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飘泊萍生,亲仇未报
原来“飞天堡”中堡大厅之中,陈设物件,俱是一片凌不堪,正厅的地上,横躺着三条须发斑⽩的尸体。
三条尸体同样的被刀剑所伤,口制命之处,鲜⾎已结成了乌黑的⾎块,看来已经死去多⽇。
隐隐中,一股尸臭,飘扬在空气之中,中人呕。
古剑宇心想:——敢莫是有人来把“飞天堡”挑了。
心中猜疑着,叠越过中堡,迳向后堡穿去。
奇怪的是,正房中,箱笼敞开,细软值钱贵重之物,全然不见,只剩下些耝重物品,似乎是遭人打劫一般。
但是又无打斗的痕迹。
若是“飞天堡”真的被人打劫,乃是不可思议的事。
“飞天堡”的前⾝,乃是一魔一帝三大帮之一的“飞天帮”
姑且不论“银⾐追魂”徐人龙的一⾝功夫与武林地位。
就凭他手下的二十八宿,也莫不是江湖上一时的⾼手。
何况“飞天堡”布置千变万化,踪离奇,戒备森严,岂是轻易让人得手的目标,更无人敢存妄想。
然而——眼前的景像,实在费人猜疑。
古剑宇信步向左进走去。
他要在这怪现象之下,找出“飞天堡”为何会在短短十余⽇之中土崩瓦解的蛛丝马迹来。
左进,布置华丽。
显然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飞天堡”除了徐凤湘之外,谁还是堡中的女主人。
古剑宇脚下顿停。
他想:男女有别,擅闯女子闺房,岂是…嘻嘻…想到一半,不由好笑起来。
前来分明并无二人,怎会有人看见?
果然不出古剑宇所料,他跨步进了房门,已不由自主的被门墙上挂着一幅“良夜抚剑图”昅引住了。
那幅图画,显然是出自工笔名家之手。
不但月夜画得情景幽静,衬出夜深如⽔的意味,而那抚琴对月的少女,更画得贞静文雅,一发一⽑,莫不如活生生的一般,呼之出。
更使古剑宇目不稍瞬的理由。
乃是,画中的少女,分明是徐凤湘的写照,不但眉目维妙维肖,而且⾝材⾐着,也十分神似,半点不差。
古剑宇一时心头的情感火花,又复跳动起来。
睹画思人,他此时陡然在心底深处,觉得对徐凤湘有惭,他自问徐凤湘对自己是一片痴情,而自己呢?
他想得⼊神,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站在那里如痴如呆。
“噗嗤!”一声轻笑,起自⾝后。
荒凉的暮⾊,死寂的鬼堡。
这声轻笑突然意外而发,使人汗⽑直竖。
古剑宇变势回⾝。
四周沉静,毫无响动,也不见人影。
“有鬼吗?”此时此景,他不由自然的想起,低念一声,跨步⼊院落…
“为何开口骂人?”语落,黑影闪动。
“原来是司马姑娘!”
“你又来了,我叫司马小⽟!”
“是的!司马…温⽟!”
“噗嗤!”司马小⽟见古剑宇窘得脸⾊通红,不由嫣然露齿一笑。
“姑…温⽟,你为何也来到…”
“你能来我不能来?”
“不!我的意思是太凑巧了!”
“凑巧?你指的是什么?”
古剑宇红着脸,急道:“我是说在下突然来飞天堡,不料就碰上了姑…温…哦!碰上了你!”
“你是说我们…有缘!”
“呃!是…是的,有缘!有…”
司马小⽟这一次可没有笑,反而一片正⾊道:“少侠看了飞天堡这等情景不知有何感触没有?”
“感触,那一方面的?”
“不管那一方面的!”
“啊!在下觉得奇怪!”
“什么奇怪!”
“偌大的飞天堡,十余⽇之间为何有这大的变化?而且中堡大厅还有三具死尸,更是令人莫测⾼深!”
“三具死尸?”
司马小⽟冷冷一笑,指着又道:“何止三具死尸,你随我来!”
她跨步一跃出了二门,回眸多情的一瞟,遂向古剑宇招了招手!一付天真无琊,少女的情态流露无遗,十分美妙。
古剑宇不由心中起了一点波动。
在以前,男女之间的事,对于古剑宇来说,从来没有想到过,可以称得上是一张纯洁的⽩纸。
可是,神风岭“千面狐仙”却在这张⽩纸上,留下了鲜明的痕迹,也就是说,古剑宇对男女之间,已启开了异样的心扉,有了不同的感触。
因此,他只觉一阵心跳,呆在那里!
司马小⽟早已招手微笑道:“喂!你来呀!”
“哦!哦!”古剑宇如梦初醒,拧⾝出房。
司马小⽟轻盈的一笑,领先向右边一列的房中穿⼊,口中道:“你看!”
“啊呀!这…”原来,每一间房里,都躺着一具两具的尸体。
一连穿梭看了十余间,都是一样。
最后,司马小⽟俏立在庭院之中,秀目凝神,面对古剑宇娇声道:“你怎么说三具死尸哩!”
“这…我没见过!怕不下百十具之多?”
“以你的聪明,可曾看出这些死尸有何相同之处吗?”
“以在下来看,全是利器刀剑所伤!似乎是…”
“除这一点之外,还有什么呢?”
古剑宇不由⽟面飞红,偏着头…
片刻,呐呐的道:“再也看不出了!”
“傻瓜!”司马小⽟“傻瓜”二字出口,自己也不由飞霞流丹,觉着失言抿嘴一笑道:“太鲁莽了!你不生气吧!”
“那里!那…”
“受害的近百人之中,全都是⽩发皤皤,没有一个年青人,难道这一点你都没看出来吗?”
“哦?”古剑宇凝神追忆!
果然不错,这一列房屋之中,连中堡厅上的三具尸体,真的全是五旬以上的老者,一个年青的人也没有。
先前,他的确是没有留心。
如今,经司马小⽟提醒,顿时觉得奇怪,因此,睁大了眼睛,急切的问道:“姑…温⽟!真的!这是什么道理!”
“这当然有道理!”
“可否…”
“我不能告诉你,因为…因为…”
古剑宇奇道:“因为什么?”
“因为我与‘飞天堡’是嫡亲,而且这桩事说出来,必是一件震惊武林的大事,少不得掀起一场风波!”
