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坟场夜战
夜影西-,凉风习习。
斜斜弯弯的一大排柳树,垂垂的落在小河里,⽔声淙淙,在夜中听来,呜咽着有似嫠妇哭泣…
在那一片柳树林后,有名的洪家集葬岗霍然出现,但见在那⾼耸不齐、杂草丛生的坟场上,鬼火磷磷,怪声呼啸,彷佛有无数的鬼魂在哀鸣一般…
鬼影幢幢中,在这人迹罕至的夜里,一座较宽阔的坟头上,霍然站立着一个⾝穿⽩⾐的青年,他斜背长剑,目似朗星,凝视远方,似有无限的心事…
不多时,黑暗中,有两道人影朝这里奔来。
只听一个话声道:“石大哥——”
站立在坟头上的青年“哦”了一声道:“是,萧兄弟——”
萧云道:“是我和仇独——”
石仁中道:“二位辛苦了!”
仇独道:“苦个庇,只不过是跑一段路——”
石仁中道:“怎么样?”
萧云斜跃而至,道:“崔小红果然混进司马家了,她是我的老朋友了,这点小事一定会达成的…”
石仁中皱眉道:“她终究是个妇道人家,万一被那老狐狸发现了…”
萧云道:“石大哥,这个你就不懂了,崔小红今天愿意去司马家可不能说全是为了我们,她不姓崔,本姓巫,她⺟亲和司马光武有着错综复杂的仇恨…”
仇独不耐的道:“大哥,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了当的杀进司马家…”
萧云阻止道:“大哥本来有意思直接和司马光武谈谈,可是你知道的,经过这几天的侦察,咱们纵然去了司马家,也无法见着司马光武的面,是以,经过我缜密的设计后,认为唯有请崔小红出马才能将司马光武引出来…”
仇独不服的道:“你为什么看上崔小江…”
萧云道:“这个你就不懂了,崔小红有她特有的条件呀,她不仅和我情莫逆,连司马耀宗都为她倾倒,在这种情况下她自然而然就成了最适当的人选…”
仇独道:“我不信那娘们能把司马光武骗到这里…”
萧云道:“她说过在这里碰面,绝错不了。”
石仁中道:“女人说的话最不易捉摸,咱们…”
萧云道:“大哥,你这话就错了,本来我以为东方姑娘真的变心了,如今看起来,绝不是这么一回事,她为了你,居然不顾老⽗的情面,和司马家多年的情,毅然的离家出走,仅这份情已⾜撼人心了…”
石仁中长长叹了口气,道:“我是错怪她了。”
萧云道:“好在为时未晚,咱们只要找着东方姑娘,有情人定能成为眷属,只是她独自流浪,唉,将来…”
石仁中双目精光一闪,道:“好像有人——”
果然,在那寂静的葬岗口除了凉凉的风啸外,现在又增加了一种沙沙的步履声,在夜中听来忽添几许恐怖气氛…
葬岗上尸骨凌随处都有,野狗争食的惨状,令人不忍目睹,股股尸臭随处可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又是三更半夜,这阵沙沙的步履声,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仇独极目望去,道:“是谁?”
在那冷的树影后,一个人影缓缓行来,这人头发披散、⾐衫褴褛,手里握一个大长杖,一走一跛的,他走到一座坟上,费劲的坐了下来,从补的大布袋里摸出半只脏兮兮的卤一个人狂嚼起来。
仇独低声道:“是个乞丐——”
萧云道:“不是普通乞丐,你想想,一个普通乞丐那会三更半夜的来这种地方,除非这个人是神经病…”
仇独一震道:“是呀,他要吃个也不会跑来这里呀——”
话语间,那个神秘怪人已将半只连骨带⾁的全呑下肚去,此刻他将一只大油手在自己⾝上⾐衫拭了一拭,摸摸嘴,一双目光忽然呈现出一片碧蓝⾊,他呀的一声怪叫,双手十指箕伸,对着葬岗上的一座新上土的坟头一挥,但闻一阵沙石风溅声,那完好的一座新坟上坟应声而裂…
刹时,露出鲜红的一口木棺——
这怪人呀呀大叫数声,挥掌把那厚有六、七寸的棺盖击碎,掀开盖子,霍然出现一个⾝穿碧绿夹褂的美女尸,这怪人呵呵地一连串大笑,居然绕着棺里的女尸跳起舞来,他手舞⾜蹈,嘴发怪声,仿佛在作法似的…
仇独⽑骨悚然的道:“盗坟的——”
萧云摇头摇道:“不像…”
仇独不解的说道:“盗坟还有像不像的——”
萧云道:“这个你就不懂了,大凡盗墓的绝不会费这么大的劲把整座坟头挖开,他们只需要劈开棺材头首部分,将尸首嘴里含的珠宝、手上戴的-佩取下即大功告成,而这怪人之意似乎不在财…”
仇独讶异的说道:“那他在⼲什么?”
