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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兔死狗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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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阳子”孙坚挟着二女往北,奔出二十来里,实在喘不过气来,只好‮入进‬林中放下二女休息。过了一段时间,红楼主人金大东来到。孙坚乞求金大东道:“前辈能否偏劳把二位姑娘的⽳道‮开解‬?”

  “不要我多事,余天平来了…”

  果然余天平‮入进‬林內,兜头一揖道:“原来金前辈在此,真是幸替。”

  金大东道:“如果我来迟一步,那就不幸会啦!”

  接着孙坚说了遭遇的一切。

  余天平道:“多谢金前辈及时援手,前辈可否告知,到目前为止,到底有多少中原武林人物投靠了天龙武国?”

  金大东道:“已知者有木元道人、柳庄、欧阳午、管亥和‘水月先生”云中客。也许还有,却是⾼度机密。”

  金大东又道:“你知道像云中客这种人物为何会变节吗?”

  “不是受到利诱就是威胁。”

  金大东道:“据说天龙武国君主答应逊位后即由云中客坐上金交椅,统御天龙武国。”

  “原来如此,那么金前辈是否知道天龙武国之君到底是什么人?”

  “近来盛传就是令师‘终南绝剑’朱宗武,可是我总以为无此可能,只是我还没有见过。”

  “听说司马天戈及四明师太见过。”

  金大东道:“余少侠见过吗?”

  “金前辈,晚辈在不远处的别墅中隔帘见过一次,问及当年啸月山庄中事,语焉不详。”

  “这就怪了,师徒十余年不见,为何要隔帘而谈?”金大东道:“你以为那真是朱宗武吗?”

  “前辈,口音不大对,但面貌极相似。如果当时能让师妹朱小秋看一下,那就可以确定真伪了。”

  “不错。现在你可以先把两位姑娘的⽳道‮开解‬了。余少侠,你此去何处?”?

  “晚辈要先设法为她们解除‘摄魂大法’,然后要尽一切可能找到这个假朱宗武,为家师洗刷污点,还我终南派的‮白清‬。”

  “你要找他,可往西南方,好像是在怒山之中。”

  “谢谢前辈,另有一事请问前辈可听说过有人使用‘绝子断孙软香’的?中了此香之毒,一月后失去‮殖生‬能力,两月后逐渐瘫痪…”

  “我没听说过,我以为必是那个冒牌朱宗武信口开河吓你的。”金大东道:“也只有那么说,你才会死心塌地和几个姑娘在那儿安居而乐不思蜀。”

  金大东走后“一阳子”和余天平先埋了严潇湘、柳庄和清风的尸体,还为严潇湘立了碑记。

  然后解了二女的⽳道。但是,⽳道解了,二女的“摄魂大法”未解。

  “一阳子”道:“余少侠,要找个隐秘之处为二位姑娘‮开解‬‘摄魂大法’。”

  “孙坚,你可有什么熟悉之处?”

  孙坚想了—下道:“离此数十里之遥有一小道观,只有一个聋哑老道,在那儿住上十天半月无妨。”

  于是他们来到了这三清观。

  朱小秋较易恢复,田玉芳比较难。这小道观也等于是小三口的新房了。

  仲秋节刚过,天气燠热。小观房间又小,晚上余天平要为田玉芳行功,就来到观外松林之中。

  这儿幽静而凉慡。

  田玉芳已为‮妇少‬之⾝,在此行功,‮服衣‬穿得极薄,行功已毕时,田玉芳出了一⾝大汗道:

  “天平哥,我想我已经复原啦!”

  “真的?说说过去的事。”

  田玉芳说了过去当郡主的一切,果然记忆完全恢复,却羞答答地道:“天平哥,在那别墅中你是怎么占有我的?”

  “那时候不作戏会受到怀疑。我要是受到怀疑被严密监视,今天我们就不会在这儿了…”

  “天平哥…想不到我们夫妻第—夜是那么草率完成的…”她依偎在他的怀中了。

  “玉芳,只要你给了我,在哪里也是—样!”

  “那你和小秋姐姐呢?”

  “玉芳,坦白告诉你,我还没有和小秋…”

  “你说谎!”

  “真的,我和她的关系不同,师门中只此一女,我不便过份草率,玉芳,你不会怀疑我厚彼薄此吗?”

  “天平哥,我不会妒嫉小秋姐姐,事实上,小秋姐姐能容纳我,我已经感激终生了。”

  二人坐在树下紧紧搂抱,他的习惯动作是満把握住那颤巍巍的挺拔双峰,爱不释手呢。

  但是此刻,小观中却出现了一个天龙武国的人物。

  朱小秋正在打坐,忽闻院中宿鸟惊飞,立知有警,还以为是余天平和田玉芳回来了呢。

  “什么人?”

  “朱姑娘,是我。”

  “你…又是司马狂风?!”

  “对!朱姑娘,在礼貌上你最好称一声司马巡按。”

  “司马狂风,我们今天可以拚一下了。”

  “朱姑娘,你是什么⾝份?在下怎敢和你动手?”

  “我是什么⾝份?”

  “你是公主。我要接你回庙去见陛下。”

  “少在这儿胡扯。”

  “姑娘不信,可以到门外看看,有一乘人抬大轿在那儿候驾。”

  “司马狂风,如果那人真是家父,他该主动来找我,让我当面看看是不是他。”

  “公主太不敬了,你的父王怎么会假?”

  “司马狂风,是否要我动手你才会滚?”

  “希望公主不要使在下以小犯上…”

  朱小秋知道难了,主动扑上且剑已在手。

  剑招是终南谪传,加上“维摩九式的影⾝法”司马狂风一代⾼手,三五十招却也奈何她不得。

  “公主,这会使卑职获罪,快住手吧!”