“啊!有这等事!”
司马小⽟忽然目光电转,低沉沉的道:“你是不是担心我表妹?”
“你表妹?”
“徐凤湘呀!”
“不!不!在下此来,是因为听人传言,有两点不明⽩,想来问明⽩,不料…就遇上这大的变故!”
“不明⽩?那两点?”
“其一,听说徐老堡主已下旗散帮,改投⼊鸳鸯宮!”
“啊!这事你是听谁说的?”司马小⽟不由粉脸变⾊,十分吃惊,再也掩饰不住她镇定的神情。
古剑宇淡淡的道:“大力神犀!连鸳鸯帮主人也没否认!”
“你认识鸳鸯帮主?”司马小⽟似乎更加震惊,脚下不由自主的向前跨了一步,等着古剑宇答覆。
古剑宇却神情自若的道:“见过了。”
“可曾与他手!”
“换过几招!”
司马小⽟惊道:“啊!结果如何?”
古剑宇道:“未分了谁胜谁负来!”
“真的?你没受他的‘风毒功’?”
“没有!”
“你骗我!”
“在下从不欺骗人,而且,现在我不是好生生在这儿吗?你看我像是受了什么伤的人吗?”
司马小⽟真的闪动着一双大眼睛,由头到脚,仔细的打量着古剑宇,似乎想从他⾝上找出一点端倪来。
古剑宇被她看得十分不好意思,呐呐的又道:“第二,我想当面问一问徐老堡主,当年我⽗之死…”
“你⽗之死?”
“是的,因为有人说是他⼲的?”
“谁?谁说的?”司马小⽟的震惊,更加明显,口中说着,双目发直,脚下一连退出三大步。
“先别问是谁,我得来探清楚!”
“是不是丐帮的过天星许老八?”
“噫!姑娘怎么会知道丐帮的过天星许老八!”古剑宇大感惊奇,反而跨上一步,追问起来了!
“是不是姑娘也知道此中的渊源!”
司马小⽟的一张粉脸涨得⾎红,头摇不迭的道:“不!不!我那里知道,我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
“在下此话并不是听到许老八说的,可是…嘿嘿!关于许老八的事,在下也已有些惑疑!”
司马小⽟暗呑了一口冷气,強自镇定着道:“啊!那…那我…”
“姑娘慢走!”
“怎么?你!…”
“在下想请问姑娘,飞天堡是不是真的投⼊了鸳鸯宮!”
“这…”司马小⽟愕然一阵,终于⽟首连点几点,分明承认是的,但是口中却道:“我也是听见传言,奉⺟亲之命前来看个真假!”
“是吗?”
“是…是的!”
“我再锖姑娘指教一个疑问!”
“还有什么?”
古剑宇朗声道:“就是姑娘所指出过的,为什么飞天堡会死了这么多的人,而且都是年纪大的人?”
“哦!这…不知道!”
“依在下看来,姑娘!你一定知道!”
“怎见得呢?”
“若是不知道的人,绝不会留意,也绝对看不出来!”
“…”司马小⽟半晌不言不语,垂头凝思良久。
古剑宇淡漠漠的一笑道:“姑娘若有为难之处,在下决不強人所难,再见!”他说着,反⾝作势,就待离去。
“不要走!”
“姑娘有事?”
“我不是告诉你,实在是…”
“在下已经说过,决不強人所难!”
恍似下定决心,司马小⽟柔声道:“你既然已经知道飞天堡已投⼊鸳鸯宮,我便可以告诉你!”
“哦!在下先行谢过!”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献⾎⼊宮’!”
“何谓献⾎⼊宮!”
“乃是鸳鸯宮的规矩,凡是加⼊鸳鸯帮之人,事先必定各携一瓶人⾎,乃是第一要点,⼊宮必备的条件!”
“为了什么?”
“一则杀人以明誓,二则以自己所带的人⾎,作为纹成半片鸳鸯脸之用!”
古剑宇悟道:“怪不得鸳鸯帮的人都是脸分二⾊呢?”
“飞天堡集体⼊帮,需要的人⾎就多,仓促之间无处寻找,加上鸳鸯宮中还有一个十分厉害的规定!”
“什么规定!”
“宮中不养毫无武功之人!”
“难道说这些死尸…”
“都是‘飞天堡’中下人仆妇,没有武功的老人!一则怕他们被别的江湖人收容,怈漏了飞天堡的秘密,二则杀人灭口就地取⾎,两全其美!”
古剑宇骇然道:“姑娘的意思是说,这些人乃是飞天堡中自己人所杀!”“也许是的!”司马小⽟微微点头,她不由叹息了一声。
古剑宇不由咬牙道:“未免太也忍残些儿!怎能下得了手!”
司马小⽟又长叹一声道:“当然是事不得已!”
“事不得已?飞天堡一定要投⼊鸳鸯宮不成?”
“是的!一则可以排斥一时,二则刺面改容,别人不会认识!”
“刺面改容!对了!鸳鸯帮的人都是一半黑中泛紫,⽩中透灰的鸳鸯脸,既凶恶,又难看!”
司马小⽟忽然神情一震,大声道:“可惜我表妹那付花容月貌!”
古剑宇心头一震,抢着道:“徐姑娘也要刺成鸳鸯脸!”
“只怕不能例外!”
“那她是何苦!”
“这…也是事非得已!平时爱美如命的表妹,今后只怕要以泪洗面,肝肠寸断了,唉!又有什么办法呢?”
古剑宇剑眉一皱道:“你说得不错,若是徐姑娘也刺成了半人半鬼的鸳鸯脸,未免太可惜了,她那一付天生的美!”
司马小⽟闻言,似乎神情一震,接着道:“她美吗?”
古剑宇微微一笑道:“她算是够美的姑娘!”
“那么你爱她?”
“我…”古剑宇料不到她会有此一问,一时呐呐的道:“我!我?不瞒姑娘说,在下从来没爱过任何一位姑娘!”