萧云凝重的道:“可能是在练一种功夫,或是偷食人脑…”
石仁中然低声说道:“他在练功夫…”
果然,那怪人全⾝骨骼一阵轻响,双目寒光流闪,鼻孔里冒出两道⽩气,那狞厉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栗…
他突然举起右掌,掌心中青光一晃,倏地朝那美丽的女尸轻轻拍落,好似小孩子拍球那个样子…
但见他掌式愈拍愈快,劲道却丝毫未加…
石仁中双目皆张,发丝怒竖,道:“这种祸患绝不能留在世上——”
仇独不解的问道:“他这是练什么功夫?”
石仁中道:“寒尸掌,要练这种掌法必须昅取地下寒气,用一百个死去不満三天的尸体修练掌力,你们不要看他拍得毫不费劲,其实此刻那女尸的五腑六脏恐怕全碎而化成粉了,他的这种功力似乎还差一截,咱们得设法将他除去…”
仇独冲动的道:“给我——”
石仁中道:“此刻咱们要等的人还没有到…”
仇独正要移步,道:“管他呢,先⼲掉他…”
他是个十分冲动的人,人话声一落,人已斜纵而去,几个纵落已到了那怪人⾝前,沉声道:“喂,你是谁?”
那陆人彷佛置耳未闻一样,掌势不停,一掌一掌的朝棺中女尸拍去,那副目中无人的德登时使仇踢怒火填膺,一掌劈了出去。
“砰”地一声,那一掌拍去,对方浑然不觉似的,仇独不噤一呆,自己发一掌少说也有百来斤以上,那知击在对方⾝上,居然未伤丝毫,对方岂不是金刚不坏之⾝…
突然,那怪人的掌势一停,回头道:“你是谁?”
仇独这才看清楚对方那张狰狞恐怖的脸,与其说是一张脸,倒不如说是一张被刀刃划碎了、再加上伤痕累累的伤疤的破布,仇独只觉全⾝冰冷,倒昅一口凉气。
仇独定了定神道:“你又是谁?”
那怪人道:“我本没名没姓了,你就叫我怪客好了!”
仇独冷冷哼道:“你每夜都在这里拿死人练掌力——”
怪客冷冷地:“不行么?”
仇独道:“你知道,这是伤天害理的事——”
怪客冷冷地道:“不知道。”
仇独大怒道:“丧心病狂的东西,纳命吧…”
他基于一股不可遏止的怒气,只觉全⾝⾎沸腾,怒视着那怪客,运⾜全⾝劲力,挥拳捣了出去。
“咚”地一声大响,他那一拳有如击在一口大钟上,那怪客冷冷的一阵怪笑,反手一拳将仇独打倒在地,道:“你这点功夫还敢逞強斗狠——”
仇独虽中了对方一拳,却觉得对方似乎并未用⾜全力,故运了运气,没有受伤的感觉,他楞楞地道:“你…”突闻一声长叹道:“小兄弟,你别不自量力,他手下留了情…”
这声叹息彷佛来自幽冥的世界,又冷又轻,仇独全⾝⽑骨悚然,只觉这阵话声是来自棺內,他大惊失⾊,朝后一跃,低头朝棺中望去。
但见那个美丽的女尸,此刻正缓缓坐了起来,一双眸子,正渐渐启开,这变化太怪了,仇独全⾝一紧,说道:“你是,你是…”
怪客道:“她是我的女人…”
仇独呆呆地道:“你的女人?”
