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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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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珊道:“郡主会争?”

  江万山道:“怎么不会?”

  小珊道:“堂堂郡主,会跟一个江湖女子…?”

  江万山道:“丫头,这种事是一点也容不下还有别人的,要是你是这位郡主,你争不争?”

  小珊没说话,显然,她是认为她也会争,旋即她又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江万山道:“你是指…”

  “您告诉我的这些。”小珊道。

  江万山有点得意:“姓郭的什么事瞒得了我?”

  小珊道:“您来找我,就为告诉我这些?”

  江万山道:“我不能让你再蒙在鼓里,我要让你知道,还要你跟我回去。”

  “还要我跟您回去?”小珊道。

  江万山道:“不错!”

  小珊道:“我这个做女儿的背叛了您…”

  江万山道:“你总是我的女儿。”

  小珊道:“这么说,您不计较?”

  江万山道:“那一个做爹娘的,真跟自己的儿女计较?”

  小珊道:“您让我这个做女儿的既感动又惭愧。”

  江万山道:“跟自己的爹娘用不着这样,只往后听话就行了。”

  小珊道:“您让我这就跟您回去?”

  “不错!”江万山道:“难道你还不打算跟我回去?”

  小珊道:“我是不打算马上跟您回去。”

  江万山道:“你还要⼲什么?”

  小珊道:“我得问问他去。”

  “怎么?”江万山道:“爹跟你说的你不信?”

  小珊道:“我实话实说,您可别生气。”

  江万山道:“我不生气,你说!”

  小珊道:“我是有点不大相信!”

  江万山脸⾊一变:“你…”小珊道:“您说过不生气的!”

  江万山似乎把气忍了下去:“小珊,我是你的爹呀!”

  小珊道:“我知道!”

  江万山道:“难道我还会害你?”

  小珊道:“您自己知道!”

  江万山脸⾊又一变:“小珊…”

  小珊道:“您那一回又真为过我?”

  江万山脸⾊连变了好几变,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我看你是让他住了,我为你不值…”

  小珊道:“是么?谢谢您,无论如何,都是我心甘情愿。当然,他要是真有别人,那自是另当别论。”

  江万山一点头:“好吧!你就问他。”

  小珊道:“谢谢您!”

  江万山道:“他在‘京华镖局’。”

  小珊道:“‘京华镖局’?”

  江万山道:“他如今是‘京华镖局’的镖师。”

  小珊道:“他怎么进了‘京华镖局’?”

  江万山道:“这你当面去问他。”

  “再次谢谢您!”

  小珊要走,江万山道:“慢着!”

  小珊收势停住:“您还有什么事?”

  江万山道:“要是你问他以后,知道我这个做爹的说的都是:实话呢?”

  小珊道:“我马上回去,您在家等我就是。”

  她腾掠不见,望着小珊不见,江万山冷冷一笑:“去吧!丫头,不怕你不乖乖回去。”

  夜,在那儿都是安静的!在“京华镖局”也不例外。

  或许,有的地方到了夜里反而热闹,可是一旦夜深了,照样;安静,夜深人静嘛!“京华镖局”虽然有人巡夜,但那也是静静的!突然一个女子话声划破这份安静:“我找郭解!”

  夜静时分,听得特别清楚!郭解不是头一个听见的,可是他却是头一个到达发话处的。

  发话处,是“京华镖局”的最⾼处,大厅屋上。

  今夜微有月光,他在半空中就看见了,大厅瓦面站着个女人,他也看出了那女子是什么人,他脫口叫:“小珊!”

  他落在了大厅瓦面,也有人跟着上来了,他抬了手:“是我的朋友!”

  有了郭解这一句,刚上来的人都下去了。

  站在郭解眼前的,正是江珊,江珊是江珊,可不是让江万山找着时候的狼狈江珊了,如今的江珊是以前的江珊,跟郭解在一起时候的江珊。

  只听江珊道:“还认识我么?”

  郭解惊喜道:“当然认识,怎么不认识?”

