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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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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装人儿美目中再现异采,深深的看了年轻人一眼,道:“你很实在,你也是我头一个所碰见这么实在的人,我头一眼看见了你,就觉得你跟别的人不一样,事实上我并没有看错!”

  年轻人道:“谢谢芳驾,我自己倒不觉得,现在我可以走了么?”

  官装人儿道:“你这么急着走么?”

  年轻人道:“不错。”

  “你要上那儿去,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道:“恕我不便奉告。”

  官装人儿道:“我仍然不愿意勉強你,你既然不是武林中人,或许你不知道,我叫柳楚楚,是‘紫云宮’的人,你呢?可以告诉我么?”

  年轻人又迟疑了一下,或许是官装人儿柳楚楚的那双目光令他不忍,迟疑了一下之后,他道:“李⽟楼,告辞!”

  他再次抱拳,转⾝要走。

  官装人儿柳楚楚没再说话。

  但是,却突然一声呻昑,一个‮躯娇‬竟然摇摇倒。

  旁边两名肩揷长剑的姑娘急忙扶住了她道:“姑娘,姑娘”

  已经走出两步去的李⽟楼,当然听见了,他停步回望,见状一怔,一步便已到了近前,他原站立处离柳楚楚坐处,少说也在丈余之外,他情急之下一步便已跨到,好在姑娘们都在留意柳楚楚,没有留意他。

  只见柳楚楚娇靥颜⾊苍⽩,一点⾎⾊都没有,人似也昏过去。

  他忙道:“柳姑娘是”

  一名肩揷长剑的姑娘忧形于⾊,道:“我家姑娘有病,隔不多久就会发作一次”

  李⽟楼道:“柳姑娘是什么病?”

  那名姑娘道:“我们不清楚,宮主延请多少名医给看过,但都看不出是什么病来。”

  李⽟楼道:“柳姑娘随⾝可带有‮物药‬?”

  那名姑娘‮头摇‬道:“没有,看不出是什么病来,大夫们不敢开药。”

  李⽟楼道:“那么柳姑娘每次发作”

  那名姑娘道:“姑娘每次发作都脸⾊苍⽩,出冷汗,而且总要昏一阵子,昏多久不一定”

  李⽟楼道:“既有这种病,又没有药可以治疗,为什么还要出来?”

  那名姑娘道:“我家姑娘从来没有出来过,这是头一次出门,她想出来到处走走,就是因为她有这种病,所以我们官主不忍过于阻拦。”

  李⽟楼道:“跟出来的就你们这几位么?”

  那名姑娘道:“我懂李相公的意思,可是大夫们都看不出这是什么病,也不敢投药石了。

  就算我们官主亲自跟出来,又有什么用?何况我家姑娘不让官主跟出来,甚至多派些人手都不让。”

  这倒也是实情,为人⽗⺟者,疼爱子女,一旦碰上这种情形,其心中之悲痛可知,恐怕也都只好如此了。

  李⽟楼再看柳楚楚,娇靥颜⾊依然苍⽩,人也仍在昏中,而且香额之上已见了污迹,恐怕这不是热得出汗,而是冷汗。

  他空有一⾝⾼绝修为,此刻也束手无策,一筹莫展。

  只听那名姑娘道:“李相公,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要是有事,你就请吧!也许我家姑娘一会儿就会醒来了。”

  按情论理,萍⽔相逢,缘只这么一面,李⽟楼他既帮不上什么忙,是可以走,当然了,如果不走,也自必是情份。

  偏偏李⽟楼他不忍走,道:“我不差这一会儿工夫”

  顿了顿道:“我看柳姑娘不适宜在这儿待了,附近可有庄镇?应该找个合适的地方,让柳姑娘躺下来多歇歇!”

  那名姑娘道:“这附近恐怕没有什么村镇,倒是刚刚我们来路上,离这儿不远处有座庙。”

  李⽟楼道:“那也比这儿好。”

  那名姑娘没再多说,立即招呼同伴把柳楚楚抬进了软轿,略作收拾之后,由那四名未带长剑的姑娘抬起了软轿。

  她们刚刚的来路,正是李⽟楼如今要走的去路,加以李⽟楼不忍离去,自然也就跟着她们去。

  果然,不过里许之遥,离这条路十余丈外有一片树林,就在那片树林里,座落着一座庙,久无香火,年久失修的破庙。

  一不为游览,二不为礼佛参禅,庙破不破无关紧要,只要能歇息就行了。

  软轿抬进破庙,在仅有的大殿內停下,四名带剑姑娘从软轿底下取出一条毯子及一张凉席铺好,然后小心翼翼的从软轿里扶出了柳楚楚,让她躺下。

  此刻的柳楚楚,仍在昏中,娇靥仍是那么苍⽩,面见冷汗比刚才更多。

  八个姑娘家是够心焦的,李⽟楼一点忙也帮不上,是以谁也没有说话,破庙里静得隐隐令人窒息。

  就这样,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地上的柳楚楚突然呻昑出声。

  四名带剑姑娘忙齐声呼叫:“姑娘,姑娘”

  两排长长的睫⽑一阵眨动,柳楚楚缓缓睁开了一双凤目,她头一眼就看见了李⽟楼,微一错愕道:“你”

  一名带剑姑娘道:“李相公见您又犯了病,所以他还没有走!”

  柳楚楚一双失神的凤目为之一亮,也为之飞闪异采,望着李⽟楼道:“你这是为什么?”

  李⽟楼道:“不只是对姑娘,也不只是我,对任何人,或者是任何人,只要碰上这种情形,都不会不顾离去。”

  柳楚楚道:“只是这个理由么?”