怪客冷冷地道:“不错,我们在合练一门功夫。”
他目光朝⾝后一望,道:“另外二位大概是你的朋友吧…”
仇独暗呼厉害,道:“不错。”
石仁中和萧云也被这一幕弄得満头雾⽔,两人急步行来,萧云朝那棺中美妇望了一眼,道:“你可姓巫——”
那美妇道:“你叫萧云,小红已告诉我了…”
萧云急忙抱拳,道:“巫伯⺟…”
原来棺中美妇正是崔小红的生⺟巫苹,那怪客也就是小红之⽗崔刚,他们夫妇因为⾝世坎坷,躲避仇家,每夜都在无人的葬岗里勤练武功,为的就是报仇。巫苹道:“萧公子,小红已经尽其所能的设法把司马光武请来这里,我们夫妇因为和司马光武另有过节,所以暂时请石公子稍安⺟躁,待我夫妇和司马光武了断多年恩怨后,石公子再…”
石仁中为难的道:“这…”巫苹恳求道:“石公子,我夫妇含怨十几年,等的就是这一天,不瞒你说,我夫妇是想藉今夜除去这个恶魔…”
她说得咬牙切齿,发丝抖动,全⾝也颤抖不已,可见他们夫妇和司马光武的仇恨已不是言语所能开解…
石仁中长叹道:“想不到武林盟主和贵夫妇有这么大的恩怨…”
崔刚冷冷地道:“你们看看我这张脸,还能再见人么?”
萧云诧道:“崔伯⽗,这是怎么一回事?”
崔刚咬牙切齿的道:“都是那恶魔害的…”
话语间,崔刚神⾊一凛,说道:“来啦——”
这原本非常平淡的二个字昔,在他嘴说出来却显得比什么都凝重,巫苹急忙重睡进棺木之中,崔刚则挥手要石仁中等三人疾速隐蔵起⾝子,而他自己则盘膝坐在那碎裂的棺木旁边,暗中却已将全⾝功力布満双臂…
飒然声中,果见一个⾼大⾝影跃⾝而至,这人目光似电,肋下挟着一个红衫大姑娘,崔刚一眼便已看出那个少女正是他的女儿崔小红,他尽量抑制住自己动的心绪,坐在那里有如老僧⼊定,心里却紧张的有如十七、八个吊桶,上下不定。
那个黑影倏地停下⾝来,拍醒崔小红,道:“巫苹呢…”
崔小红⽳道一解,道:“我娘在棺材里…”
那黑影似是一楞道:“她死啦——”
崔小红冷哼一声,说道:“你敢咒我娘死…”
那黑影目光故意朝这里瞄了一眼,倏然落在崔刚⾝上,他见崔刚守着一口鲜红棺木,不噤怔了一怔,道:“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呀…”
崔刚道:“不是人难道会是鬼…”
那黑影“咦”了一声道:“这口音好,好像在那里听过…”
崔刚冷哼地道:“不但听过,还见过呢…”
那黑影哦了一声道:“那么大家该是老朋友——”
崔刚道:“不错,多年的老朋友-,真想不到呀,阔别了这许多年了,还能再见面,也真不容易呀…”
他俩那份客气的口语,听在任何人耳中都会觉得两人谊深厚,不是知己好友,必定是生死兄弟,殊不知两人仇深似海,永无分解之时…
那黑影嗯嗯道:“老朋友,你到底是谁呀?怎么我一时想不起来…”
崔刚道:“先放下我女儿…”
那黑影讶异的道:“你女儿,哦,你是崔刚!咦,奇怪呀,我听说你已死了,怎么又好端端的活着呢,噢,真不容易呀,在这里能再见面也太难得了…”
崔小红道:“爹,他好坏——”
崔刚道:“别胡说,你司马伯伯人可不坏,就是心黑了点——”
司马光武哈哈地道:“崔刚,你还是那么风趣呀,哈哈,老朋友,我那位大嫂呢,她可是天地间的一大美人…”
崔刚一拍棺材板,说道:“在这里歇着——”
司马光武全⾝是一震,道:“她死了…”
崔刚道:“唉,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
司马光武愕愕地道:“她什么时候死的,我怎么不知道呀——”
崔刚道:“老朋友,她是死在你手里呀…”
司马光“嘿嘿”地道:“怪事呀,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崔刚恨声道:“你是贵人多忘事,那会想到这些事情——”
司马光武突然一凝的道:“这么说巫苹真死了?”