  “没有想到吧?”小珊道。

  郭解道:“真没有想到!”

  江珊还待再说,郭解道:“下去上我屋里坐吧!”

  江珊点了头:“行!”

  两个人掠下大厅瓦面,到了西院郭解屋里,刚点上灯,外头传来了周展话声:“兄弟,有事么?”

  郭解道:“周大哥,没事。”

  秦明的话声传了进来:“那就好!”听不见什么人,想必两人走了。

  江珊道:“谁?”

  郭解道:“两个好朋友。”

  江珊目光转动,四下看了看:“你就住在这儿?”

  郭解道:“是的!”

  “不错的嘛!”江珊道。

  郭解望着江珊的脸:“我是不错,你却不好!”江珊的脸,消瘦、憔悴。

  江珊微笑:“还好嘛!”

  郭解的神⾊难掩心疼:“小珊,我看得出来!”

  江珊又笑了:“我可不是来让你这么看我的。”

  郭解道:“你不是回来么?”

  江珊顾左右言他:“你怎么进了这家镖局?”

  郭解道:“我打算待在京里,可是我不愿意靠我的朋友…。”

  江珊道:“你是说你那位王爷朋友?”

  “是的!”郭解道。

  江珊道:“为什么不愿意?”

  郭解道:“你是知道的,我两边都不沾。”

  江珊道:“这家镖局两边都不沾?”

  郭解道:“是的!”

  江珊道:“提起了你那位王爷朋友,我想起来了,你那位王爷朋友,还有个妹妹?”

  郭解心头一震:“是的!”

  “一位郡主?”江珊道。

  “是的!”郭解道。

  江珊道:“也是你的朋友?”

  郭解道:“小时候在‘漠北’,跟他兄妹常在一起玩。”

  江珊道:“听说长得很好?”

  郭解迟疑了一下:“是的!”

  江珊道:“你怎么没告诉我?”

  江珊道:“我不想让你.知道。”

  他倒是实话实说!“不想让我知道?”江珊道:“为什么?”

  “怕你不放心。”郭解仍然实话实说。

  江珊道:“你跟她有什么吗?”

  郭解道:“她是我小时候的玩伴,那时候确曾很要好,在京里重逢以后,她对我更好,那趟镖的事,就是她救了我。”

  还是实话实说,江珊道:“你承认…?”

  郭解道:“那已经是过去的事,如今她贵为郡主,她原也有个,要好的人,就是镇国上将军的公子…”

  江珊道:“你是说…”

  郭解道:“她的好意,我只有心领。”

  “就因为她贵为郡主?”

  郭解道:“还有更要紧的。”

  江珊道:“什么?”

  郭解道:“小珊,你对我情深义重。”

  江珊一怔:“真的?”

  郭解道:“我住在镖局,而没有住在王府。”

  江珊一双美目里泪光-一闪:“我走了,你为什么不找我?”

  郭解道:“你不让我找你,我也找不着你。”

  江珊道:“你就那么听我的话?”

  郭解道:“我想不听你的,可是我上那儿找你去?”

  江珊道:“你不知道该上那儿找我?”

  郭解道:“我初来京里,人生地不。”

  这是实情!江珊道:“那就这么算了?”

  郭解道:“要是你我有缘,总会有再相见的一天。”

  江珊道:“你是这么想的么?”

  “小珊!”郭解道:“你是因为不愿意让我误会你走的,纵然我能找到你,追你回来,你心里能平静么?”

  江珊没说话,显然,她同意郭解的说法,但旋即她又道:“听说还有一个。”

  郭解似乎没听清楚:“怎么说?”

  江珊道:“听说还有一个。”

  郭解道:“还有一个?”

  江珊道:“不错!”

  郭解道:“谁?”

  江珊道:“‘铁⾎会’的那个女人。”

  郭解道:“你是听谁说的?”

  江珊道:“我爹!”

  郭解双眉微扬:“又是你爹。”

  江珊道:“是谁告诉我的,无关紧要,我只问这个女人是不是…?”

