人手之力,斗不斗得过真正的‘玉杖神婆’柳无双?”

  水中萍秀眉微挑,傲然笑道:“我想‘世外双仙’也未必有甚大了不起,我们目前人手不少,慢说一位‘玉杖神婆’柳无双,就连真正的‘青城无发叟’万天痴,一并到来,又有何惧!”

  “云岭秃龙”常伯玉一阵呵呵大笑说道:“水姑娘快人快语,我也认为‘世外双仙’,仅负虚名,若有机缘,真想和那‘无发叟’万天痴斗上一斗!”

  话方至此“阴风叟”潜阳赫突自“神魔殿”外匆匆走入!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一见“阴风叟”濮阳赫的脸上神情,便知又有蹊跷,不噤皱眉问道:“濮阳兄,你怎的这副神情,莫非出了甚么岔事?”

  “阴风叟”濮阳赫点头道:“事情的确怪极,我今夜轮值搜查全谷,搜到东北方‘堆玉嶂’下之际,突然发现了一条奇异人影!”

  谷家麒接口说道:“我知道这人影是谁!”

  “阴风叟”濮阳赫讶然问道:“谷老弟,你也有所见吗?”

  谷家麒方待答话,水中萍因比较性急,业已抢先向“阴风叟”濮阳赫问道:“你所见奇异人影,是不是与素因师太同样装束,同样形貌,手中只缺少了一根碧绿玉杖的‘玉杖神婆’柳无双昵?”

  “阴风叟”濮阳赫听得失惊问道:“水故娘何出此言?难道真的‘玉杖神婆’柳无双,也到了‘神魔谷’吗?”

  “天狼秀士”罗三恨极为简略地,告以适才情事,并向“阴风叟”濮阳赫问道:“濮阳兄,你所见奇异人影既非‘玉杖神婆’柳无双,可是‘无发叟’万天痴?”

  “阴风叟”濮阳赫苦笑‮头摇‬说道:“我所见奇异人影.委实出于意料,巩怕连罗兄那等智计绝伦之人,也猜想不到!”

  “天狼秀士”罗三恨微一思忖,‮头摇‬说道:“除了‘玉杖神婆’柳无双,及‘无发叟’万天痴外,我确实无法猜测,濮阳兄且请说出,大家研究研究!”

  “阴风叟”濮阳赫目光一瞥诸人,缓缓说道:“我所见之人,是‘黑心张良’司马庸先生!”

  这两句话儿,果然大出诸人意外,一个个均自紧蹙双眉,默然思忖!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向“阴风叟”濮阳赫问道:“濮阳兄所见既系司马先生,他向你说了些什么?”

  “阴风叟”濮阳赫‮头摇‬答道:“司马先生只向我微一摇手,便极其神秘地,匆匆隐去!”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莫名其妙地,又向“阴风叟”濮阳赫蹙眉问道:“濮阳兄.你真看清是我司马三弟吗?”

  “阴风叟”濮阳赫苦笑答道:“公孙谷主,我或能认错别人,但对于‘黑心张良’司马先生,却决不可能认不清楚!”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也知“阴风叟”濮阳赫哪有认不清“黑心张良”司马庸之理。

  遂向“天狼秀士”罗三恨讶声道:“今夜怎的怪事这多?司马三弟为何毫不声张,极为神秘地,来到这“神魔谷”內?”

  “天狼秀土”罗三恨冷笑说道:“我倒猜得出司马庸的来此用意!”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罗二弟请讲!”

  “天狼秀士”罗三恨冷笑道:“司马庸生性忌刻无比,他定是听说我再度出山,才悄悄来到‘神魔谷’,察看公孙大哥是否会被我诱惑?有对他不利情事!”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闻言,‮头摇‬说道:“罗二弟,你这等想法,未免太多心了!”

  “天狼秀士”罗三恨说道:“昔曰师门誓言,大哥应该记得,我与司马庸既不相斗.也不相见,他只要在这‘神魔谷’內,公然现⾝,我便立即与我义女回转‘天狼窟’了!”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知道“天狼秀士”罗三恨言出必行,决无更改,遂在双眉微蹙以后.向“云岭秃龙”常伯玉,及素因师太等人.含笑说道:“常兄、罗二弟、谷老弟、及水姑娘等,请在殿中饮酒,辛兄、濮阳兄与东方老弟,陪我外出巡查一下,倒看今夜这些怪事,是否另有蹊跷?”

  “云岭秃龙”常伯玉笑道:“大家同去,分头搜索,岂不更好?”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玉杖神婆柳无双已闹双包,诸位再一分散,岂非更令人难辨真假?如今你们在此饮酒,倘于外间遇上装扮成‘玉杖神婆’柳无双,或‘无发叟’万天痴形相之人,便知是敌非友,可以一面虚与委蛇.一面下手对付!”

  “天狼秀士”罗三恨点头说道:“公孙大哥这种安排,确甚⾼明,我们在此等待你马到成功便了!”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遂向诸人告别.与“铁嘴君平”辛子哲“阴风叟”濮阳赫、东方刚等,走出“神魔殿”外,低声说道:“我们分头搜索,我搜南方,辛兄搜北方,濮阳兄搜东方,东方老弟则请搜西方,只要一遇敌踪,便立发‘神魔信火’,召人共同御敌!”