崔刚道:“生死是大事,谁还跟你开玩笑。”
司马光武放下崔小红,道:“让我看看她…”
崔刚道:“在棺材里——”
司马光武道:“开棺——”
崔刚坐在那里沉声道:“她死都死了,你还看她⼲什么?”
司马光武哼哼地道:“我要看看这棺材里的人是不是巫苹…”
他最善疑,愈不让他看愈要看,对这种一反常态的行为,刹时看得萧云、仇独两人満头雾⽔,不知崔刚何以硬把巫苹说成死了。
石仁中却暗暗呼道:“崔刚这一招好厉害——”
崔刚单招护,道:“老朋友,你可不能太我呀——”
司马光武大步行了过去,道:“老明友,你不是我对手,最好别动手。”
崔刚似是非常清楚自己的斤两,望着司马光武那冷的样子不噤长长一叹,司马光武“嘿嘿”一笑,顺手将崔刚往旁边一推,伸手去掀棺材盖子。
那棺材盖子本来就有几分破碎,外面的人可看见里面躺着的人⾐衫一角,愈发引起司马光武的好奇,但此人是多年江湖的老狐狸,在这一瞬间脑海中思嘲起伏,不同的意念时时闪现脑际,当然他绝不会形诸于⾊…
崔刚紧张的暗蓄功力,凝神的望着司马光武每一个动作,甚而他的一举一步一抬手都深具影响…
司马光武缓缓启开了棺材盖子,巫苹霍然展现在司马光武的眼前,他望着她的样子,啧啧地道:“她还是那么漂亮…”
崔刚道:“几十岁的人了,还谈什么漂亮不漂亮…”
司马光武回头望着崔刚道:“不容易,她死了还有这个样子…”
当他转头和崔刚说话的当口,棺材里的巫苹动作神速的一弹而起,三点寒星照着司马光武⾝上去。
崔刚也暴喝一声双掌攻出,攻向司马光武的⾝后。
这对夫妇一前一后,不差毫厘的猝然出手偷袭,任何武林⾼手都不容易闪避,司马光武处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果然是神⾊遽变,但听他暴喝一声道:“崔刚你敢——”
此人不愧是当代武林中顶尖⾼手,临危不的⾝子斜移一尺多余,回手一掌拍掉眼前的两点寒星,尚有一点寒星因他的闪移,而上崔刚⾝上——
崔刚这一掌是蓄力而发,他没有料到司马光武的功力这般深厚,一掌拍去,有如石沉大海,无声无息,崔刚这一惊非同小可,正撤掌,⾝上已被那一点寒星击中。
陡闻巫苹一声惨叫,人已跌坐在棺材之內。
崔小红颤声叫道:“娘——”
巫苹口中狂吐鲜⾎,而⾊苍⽩如纸,怆然的望着司马光武,全⾝抖动的道:
“恶魔,你又逃过一劫——”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巫苹,你们夫妇想用偷袭办法谋害老夫,那还差得远呢,可惜这几年分手,你们的功夫还是老套,一点长进也没有…”
巫苹气得全⾝颤,不停的狂吐鲜⾎。
崔刚惨声道:“老朋友,你伤了我老婆——”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老朋友,这次你看走眼了,她今天伤成这个样子,可说全是阁下的功劳——”
崔刚吼道:“你胡说——”
司马光武道:“我那会骗你这位老朋友,你该多用点思想,刚才,你那一掌‘寒尸掌’没打到我,却全照顾在大嫂的⾝上啦——”
崔刚一呆道:“真的?”
他神情一变,额上已涔涔滴下⾖大汗珠。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我不过是将阁下的掌力引到巫苹⾝上而已…”
巫苹牙关紧锁,叫道:“恶魔,你好毒…”
崔刚脸⾊铁青,道:“苹妹,你怎么样?”
巫苹颤声道:“我不行啦,你呢?”
崔刚苦笑道:“我中了牛尾星毒沙,也好不了啦!”