  郭解道:“这是无中生有,本不可能,你不是不知道她…”

  “真没有?”江珊道。

  郭解道:“真没有,那位郡主我不就承认了么?那在乎多一个?”

  这倒是!江珊道:“可是我爹为什么告诉我…”

  郭解道:“你不说你爹知道我有个一字王朋友后,又要你跟我在一起么?他怎么又告诉你这些?”

  江珊道:“我爹这回是为了我了。”

  郭解道:“这回是为了你了?”

  江珊道:“他又不让我跟你在一起了。”

  郭解微一怔:“为什么?”

  江珊道:“他说谁也争不过郡主,‘铁⾎会’那个女人已经遭那位郡主嫉恨了。”

  郭解道:“那你来找我…?”

  “问问你,问清楚。”江珊道。

  “你问清楚了么?”郭解道。

  “问清楚了。”江珊道。

  郭解道:“你信我,还是信你爹?”

  江珊没有犹豫,深情一眼:“信你!”

  郭解道:“小珊,谢谢你!”

  江珊又是深情一眼,轻嗔:“讨厌,谁要你谢。”

  郭解沉默了一下:“小珊,你爹不该扯人家‘铁⾎会’那位。”

  江珊道:“怎么?”

  郭解道:“人家是位孀妇,何况人如今也没有了。”

  江珊微一怔:“人已经没有了,你没有救她…?”

  “不!”郭解道:“她爹⽩天来找我,说她在回分舵途中失踪了…”

  “那怎么说人没有了?”江珊道。

  郭解道;“后来又有人来报,说找到她了,她已经上了吊了。”

  江珊失声道:“上了吊了!”

  郭解把跟卢刚会面的经过情形说了,听毕,江珊又叫:“怎么会?这怎么会?”

  郭解没说话,他怕是因为他,他所以没告诉江珊这一段,是顾虑到那位的名节。

  只听江珊又道:“不对吧!”

  郭解道:“怎么不对?”

  江珊道:“你认为她是自绝么?”

  郭解道:“难道不是?”

  “‘铁⾎会’他们也认为是自绝?”江珊道。

  郭解道:“她爹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自绝,也认为她没有理由自绝。”

  江珊道:“你有没有想过,她不是一般女人,她要是想自绝,她会嚼⾆,她会自断心脉,用不着像一般女人一样上吊。”

  郭解呆了一呆,道:“这我倒没想到。”

  “还有!”江珊道:“你说跟着她的那两个人,都在⾼梁地里解手去了?”

  郭解道:“她爹是这么说的。”

  江珊道:“就这工夫,她就不见了?”

  郭解道:“是的!”

  “那这么巧?”江珊道:“两个人都在⾼粱地里解手?”

  郭解又呆了一呆:“你是说…”

  江珊道:“我还不敢说,我只觉得太巧了。”

  郭解没说话,他也在想,忽然,他道:“小珊,你来问我的那些事,你说是你爹跟你说的?”

  “是呀!”江珊道。

  郭解道:“他怎么会扯她,还有,他又怎么知道,她已经遭那位郡主嫉恨!”

  江珊一怔:“是呀!”

  郭解道:“小珊,你爹已经投了官家,是不是?”

  江珊脸⾊一变:“难道…”

  郭解道:“我认为,至少他知道些什么。”

  江珊道:“所以他去找我,这么久了,他都没有找我。”

  郭解道:“小珊,我想找你爹问问。”

  江珊道:“没有用,他不会告诉你的。”

  郭解道:“他会告诉你。”

  江珊道:“他要是会告诉我,当时就告诉我了。”

  郭解道:“你有法子让她告诉你。”

  江珊沉默了一下,点头:“我试试。不过,我不认为该先找他。”

  郭解道:“那你认为该先…?”

  江珊道:“咱们该先上‘铁⾎会’那处分舵看看。”

  郭解道:“我不知道‘铁⾎会’那处分舵在什么地方。”

  江珊道:“我知道。”

  郭解道:“咱们什么时候去?”