这话,好似一瓢冷⽔无异乎从司马小⽟的头上淋下来。
司马小⽟爱上古剑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她冒着危险,不顾⺟亲的责骂,把古剑宇放出宮,心中早已种下了情苗,而且是深蒂固。
她暗中一再警告古剑宇,要古剑宇不要爱上徐凤湘固然是因她对古徐两家的⾎仇有些眉目,生恐造成悲剧。
另一个最大的原因,乃是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只不过她是一个內向的格。
她不愿露骨见⾎的直接向古剑宇表示,从来没明言过。
她要以自己的真爱,慢慢的达到古剑宇的心底,要感动古剑宇,甚至于在自然的逐步发展之下,使古剑宇向自己示爱。
这些,古剑宇蒙在鼓里,那里知道呢?
因此,他这一句话,使心思深沉的司马小⽟感到一阵失望,戚戚然的道:“真的?你从来没爱过任何一个人?”
“真的!连想也没想到过!”
“要是别人…别人爱上了你呢?”
“不会有这种事!”
“假如有呢?”
“那与在下无关!”
“你为什么这等冷漠!”
“不为什么!”
司马小⽟追问道:“一点理由也没有吗?”
古剑宇道:“假如说有的话,那只是由于在下无家飘泊,⽗⺟之仇未报!”
“要是你能爱上一个人,不就立刻有了家了吗?再说,爱与报仇是两回事,而且人生总不免要结婚生子,难道你…”“姑娘!”古剑宇不等司马小⽟的话说完,便已立即接着道:“人各有志,在下的志愿如此!”
司马小⽟乃是一个大姑娘,与一个男子谈论爱的问题,已是万不得已,露出羞聇的脸面之事了。
如今被古剑宇这句毫无余地的拒绝之词,不噤愧羞万分,无地自容,略一凝神,泪在眼珠中,滴溜转,生硬着喉咙道:“好!我太不自量!”
说着,一扭肢,平地上起…
“姑…温⽟!”
古剑宇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话太也冒失,拧⾝一三丈,跃落屋面,伸手拦住了司马小⽟的去路道:“请原谅…哎呀!你看!伏下来!”
他不顾许多,快逾闪电的伸手一拉司马小⽟,两人双双伏在屋面之上。
正东二十丈之外。
有一点黑影,风驰电掣的如飞而来,一连几个起势,已落在“飞天堡”的堡门之外,好快的⾝法。
那黑影在堡门之外驻⾜,打量了一阵。捏发出声长啸,人又退到距堡门五丈之外,揷而立。
片刻…
想是他看堡內没有一点动静,一矮⾝,嗖——一式海燕抄⽔,腾⾝上堡墙,又发出一忽哨,游目四顾。
又是片刻。
那人扬声叫道:“喂!巡哨值更的朋友!在下求见徐老堡主!”
屋面伏着的司马小⽟一拉⾝畔的古剑宇道:“这人口音好!我认识他!”
古剑宇低声道:“是谁?”
“紫云帮的少帮主,‘乾坤掌’沙中⽟!”
“是他?”
对于“紫云帮”的少帮主沙中⽟,古剑宇并不陌生。
他在落⽔遇徐凤湘获救之后,曾被沙中⽟在紫云镇稍制服过,后来被两个⾎盟帮的褐⾐怪人中途劫走。
此时——“乾坤掌”沙中⽟喊叫不应,已从堡墙之上,直向中堡穿跃而来。
古剑宇低声道:“司马姑娘,紫云帮在武林之中属于那一面的?”
司马小⽟也细声道:“列⼊魔道,但沙老帮主为人正派!”
“沙中⽟呢?”
“也是正大光明的江湖人!”
“不见得吧!”
“的确如此!”
正在此时。
“乾坤掌”沙中⽟已由中堡越屋而过,⾝站在中堡的正厅屋上,游目四下搜索,目光四。
想是已看到了正厅上的三具尸体。
他梭巡四周,忽然飘⾝落下屋面,一闪而没。
此时,因房屋拦阻视线,伏在屋面上的古剑宇与司马小⽟,已无法看到他的影子,二人正待起立。
蓦然——⾝后一声怒吼,劲风随之而至。
“什么人!”喝声未了,劲风至,凌厉无俦,古剑宇与司马小⽟同时大吃一惊,双双纵出三丈。
“轰!”瓦片四飞,灰尘扬起。
“乾坤掌”沙中⽟已一涌现⾝,也十二万分吃惊的道:“司马公主!是你?”
敢情他也认识司马小⽟。
古剑宇一见自己已经満头満脸溅満了灰尘,不由然大怒,喝道:“沙中⽟暴施辣手,为什么?”
沙中⽟不由扬声一笑道:“上次紫云镇被你给跑了,这一回…”
“亏你记得!看招!”
想起紫云镇被擒受缚之事,古剑宇怒火更是难耐,挫掌运功,抢攻一招,怒极出手,竟用了八成以上的力道。
“哇!”半声惨呼。一阵⾎雨。
人影翻处“乾坤掌”沙中⽟⾝子竟被震起三丈之外,砸碎了一大片屋瓦,咕碌碌滚落下去。
就在同时——“啊呀!”司马小⽟嘤然一声惊叫,头上脚上,尾追下落,⽟腕疾抓,险中又险,总算抓着了沙中⽟的带。
然而,离地也不过是三尺来⾼,若是再迟一分一毫,沙中⽟少不得便要摔个脑浆粉碎⾎染凶堡。
以“乾坤掌”沙中⽟的家学渊博来论,却不会这等脓包,经不起古剑宇的一掌之力,便自重伤。
只因他前在紫云镇中的事实,使他大意轻敌。
这也难以怪他,他怎会想到古剑宇有不世的奇遇,已是目前武林之中绝无仅有顶尖的⾼手呢?
此时——司马小⽟额上已吓出一阵香汗,将沙中⽟轻放在阶石之上,星目斜瞟着古剑宇,苦笑道:“他⽗子为人却不错,你何必下此…”
她生恐开罪了古剑宇,说到此处下面的“毒手”二字到了边,又忍了下去,还媚娇的露齿一笑。
古剑宇也不由道:“我生平最恨人偷袭暗算!”
“乾坤掌”沙中⽟脸⾊苍⽩,撑着站了起来,息着道:“公主!救命之德,在下永矢不忘!”
他一手抹去嘴上的⾎渍,又寒着脸⾊对古剑宇道:“阁下若有意毁了沙中⽟,就请动手,不然,今天我自认栽了!”
古剑宇反而不好意思,呐呐的道:“这个…我与你…”“我知道你是为了紫云镇被捆之事找场!”