司马光武笑道:“你们贤伉俪真是情谊深厚呀,虽然不能同年同月同⽇生,却愿同年同月同⽇死,哈哈,崔刚,你好福气——”
他目光突然一寒,狠声道:“我硬是不让你们死在一块——”
他伸手抓起崔刚,上前甩了两记重耳括子,但见十条⾎痕⾼⾼的鼓起来,司马光武目中凶光四,一副嫉妒怀恨之⾊。
崔小红冲上前去,叫道:“恶魔,你敢打我爹——”
巫苹伸手将崔小红抓住,道:“红儿,不要冲动,你斗不过他…”
崔小红道:“我不怕…”
巫苹正⾊道:“听娘的话,娘已是将死之人!”
崔小红再也克制不住內心的哀伤,抱着巫苹哀哀的哭泣起来,巫苹双目空洞的望着远方。
司马光武叫道:“巫苹,你还爱不爱崔刚——”
巫苹坚定的道:“至死不渝——”
司马光武叫道:“他现在像个鬼,你还爱他?”
巫苹道:“他的脸也许连鬼都不如,可是他的心却像一张⽩纸——”
司马光武愤愤地道:“我有地位,有本事,你难道一点都不喜我——”
巫苹道:“你心如蛇蝎,毒厉可怖,谁会喜你——”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好,我在你面前活活打死崔刚——”
崔刚叫道:“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你打吧——”
他索闭上双目,也不反抗的等待司马光武的拳脚攻击,这种不畏死的精神,令凶恶的司马光武也不噤佩服不已。
司马光武一掌扫出,道:“好,你不怕死,我就专打不怕死的人…”
“砰”地一声,那重重的一拳有如击在败⾰上一样,崔刚全⾝一颤,嘴角上顿时鲜⾎直冒,噴洒満地…
正在这时,一个愤怒的声音,道:“堂堂武林盟主,居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司马光武一收拳,嘿嘿地道:“真想不到,这里还有三位陌生的朋友…”
淡淡的星光从云堆里闪出微张的光芒,斜耀在石、萧、仇三人那魁梧的⾝材上,他们从坟后缓缓走了出去,每人面上俱洋溢着一股愤愤不平之⾊。
司马光武微楞,道:“真失敬,当中这位和本盟主面生得紧!”
他一眼看出萧云和仇独都是快意堂的⾼手,但对走在当中的石仁中却眼生得紧,所以他目光灼灼的瞪着石仁中,似要看看这位年轻人到底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萧云客气的道:“司马盟主,这位是石公子…”
司马光武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大闹快意堂的石公子,老夫倒失敬了…”
石仁中淡淡一笑道:“盟主,在下向盟主讨一人情——”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好说好说。”
石仁中道:“请盟主⾼抬贵手,放了崔氏夫妇——”
崔刚叫道:“石公子,不要跟他套情…”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石公子,你听听,我这位老朋友还不卖这个情呢。”
石仁中道:“大盟主在武林中是脚跺四海颤的大人物,今夜在葬岗做出这种事情,传出江湖只怕…”
司马光武目光一闪,道:“你认为能有机会传出江湖么?”
石仁中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盟主难保…”
司马光武闪厉的道:“传不出去的,永远不会传出去…”
仇独变⾊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你还不懂吗?仇独,亏你在快意堂⼲了那么多年,怎么连这点门窍都没学会…”
仇独颤声道:“你要杀人灭口…”
司马光武一笑道:“对啦,你总算想通了。”
这一笑,当真是狠厉异常,仇独突然觉得魔鬼并不可怕,司马光武比魔鬼还可怕…
那淡淡的夜⾊斜映在司马光武脸上,散发着一股狞厉凄怖的神⾊,当他说出那种无情无意的言语时,场中诸人,俱为之神情一变,谁都知道,这个老狐狸说得出做得到,他不仅有那份力量,也有一份功力…
仇独沉声道:“大盟主,你别打如意算盘…”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有谁能逃出这里一步——”
仇独道:“我就不信——”
司马光武冷冷地一嘿,道:“你何不试试——”
仇独虽然知道这位绝世⾼手武功盖世,但他⾎气方刚,也不信他能将这许多人留得下来,目光一转,道:“在下正要一试——”
他自信一⾝轻功在年轻辈中可说是佼佼者,念头一动,⾝形陡然跃起,朝着茫茫夜⾊中迅快的跃去。
他形动如风,快速无比,谁都看得出此人在轻功方面有其独特的造诣,但司马光武却仅仅一笑,站立在夜中纹风未动,只轻描淡写的道:“回来吧,再跑下去只怕阁下要自动回来…”
仇独闻言暗暗冷笑道:“他居然用话来吓我…”
忖念方逝,黑暗中突然一声大喝,仇独那急速的⾝形迅速的刹住,极目朝前望去,只见一排黑⾐汉子各持长短兵刃,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仇独一楞,哈哈大笑道:“大盟主,怪不得你那么有把握,原来你还留了一手,哈哈,好,大盟主,我认栽了。”
他定下心来,洒脫的缓步踱了回来。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仇独,你怎么不试啦?”