  江珊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郭解道:“你坐坐,我去跟我那两位朋友说一声,让他俩明天代我跟总镖头告了假。”

  他往外走,江珊道:“告诉他们有事就好了。”

  郭解答应一声出去了,江珊低声喃喃:“爹,可千万别是您,可千万别是您…。”

  郭解很快就回来了,回来熄了灯就跟江珊走了。

  天刚亮,江珊带着郭解到了一个地方。

  这是个小村子,房舍一片,看上去有几十户人家。

  或许是太早,家家户户都关着门,连条狗都看不见。

  不对!一般这种小村子的居民,都是务农的庄稼汉,农人⽇出而作,⽇⼊而息,怎么会到这时候还没动静?看看要到村口了,江珊抬手拦住了郭解,郭解道:“到了?”

  江珊道:“到了!”

  郭解道:“怎么没人?”

  江珊道:“你只管发话。”

  郭解听了江珊的,扬声发话:“郭解求见卢老!”

  只听村口方向传来一个话声:“郭爷请稍候!”

  仍没见有人!可是片刻之后,通往村里的那条路上,走来了一大群,一⾊黑⾐,走在最前头的正是卢!只听得见沙沙的步履声,听不见别的声音,气氛透着悲痛,也透着肃杀。

  随听村口方向话声又起:“卢老亲自宾,请郭爷⼊村!”

  江珊低声道:“走吧!”

  两人同时迈步,并肩行向村口。

  两人到了村口,恰好卢刚带着人也到了村口,双方停住。郭解抱拳:“老人家!”

  卢刚动答礼:“怎么敢当郭爷跑一趟。”

  郭解道:“我来有事,请先让我在令嫒灵前行个礼。”

  卢刚道:“郭爷的好意,卢家存殁俱感,‘铁⾎会’的规法,凡有人亡故,不设灵、不发丧。”

  郭解道:“那我就在这儿跟老人家说几句话就走。”

  卢刚望江珊:“这位姑娘是…?”

  郭解道:“我的朋友,江姑娘!”

  卢刚抱拳:“江姑娘!”

  江珊答了一礼:“卢老!”

  卢刚道:“两位既然来了,怎么也该进去坐坐。”

  郭解道:“老人家,坐不坐不是要紧事。”

  卢刚目光一凝:“郭爷是说…?”

  郭解道:“我的来意才要紧。”

  卢刚道:“既然如此,卢刚恭敬不如从命,郭爷请说!”

  郭解道:“老人家看过令嫒的遗体了么?”

  卢刚道:“看过了。”

  郭解道:“老人家认为,令嫒确是自绝么?”

  卢刚道:“我想不出她为什么要寻短,我也看不出有什么不是寻短的迹象。”

  郭解道:“老人家曾说,有两名弟兄跟着令嫒?”

  卢刚道:“是的!”

  郭解道:“那两名弟兄,在这儿么?”

  卢刚道:“在这儿,郭爷是要…?”

  郭解道:“可否让我见见他们两位?”

  卢刚道:“当然可以!”一顿,扬声:“老三、老四!”

  恭应声中,两名中年黑⾐汉子从卢刚背后众黑⾐汉子中走了出来,至卢刚⾝旁停住。

  卢刚道:“见过郭爷、江姑娘!”

  两名中年汉子欠⾝:“郭爷、江姑娘!”

  郭解、江珊答了一礼,郭解向江珊:“你问吧!”

  卢刚有点诧异的望郭解跟江珊。

  江珊道:“听说两位是在进⼊⾼粱地解手出来,才发现那位大嫂不见了的?”

  两名中年黑⾐汉子齐点头:“不错!”

  江珊道:“在这之前,一路之上,两位可曾发现那位大嫂有寻短的迹象么?”

  两名中年汉子异口同声:“没有!”