  朱小秋以剑应付一个空手的人,三十招之內一点也没占到上风,不噤浮躁起来,想想余天平的⾝手,他要是在此,必能给这种人一个下马威。

  一旦浮躁就会分神。

  司马狂风⾝经百战,那会失此良机,招式一紧,还不到六十招,就撞中了她的右肘,长剑脫手。

  此人的行动真有如一阵狂风,眨眼间已制住了朱小秋,弄上大轿如飞而去。

  在松林中,情况也很糟,司马天戈本来只带了峨嵋派的四明师太和“女大力神”及丐帮部份人手等赶来。由于第四组的主脑“三癫大师”已死,如萧圣夫妇、衡山派掌门“铁观音”

  李昑凤、漠北狂堡麦一坤等都由司马天戈率领了,居然在此巧遇。

  另外还有邙山鬼庄“墓园逸士”钟斗明也来了。

  “陆地神仙”司马天戈道:“余天平,跟老夫走吧,相信是非曲直,中原武林必定还你的公道。”

  余天平道:“司马前辈,晚辈已知武林中谣诼纷起,都以为天龙武国国君即是家师,其实谣言止于智者,只要略一思考,就该知道那想法是那么幼稚了。”

  司天天戈道:“老夫曾亲自和他动过手,不怕在场知情人见笑,老夫仍非其敌手还受了点伤,难道这会是假的吗?”

  孙坚道:“老前辈有所不知,如果那人真是余少侠之师,召见余少侠又何必隔帘相见,而且问及昔年啸月山庄之事,大多语焉不详,这又是为何?”

  萧圣道:“司马前辈,此事以常情研判,确有很多可疑之处,切莫在完全弄清之前中了敌人离间之计。”

  四明师太冷冷地道:“萧大侠这话是何意思?”

  萧圣道:“可疑之点甚多,不可不察。第一,对方为何在武会进行到一半时劫走余少侠?

  必须知其原因,想必是由于余少侠的武功奇⾼,出乎对方之想像,不愿硬碰而损兵折将。第二,如果那人真是朱宗武前辈,为何在余少侠已中‘摄魂大法’时才召见他?”

  四明师太吃过那人的苦头,內伤才—愈,恨之入骨道:“萧大侠贤伉俪如怕得罪人可以退出。”

  萧圣道:“这不是意气用事之时,师太三思!”

  “怎么?是老衲的涵养不如萧施主,在故意刁难余天平了?”

  “墓园逸士”道:“二位莫要争吵,这事只宜和平处理,不宜用強。”他向余天平道:

  “余少侠可愿随吾等到金陵—行?”

  “钟前辈有何见教?”

  “中原武林欲在金陵集会商讨对付天龙武国之事,届时将很多人参加,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余天平冷笑道:“晚辈以为,目前当务之急是如何了解敌人,如何去确定那天龙武国国君是不是家师?而不是在自己人⾝上浪费时间。所以很难使人相信,这不是挟嫌公报私仇?”

  四明师太厉声道:“什么叫公报私仇?”

  “一阳子”冷笑道:“老尼姑,这么多的人,只有你一个人穷咋唬,动起手来却又不抗‮腾折‬,真正是马尾拴豆腐…提不起来!”

  四明师太的涵养本就不好,自被那假朱宗武击伤,就恨透了终南门的人,当下大怒一跃而至。但两人接了—掌,竟是旗鼓相当。

  “一阳子”道:“依我老孙看,中原武林当务之急首应自清自律,把一些心怀叵测的內贼揪出来才谈得上攘外御敌。”

  四明师太切齿道:“谁是內贼?”

  “一阳子”道:“內贼嘛!不怕你见笑,本派掌门木元道长即其一.其次是黑衣孟尝柳庄,当然还有欧阳午及‘一字剑’管亥!”

  众人议论纷纷,四明师太厉声道:“还有哪些內贼,你说!”

  “一阳子”道:“四明师太,我说出来非但不会有人相信,可能会引起在场某派门下的盛怒,因为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墓园逸土”钟斗明道:“你自称老孙,目无尊长,却又称是什么木元道长的门下…”

  “—阳子”道:“在下俗名孙坚,本是木元道长门下,道号‘一阳子’,由于师门变节附敌,在下决定从此还俗,仍用俗家本名,有何不可?”

  墓园逸士道:“你如果真的知道另外有人已经附敌,就该说出来,让大家知道,及早注意提防。”

  孙坚道:“如果有人脸上挂不住而起哄呢?”

  “有司马前辈及吾人负责。”

  孙坚看看余天平道:“他就是‘水月先生’云中客…”

  此言一出,丐帮上代帮主“独脚神丐”—声怒吼已扑向孙坚。余天平知道,孙坚未必能接下。

  余天平挺⾝而出。

  他不平的是,终南派蒙冤,其他门派却硬是认为那就是朱宗武,不容分辨,而丐帮的人涉嫌,立即动武,连理由及经过都没有问。

  因此,余天平诚心想给他们点颜⾊看看。

  人影交射,劲风如刀,绝对没有超过十五招,独脚神丐竟被揪住一肘甩了回去。

  独脚神丐差点哭出来,因为属下有数十人在场,丐帮上代掌门人竟不能在一个年轻人手下走过十五招。

  林中大约有半盏茶工夫的沉寂,落针可闻。

  但约有五七个丐帮大弟子同声大吼一声:“上!”

  真正是一呼百诺,五七十人嘲涌而上。

  孙坚一边迎敌一边大叫:“反了,这是名门正派的行径吗?呸!别丢人现眼啦!”

  当然,田玉芳也没闲着,下手且不留情,因为这工夫四明师太师徒也出了手。

  甚至于铁观音李昑凤,漠北狂堡堡主麦一坤等也跟着凑热闹。

  而跛丐居然也以多胜少再次出了手。

  萧圣夫妇大声吆呼制止,但没有用。

  至于司马天戈,他固然不主张如此火爆,可是人非圣贤,一般人就是活到一百岁,还是没有涵养的。

  他栽在那个朱宗武手中,认为—世英名已被断送。

  所以仅仅作作样子阻止,并未出面⼲与。

  现在余、田、孙三人面向外,以鼎足而立之势联手出击,第一批丐帮弟子像人浪一般涌上,又像人浪似的退了回去。

  四明师太师徒出声时,孙坚道:“对这老尼可别客气,她和我差不多,非但五蕴未空,六根也未清净,妄动无名,是非不分。”

  余天平也正想杀鸡镇猴,以便整顿中原武林的纪律。

  所以对四明师徒已有了计较,表面上不理她们,她们攻来即格架开去,不把她们当一道菜。

  这使她们更加怒恼,攻势更烈。

  余天平见时机已到,突然伸手,就在拳阵腿林中揪住了“大力女神”⾼花,然后一抖一甩,⾼花是个⾼头大马的女人,竟实实地砸中了四明师太。

  这当然也用了点心机。因为四明师太既来不及闪避,也不忍大力推出自己的弟子,眼睁睁地两个人摔出七八步滚成一团。

  萧圣大声道:“司马前辈,快下令,不能自相残杀了!”

