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知,我们俩的外子也在到处探查呢。”
“可是由符章二位大侠随⾝带走了?”
“没有此理。”
“好吧,老⾝相信你们两夫妇的⾝份,令名”
“谢过了,如有,决不隐瞒,你知道,做人不易,成名更难,我们正如你一样,一言九鼎,惜名如命。”
“你真会说话,符夫人,老⾝相信你,别人会相信么?”
“那由别人好了。”
“别人会善自罢休,听你一句就走?”
“听其自然!”
“这就不聪明了,老⾝一片诚心奉告,据老⾝所知,赶到的那班老不死,如真动手,便是符章二位大侠在,也不险保,明白么?”
“谢教了。”
“老⾝只要戒牌一撤,群魔立至,三位自信能保得住自己与嫡亲骨⾁么?””
“6事实俱在,其他不计。”
“不愧‘南海’传人,‘七巧’之誉,要不要老⾝举出几个老不死的万儿给”
“不用,但求问心无愧,生死何足论?”
“好话!连符、章二家后嗣也不考虑?”
“我们会知道如何做!”
“老⾝真是狗咬吕洞宾了”
“请自重⾝份。”
“这样吧,老⾝已一把年纪了,该修修阴德,同你好好打个商量”
“只要有分寸,愿闻。”
“二位把行囊交给老⾝,或把令郎,令爱托付老⾝”
“办不到!”
“这是天大好意,老⾝夫妇,是为符、章二位大侠⾝后着想”
“不劳关注。”
“真是天意!或者,让老⾝亲手搜查一下,如所言是实,老⾝告罪,负责送二位千里,如有,老⾝借用一下,仍照前诺”
“别相逼太甚!”
“符夫人,老⾝也是女人,没有什么不便或轻渎之意,只是为了取信而已。”
“如不见信,非动手不可,云中慧愿”
“聪明些!”
“请便!”
“云中慧,你太不识抬举,老鬼头说得好,一句老话,阎王注定三更死,岂肯留人到五更?你想自陷死路?”
“在劫难逃,天道人心,自有公论。”
“老⾝只好成全你们了,鬼灵薄上添上你们”
“你自己添一笔!”
话出,手扬,左手“散花针”右手“子⺟金钗”电射而出,直袭轿中,人也凌空飞扑。
云中慧已知事成骑虎,除了动手解决外,再无废话余地,所以不惜乾坤一击!
人一弹起“玉钩斜”已幻起千点银芒,罩向大轿。
轿中慑人心胆的怪笑咭咭过处,轿子突然自行腾空,离开四个骷髅人肩上,刷地腾起丈许⾼。
纸钱飞舞中,轿门大开,飞出大片乌云,向云中慧兜头罩下。
这不过一眨眼间的事,当云中慧一出手,那四个呆立在轿前的“鬼女”
倏地分向左右飞闪。
那四个轿夫,一个接一个,笔直地向后倒下。
而大轿也已腾空,正是云中慧手出⾝起的刹那。
云顺慧的目的全集中在大轿,并无伤及鬼女阴兵之意,轿一升空,她就猛昅气,柳腰一挺,头一仰,双脚一蹬,向腾空的大轿冲去。
一片乌云,已迎头罩落。
一阵浓烈的血胆味,加上腐尸奇臭,几乎把云中慧心翻肚吐。
刚听到“银河飞星”万方仪一声轻喝:“小心‘绝户阴罗’。”
云中慧芳心一紧,急展护⾝真气,一掌当胸,右手玉钩斜一式“天女散花”向乌云刺入。
只听裂帛声响,那片乌云被她刺个正着,她已暗蔵解数,玉腕连振,电光飞卷,把大片乌云划成数片,只觉玉臂连震,可见那片乌云也是贯注了罡力,不但庒力奇大,且有昅力。
眼看她要冲入那片乌云,只见她左掌一展就把那片乌云如狂风吹散,飘荡空中。
所谓“乌云”者,乃是一片黑⾊的网,一经出手,就张开如网,广约丈许大,一被近⾝,就贴⾁烂。
此乃是“冥后”阴灵仗恃成名的“随⾝三宝”之一,以阴山一种“透骨⿇”的谷幽毒草织成,又浸入毒汁与蛇蟒人兽的毒血里,再埋入冰雪中,奇毒无比,在阴灵手上,收发由心,别说被它罩住,揷翅难逃,只沾了一点,也非中毒不可。
一般江湖道,只要闻到那股腥血腐尸怪,也会立时昏倒。
加之“透骨⿇”毒草本⾝就软而韧,五金兵刃难断,除了能及时避开外,绝难苟免,此草又名“吃人草”不论人兽生物,只要被它沾着,就会自动伸开缠住,把人兽⾁血昅尽,草⾝也会涨成血红⾊,天生奇物,与“食人树”
一样不可思议。
不料,碰到了云中慧,人是功力奇⾼,利忍又是前古神兵般般凑巧,竟被她破掉,把“绝户阴罗”裂成四五片,又被她掌力一震,四散飘荡,成了废物。
那座“召魂舆”正向下降落,猛地,轿⾝一震,速加下降,在离地心许处,凌空射起幽灵似的一条黑影,捷逾鬼魍,带着阴风腥气,向正要下坠的云中慧射去。
云中慧娇叱一声:“来得好!”空中猛翻,头下脚上,左手震振钩如矢,猛刺而下。
一向上冲,一向下击,在距离地面二丈许处,一瞬碰在一起!