  左边中年黑⾐汉子道:“当时风大,吹得⾼梁沙沙作响,什么也听不见。”

  这绝对是实情。

  江珊道:“两位都进⾼梁地解手去了,怎么这么巧?”

  两名中年黑⾐汉子一怔,没说话。

  卢刚脸有疑惑⾊:“江姑娘是说…?”

  江珊道:“难道卢老不觉得巧么?”

  卢刚脸⾊微变:“难道江姑娘怀疑他们两个…?”

  “卢老误会了。”江珊道:“我是怕他们两位着了人家的道儿而不自知。”

  卢刚脸⾊又一变:“着了人的道儿?”

  江珊道:“卢老,这不无可能!”

  卢刚道:“江姑娘是说,小女是遭人…?”

  江珊道:“我只是这么猜测,也不无可能,是不是?”

  卢刚霍地转望两名中年黑⾐汉子:“老三、老四…”

  左边中年黑⾐汉子道:“老爷子,我们俩都吃坏了肚子。”

  江珊道:“最近的那一顿,两位是在那儿吃的?”

  左边中年黑⾐汉子道:“‘十里铺’一个路边卖吃喝的棚子。”

  江珊道:“是早就有了,还是新开的?”

  左边中年黑⾐汉子道:“早就有了。”

  江珊道:“三位吃的是一样的东西么?”

  左边中年黑⾐汉子道:“吃的是一样,不过我们俩喝了两、盅。”

  江珊道:“还是有不一样的。”

  卢刚道:“要是有人下毒手,怎么会放过他们俩?”

  江珊道:“卢老,下毒手的人目的在令嫒,要是多下手两个,总不能做成三个人都自绝,是不是?”

  卢刚道:“下毒手的人没有必要掩人耳目。”

  江珊道:“他一定有顾忌!”

  卢刚道:“江姑娘认为确是有人下毒手?”

  江珊道:“我没有十成把握,不过由各种迹象看,令嫒不像是自绝。”

  卢刚脸⾊发⽩,须发皆动:“这是谁下这种毒手?”

  江珊望郭解,郭解道:“老人家,这件事自有我跟:江姑娘去查…”

  卢刚道:“多谢两位,这是‘铁⾎会’的事,‘铁⾎会’不能没有动静。”

  郭解还待再说。

  江珊道:“卢老说得是,这是‘铁⾎会’跟他自己的一番心意,那咱们就各查各的吧!”

  卢刚道:“多谢江姑娘体谅!”

  江珊道:“卢老言重,这么说我就不敢当。”转望郭解:“咱们走吧!”

  郭解当即抱拳告辞,跟江珊走了。

  卢刚带着人站在那儿目送,一直望到郭解、江珊走远。

  走远之后,郭解道:“你不是要让我拦他们么?”

  江珊道:“我想过了,这种事他们不能假手咱们,让他们去查吧!他们查不出来什么的。”

  郭解道:“咱们如今…。”

  江珊道:“上‘十里铺’去。”

  郭解道:“你知道在那儿?”

  江珊道:“别忘了,我在外头跑多少年了。”

  郭解道:“你认为会是那个卖吃喝的?”

  “不是他!”江珊道。

  郭解道:“那你找他…”

  江珊道:“去问问他,看他知道不知道是谁。”

  郭解没再说话。

  “十里铺”到了,什么也没有,没有房舍,没有住家。

  这叫什么“十里铺”?只有路边一个草棚子,这或许就是那个“铺!”

  站在棚子外看,几付座头,没人!不从这儿过,谁上这儿买吃买喝?人们不一定走这条路,走这条路的也不一定上这儿来买吃喝,所以,没人不稀奇!没客人,没买吃喝的,总该有卖吃喝的:江珊叫了一声:“有人么?”

  棚子有个里间,里间有人答应了:“来了!”

  来了,里间出来个人,中年人,长像猥琐,一付脏像,敢买他的吃喝,那得胆大!中年人点头哈陪笑,抬手让客:“请坐,请坐!”