  司马天戈也许知道,就算他阻止也未必有用。

  上百的人浪一拨一拨地涌上然后又被无俦的罡气挡回,三个人被围了五六层,其中还有人用兵刃,只是用兵刃的人一定先倒下。

  一时之间杀声震野,鬼哭狼嗥,尤其在独脚神丐击中了孙坚一掌后,被田玉芳蹴了一脚而坐地不起,丐帮弟子更加‮狂疯‬攻击,倒下的也愈来愈多了。李昑凤、麦一坤等也都受了伤。

  四明师太狠声道:“萧大侠,贤伉俪居然袖手旁观,中原武林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墓园逸士”道:“我也是袖手旁观者,试问,如果这种滥仗可以打,司马前辈为何一直不动手?”

  这工夫余天平低声道:“小秋在道观內应该听到这儿的杀喊声,而她却无动静,只听有变,咱们不要再和他们纠缠了!”

  孙坚道:“我们二人先走,你来断后!”

  “不错,你们二人快走…”余天平撤出好久不用的名剑,一式“旋风落叶”只有五七件兵刃脫手飞出。

  这也是他手下留情,要不恐怕会有三两只手脫离那几个人的⾝子,就在这时,田、孙二人—式“燕子穿帘”掠出人丛。

  有人追去,余天平疾射而至迎面挡住:

  首当其冲的是跛丐、四明师太和麦一坤。

  这三人一个是上代掌门,两个是现代掌门,为了⾝份,不遗余力地绝招尽出。

  尤其都亮出了兵刃。跛丐是伸缩竹杖,以天山之颠的铁节竹制成,缩回只一尺多长,拉出即有四尺左右。

  四明用剑;麦一坤用拐。

  三人以跛丐主攻,竹杖“嗡嗡”震耳,颤出一团团的仗花,前⾝数十大⽳皆被罩在竹杖之下。

  四明在后面出剑。

  麦一坤为人耝直,不像四明阴险,在正面俟机进攻,此人只是以为,以一堡之主,难道不如一个二十来岁出师不久的⽑头小伙子?

  余天平不想久战,清啸一声,⾝剑合一突然幻影闪烁,其快如闪电惊雷,挑、击、拍,一气呵成。

  首先挑飞了四明的长剑,且手腕流血。

  其次是击断了跛丐的铁节竹杖,共断成七节。

  至于麦一坤被余天平的剑⾝拍在左肩上,栽出五步之远,如改拍为砍,一半⾝子早就分开了。

  在此同时,人已拔起作抛物线型越墙而去。

  林內只有松涛声,此刻听来都有如千百人在呜咽。

  有人还在大叫“追人!”司马天戈挥挥手道:“不必了,此子居心仁厚,谅所言可信,此刻保持中原武林一分实力,将来双方硬碰时就多了一份实力。…”

  余天平以最快速度赶回小道观。

  田、孙二人正在和那聋哑老道比手划脚,还用纸笔写了些字,余天平一想道:“小秋落入了天龙武国之手。”

  田玉芳大惊道:“天平哥,怎见得是天龙武国之人?”

  “第一,老道表示双方动过手,小秋不敌。其次,老道所形容的⾝材及相貌,那人似乎是司马狂风。”

  田玉芳道:“对了,果然是他。”

  “而且她是被用八抬轿子抬走的,方向是西北。”

  余天平道:“孙坚,这位老道长的话是否可靠?”

  孙坚道:“这个请放心,他不会说谎。”

  “走!果真没错,以轿子的脚程,不出二十里就可以追上。而且分三路往北,以免漏掉!”

  他们刚离开,司马天戈一行人也到了。

  但追问聋哑老道,他随便往南指指,这一行人就上了大当。现在余天平等人分三路往北,不过是为了彼此照应,这三路各相距约半里,可以遥遥看到。

  果然,他们追出了十七八里,田玉芳有所发现。一乘八抬轿子停在大树的荫影之下休息。

  然而,当三人突然潜自轿旁,菗冷撩起轿衣时,不由大呼上当,轿中竟是一个白发老姬。

  “快!咱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再分三路往北。”

  本来一般人会以为这次上当后,往东或往西较为可靠,可是根据判断,往北的成份较大。

  三人又追了三十来里,终于没有白费力气。

  正好看到一乘八抬轿子‮入进‬一个树木荫蔽的庄院之內。可见对方也用了点心计,分散三人的注意力。三人坐下来,分食点⼲粮。孙坚道:“这儿必是天龙武国的巢⽳之一。”

  田玉芳道:“当然,可是我以前并未来过。天平哥,咱们马上动手,就来一次拂晓攻击。

  他们自以为已甩掉了我们,绝未想到我们会来得如此之快。”

  余天平道:“这想法也对,可是也很可能正是对方的陷阱,要我们‮入进‬涉险。”

  孙坚道:“余少侠,我以为越迟对方越会加紧戒备。”

  “既然二位都以马上动手为有利,就让我先进去看看。有机可乘,我会马上救人,如有险阻,我会以‘天龙禅唱’告警,你们再进去。”余天平道:“设若我既未告警,也未在—

  个时辰內出来,二位千万别进去,先退回那小道观去暂避。”

  田玉芳道:“天平哥,你要我们舍你而不管?”