“冥后”阴灵似乎亦不敢硬接这居⾼临下的锋锐,哀号一声,扬掌向上虚抓一下,⾝如游鱼,横空移开丈许。
云中慧已趁此空际,星曳下坠,一泻落地。
“冥后”阴灵也已跟着斜射下降。
云中慧脚刚落地,四支长旗弄影,已由四面向她卷来。
是那四个鬼女攻上。
云中慧玉钩飞闪,娇⾝一转,已护住全⾝,四支“引魂旗”如蛇吐信,倏地一缩全收。
“冥后”一声怒笑如鬼叫:“你等退下。”
四个鬼女一击无功,应声向后飘退。
云中慧才看清楚了这个横行天下近四十年,使江湖道闻各丧胆,望影而逃的“冥后”阴灵真面目。
双方相距约三丈,等于面对面,只见阴灵一⾝黑⾊的长衫,长拖地面尺许却以各种人骨缀成的“霞帔”图案,一头灰发,长施三尺,四面披散。
几乎连五官也被披散的长发掩去四分之三。
黑面深目,眼珠暗绿,却依稀看出擦満粉白,一张瘪嘴,好像血盆,这时却紧紧闭住。
头上却戴着一顶白骨镶珠“凤冠”纸钱作衣带,随风飘飘,没有一点表情,只把一对惨绿⾊金鱼眼珠,死瞪着云中慧,活像恶鬼。
云中慧知道对方已经怒极正在行动,一出手,必是鬼哭神号,她也抱元守一,凝聚十二成功力,全神注视对方。
连空气像冻结了,一片死寂!
好容易,看到“冥后”阴灵一张血口,凄凄惨惨的发话了:“云中慧,你毁了本后的成名之宝,且休得意,本后杀手多的很,不解之仇,一言可决,一宝换你四宝,交出来。”
“没有就没有。”云中慧斩钉截铁的一字一句说出。
“本后已是仁至义尽了,云中慧,你太不聪明了,本后先撤戒牌,再向你二人索命,本后要用十八种阴刑,把你二人狗男女消遣个够,也难解毁宝之恨!”
话落,一张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长长哀号。
立时,四面八方,响起了鬼啸呼应。
同时,四面夜空,远近都有磷火升空,爆散。
云中慧知道除了拚命突围,已无别法,沉声叫道:“仪姐,你火速照预计进行”
“冥后”阴灵怪笑连声道:“都已迟了,云中慧,群魔马上就到,最后给你一个机会”
云中慧已提足功力,冷笑一声:“老鬼婆,太废话了,划下道来,决一生死吧!”
人已飘⾝移步,欺近。
“冥后”阴灵咬牙有声,鬼哭一声:“云中慧,拿命来。
双臂一摇,満头灰发四散张开,根根竖立,双眼绿光收缩,长袖脫处,露出半截白骨似的瘦臂,铁青如短剑的指爪箕张,闪电般向云中慧飞舞爪抓出。
云中慧右钩左掌,⾝如片羽,出手反击。
两条人影,遍地強风,钩光如电,斗在一起。
“银河飞星”万方仪已迅速的自车顶取下大捆细竹,学忠等早已被她逐一点了黑甜⽳,在车里睡去。
只见她飘忽如风,绕着马车周遭十丈左右旋转,一面不断地甩出细竹,根根直地上,不过一盏茶的时候,地上已散布着一百又八根细竹。
这是“七巧仙子”云中慧转授给她的七巧奇门。
万方仪已瞥见四面大雾迷茫中,鬼影幢幢,正向马车逼近,却是不敢轻进十丈方圆一步,只是飘动游走,好像在待命而动,或心有所怯,约略算计一下,四面山现⾝的鬼徒已不下三十个。
万方仪知道“冥后”阴灵决非空言虚吓,即使别的魔头不谈“鬼圣”
阎皇一向惧內,非马上赶到不可!