司马小⽟生恐他二人又一言不合,连忙转过话头道:“沙少帮主!过去的事你就不用再提了!”
沙中⽟摇头摇道:“在下原本无心再提,此次乃是奉了家⽗之命,而来,想不到…唉!”
他说到这里,忽然一振神⾊道:“哦!我知道了!”
突然之间,他的目光暴涨,好似猜透了一桩大事,开解了天大的疑团似的,一手按一手环指四周,对着古剑宇道:“想不到,轰轰烈的飞天堡,被阁下一人给挑了?可是…”
沙中⽟又目露奇怪的转问司马小⽟道:“宮与飞天堡乃是至戚,公主为何也会参加这一件人私⾎仇之中?实在大出在下意料之外!”
司马小⽟不由道:“少堡主,你说的是什么话?”
古剑宇也分辨道:“你不要妄加揣测,飞天堡并非古某所为!”
沙中⽟惘的道:“啊!那…”
司马小⽟也解释道:“少堡主,的确你是误会了,你想,我会吗?我妈会答应吗?”
“那!这是谁⼲的?”
古剑宇心直口快,忙道:“飞天堡已下旗散帮,投⼊鸳鸯宮…”
“啊!”“乾坤掌”沙中⽟⾝子一震,脸上一阵紧张,伤势重发,口角的⾎丝滴⽔似的外流,呓语似的道:“有…有…这等…等事?”
“哄骗你不成!”
“糟啦!其中大有文章!”
沙中⽟自言自语的说完,对着司马小⽟连连拱手道:“公主!沙某有事必须告辞,先走一步了!”
司马小⽟见他双目失神,脸⾊苍⽩,忙道:“少堡主!你的伤势?”
“顾不得许多,事情太急,我若不赶去,只怕家⽗…”
他那份焦急的神⾊,使人可以看出必是事态严重已极,否则他不会如此神⾊仓惶,急赶路。
“老堡主他怎么啦!”
“公主!一言难尽,说来话长!恕我不能相告了!”
司马小⽟诚挚道:“若有用我之处,也好稍尽绵薄!”
“只怕公主揷不上手!”
“我的力量不够!”
“不!不!不!”
沙中⽟一连说了三个“不”字之后,立即了一天嘴角的⾎迹,又道:“是公主不便揷手!”
古剑宇从“乾坤掌”沙中⽟的言语谈话语之中,已看出他为人十分正派,对于适才的一招,心中有些儿过意不去,搭讪着道:“究竟是什么事,何必…”
沙中⽟淡然的一叹道:“不是在下卖关子,实在是说来话长,事又迫急!”
司马小⽟催促着道:“长话短说呀!”
沙中⽟未语先是一声长叹,道:“五天之前,家⽗接到了‘飞天堡’徐堡主的一件火急书信,要家⽗在十⽇之內亲自赶到‘鬼影绝崖’一会。信中并说,事关紫云帮今后的命运,无论如何叫家⽗一定不要失约,否则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古剑宇不知“鬼影绝崖”在什么地方,不由淡然道:“想必有大事商量!”
司马小⽟却十分紧张的道:“老帮主是没去?”
沙中⽟焦急的道:“家⽗已由家中动⾝,只因不知徐堡主为何要约在‘鬼影绝崖’,要我星夜赶来此处,问明真象,是否书信有错!不料…”
司马小⽟忙道:“由飞天堡已投⼊鸳鸯宮来说,其中必有奇巧!”
“是呀!在下怎能眼看着家⽗冒险赴约,因此必须立刻兼程追赶他老人家回来,不然的话,我做儿子的于心何安!”
古剑宇不由问道:“鬼影绝崖是什么地方所在?”
司马小⽟道:“乃是‘鸳鸯宮’的外围,鸳鸯帮外五堂所在之地!”
沙中⽟又已迈步起。
势子初成,勉运功力…
“啊!哇!”一股鲜⾎抢口噴出,人也摇摇倒。
司马小⽟蛾眉紧皱道:“少堡主!以你目前的伤势,只怕赶不上老堡主了,纵然赶上去,也不能与人动手,必须先休息一阵,再作道理!”
沙中⽟虎目之中,不由下泪,哑着嗓子道:“可是,我不能眼看着老⽗历险!”
“老堡主!也不一定…”
“公主!这事你想必略知一二!当年一魔二帝三大帮在塞北道上连手拦截这位古少侠之⽗的事…”
古剑宇忽听沙中⽟提起自己⽗仇之事,不由得精神一振,忙道:“此事与当年之事有关吗?”
沙中⽟吃力的点了点头,又道:“只因当时我紫云帮没有参加…”
古剑宇目光一凛道:“紫云帮没有参加?”
“此事老一辈的武林人所共知,并有丐帮弟子亲目所见,沙某纵然不肖,紫云帮虽然无名,也不会做事不敢承担!使人笑掉大牙!”
“那么当年究竟是谁动的手?”
“我紫云帮既未参加,当年的实真情形自然不知!”
古剑宇沉声道:“沙中⽟此话可靠吗?”
“沙某生死尚不惧,还有比这更严重事吗?”
古剑宇略一沉昑,忽然道:“少帮主,适才一招,出于误会,请勿介怀!”
沙中⽟苦苦嘴微动道:“胜败乃兵家常事!”
“为了补偿这一招,古某替你去一趟‘鬼影绝崖’!”
此话出自古剑宇之口,大出沙中⽟意料之外,失神的眼中,顿时有了光彩,欣慰的道:“真的?”
“古某说到便做!司马姑娘,再见!”
语落,人已远在五丈之外,在中堡的屋脊略一点脚借力,一阵风似的,迳向“飞天堡”电而去。
“鬼影绝崖”在大别山的崇山峻岭之中,地处鬼影⾕的峰顶,一座下尖上大的绝崖峭壁之上。
时当深夜,月⾊黯淡,松涛如嘲。
“银⾐追魂”徐人龙仗剑而立,游目四顾。
他的脸⾊,不是当年的⽩净面孔,而变成左面黑中透紫,右面⽩中泛灰,中鼻梁五官,刺成鸳鸯的特有花纹,然而,他一袭银⾐,一柄长剑,依稀可以看得出来。
由于他与“鸳鸯宮”的功夫不同,因此并未穿上那大袖如同双翼的“鸳鸯帮”一式的奇装怪服。
在“银⾐追魂”徐人龙的⾝后,一字站了四个“鸳鸯宮”的人。
乃是“鸳鸯宮”外五堂的四大堂主,他们也是鸳鸯帮的二流⾼手,仅次于帮主及內五堂堂主以下的武林使者。
“银⾐追魂”徐人龙游目四顾,回头对四人道:“崖上崖下都布置妥当了吗?”