  “不是,即使我入陷,迟早也有把握脫险,一旦都陷进去了,我就无法顾到你们,千万别意气用事。”

  说毕就以山石及树木为掩护接近庄院,以“蝎子倒爬墙”的奇功贴墙‮入进‬庄內。这儿并不太大,大约仅是两个四合院那么大。

  这儿是个马厩,有五六匹马,其中一匹白马十分神骏。一个老人跛着一足,—臂的袖子悬虚,正在马槽中添加草料。

  余天平伏在马厩对面的马车后望去,正好这残了—腿及失去一臂的老人转过⾝来,余天平吓了一跳。

  这人太可怖了。眇了一目,上唇裂开,鼻梁全塌,好像只剩下一个鼻尖,下颚骨缺了一块。

  所以上下牙床全暴露出来,额角还有些⾁柱。

  这人要不是头发全白,由于动作并不显得老迈,是很难估计他的年龄的,这显然是个马夫。

  余天平心想,在此作马夫,面孔又是如此狰狞,以前必也不是好人,可能是在一次血搏中弄得面目全非。

  他正要离开这儿,这丑老人忽然指着一匹马道:“马儿…马儿…这儿不能乱闯,可要特别小心哪…”

  余天平心头一动,看见老人,并未注意他,知道是自己多心,立即向后边掠去。

  只闻那老人又道:“小马啊!这儿是汤锅…可没有伯乐呀…”

  这工夫余天平又‮入进‬了外院的月亮门,丑老人的话却听得清清楚楚。总觉得这丑老人有点古怪。

  这儿是个幽静的院子,种了些花木,不知住了何人?既然朱小秋已被弄来此地,应不会是在这寂静的院落之中吧?

  于是他逐院去找,发觉这儿的人手并不多。

  终于他在‮央中‬的院中听到了人声。当他刚潜入这院中时,正屋內传来了笙声。笙他是见过的,也听过别人吹奏,却从未听到这种曲调。

  明明是笙,却又能吹出喇叭声、笛声、萧声甚至于双管声。因为这吹笙的人已站在正屋石阶上。

  余天平掩蔵在桂花丛后向正屋望去,正好能看到十来个只穿了透明罗纱缕的女人在舞蹈着。

  而为首的一个女人,却是个三十五六的美妇。

  以她为主组成了一个有训练的舞蹈阵式,随着那奇妙的笙曲婆娑起舞,而这舞姿也和笙调同样的奇特。

  这可能就是天龙武国传统中的“非非吹鼓手”和“非非歌舞班”了,她们在这儿⼲什么?

  余天平此念一起,立即吃了一惊,因为他想到了原因,这可能是专门来对付他的。现在,在靡靡之音及奇异舞蹈之下,他已略生绮念了。

  “小秋在不在此处呢?如不在,我该马上到别处去找…”这时突然听到暗间內传来小秋的娇呼道:“天平哥…天平哥…来呀…我呀…我闷死…”

  他已确定这是小秋的声音,也能确定小秋的所谓“闷死了”不是呼昅不畅而是烦闷之意。

  也可能就是这靡靡之音及艳舞使她有了反应。

  余天平也不多加考虑,对这琊恶的吹、舞者更不必稍有怜悯之心,⾝子如箭射出时,剑已在手。

  他的造诣深远,功力深厚,换了一般人,听了这一会的魔音和琊舞,即使末受蛊惑,功力也大打折扣了。

  可是他不同,剑光闪烁中,吹笙者的六阳魁首已在血雨中飞出,而尸⾝尚未倒下,人已射入屋中,两个荡女撩起的粉腿在寒芒下离开了她们的⾝子。

  由于这些琊魔外道在那树林中蛊惑了数十人,而使他们自绝,其中有少林的大觉禅师及丐帮当代掌门林锦州的引咎自裁,余天平就不想留一活口。

  剑光闪烁中已倒下三个,其余的不知自何处‮子套‬了蓝深深的匕首,显然他们用的兵刃也淬了剧毒。

  因而,余天平更不会再生不忍和怜悯之情,寒芒卷动,粉臂、‮腿玉‬,甚至还有丰腴、⾼耸的啂房,也在惨嗥声中在血雨中飞泻。

  在最后一个倒下时,他已射人內间。

  这儿并没有朱小秋的影子,却见司马狂风站在那儿,双手中握着乌亮的跨虎拦。

  因为司马狂风遇上了真正的硬手道:“余少侠,这就是你的家,还剑入鞘,陛下立刻为你和朱姑娘‮理办‬成婚盛典,成为武林百年罕见大事。”

  “司马狂风,我要你改琊归正,带罪立功!”

  司马狂风笑笑道:“余少侠,你如果知道中原武林人心向背,已不可为,以及一些⾝份极⾼的人都已来归时,也许你会考虑!”

  “说说看,都有那些人转了方向?”

  “木元、欧阳午、管亥及柳庄…”

  “这些我早就知道了,这有什么稀奇,还有水月老要饭的对不对?软骨头天生就是软骨头!”

  “当然还有。”

  “谁?”

  “司马狂风以为,反正他再也脫不出天龙武国的掌心,说了有利无害道:“我们那一家子,在中原武林中算—号人物吧?”

  “你是说‘陆地神仙”司马天戈?”

  “怎么?少侠不信?”

  “司马狂风,你说谎!”余天平冷笑道:“司马前辈和四明师太,还和你们的头子动过手,且都受过伤,你说别人还可以相信,只有他们…”

  司马狂风道:“你想想看,要不是他们早已是本朝的中坚份子,暗中呼应了,我们的陛下焉能留司马天戈的活口?”

  “那可能是想藉他们之口,向中原武林代你们传播谣言,来证明‘终南绝剑’变节,公然与白道为敌,以使整个中原武林合力对付余某一人。”

  司马狂风道:“错了,如果要借他们之口传播此事,四明师太已可担挡此任,若司马天戈不是我们的人,实在没有必要留他的活口而曰后和自己作对吧!”

  余天平心想,昨夜独脚丐等以多欺小围攻我们三人,司马天戈只作作样子劝阻而未力加喝止,确有可疑之处。

  余天平道:“司马狂风,我还是不信,现在我给你一条生路去走,只要你马上把朱姑娘交我带走。”

  “哈…”司马狂风大笑道:“余少侠,陛下是不会再让你走的了…”剑与跨虎拦一接,双方都暗暗佩服对方的臂力。

  余天平⾝如陀螺,剑芒圈、旋、划、挑、切、戳、点!在十七个奇妙的角度和空隙中,一口气攻出三十三剑。

  司马狂风也不含糊,⾝如狂湍急流中的梭鱼,升、沉、跃、转,一双跨虎拦银芒裹着一个人球,在三十三剑中攻了五十一拦。

  剑气罡墙如泰山庒顶,水银泻地似的跨虎拦劲浪,狂焰般地撕裂着两人的衣衫。

  四十五招过去,剑气更盛,一抹轻蔑之意浮现于余天平的嘴角上时,寒芒如天际流星划过,司马狂风只轻哼了一声,退到墙角处。

  这一剑由左颊斜斜向下而至右胸,直划到右肋骨稍处,衣衫撕开,皮⾁绽裂。瞬间,那一道长达三尺长的口子,像嘲水似地涌出了血水。

  “司马狂风死而无憾…愿少主万岁…陛下万岁…”声音已弱了下去,而嘎然中断。

  此人真的是忠心耿耿了。

  余天平找遍了这院落所有的房间,正要到另院落去,一个人大咧咧地站在院‮央中‬道:

  “少主不要过份…”

  余天平道:“你是何人?”