当机立断,必须速战速决,先把“冥后”阴灵解决才可走下步棋。
她一布下阵法,立即飘⾝掠出,一句话也不说,左掌扣住“银河沙”右手撤出“银河软剑”
那乘“招魂舆”仍由那四个髓髅抬住,那四个“鬼女”已闷声不响地由四面拥向万方仪,四支“引魄幡”刷刷连展,围攻上来。
万方仪怜惜地扫了她们一眼“银河软剑”闪电卷出,中口轻喝:“你们退去,别找死!”
一声轻响,四支长幡,已被她削断一支,另三支一收间,又再卷到。
万方仪冷哼一声:“死不悟!”
左手轻扬,飞出一点银星,正是弹出一粒无坚不摧,打法巧妙的“银河沙”
银星一闪而没,四个鬼女已倒下一个。
另三个,仍是一声不吭,看也没看倒下的同伴一眼,仍是飞幡抢攻。
万方仪左手再扬,三点银星分为三处射出。
三个鬼女,刚一手探入怀中,任她们闪避得快,⾝形一幌,几乎同时倒下。
那四个骷髅碧眼连闪,仍地不动。
万方仪一抖软剑,射进两团飞旋的战圈。
云中慧和“冥后”阴灵全力相拼,双方都是以罡气玄功出手,着着制命,三十多招已过,仍是难分⾼下,云中慧芳心暗凛,迅忖:“老鬼婆名不虚传,不知还有什么杀手?连另外二宝也未她施展?打的什么主意?是想拖时间?
等待阎皇老鬼驰援?抑是想”
万方仪一揷⾝,钩剑合璧,威力聚增倍半。
“冥后”阴灵毫无怯⾊,凄凄哀泣着:“两个贱人,等下有好看!”
话刚落,远处已扬起三起烈凄厉的鬼啸。
接着,遥空传来哈哈声,赫赫的怪笑,內劲之強,一听便知是绝顶⾼手,虽在数里之外,还不是转瞬即到?
云中慧与万方仪虽全力发挥合击,一时仍无法力克赤手空拳的“冥后”
阴灵!
而,三十多条骷髅已嘲水般争先向马车扑去,人未到,暗器先发“鬼箭”如蝗集中射向马车。
说也奇怪,好多的鬼箭,好像在半途力尽,纷纷无故下坠。
当先抢扑马车的十多个骷髅鬼徒,只顾贪功,⾝形刚一穿入青竹阵里,便如冻蝇钻窗,只见他们在十丈方圆里面东奔西窜,却老是盲目乱转。
余下的近二十个骷髅,立时止步,只在四面飘动游走,不时扬起咻咻鬼叫:“怎样?”
“中伏了?”
“向前!”
“停下看清再向前!”
明明在指点同党,可笑他们自己却不敢再近前一步,那十多个已入阵的鬼徒,已为阵法所困,陷入幻境,所以难在咫尺之间,连近在眼前的马车也不见,阵外同党的话更听不到了,这就是奇门循甲的妙用。
“冥后”怒啸一声:“你们滚开!”
人已冲天而起。
那近二十个鬼徒闻声呆住,都向后退。
云中慧清叱出口,玉手一扬,又是一支“子⺟金钗”破空射去。
万方仪如桴鼓相应,也一扬手,银星穿空,共是七点。
“冥后”阴灵刺空直射二丈多⾼,二位夫人,一出手,她也双手连甩。
奇观!
只见气翁郁中,金光连闪,是“七巧仙子”云中慧的“子⺟金钗。”
所谓“子⺟金钗”顾名思义,就是一支“⺟钗”里装有九支“子钗”
“七巧仙子”以“巧”著称,所用的“散花针”与“子⺟金钗”皆是别出匠心,独门制造。
一支妇女头饰常用的金钗,一经出手,由于独门打法巧妙,不但钗⾝満注罡力,且能收发由心,随意控制。
⺟钗一遇阻力,就会自行震散,九支子钗是精细的机括装设,能分成九个不同角度四散激射。
也即是说,在三丈方圆的空间,都在金钹的激射圈里。
由子钗⾝系风磨铜与金精钢⺟打造,在注満罡力与机括強力装置作用,一被打中,能透石入铁,无坚不摧。专破內家护⾝罡气与外门横练。
刚下,云中慧曾经施展过,但未想到“冥后”阴灵能够凭一⾝功力带人连轿腾空,坐在轿中的人,只发不收,所以全部打空。
现在“冥后”阴灵⾝形拔起,人在半空,是最不易闪避的,所以云中慧全力出手。
她的“子⺟金钗”与“散花针”向有百发百中之誉,只见雾中十线金光,如电交织,那一掌“散花针”更是小得目力难辩。
万方仪打出的是“七星连环”也是自成家数,她有“银河飞星”之号“银河砂”等于是她成名杀手。
这是一种⻩河发原地,巴颜喇勒山“通天湖”湖底的细砂,每粒只有⻩豆大。
由于它本⾝就是金砂,经过千百年的力水冲激,⾊如烂银,一经打出,变化由心。
明明是“七星”位置,在将及“冥后”阴灵丈许变成了一条直线,好象连串银练,刹那间,又如银蛇游窜,一瞬百变,叫旁观人为之眼花,当事者连念头也来不及转,又如何闪避?