四大堂主齐声道:“总舵主请放心,崖下各通道,崖上草丛中,已有三百名弟兄,都是准人进,不准人出,天罗地网一般!”
“银⾐追魂”徐人龙冷冷一笑道:“此事明是本舵主的私事,其实乃是本帮杀吓猴的谋略,要江湖武林闻风知誉,望风来归,也不枉鸳鸯宮重出江湖!”
“总舵主的⾼见!”
“少时看我眼⾊行事!”
“属下等…来了!”
⼊⾕之处,一道深蓝的影子,浮光掠影而至。
“正是沙峰老儿!放起讯号!”“银⾐追魂”徐人龙语落。
他⾝后的四大堂主之一,宽大黑袖一扬…
“呜——”破风哨声突起,一道惨⽩略⻩的火光,随之⼊半空,直上云端。
“紫云帮主”沙峰,已进⼊了“鬼影⾕”口。
他一见火光升空,知是“银⾐追魂”徐人龙所发,毫不迟疑,一缕轻烟似的,加功催力,迳向“绝崖”奔来。
指顾之间,已登上绝崖,虎目一扫,不由大吃一惊,一连退了两步,茫然道:“阁下何人?为何冒用‘飞天堡’之名,招本帮主前来?”
“银⾐追魂”徐人龙仰天一声厉笑:“嘿嘿嘿嘿!沙兄!不认识徐某了吗?”
沙峰更加吃惊,不由道:“徐堡主!你…”“徐某已蒙鸳鸯宮不弃,聘为统率外五堂总舵主了,沙兄从现在起,称徐某为总舵主可也!”
“此话当真!”
“喏!你看呀!”
“银⾐追魂”徐人龙洋洋自得的指了指鼻尖,又摆手向后道:“这乃是本舵五大堂主的四位,除了中堂堂主守本舵之外,已全随徐某到绝崖来接沙兄!”
沙老舵主已知事态不妙,双目连连眨动。
他半晌无言。
徐人龙哈哈一笑道:“哈哈!沙兄,你可知本舵主拜书相约真意何在吗?”
沙峰只好強自镇定的道:“老朽正要请徐堡…徐舵主明示!”
“好说!哈哈哈哈!”
徐人龙的笑声,如同枭啼鹤唳,刺耳惊魂,一股不祥的预兆,在沙峰心头涌起,一道凶恶的影子,在沙峰的脑海幌动。
但是,他却不动神⾊,沉着的道:“就请徐兄指教吧!”
“银⾐追魂”徐人龙⼲咳一声,煞有介事的道:“鸳鸯宮重出江湖,继续举行十年一度的‘竞技大会’,不知紫云帮知道这一回事不知道?”
“老朽有些耳闻!”
“敢情好!”“可是,老朽的为人,徐兄是知道的!”
“那一方面呢!”
“紫云帮自老朽接掌以来,决心守着中立,不参⼊江湖任何恩怨,数十年来承武林朋友赏脸,也容许老朽自保!”
“银⾐追魂”徐人龙冷兮兮的一笑道:“现在,只怕形势要变了!”
“要变?怎么变法!”
“对鸳鸯宮来说,所有武林,不是朋友就是对头!”
沙峰朗声道:“徐兄!可是,老朽这点基业,对鸳鸯宮来说井⽔不犯河⽔!”
“不行!”
“依徐兄之见?”
“下旗散帮!有徐某飞天堡的榜样!”
“老朽不学无术,鸳鸯宮无我不少…”
徐人龙笑道:“太谦了?鸳鸯宮內五堂堂主悬缺未决,正虚座以待!”
“要老朽做鸳鸯宮的內五堂堂主?”
“乃是鸳鸯帮主之意!”
“哈哈哈哈!”“紫云帮主”沙峰,不怒反笑,冷冷道:“老朽不如徐兄的人才,只怕难以胜任,有误鸳鸯宮的大事!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之中,却含着七分挖苦,三分气愤。
“银⾐追魂”徐人龙不由脸上一阵发烧,咬牙道:“徐某奉命相约…”
“徐兄!你奉谁之命!”
“鸳鸯宮!”
“老朽却不是赴鸳鸯宮的约会而来!”
“此话怎讲!”
“乃是赴‘飞天堡’堡主之邀而来,因为书信乃是飞天堡的名义,恕我对鸳鸯宮之事不便答覆,更想不到徐兄⾝为飞天帮帮主,却听命于另一帮的帮主,活到老学到老,老朽今⽇终于长了见识了!”
徐人龙的面⽪再厚,也不由然大怒,沉声喝道:“你是存心找岔!”
“非也!老朽实话实说!”
“银⾐追魂”徐人龙声道:“沙峰!徐某曾一力推荐,你狗咬吕洞宾,不认识神仙是好人!”
“老朽碍难遵命!”
“老朽心意已决,生如此!”
“果然!”
“徐兄无事,老朽就此告…”
“要走?”“银⾐追魂”徐人龙肩头一动,拦住去路。
黑翼风,四大堂主⾝形疾闪之下,立刻散开了来,分为四方,把“紫云帮主”沙峰包围起来。
空气顿形紧张,火药味笼罩了整个绝崖,剑拔弩张。
“紫云帮主”沙峰眼见情况不妙,料着双拳难敌四手,不由苦笑一笑道:“徐兄!要留下老朽?”
徐人龙目光一懔道:“除了答应徐某的邀请之外,势出此!”
“嘿嘿!徐兄可否容老朽一言!”
“说好啦!”
“老朽与徐兄的情形大大的不同!”
徐人龙声道:“紫剑宇虎门派相同,帮主的地位一样,有何不同!”
“徐兄乃是事态所,环境使然!”
“徐某我有何…”
“不是古邦安之子名震武林,徐兄!谅你也不会舍弃飞天堡的基业,以帮主之尊来充别人的属下!”