仇独淡淡地道:“盟主,我承认你棋⾼一着——”
崔刚沉声道:“老朋友,咱们需要有个商量——”
司马光武冷涩的道:“商量什么?”
崔刚道:“这几个年轻人是无辜的,看在朋友的份上放了他们——”
司马光武道:“老朋友,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今夜他们知道我秘密的事情太多了,为了我个人的名誉,这些人不能留下一个——”
崔刚道:“他们不清楚呀,尤其是我们之间的事…”
石仁中微笑道:“崔伯⽗,你何必跟这种人讨情呢,由你们的谈话中,我们虽然不能窥视整个事件的全貌,但是由你们双方的谈话中,我们已知这位大盟主是看上崔伯⺟的美貌,而要硬生生的拆散你们…”
仇独大叫道:“好啊,原来是拐人…”
巫苹颤声道:“他人面兽心,为了想霸占我,竟把崔刚的脸用小刀子一片片的划破,使他变成最丑陋的男人,在他认为唯有这样才能断了我们夫妇的感情,唉,他对爱情看得太浅了,爱情是无价的,没有任何东西能把一对有真正爱情的男女分开…”
司马光武妒恨道:“我把你们两人的心通通挖出来,看看你们的心到底有多少真意!”
崔刚道:“你会更失望,在我们的心里全是爱…”
司马光武愤怒的一脚把崔刚踢开,道:“爱你的鬼——”
崔刚原本受伤极重,经司马光武这重重的一脚踢倒以后,张口噴出二口鲜⾎,満面愤怨的瞪着司马光武。
巫苹颤道:“你没伤着吧?”
崔刚气道:“没什么。”
司马光武看见他们两个伉俪情深,无异是火上加油,妒火上升,他目中似是噴火,凄厉的一声长笑,自眉梢始,谁都看得出来,正有一股杀机弥漫开来。
他“嘿嘿”地道:“我要你们死——”
石仁中适时的踏出半步,道:“盟主,你先冷静——”
司马光武哼声道:“冷静?哼,石朋友,你这是管闲事还是教训我——”
石仁中道:“这已经不是管闲事,而是有关生死的大事了,你刚才不是说过么,知道你秘密的人都得死…”
司马光武道:“不错。”
石仁中道:“在下斗胆向盟主请教一事——”
司马光武道:“你问吧。”
石仁中道:“快意堂,可是盟主的分支…”
司马光武恨声道:“不错,可是它已被你破坏了…”
石仁中道:“盟主,那么在下有一事请教了…”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说呀,老夫不喜呑呑吐吐的人…”
石仁中道:“江湖这许多年来连着发生许多⾎案,全是快意堂的杰作,在下想知道那些⾎案是不是你主持的…”
司马光武道:“快意堂的工作是做买卖,只要价钱开得合理,顾客肯付钱,我们便负责把买卖做好,达到快意恩仇的目的…”
石仁中道:“你不觉得忍残…”
司马光武冷冷道:“石朋友,这两个字在我说来已经⿇木了…”
石仁中冷笑道:“盟主,你枉为武林之主,我真奇怪,像你这副德的人怎么能做武林盟主呢?他们难道…”
崔刚呸声道:“什么武林盟主,本就是用卑鄙手段…”
石仁中一楞道:“卑鄙手段——”
崔刚恨声道:“他为了达到盟主的目的,暗中不知杀害多少⽩道⾼手,那时许多人敢怒不敢言…”
司马光武大吼一声,道:“崔刚,闭上你的嘴——”
崔刚道:“我偏要说,把你那张丑陋的脸说给他们听,让他们都知道你的心肠有多毒,你的面目有多憎恶…”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反正你要死了,要说你就说吧。”
崔刚哼哼地道:“你怎么惨害我都不管,唯有毒害仁义君子石龙君…”
话未说完,司马光武已大喝道:“住嘴——”
石仁中变⾊道:“崔伯⽗,石龙君是死在盟主手里——”
崔刚沉声道:“不错。”
石仁中全⾝颤震的道:“他为什么要杀害我爹…”
崔刚一震,道:“什么?石龙君是你爹…”
石仁中道:“正是家⽗…”