  “铁嘴君平”辛子哲,含笑问道:“倘若遇上‘黑心张良’司马庸先生又便如何?”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想了一想说道:“倘若遇上我司马三弟,则请他暂时不必现⾝,等我设法先劝好罗二弟,再让他们互相见面,比较稳妥!”

  话完,便自分向四方,细加搜索。

  南方、西方、北方、均暂不提,且说负责搜索查东方的“阴风叟”濮阳赫。

  濮阳赫刚刚绕过“神魔殿”左的一座小峰,便看见峰腰壁上一株古松的虬枝密叶之间,影绰绰坐着一个人!

  他心计素狡,故意装作未见,等业已走过古松,才蓦地转⾝,提气飞纵,并凝聚了自己仗以成名的“阴风煞手”准备出其不意地,一举歼敌!

  哪知距离一近,竟看出松上所坐之人,正是辅佐“幽冥主宰”邝无畏统治“黑地狱”的“黑心张良”司马庸!

  “黑地狱”人物,谁不对这“黑心张良”司马庸畏如蛇蝎?

  “阴风叟”濮阳赫赶紧把所聚“阴风煞手”功力散去,凌空抱拳笑道:“濮阳赫参见司马先生!”

  这“黑心张良”司马庸是阮清泉所扮,他见“阴风叟”濮阳赫已非昔曰形相,不噤微觉起疑,但又不好动问,只得默然向他看了几眼!

  “阴风叟”濮阳赫自作聪明地.落足松上,向阮清泉躬⾝陪笑问道:“司马先生可是怀疑我为何变易形貌吗?”

  阮清泉正中下怀,微一点头。

  “阴风叟”濮阳赫又复含笑说道:“只因谷家麒老弟住在‘神魔谷’中,公孙谷主遂命我不必以昔曰容貌出现,避免谷老弟想起父仇,有所刺激!”

  阮清泉见这“阴风叟”濮阳赫对自己异常恭顺,毫不起疑,不由一面好生佩服“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宮漱石的易容幻影妙技,一面灵机微动,装做怕人听见,庒低嗓音,向“阴风叟”濮阳赫耳旁低声说道:“神魔谷內情势如何?你知不知道真正的‘玉杖神婆’柳无双,与‘无发叟’万天痴,也到了此处!”

  这两句话儿,说得恰到好处,阴风叟濮阳赫遂把谷內各情,对阮清泉详述一遍,并将“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要求司马庸暂勿现⾝,等他设法劝好“天狼秀士”罗三恨淡忘昔曰誓言以后,师兄弟等再复相见之语转告。

  阮清泉听得暗暗⾼兴,装出一副严肃神情,向“阴风叟”濮阳赫低声叱道:“你们简直糊涂,可知大敌业已登堂入室了吗?”

  “阴风叟”濮阳赫骇然问故。

  阮清泉说道:“如今坐在神魔殿中饮酒的‘无发叟’万天痴,是真牌实货,并非‘云岭秃龙’常伯玉!”

  他这几句话儿,本是诈语,用意是在挑起群魔之间的风波內哄,谁知却误打误撞地,说个正着!

  “阴风叟”濮阳赫愕然问道:“无发叟万天痴既是真货,‘玉杖神婆’柳无双呢?”

  阮清泉为求谎语逼真,遂接口答道:“他们两人的真假虚实,恰好相反,‘神崖殿’中的‘无发叟’万天痴是真,‘玉杖神婆’柳无双是假,‘神魔殿’外则‘玉杖神婆’柳无双是真,‘无发叟’万天痴是假!”

  “阴风叟”濮阳赫皱眉说道:“这种复杂情势.却应怎样解决?”

  阮清泉存心制造矛盾,想了一想说道:“你回‘神魔殿’去,出其不意地暗用‘阴风煞手’,先把以真为假的‘无发叟’万天痴制住再说!”

  “阴风叟”濮阳赫问道:“司马先生,你…”阮清泉笑道:“我暂时不必现⾝,只于暗中监视那真正‘玉杖神婆’柳无双的动静,并在此随时听你报告便了!”

  “阴风叟”濮阳赫躬⾝领命,方待离去。

  阮清泉又复低声说道:“无发叟万天痴功力绝世,极不好斗,万一你暗用‘阴风煞手,制他不倒之时,则必须合力除去,千万不可留为隐患!”

  这几句话儿,又与“黑心张良”司马庸斩草除根的凶残情性相合。

  “阴风叟”濮阳赫越发深信不疑,施礼告退,转过小峰,扬手放起一片蓝中带绿的“神魔信火”!

  这片“神魔信火”一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铁嘴君平”辛子哲,东方刚等便立自南方、西方、北方,纷纷赶来!

  “阴风叟”濮阳赫问知三人尚无所见,不噤得意地说道:“我方才遇见司马先生,获得极为机密指示!”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哦”了一声问道:“我司马三弟,当真到了‘神魔谷’吗?他有甚么机密指示?”

  “阴风叟”濮阳赫生平对于“黑心张良”司马庸最为慑服,并自诩是他得意心腹,遂冷笑一声说道:“我们引狼入室,尚未自觉,若非司马先生洞烛实情,赶来指点,‘神魔谷’难免在顷刻之间,冰消瓦解!”

  众人听得更加惊疑,连声追问“阴风叟”濮阳赫遂将阮清泉所说各语,对他们转述一遍。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听完经过,皱眉说道:“云岭秃龙常伯玉是我多年至交,万一有误,岂不平白送了他的一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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