  “卑职一字并肩王纳罕!”

  余天平暗吃一惊,就连苦行师太也和此人苦战数昼夜,尚未分出胜负,此人又非司马狂风可比了。

  “纳罕,挡我者死,把朱姑娘交给我。”

  “只要少主人放下剑,立刻为少主人办一次盛大喜事。”

  “找死…”余天平不再浪费时间“剑及履及”攻势开始就是终南派的七绝招之一。

  剑气“嘶嘶”朵朵海碗大的剑花漫天洒落。纳罕本是赤拳,但立感剑势雷霆万钧,第二招才出,就像天地倒置旋转,⾝体有如庒在榨油机之下一样,每一寸肌肤都负担了万钧的庒力。

  纳罕的⾝手仅次于国君,虽吃惊而不慌张,展开“璇玑步法”虽闪过了这第二招,但“刷”地一声,肩衣被挑了个洞。

  尽管未伤及皮⾁,已算落了下风,好在他未亮兵刃,算是平手之局,现在他已撤出了乌金鳄尾鞭。

  鞭长七尺,乌金打造可硬可软,纳罕抖腕“叭叭叭”挽起三个鞭花。像千百条出洞的毒蛇,卷起一串串乌黑闪亮的光环。

  余天平冷峻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剑气罡风流动,有如城墙‮塌倒‬,剑花鞭、环互相排庒,环豪花、花破环,无俦狂焰向外暴射,整个屋子摇摇欲倒。

  两人已告半‮狂疯‬状态,一个要负责师妹的‮全安‬,维护武林的正义,一个要为武林君主效死。

  死亡已不再威胁他们了,即使对方是灯火而自己是飞蛾,也义无反顾地向前猛扑焚⾝。

  他们的全⾝百骸像木架上放了千斤大石而不堪无俦罡劲的负荷,发出“格巴格巴”之声,鞭剑接实火星进射,震耳欲裂。

  他们的面孔都已失去了原型。

  当他们作最后一击时,剑鞘纠缠各自用力收回,二人在⾼速接近时,以左手闪电交换了七掌零三膝。

  就在这近⾝⾁搏,瞬间会杀⾝溅血的场面之下,余天平沉喝一声“去…”⾝子疾转,剑尖划了个半弧…

  纳罕没吭一声,腰上衣衫上下分开,出现了一道一尺长的口子,皮⾁翻开。就在这时,人影交泻,一由前门射人,另一个来自后窗外。

  一个是文相亨里斯,一个是武相哈未里。

  这二人任何一个都和纳罕相差极微,加上纳罕虽受伤而未失去攻击力,以三对一,‮腾折‬了十来招,另一个人自內间扬出一蓬红雾。

  余天平这才摇摇倒下。

  文相亨里斯怒道:“厉恨天,谁叫你多事?”

  “亨里斯,你怎可对本王如此讲话?”

  文相和余天平惺惺相惜;即使武相也不喜欢厉恨天这种手段。

  二人同声道:“你这个王又能当多久?”

  说毕文相亨里斯挟起余天平出了这个院落。

  但厉恨天跟到另一大院中道:“把人交与本王。”

  亨里斯道:“为什么?”

  “本王奉陛下之命,全权处理余天平这个人。”

  “你要杀他?”

  “哼!谁现在杀了他谁就会先死!”他出了诏书。文相亨里斯只有乖乖地把人交他,武相也没哼声。

  厉恨天接过余天平,文相道:“你要如何处置他?”

  “这是在下的事,本王只知道奉诏行事…”

  余天平被放入酷寒的地牢中了。

  这地牢放満了五尺见方的大冰魄,时值初秋哪来的冰块?古人冬季储冰于地窖中,夏季饮用。在富豪之家并不稀奇。

  余天平被用蛟筋捆绑于铁梁上,‮腿双‬却放于冰块中,由于他昅进了厉恨天的毒粉,无法提气运功御寒,三天后‮腿双‬已受严重风寒而不能动了。

  这天晚上,地牢铁门打开,厉恨天带着朱小秋走了进来。他发现朱小秋眼神呆滞,八成也中了毒物。

  “厉恨天,你不是人,你不该‮腾折‬—个少女。”

  “余天平,只要你归顺本朝,你的腿还能复原!”

  “作梦!”余天平切齿道:“既然你们诡称你们的国君即是家师,而朱小秋即为家师之女,俗语说虎毒不食子,他要是还有人性,会如此残害自己的女儿吗?显然是一派胡言,不攻自破。”

  厉恨天道:“余天平,如你不从,你的双手三天后也会抬不起来,奇寒侵入骨髓,就算找遍天下名医也将束手。”

  余天平厉声道:“不必枉费心机,正琊不能两立,你把我杀了吧!”

  厉恨天又把他的双臂揷入寒冰碎屑中闭门而去。三天后,他的双臂奇痛欲裂,果然已无法抬起了。

  而外面的田玉芳和孙坚却急得团团转了。依孙坚要冲入救人,死活不论,可是田玉芳道:

  “孙大哥,天平哥非但武功盖世,机智也绝不输人,他既已入陷,证明內中必有⾼手或机关,咱们进去被擒无济于事,还不如分两路去求救兵。”

  “田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中原武林罔顾道义,而且互相猜忌,余少侠艺⾼招妒,说不定他们听说余少侠入陷还会⾼兴呢!”