徐人龙叱道:“一派胡言!”
“徐兄!老朽所说,乃是实话!”
“住口!”
“徐兄已答应老朽说话!”
“你还有话说吗?”
沙峰朗声道:“有!徐兄立老朽投⼊鸳鸯宮的心事,老朽也略知一二!”
“徐某一片好心!”
“哼哼!是因为当年老朽未去塞北,没有参加劫夺…”
“本舵主不与你饶⾆!”
“也许老朽已猜透了徐兄的心事!”
“发出信号!”
嗖——一道刺目⾎红的火箭,由一个“堂主”扬袖发出。
沙沙沙沙…
一阵草分枝动,绝崖的四周,黑影幢幢,纷纷由草荆棘之中站起,不下有百人之多,形如鬼怪。
“紫云帮主”沙峰,不由心胆俱裂,深知已⼊虎龙潭,此时想走已是不易,只好強自镇定道:“徐兄!老朽立誓在江湖上不提起当年之事!”
“徐某不管许多!你再看!”随着“银⾐追魂”徐人龙的手势,四大堂主之一的,又将第三道讯号发出。
火光掠空,如同流星。
“鬼影⾕”四通八达的⾕底,又现出百十个“鸳鸯脸”的怪人来,真的如同天罗地网,揷翅难飞。
“银⾐追魂”徐人龙沉声道:“沙峰,为了不伤彼此的和气,徐某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啦。”
“紫云帮主”沙峰,已知除了向“鸳鸯宮”俯首称臣之外,今晚必是凶多吉少,要想全⾝出⾕,势比登天还难!
但是,他立定宁为⽟碎不为瓦全的心意,寒声一笑道:“徐大舵主!你这就叫做不伤两家的和气吗?”
“只要你答应下来,不但立刻化⼲戈为⽟帛,而且这些属下,以及本舵的各位堂主马上以礼相见!”
“老朽要是不呢?”
“不用徐某多说!”
沙峰讽刺道:“马上要沙某的老命!是吗?”
“嘿嘿!”
“紫云帮没有惊人的艺业,却天生的一付硬骨头!”
“啊!沙峰!”
“徐人龙!一魔二帝三大帮的脸给你丢尽了!”
徐人龙骂道:“老狗!找死!”
“君子除死无大灾!我就…”
“四大堂主上!上!”
“老朽先斗斗你!”
人影闪烁,劲风乍起。
“紫云帮主”振腕向徐人龙扑去。
四大堂主抖起了八支大袖,齐向“紫云帮主”拂到。
劲风一,空中响起嗡嗡之声。
人影乍合即分。
“银⾐追魂”徐人龙退出两丈铮然一声,银剑出鞘“紫云帮主”沙峰,也被八支大袖拂出的“风”退三丈以外。
这一招如同电光石火,几乎是间不容艰,同时出手。
但却没分出⾼下。
四大堂主一招发后,也都随着劲风四散开来,远离“紫云帮主”围成一个两丈的圈子,蓄功伺机出招。
“紫云帮主”目眦皆裂,大声喝道:“徐人龙!想不到你牺牲一帮门户,为了惧怕古剑宇报仇,情愿卑颜屈膝,降为他帮的舵主,贪生怕死,卑鄙之辈!”
“沙老狗!你…”“银⾐追魂”徐人龙也气得嘴发抖,他的一语未完,长剑抖成万点寒芒,猛刺过去!
“老夫接你的!”
劲风一震,剑芒落空。
“你接得几招!”
“老夫死不⾜惜,比你遗臭万年強得多!”
“砰!”一声大震,石溅砂飞。
四大堂主连手之下,风虽然不凡。
但“紫云帮主”数十年的“乾坤罡风”也是武林少见的功夫,两下较量,依然旗鼓相当,半斤八两。
接着!银星万点,剑芒生寒。
黑影翻飞,风袭人。
“银⾐追魂”徐人龙为首。
“鸳鸯宮”外五堂的四大堂主连袂施为。
一场少见的恶斗,就在“鬼影绝崖”之上展开。
“紫云帮主”沙峰,聚数十年中苦练的掌法,在万点剑芒八支大袖之下,舍命接招,苦撑苦斗。
初时,还分得出一招一式。
后来,只见一团纷的人影,在旋成的劲风之中飞轮似的旋转,除了银寒的剑光刺目之外,已分不出谁是谁来。
⾜有盏茶时分。
“接!”
“哈哈哈哈!”
“啊!”厉吼一声,人影分开,飞轮不转。
“银⾐追魂”徐人龙笑声惊破长空,剑芒一长,正好抵在倒地的“紫云帮主”沙峰喉结之上。
他咬牙切齿的道:“沙峰!我只道你有三头六臂!还嘴硬吗?”
“紫云帮主”被四大堂主中的两支黑袖分拂在两肩之上,奇疼刺骨,其寒如冰,息着道:“徐大舵主!要命一条,别无可说!”
“银⾐追魂”徐人龙冷冷又道:“此时还来得及!”
“来得及!哈哈哈哈!”“紫云帮主”沙峰,气极反笑。
“死在目前,你还笑!”
“老夫虽死,死而无撼,比活在世上丢人现眼強得多!”
“你说谁丢人现眼!”
“就是你徐人龙!”
“找死!”
“老夫死…”“紫云帮主”沙峰,不闪不避,反而一劲子,用力对着徐人龙的剑尖之上去。
“老狗!你做梦!”
不料——“银⾐追魂”徐人龙的长剑一收,快如闪电的撤回尺余。
“徐人龙!你不敢杀老夫!”
“有何不敢!”
“你怕!”
“我怕?嘿嘿嘿嘿!本总舵主怕什么?”
沙峰朗声道:“你怕我儿沙中⽟象古剑宇一样的将来为⽗报仇!”
徐人龙叱道:“沙老狗!你想了心窍!沙中⽟本舵主还不放在眼下!”
“为何不杀老夫!”
“这等死法,太便宜了你,本总舵主要叫你受尽活罪,慢慢的死,看你还敢不敢疯言疯语!”
“徐人龙!小辈!老夫可要破口了!”
“你敢骂!本总舵主点了你三十六⽳,把你通⾝骨节卸下来!”