  江珊跟郭解进棚拣了一付座头坐下。

  中年人跟到桌前:“两位要吃点什么?”

  江珊道:“不吃?”

  中年人一怔:“不吃?”

  江珊道:“怕吃坏肚子。”

  中年人笑了,一口⻩牙:“姑娘说笑了。”

  江珊道:“不是说笑,我有两个朋友,在你这吃喝一顿,一天跑好几趟,差点没死了!”

  中年人道:“来往客人这么多,我怎么知道姑娘说的是谁?”

  江珊道:“前两天,两男一女,都是中年人了。”

  中年人连想都没想“噢!”地一声道;“我想起来了…”

  江珊道:“有这回事吧!”

  中年人道:“有是有,可是…”

  江珊道:“可是什么?”

  中年人道:“他们也不一定就是在我这儿吃坏的。”

  江珊道:“他们跟我说,就是在你这儿吃坏的。”

  中年人道:“还不能空口说⽩话,得有凭有据,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别处吃的?”

  江珊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说好听你是机灵,说不好听你是狡猾,只是少跟我来这一套,他们要不是在你这儿吃坏的,你不会记那么清楚。”

  中年人道:“记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些⽇子来往的客人不多,我又不能预先就知道他们会吃坏肚子…”

  “你当然不能预先知道。”江珊道:“你又不是神仙…”

  中年人道:“就是说呀!”

  江珊道:“可是你要是动了手脚,那就另当别论。”

  “动了手脚?”中年人睁大了眼:“你可别瞎说,我可没有。”

  “你还不承认?”江珊道:“我们俩到处给你一嚷嚷,你这儿成;了黑店,让你往后没生意!”

  中年人道:“你去嚷嚷吧!没凭没据谁信?我还能上官里告你呢?”

  江珊道:“这一套对你没用不是?我换一套!”

  话落,她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砰然一声,那张桌子竟然腿断了,桌面裂了。

  中年人惊叫:“你毁我的桌子…”

  江珊道:“这只是一张,还有呢!再不行我拆你的棚子,还不行我动你的人。”

  中年人叫:“你…”“你什么?”江珊道:“说实话!”

  中年人道:“谠什么实话…?”

  江珊站起来行向另一张桌子,中年人忙拦:“我说,我说…”

  江珊道:“说!”

  中年人道:“又不是我!”

  江珊道:“那是谁?”

  中年人道:“是那个老头儿!”

  “那个老头儿?”江珊问。

  中年人道:“不认识!”

  江珊道:“什么样人?多大年纪?”

  中年人把他所说的老头儿,描述了一遍。听毕,江珊道:“他怎么了?”

  中年人道:“是他让我在酒里下的东西。”

  江珊道:“你就不怕闹出人命?”

  中年人道:“他说那只是泻药,他说那两人欺负他,他上了年纪了,打又打不过,只好暗地里整整他们出出气。”

  江珊道:“你就这么听他的?”

  中年人言又止,江珊道:“你拿了他的钱了,是不是?”

  中年人点了头,江珊道:“多少?”

  中年人道:“一小块碎银!”

  江珊道:“一小块碎银一条人命,该死!”

  她一巴掌掴了过去“叭!”地一声脆响,中年人捂着脸杀猪似的大叫。

  江珊拉起了郭解:“走!”

  两个人出了棚子,郭解道:“真让你料着了。”

  江珊道:“那是凶手留下了破绽,我也比你想得多了些。”

  郭解道:“这是谁?”

  江珊道:“没听见他说的那个老头儿么?”

  郭解道:“听见了。”

  江珊道:“没听出来是谁?”

  郭解道:“你是说…”

  江珊脸⾊发⽩:“我爹!”

  郭解神情震动:“小珊…”

  江珊道:“咱们本来就要找他,不是么?”

  她要走,郭解忙拉住:“小珊!”

  江珊转过脸来:“能不找么?”