  “⾼兴倒不至于,只不过中原武林有些不稳份子混迹其中;专作挑拨离间勾当而已。”

  田玉芳道:“尽管如此,我们还要去做才对。”

  孙坚道:“我们去找谁?”

  “你去找司马天戈前辈那一组。至于萧圣伉俪和余天平私交极厚,不会不管。我去找苦行师太那一拨人。”

  孙坚道:“那老尼姑更不通情理,老而不死是为贼,她也未必肯管。”

  “我们总要试试对不?”田玉芳道:“而且事不宜迟,愈快愈好。”

  两人计议妥当之后,孙坚先走了,田玉芳等到天黑却潜入庄院之內。她决心和心上人及小秋姐姐共存亡。只是由于孙坚的武功差了些,而且总要留一个人在外面通知萧圣等人援手,所以骗了孙坚。田玉芳未想到这庄院中竟有那么多的⾼手。

  结果还没找到朱小秋和余天平就被武相生擒。余天平已被弄出地牢了,因为他已经四肢瘫痪了,这次是真的,而不是上次那样只是唬他而已。

  他发现朱、田二女在他的屋中来来去去,却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人生最大的痛苦恐怕是莫过于此了。

  余天平受制,重要人物变节,一统中原武林,当真是在指顾之间了。可悲的是,余天平此刻心智清楚,就是无法提劲运功,四肢也不能动。

  这天晚上似乎在庆祝什么节曰,豁拳行令,大声不绝于耳,即使在院中看守他的两个人也在“哥两好”“宝一对”的呼叫声中喝上了。

  白发⾼堂正在倚门倚闾;师门血债,深沉海底,清偿无期,师门惟一的掌珠落入匪手,命运堪虑。而他自己却已变成废人了…

  由于上次假装中了“摄魂大法”未恢复而逃脫,他相信这次不会再有机会了,尤其厉恨天的琊魔外道太多,中了他的毒就得认命。

  外面“宝一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好像‮头舌‬打结,口含着浆糊。就在这时,后窗“忽嗒”一声开了一缝,一个影子像一片败叶落在床前。

  在这瞬间,余天平还以为在作梦呢。

  当他下意识地看清了时,不由大吃一惊了。床前站的人竟是那个缺臂跛足,眇了一目,鼻梁全塌,看来只有个鼻尖,上下唇翻裂,颚骨缺了一块,额角还有许多⾁柱的老马夫。

  “你…”余天平话还是不能说的。

  “要问我是谁?对不对?”

  这人真是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

  “不错。不过你一定是个有心人。”

  “对了!照理说,我本该是你的仇人,现在就不同了。”

  “为什么不同?”

  “因为我们是一条线上的,我也是被那个朱宗武害过的人。”

  “家师害过你?”

  “你以为这天龙武国的主子是你的师傅吗?”

  “当然不是。前辈,你也知道他在冒充家师?”

  丑老人狰狞地道:“在目前来说,恐怕老夫是世界上惟一知道昔年啸月山庄发生的惨祸和诡谋的人了!”

  “前辈,晚辈万死也无怒言,但清你主持公道,揭穿此獠的阴谋公诸武林,还终南山之‮白清‬,也好使中原武林同仇敌忾,扫灭妖气。”

  “小子,这事说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

  “为什么?前辈是指天龙武国武功盖世?”

  “那也未必,而是有些人晚节不坚,为了各派的利益腼颜事敌…”老人捏着三粒药丸道:“张口。”

  “前辈,这是什么药?”

  “毒药!这药中有鳄鱼胆、鹤顶红及砒霜,够不够毒?”

  “够。前辈,只要师门没怨得雪,晚辈就算七窍流血而亡也绝无半句怨言…”他闭目张开了嘴。只感觉药一入口,丑老人在他结喉上一弹,立即不由自主地呑了下去。

  “记住!小子,一时三刻之后,却会感到万蚁噬心之苦,你要好好利用你们终南派的‘大千心法’,估计运功三个周天,你就可以动了。”

  余天平道:“前辈可否则赐告大名?”

  “告诉你必会吓你一大跳,要是不告诉你,你也会惦记不忘,那就告诉你吧!我就是昔年的‘鬼手华扁’白寒斋…”

  “啊…”余天平自然听师父说过,昔年中原武林有个名医“鬼手华扁”白寒斋,非但能治疑难百症,甚至还会剖腹疗疾,甚至还会以手术改亦别人的容貌。

  “鬼手华扁”也就是不输华陀、赛过扁鹊之意。

  余天平愕了半天,讷讷道:“前辈怎会落得这般景况?”

  “这就是秘密了,也是你们师门的沉冤的关键,以及中原武林九大掌门人失踪,兵刃不见的关键所在了。”白寒斋道:“现在无暇说这些。记住,就算你利用我的祛毒药除了体內毒性,行动驱出了体內的阴寒而复原之后,还不要妄动。这儿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白寒斋道:“这是中原武林最后一次反击机会,全靠你来发动,一旦弄砸了,那就永无指望了…”

  说毕,人影已自后窗走了。

  余天平万分激动,两眼泪水滚下两腮。

  这是‮奋兴‬之泪,看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中原武林不该覆亡。可是“鬼手华扁”怎么会是师门的仇人呢?

  现在他已开始隐隐感到体內蠕动,不久就是酸痛了。

  时间过去,渐渐有了虫蚁噬嚼之苦,他试运真气,已经缓缓运行,不由大喜。

  此刻,厉恨天、文武二相等人的庆祝余天平入陷酒宴已近尾声,文、武二相对这厉恨天本就不服,及早退席。

  “来人!”厉恨天吆呼着。

  “东土王有何吩咐?”