“紫云帮主”闻言,不由心胆俱裂。
他知道以徐人龙的险心术,是说得到做得到。
他若真的使用武林中最恶毒的——“卸骨指”卸脫周⾝骨节,即死人如软蛇,四肢百骸无法动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罪可真够受的。
想到这里,不由道:“徐人龙,你真的不给老夫一个慡快吗?”
“银⾐追魂”徐人龙得意的一笑道:“哈哈哈哈!你不是自称硬骨头吗!本舵主要把你的硬骨头变成软骨头,看你硬得成硬不成!哈哈哈哈!”
“银⾐追魂”徐人龙恶狠狠的,长剑到左手,右手食十二指如戟,先点“紫云帮主”沙峰的肩井大⽳。
“徐人龙,你可辣的蛇蝎心肠!”
“你只管叫!本舵主一向如此!”徐人龙的双指,如同雨点一般,纷纷点下。
但见“紫云帮主”额上冷汗如同⻩⾖大小,脸上肌⾁菗动不已,痛苦之情,令人不敢正视。
但是他咬紧牙关,哼声沉闷。
指顾之间,徐人龙已遍点了他三十六个大⽳的一半,手上一停,沉沉的冷笑着道:“沙峰!此时叫饶,还来得及!”
可怜,沙峰此时通⾝一半骨节脫臼,人已成了半瘫痪的状态,骨髓里虫行蚁走,奇痛如割,其庠如搔,那还说得出话。
简直像一条半僵的锦蛇,在地上滚来滚去。
“哈哈哈哈!”“银⾐追魂”徐人龙狂笑一声道:“沙老狗!你再不点头,爷爷就送你上路了!”
“紫云帮主”沙峰牛着道:“徐…人…龙…你…你做…做好…好事吧…给我…给我…一…剑…”
徐人龙目露凶光,脸生杀气,吼道:“没那么便宜!爷爷我叫你嚎叫七天再死,休怪…”
就在此时,西山之颠,一道闪电追风的人影,划空无声,疾泻而至。
说时迟,那时快。
“住手!”
唰——如同飞将军从天而降,一个俊美少年,英风飒飒岳立当前。
“啊!”“银⾐追魂”徐人龙蓦吃一惊,顾不得伤人,陡的暴退丈余,横剑当,作势戒备,暴吼道:“你是…”
“哦!”古剑宇也不觉一楞,哦然良久。
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他脑中一念电旋,从那袭银⾐以及那柄长剑,已经断定是“银⾐追魂”徐人龙断然不错。
同时,他也意味着是怎么一回事。
因此,冷冷一哼道:“哼!我道是鸳鸯宮的鹰爪,原来是飞天堡的老堡主!”
徐人龙心中生怯,脸上发烧,勉強喝道:“一派胡言,老夫乃是堂堂鸳鸯宮外五堂的总舵主!”
“哦!失敬!失敬!哈哈哈哈!”
古剑宇心头冒火,仰天一笑,又道:“徐人龙,改头换面,掩不住你那一件银⾊丧⾐,破烂长剑,更改不了你⽗⺟天生的⾝材长相,说话的嗓音!”
此时——鸳鸯宮的四大堂主,不知古剑宇的来历,不由各自扬起大袖,齐声道:“总舵主!属下等打发他!”
徐人龙心知古剑宇来者不善,应了声:“上!”
“野小子!接招!”
八片铁板似的大袖,一齐拂了过来,其势汹汹!
古剑宇沉声一喝道:“杀不尽的妖孽!”
扬掌之处,陡起两般罡风,如同千军万马席地卷出。
“啊呀!”连声暴吼,人影四分。
四大堂主如同被火药炸爆的一般,四散退避不迭,半招不到,鸳鸯宮的四大堂主败象已露,远退三丈以外,如痴如呆。
徐人龙亡魂皆冒,急呼呼的吼道;“不要放走了这小子!”
一言未了,四大堂主之一的长袖一抖。
嗖——又是一道⾎红的火箭空发出。
“杀!杀呀!”
“吼!吼!…”
绝崖四周的人影如嘲。
鬼⾕各处的杀声震天。
四面八方的“鸳鸯脸”怪人,全向崖头欺近,转瞬之间,把一座“鬼⾕绝崖”围了个⽔怈不通。
形势之险,险到极点。
不用动手过招,光是这等阵式,已⾜惊心动魄,令人胆落,古剑宇艺⾼人胆大,虎目寒芒电暗运“奇镜神功”…
紫金渐起,金霞顿生。
他心存“擒贼擒王”之策,脚下连环上步,双掌发出金光,闪电的向“银⾐追魂”徐人龙扑去。
“各位堂主!上!”徐人龙那敢硬接,虚挥一剑,斜跃丈许。
四大堂主不知利害,舍命齐上!
“找死!”古剑宇闷喝一声,出招分取四人。
“嘎!”两声惨吼不分先后。
⾎雨洒处,尸体倒地。
四大堂主中的两个,已眼见活不成了。
另外两人那敢再战,各挥大袖,向后暴退,古剑宇杀心既起,焉能收手,脚下不动,猿臂分舒,喝道:“杀!”“啊!”二大堂主之一的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平空震起五丈⾼下,半空中翻翻滚滚,直向绝崖底落去。
转眼之间,四大堂主只剩下一个。
徐人龙通⾝汗流如洗,手中长剑舞,口中不住的叫道:“不要放走了这人,退者帮规治罪!”
残余的一个堂主也狂疯的吼道:“弟兄们,杀!”数以百计的鸳鸯帮众,人人凛于帮规森严,只有狂疯的嘲涌而上。
古剑宇面对人海,不由眉头一皱。
他原可在投⾜举手之间,杀净这些怪人。
但他觉得这些人本是受人驱使,情不得已,要是不动杀心,不施辣手,又如何打发这些亡命之徒呢?