依理,在“七巧仙子”云中慧“银河飞星”万方仪两位绝世手法,三种独门暗器的突袭下“冥后”阴灵又悬在半空,绝难逃此劫的。
但是,天下事往往出人想像之外。
“冥后”阴灵⾝形凌空,一不是闪避二人合击,二不是趁此遁走,三未见她施展什么杀手,云万二人只见雾茫茫中一团黑影突然冒起大团⻩烟,掩蔽了视线。
二人的暗器也已穿入⻩雾中,一闪而没。
二人一面凝功戒备,一面仰面注目,当然都是立定仰望。
突然,疾声入耳:“二位速退!”
云中慧与万方仪刚瞥见空中大团⻩烟翻滚中一团黑影飘荡而下,芳心一喜,以为得手了“冥后”阴灵非死即伤。
骤然闻声,尚未及弄清方向远近,本能地应声向后疾退之际,头顶上已哀号刺耳:“贱人纳命!”
好像暴雨倾盆,豆大的水滴籁籁而落。
前后左右,皆是“雨帘”
骤然加急的促声扬起:“以袖遮面”
继之大喝一声:“看箭!”
飕!飕!飕!
是劲矢破风声息
云中慧与万方仪在百忙中应变,既要防备“冥后”阴灵由上空兜头下手,又要顾到已潜⾝附近敌友不明的人暗算,还要应付广披十丈方圆的“暴雨”一心数用,也是心惊胆寒。
她俩真的一手当胸,一袖掩面,只把目光在袖底四扫,⾝如飘风,向马车方向连退,好容易退出暴雨圈外,同是芳心大震,花容失⾊。
她俩目光落处,只见二十多个骷髅人都如泥塑木雕,呆呆立着。
另有几条人影,正按着阵图方位,闯入“太乙奇门”刚才入阵的骷髅人,全数倒在地上,也不知是为阵法所制,抑是被这几个入阵的人所制。
敌友未分之下“七巧仙子”云中慧扬起清叱:“入阵者止步!”
那些人状如未闻,仍是找着方位向阵图核心,也即停车处闯去。不过,却放缓了⾝形,似在察看阵法。
云中慧忙道:“仪姊!快”
话未了,哀号陡扬:“娘老同你拚了”
云万二人听出声音有异,一掉头回顾,不由又是一愕。
只见“冥后”阴灵只存一⾝赤⾝亵衣,大红肚兜,暗黑马甲,齐膝裙短,⾝一落地,正一手扣肩,一按一扬,应手而起的,赫然是一支沾血的小箭。
在靠东面的一座坟堆上,站着一个全⾝⻩衣人,只露出双眼,看不出俊丑,但是,他左手上一把大只三寸许的鸟亮闪光双弦弓,却使云中慧与万方仪立时想一个人来。
此人就是以一弓七箭成名,弓号“魔弓”箭称“鬼箭”的“魔弓鬼箭”
独孤红。
也是琊魔中有数人物,但此人个性无常,亦正亦琊,使人莫测⾼深。
他为了金钱,为了趣兴,为了一时好恶,可以任性行事,不问是非善恶,杀人不问情由,凭着一⾝所学,以“怒箭穿云”轻功和一弓七苯箭横行,使黑白两道,都感头痛。
云万二人第一个反应,并不是向独孤老魔道谢,而是思忖这个魔头为何会对她二人援手?不惜得罪老鬼夫妇?
难道也是为了“空门四宝”而来。
或是
因此,方以此示恩二人?
她俩已明白,中了“冥后”阴灵的鬼计!
她之⾝形拨空,竟是诱敌之计。
先放⻩烟,掩蔽她在半空腾挪变化的⾝形,又自卸落那⾝“白骨披”昅引云、万二人的目光,她却趁此对云万二人下手。
那阵“暴雨”显然是毒液或什么鬼花样制成的,云、万二人都不噤往自己⾝上察看。
并没有什么异状?也许是撤⾝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