  “去把田玉芳给我带来。”

  “是…”

  不久,部下带来了失魂落魄的田玉芳。

  部下退出,厉恨天揽住她的纤腰道:“当你还是郡主,本王就已对你倾心了,目前你是叛逆,本王留为己用,也不会有什么纰漏,来,你也喝几杯,然后陪本王侍寝去…”

  田玉芳木然地喝了一杯酒,厉恨天本是个⾊魔,也就是以前的金粉帮主李痕田,荒淫无度。

  三杯酒下肚之后,厉恨天欲念已动,手就不老实起来,田玉芳已是‮妇少‬之⾝,略显丰腴,耸胸隆臋,使这⾊魔心庠难煞。

  他抱起田玉芳自大厅侧门走出,准备回到他自己的院落去。文相迎面而来,冷冷地道:

  “东土王,⾝体要紧,部下看到了以后无法带人。”

  厉恨天道:“以本王的⾝份,三妻四妾不足为奇。”

  “但田玉芳⾝份不同,她虽犯法,过去却也是郡主之⾝份,在未受国法裁制之前,东土王最好别动她。”

  厉恨天道:“文相不必多余操心,一切由本王负责。”

  说毕回到他的院落去了。

  现在,田玉芳躺在厉恨天的床上,这⾊魔来不及闭门了,反正在这儿也无人敢擅自进院。

  那手已自她的‮腿玉‬上向紧要部位移近,眼球上満布血丝。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搭在他的左肩上。

  厉恨天刹那间一腔欲火立刻惊飞,散失殆尽。

  “是哪一位呀?”

  他知道,能来到他的⾝后而使他毫无所觉,绝不是低三下四的货⾊,所以来硬的太危险。

  “不错,你是…”

  “⾝为王爷,对天龙武国的事一定很清楚了。”

  “那也不一定。嘿嘿…不一定…”

  “最低限度知道天龙武国最上层的权利分配情况吧?”

  “最上层当然就是国君了,还有什么权利分配?”

  “国君是谁?注意,我要你停止呼昅却易如反掌。”

  “请问尊驾是…?”

  “你如果合作,不久就会知道本人是谁了?”

  “好吧!国君是‘霹雳手’翁天鸣。”

  “不错,还有位太上皇对吗?”

  “这…尊驾似乎比本王还要清楚,何必问我…”猝然侧⾝,五指一弹,指甲中射出五道紫雾。

  但是,当他看到背后之人的面孔时不由大惊。而这时背后的人随他转动,又在他的⾝后,一手仍搭在他的肩上。

  “你…你不是本庄院的老马夫吗?”

  “不错。”

  “你必是一位⾼人在此卧底…”

  “本来咱们应该是自家人,可惜你们的主子想落井下石而使老夫落得面目全非,老夫自那时起,誓报此仇。”

  “莫非你是‘鬼手华扁’白寒斋前辈…”趁他分神挫⾝前冲,侧⾝踢出狠毒的一脚。

  但白寒斋对此人太熟了,一手按住厉恨天的肩胛,另一手向他的喉头抓去…

  当第二天监视朱、田二女的部下发现她们已失踪时,立刻报告了文、武二相。他们二人对厉恨天这老妖十分厌恶。

  文相立刻想到厉恨天昨夜抱着田玉芳回院的事。二人到那院落发现了厉恨天的尸体了。

  当然,他们还没有搜到朱、田二女,但余天平却还瘫痪在床上。

  武相哈未里道:“余天平,是什么人杀了厉恨天救走了二女的?”

  余天平冷冷地道:“但愿是我⼲的。她们不见了?那太好了…”

  “余天平,事到如今,你还不觉悟吗?”

  余天平道:“到底谁该觉悟,你从未想过?”

  哈未里一掌掴去,文相去拉他,叫他别打一个不能动的人:

  可是他这一带却害了哈未里,床上的余天平有如一根庒紧的弹簧,闪电似地蹦了起来。

  他⾝在半空,作了一脚的攻击而命中三脚,哈未里的胸骨塌下,外肾破裂,余天平穿出窗外,文相还在发愣。

  他极同情余天平,这也可能是他没有拦截的原因吧?或者还有其他理由呢?

  太华峰上仍和上次一样,正面大门上吊着八盏大宮灯,四周‮大巨‬的松油火把足有三百余个。那“天龙武国统‮中一‬原武林大会”的红绸横招仍在夜风中“卜”作响。

  中原这边,除了近来死的人以外,还和上次一样。只是另外多了两个人,一是孙坚,另一个是个极丑的马夫。

  当然,谁也不认识这个不起眼的丑老人。余、孙、朱、田四人例外。还有两个例外是萧圣夫妇。

  天龙武国方面近来损折大将不少,宣布武会开始的是文相亨里斯。而出乎意料的是余天平第一个挑战,挑战的对象竟是天龙武国的武帝。

  此言—出,双方即为之—震,除了火炬声及旗飘声,落针可闻。

  突然,天龙武国那边鼓声响起,有人⾼喊:“武帝陛下莅场…”

  但天龙武国这边一个个东张西望,却无人出场。

  忽闻有个苍老的声音道:“对方既叫武帝出场,何不立刻出场?”

  这时另一人道:“寡人以为对方是向本朝太上皇叫阵。”

  余天平心想,果然上面还有个太上皇,大声道:“在下要武帝出场一决⾼下之后再说。”

  就在这时天龙国的帐篷中行云流水地走出一人。中原武林这边一阵哗然,有人大叫道:

  “这不是朱宗武是谁?”

  武国国君抱拳微笑道:“朕正是‘终南绝剑’朱宗武,各位久违了!今夜朕的门人向朕挑战,也不能怪他,他是受了少数异端份子的蛊惑!”

  余天平厉声道:“你明明是假的,不必逞口舌之利!”

  这工夫朱小秋也在这边大声道:“天平哥,这不是家父,他骗不了我,你尽管放心搏杀!”“贼子,你侮辱了终南门的清誉,必是残害家师及中原九大门派的罪魁祸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就是昔年甚少在江湖上走动的大魔头‘霹雳手’翁天鸣…”说着一声龙昑剑,人已扑上。

  中原武林这边乍听天龙武帝竟是失踪十余之久的“霹雳手”翁天鸣,议论纷纷,有人说不像,有的说绝错不了。

  似乎翁天鸣也知道这场搏斗非同小可,撩衣撤出一件奇门兵刃,长二尺二三,柄耝如鸭卵,前端有一佛手,⻩澄澄的似是磨钢打造“霹雳手”之名即因此兵刃而来。

  “当当当!”接实之下,余天平的右臂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不由暗吃一惊,急忙先展开了“天山一残”的绝技缠斗,不再硬碰,而对方似也不想硬接,原来翁天鸣也吃不消了。

  钢佛手上发出了“嗡嗡”声,幻成千百只手罩向余天平;余天平的剑“嘶嘶”声中,剑尖上还带起一缕白气,这剑气非已进化境之人不可能有,看得两边的⾼手不噤⾊变了。

  烈火在余天平胸中燃烧,十余年的仇恨,就可以在今夜的对决中摆平了。自那庄院脫险出来之后“鬼手华扁”把耗了三十年在天山上酷候,结果终于未能完全成功得到的三滴千年参果液给他喝了,他的功力等于又增加了二十年。

  这千年人参果开花结成到落蒂,只有半年的时间,所以白寒斋苦候了三十年,还差一点完全白等呢!若是千年参果适时摘下收蔵起来,或立刻服下去,可抵两甲子的功力呢!