就在他犹豫未决之际,忽然想起⽗⺟的⾎仇,还有“七杀”门的一字门规。
“杀!”虎吼一声,双目⾚红。
挫振双掌,厉风狂起。
这时,老奷巨猾的“银⾐追魂”徐人龙,反而逐渐退到人嘲之外,挥动长剑,狂吼瞎叫,督催“鸳鸯帮”帮众送死。
古剑宇更加恼火,左拨右推,掌发处,吼声连天,只把那些仅只是三四流的怪人,像杀蚂蚁一样的,抢路向徐人龙去。
怎奈——“鸳鸯帮”的戒规惨酷。
那般帮众情愿死在敌人的手下,不敢临阵退却,受帮规的惨刑不死不活,去受那人间地狱之苦。
因此,他们前仆后继,波浪似的一层接着一层。
片刻之间——“鬼⾕绝崖”之上,⾎流成泊,尸积如山,残兵败将的“鸳鸯帮”帮众,人人胆寒,个个心惊。
渐渐的,攻势顿挫,不是先前凌厉狂疯。
古剑宇也缓下招势,双目电转。
他巡视崖头一下,不由得然大怒,原来“银⾐追魂”徐人龙,不知何时已经乘机溜之大吉了。
他一袭银⾐鲜夺目,最为刺眼。
可是,此时再也不见。
一群伤残不堪的帮众,还在鼓噪內呐喊。
古剑宇不由又急又气,猛发一招,震退舍命涌来的帮众,雷声吼道:“亡命之徒!徐人龙跑了,你们还不逃命!”
一群“鸳鸯帮”众,这才如梦初醒。
果然,绝崖之上,他们已找不到自己的“总舵主”
至此,他们唿哨一声,纷纷夺路向崖下跳去,人人争先恐后,恨不得生了翅膀,如同丧家之⽝,漏网之鱼!一场⾎战,至此归于沉静。
古剑宇不由啐了一声:“呸!徐人龙你跑不了!”
说着,点地起势…
“古…少…侠…”尸体堆里“紫云帮主”沙峰有气无力的喊叫。
古剑宇这才想起他来。
他踢开庒在沙老帮主的尸体,问道:“老帮主!怎么样了?”
“多谢…少侠…”
“老帮主!不要客套,你此时觉得如何?”
“徐…人龙…”
“老帮主!不要动,在下先解了你的⽳道!”
古剑宇功运双腕,左右四指齐出,一阵吃吃风声响处,洒⾖般点向“紫云帮主”沙峰的三十六⽳。
“紫云帮主”⽳道虽解,但功力一时难复,撑着坐了起来,感的道:“老朽死里得生,二次做人,全是少侠所赐!”
古剑宇见他已能坐起讲话,心中大喜。
他想从沙峰口中探听出⽗仇的详情,因此道:“老帮主⽳道被制太久,必须调息一阵,在下愿尽绵薄,为老帮主施功代疗!”
“不!不!”
“信不过在下吗?”
“不!言重了!”
“为何…”
沙峰默然道:“此处离‘鸳鸯宮’近在咫尺,你我⾝临险地,万一他们卷土重来!”
古剑宇道:“有在下抵挡!”
“是呀!若是功力耗损,你我全都没命!”
“他们不会来得这等快!”
沙峰头摇道:“使不得,老朽一死不⾜惜,若连累了少侠,老朽死后不安,更有何颜见古兄夫妇于九泉!”
“老帮主!你与家⽗…”
“乃是道义之!”
“老帮主原是世伯辈!”
“痴长几岁而已,怎敢当!”
古剑宇诚心道:“小侄有事请教世伯,不知能否赐告!”
“老朽知无不言!”
“关于家⽗当年之死!详情究竟如何?”
沙峰沉昑道:“这个…”
古剑宇急道:“望世伯念在与家⽗道义之情份,以开小侄茅塞!”
“唉!”“紫云帮主”沙峰抹了抹脸上的泥沙,长叹一声道:“当年发动此事,确是徐人龙。”
“啊!”“徐人龙具名,帖红一魔二帝三大帮北起潼关,因为在十五年前,江湖上魔头隐退,名门敛迹,这六大门派不像近一年来如此的微不⾜道,算得上是那时的有名帮派,了不起的武林六雄!”
古剑宇本无心听他细数当年武林大势,因此急问道:“哦!当时家⽗之死,到底是死在谁手!”
“这一点老夫说来惭愧!”
“老帮主不必谦辞!”
“当时我紫云帮算是最弱的一帮,本想劝阻徐人龙,自感微言轻,明知无用,因此议而未行!”
“多谢世伯好心!”
“至于令尊大人,古兄之死…”
“死在谁手?是不是徐人龙?”
沙峰头摇道:“徐人龙虽对老朽手段辣极,老朽也不能信口胡言!”
“那究竟…”
“老朽未赴寒北之约,当时的详情丝毫无知!”
古剑宇失望道:“如此说来,世伯是不知道了!”
“抱歉得很!”
“…”古剑宇不由一阵黯然,虎目之中,滚动着晶晶的泪⽔,自古道:“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他⾝负⾎海冤仇,枉有绝世武功,怎不痛心呢!
“紫云帮主”沙峰见古剑宇不胜伤感,不由道:“古兄有子如此,九泉之下也当含笑,报仇之事尚有一可靠线索可循!”
古剑宇不由精神一震道:“什么线索!”
“据传当年有丐帮汴梁分坛坛主…”
“世伯说的是过天星许老八!”
“你已见过他了!”
古剑宇黯然道:“许老八已死在飞天堡二十八宿乔装怪人之手!”
“如此说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什么证明?”
沙峰朗声道:“徐人龙做贼心虚,分明是杀人灭口,至于难堪断定!”
“对!小侄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找他!”
“可是,他现投⼊鸳鸯宮,还要小心从事!”
“你要闯鸳鸯宮?”
“小侄这就去!”
“贤侄…啊呀!有人来了!”
果然,鬼⾕⼊口之处,一道⾝影箭似飞来。
“杀了这么多还不够!”那道人影来得好快,娇叱一声,人已到了崖上。
“噫!司马姑娘!是你!”
司马小⽟蛾眉紧颦,杏眼四瞧,道:“你已把‘鬼⾕绝崖’搅了天翻地覆!我表妹同他爹呢?”
“在下没见到徐姑娘,徐人龙趁在下被‘鸳鸯帮’帮众苦之际溜了。”
“哦!”“姑娘来得正好,请你陪沙帮主远离鬼⾕!”
司马小⽟问道:“你呢?你不走?”
“在下要到鸳鸯宮,与徐人龙讨取⾎债!”
“鸳鸯宮!这事必须从长计议!”
“忍耐了十五年的⾎仇,已不能再等,再见了!”古剑宇不等司马小⽟回话,点脚起三丈,扑下绝崖,直向鸳鸯宮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