  郭解没能说出话来,他松了手。

  这是一座大宅院的后院!后院里,树海森森,花木扶疏,亭台楼榭一应俱全,虽王侯之家不过如此。

  一个⽩胖中年人奔进了后院,一路叫道:“老爷子,老爷子…”

  他掀帘奔进了堂屋。

  摆设富丽堂皇的堂屋里,江万山一袭华服正舒舒服服的坐着:“什么事这么冒冒失失、慌慌张张?”

  ⽩胖中年人一躬⾝:“禀老爷子,姑娘回来了。”

  江万山微一怔:“人呢?”

  外头传进了江珊的话声:“在这儿!”

  掀帘进来位姑娘,可不正是江珊!江万山含笑站起,摆摆手,⽩胖中年人退了出去,他凝目江珊:“这才是我的女儿。”

  江珊道:“我总不能那么狼狈到处跑,那会丢您的脸。”

  江万山道:“我接到他们禀报了,说你拿钱去了,怎么不多拿点儿?”

  江珊道:“够用就行了。”

  江万山转了话锋:“去过京里了?”

  “去过了。”江珊道。

  江万山道:“见着姓郭的了?”

  江珊道:“见着了。”

  江万山道:“怎么样?”

  江珊道:“您说的是实情。”

  江万山道:“爹没有骗你,是不是?”

  江珊道:“他都承认了!”

  江万山道:“都承认了。”

  江珊道:“由不得他不承认。”

  江万山道:“对他死了心吧!”

  江珊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这就对了,女儿!”江万山道:“乖乖的在家里待着,好好的孝顺爹,过些时候爹再给你物⾊一个,包准比姓郭的小子強上百倍。去换换⾐裳,洗把脸,爹让他们给你‮爱做‬吃的!”

  江珊站着没动:“爹,出了人命了!”

  江万山许是没听清楚:“什么?”

  江珊道:“我说出了人命了。”

  江万山似乎没在意:“出了什么人命了?”

  本来是,江湖人还能听不得出人命?江珊道:“您不说郭解除了那位郡主外,还有一个么?”

  江万山道:“‘铁⾎会’那个女的!”

  江珊道:“死了!”

  江万山道:“怎么说?死了?”

  江珊道:“上吊死的。”

  江万山道:“那是自绝。”

  江珊没说话,江万山又道:“一定是自认没办法跟那位郡主争。”

  江珊道:“这下那位郡主不会再嫉恨了。”

  江万山道:“那是!”“可是,爹!”江珊道:“他们说那个女的不是自绝。”

  江万山微怔:“不是自绝?”

  “不是!”江珊道。

  江万山道:“谁说的?”

  江珊道:“郭解跟‘铁⾎会’的人。”

  “上吊还不是自绝。”江万山道。

  江珊道:“他们说那是故布疑阵做出来的。”

  江万山道:“他们有什么凭据这么说?”

  江珊道:“那个女的⾝边跟着两个人,那两个人同时进⼊⾼梁地解手,出来的时候发现那个女的不见了,后来在附近一片树林里找到了她,已经上吊气绝了。”

  江万山道:“你是说…”

  江珊道:“怎么那么巧,两个人同时都去解手?”

  江万山道:“或许是赶巧了!”

  “还有!”江珊道:“那个女的不是一般女人,她要自尽,会嚼⾆、会自动心脉,不大会上吊。”

  江万山道:“那也不见得!”

  江珊目光一凝:“您认为她是自尽?”

  江万山道:“不错!”

  江珊道:“您又怎么会认定…?”

  江万山道:“上吊不是自尽是什么?”

  江珊道:“可是他们认为…”

  “丫头!”江万山道:“他们认为那是故布疑阵,是做出来的,这种怀疑可以理解。”

  江珊道:“他们不是没有据。”

  江万山道:“你说的那两个据不够。”

  江珊道:“他们还有别的据。”

  江万山道:“他们还有别的据?”

  江珊道:“不错!”

  “他们还有别的什么据?”江万山问。

  江珊道:“跟着那女人的那两个,在吃饭时候喝了酒。”

  江万山道:“那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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