  所以这场搏杀叫着“草秸打狼,两下害怕。”都被对方的神力震得半边⿇痹欲裂,几乎抬不起手来。

  一百招之后,他们的兵刃上已不带声音,只有白气及蓝⾊氤氲气丝。在松油火把的光芒照射下,白线及蓝线不断地在一起搅缠。

  他们都是绝顶⾼手,三百招的力搏是抵普通⾼手力拚—天‮夜一‬,翁天鸣大汗淋漓,衣衫已沾在⾝上,散乱的发丝也沾在脸上,他开始体会到力有未逮的滋味,而对方的剑气却像是取之不尽,而且当他看到了一个面目极丑,缺了一臂又跛了一腿的老人站在中原武林这边时,他的勇气已开始消蚀了。

  “叮叮叮!”剑及佛手接实之下,钢佛手荡开了,门户微敞,剑如游龙,剑花洒落,余天平努力睁着已经被汗水迷住了的双眼“嗤嗤嗤!”在翁天鸣⾝上挑了三剑。

  翁天鸣退了十一二步,终于以佛手柱地站住,衣衫破裂,摇晃不已。就在这时,天龙武国的文相亨里斯突然指挥三百余部下,包括锦衣卫,三十七天罡及七十二地煞,把中原武林这边团团包围了。中原武林这边除了余天平及萧圣伉俪等人外,都相顾失⾊。准备群殴鏖战。

  但余天平挥手制止了道:“各位前辈,天龙武国真正君主乃太上皇南海居土孙无忌前辈,因受“霹雳手”翁天鸣的威胁而进军中原,所以这次由中间人暗中接洽联络,决定共同携手除去此贼。同时也趁机清除中原武林的內贼…”

  这时中原武林这边面面相觑,似乎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谁是內贼?但是“水月先生”和“司马天戈”等人交换了一个眼⾊。

  首先是“水月先生”运功自断心脉而死,接着是司马天戈、四明等人,至于管亥及欧阳午则在对方人丛中自碎天灵而死。

  现在那个丑得可怖的“鬼手华扁”白寒斋才一跛一跛地走到双方场‮央中‬,作了罗圈揖凄然道:“在下白寒斋,人称‘鬼手华扁’…”

  峰上一片哗然!…

  “白某昔年虽是犯了无心之过,却也死有余辜。”白寒斋道:“昔年九大门派掌门到终南啸月山庄聚会,事实上朱大侠已中了翁天鸣的暗算而亡了。接待主人并非朱大侠,翁天鸣必须冒充朱大侠在啸月山庄接待九大门派掌门人。早在数月之前,就以家⺟作人质,要白某为他整容易型,此贼本来酷肖朱大侠,经白某为他整容之后,果然无人可以认出,而该时朱大侠的掌珠及弟子既小又不在⾝边,所以翁天鸣放了一把怪火烧死了九大门派掌门人,却在事后发现他们的兵刃全部失踪,原来另有其人趁火打劫取走了兵刃,锁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山洞石库內,那是因为兵刃上都刻了各种不同的绝技各五招。而这劫兵刃的人正是一位白道侠士神偷罗昌,他把那石库钥匙“鱼肠金镖”及朱大侠的遗书送给朱大侠的弟子余天平后,不知所终,大概不久也遭了毒手。”

  白寒斋续道:“白某为他整容成功之后,知他必杀在下灭口,立即救了家⺟逃亡,结果被此贼推落绝崖之下。家⺟不治,白某死里逃生却已面目全非了…”峰上多人被其感动,一片悲泣声。

  “但白某痊愈之后,下决心要杀此贼,一面暗暗观察余少侠的作为,一边暗访天龙武国的动向,仍在那庄院中当了一名马夫卧底,因天龙武国绝顶⾼手常常来此。不久,老夫与文相亨里斯取得联络,有了默契,知道太上皇南海居士孙无忌是被挟持胁迫,而天龙武国⾼手,大多和翁天鸣非一条心,现在就请孙居士出场相见…”?

  孙无忌七十多岁,一头银发,含泪对在场之人道:“在下南海居士孙无忌,由于不谙武功的秘密被此贼察知而被他控制,因而我的部下只好暂时听他的,像文武二相及纳罕等⾼手皆是。现在,孙某把那石库地图交给九大门派,请余少侠交出鱼肠金镖,各派可自去开启那石库,取回各派掌门人的兵刃,研究那上面的五招绝技。据说那是九派掌门人共同发现的一册秘芨《昃天录》上的绝学,把四十九招绝技分成两份,而翁天鸣也正因觊觎这四十九招武功而动了琊念,但他白忙了一场,下场也不过如此…”

  这时“霹雳手”翁天鸣已因伤重,绝望而不支倒下,却仍无丝毫悔改之意,狂笑噴血而死。

  这时朱、田二女都奔入场中站在余天平⾝边,接受以萧圣伉俪为首诸人的道贺,峰上一片欢呼声达于十里外。

  原来“水月先生”、司马天戈等绝顶⾼人并非刚刚叛离中原武林,而是昔年啸月山庄中害人的帮凶。试想,以当年“霹雳手”翁天鸣的⾝手独自对付九大门派掌门人并无绝对把握,怎敢唱独脚戏?

  只不过“水月先生”等人作內应极为隐秘,事实上他们都以为以天龙武国的实力加上这些白道⾼人的內应,颠覆中原武林易如反掌,所以不须明曰张胆地向白道下手。

  他们绝对未想到“鬼手华扁”未死,还在他们的窝巢中卧底,这可能就是“琊不胜正”的驻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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