崔刚一呆,道:“你就是我们的小主人…”
石仁中微咽道:“崔伯⽗,你…”崔刚哽着声,道:“我是黑河九杰的老九…”
石仁中目中泪光一闪,道:“黑河九杰…”
在他那紊的脑海里,刹时浮现出幼年逃命的片断情景,他彷佛又看到许多叔叔伯伯为了救助自己,而惨然死于非命的情景…
崔刚道:“是啊,我们都是令尊的手下九杰…”
石仁中道:“崔伯⽗,你说,我爹是怎么死的…”
崔刚道:“都是他…”
他怨毒的指着司马光武,司马光武突觉全⾝一震,面上在瞬息之间有着数个不同的变化。
石仁中大喝道:“盟主,你要有个待…”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片面之辞,你能尽信么?”
石仁中一呆道:“你不承认…”
司马光武道:“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谁能相信…”
石仁中怒声说道:“崔伯⽗就可以做证…”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我找两个人说你杀了人,行么?”
石仁中道:“没有事实当然不行。”
司马光武道:“这不结了么?仅凭崔刚那小子几句话你就相信啦,石朋友,年轻人有⼲劲是对的,但却不能盲目…”
这个老狐狸能在武林中被其他各派举为盟主,自然有其相当的能力,他得理不饶人,藉机训石仁中一顿…
巫苹息道:“司马光武,你真要凭据?”
司马光武“嘿嘿”地冷哼一声,道:“那是自然…”
巫苹转首道:“崔刚——”
崔刚思了一声道:“什么事?”
巫苹道:“你记得我们主人临死前曾待过…”
崔刚道:“保护小主人和那柄‘穿月’剑…”
巫苹道:“那柄神剑有何神异之处需要咱们冒死保护…”
崔刚一楞道:“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
巫苹道:“这其中的道理太明显了,如果那柄神剑仅仅是锋利的话,绝不会那么多人为它而死…”
崔刚道:“难道还有秘密…”
司马光武神情变⾊道:“崔刚,巫苹,你们两个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巫苹冷冷地道:“只怕你的心事被猜中了…”
石仁中一震道:“当年追杀在下的全是快意堂的人,司马盟主,这事你不会不知道吧,在下也想听听你的解释——”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本盟主不愿谈这件事——”
崔刚道:“他怕说多了漏了底…”
司马光武怒声道:“崔刚,你找死。”
此人虽为武林盟主,气量却是非常狭小,话音一落,挥手一掌拍了出去,这一掌功力甚厚,崔刚⾝负重伤,自是无法抗拒或闪移。
正在这时,石仁中一移⾝形,右掌疾出,硬将对方击出的掌劲接了下来,但闻“砰”地一声,双方⾝子俱是晃了一晃,暗中俱被对方強劲的功力所慑服。
崔刚大叫道:“好狠呀,你要杀人灭口…”
司马光武道:“你们这些人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萧云道:“我等也没打算能活着出去,大盟主,咱们都是仇深似海的对头,何不⼲脆来个了断。”
司马光武道:“你们可以把什么都算在老夫头上,老夫并不在乎别人加多少罪在我⾝上,有本事你们尽可动手…”
石仁中冷冷道:“盟主,你这一招好绝…”
司马光武冷哼道:“绝?这那能算绝,你拿不出证据才叫绝呢。”
巫苹呻昑道:“证据在剑柄里…”孤剑生扫描楚天侠影OCR旧雨楼独家连载转载时请保留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