  “是的。”

  柳楚楚苍⽩的娇靥上,神⾊有点异样,她沉默了,但旋即又说了话:“毕竟是萍⽔相逢,缘只是一面,我怎么想,那是我的事,我不能勉強你也跟我一样,你走了是本份,没走是情份,我该知⾜了!”

  ⼊耳这番话,不知道李⽟楼心里有什么感受,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来的,或许他本就没听懂。

  只听他道:“姑娘现在觉得好点了么?”

  “好点儿了,谢谢你!”

  “那么我可以走了”

  柳楚楚忙道:“你就不能再多留一下?”

  李⽟楼道:“逆旅相遇,姑娘突然犯病,任何人都会留下照顾,俾能尽一已之心力,如今姑娘已醒过来了,我也该走了!”

  柳楚楚这:“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闭着眼装一会儿,别醒过来。”

  这回,李⽟楼神情震动了一下,但他没说话。

  柳楚楚又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儿?”

  李⽟楼道:“关于姑娘的病,有位姑娘已经告诉我了。”

  柳楚楚道:“一个女儿家,年轻轻的得了这种怪病,自己甚至于不知道得的是什么病,连治都没有办法治,你不觉得她可怜么?”

  李⽟楼道:“我没能为姑娘尽一点心力,感到很不安。”

  柳楚楚这:“你也别这么说,我这种病,连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何况是你,不过只要你能留下来多陪我一会儿,也就算尽了心力了。”

  李⽟楼沉默了一下,他并没有表示否认愿意多留一会儿,只道:“姑娘既然得了这种病,实在不该离家出门。”

  柳楚楚这:“就是因为我得了这种病,所以我才要出来走走。”

  李⽟楼道:“姑娘这话怎么说?”

  柳楚楚道:“这是我心里的秘密,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甚至连我爹娘都没有告诉,现在我愿意告诉你。

  我得了这种群医束手,难投药石的病,将来不知道会怎么样,也不知道那一天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所以,我要趁有生之年,还活着的时候,出来到处走走,到处看看,走到那儿算那儿,能有多少算多少。”

  这番话,柳楚楚说得很平静,没有一点悲伤的样子,也不带一丝儿楚楚可怜。

  但,李⽟楼却听得热⾎上涌,,他为眼前这位人儿叫屈,为眼前这位人儿不平任何一个人得了这种病,都是不幸,何况这么一位风华绝代,国⾊天香的年轻轻姑娘家,上天岂非太以刻薄,造物岂非太以弄人?

  他脫口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不相信世上就没有一个人能治好姑娘的这个病?”

  柳楚楚道:“但愿能如你所说,不管我这个病是不是真没人能治,有你这句话,我就很⾼兴了。”

  李⽟楼道:“姑娘”

  柳楚楚截口道:“其实,自从我知道得了这种病之后,对生死,我已经看得很淡了,每个人对自己的生命、将来,都充満了希望与憧憬,尤其是我,但是上天要随时夺去我的生命,不让我有将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只要能让我一番心愿得偿,到了我临死的那一天,我会死得毫不留恋,也不会再有一点遗憾。”柳楚楚仍然是那么平静,但她⾝边得八个姑娘都美目涌泪,纷纷低下了头。

  李⽟楼中又一阵动,道:“姑娘不要这么想,我刚说过”

  柳楚楚道:“我听见了,我很⾼兴,真的很⾼兴,只是你为什么不问问,我这桩心愿是什么?”

  李⽟楼道:“姑娘的心愿是”

  柳楚楚道:“我跟世上每一个女儿家一样,都憧憬着情爱,但是我的心愿又跟她们有点不一样。

  她们期盼能找到一个如意郞君厮守终生,我不敢奢望,我只求能找到一个如意郞君,陪伴着我到处走走,到处看看,在还活着的有生之年尝试情爱,享受乐,到了该死的时候,我就死在他⾝边,死在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

  这,就是我唯一的心愿,能让我了了这桩心愿,我就是死,也会死得含笑瞑目,心満意⾜了!”

  她苍⽩的娇靥上浮现了酌红,凤目中也闪现出令人心神震颤的异采。

  那八位姑娘,都已经哭泣出声。

  这是一种期盼,每一个女儿家的期盼。

  这是一种心愿,每一个女儿家的心愿。

  这也是一种最诚挚的吐露,只有感人,没有人会视之大胆,更没有人会视之为不知羞聇李⽟楼难言感受,道:“希望姑娘早一天能找到如意郞君,也祝姑娘能早一天达成这个心愿。”

  柳楚楚道:“谢谢你,我已经找到了我心目中的如意郞君了,只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助我达成这个心愿?”

  李⽟楼有点明⽩,但又不便自认,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默然。

  柳楚楚又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我找到心目中的如意郞君是谁?”

  李⽟楼道:“姑娘”

  柳楚楚道:“我想你已经知道了。”

  李⽟楼道:“姑娘,你我萍⽔相逢,缘只不过一面?”

  “够了!”柳楚楚道:“若是有缘,一面也就够了,除了家里的人,任何人没见过我的容颜面目,你是头一个。

  我一⾝所学不俗,听得见十丈之內的飞花落叶,但是我却没听见你,而让你看到了我的容颜面目,难道说这不是缘?

  我也告诉过你,凡是看到我容颜面目的外人,都得剜去双目,除非我愿意,我愿意把⾝心付给他,也就是说把他当作我的如意郞君,我未来的伴侣,而对你,我愿意,这还不够么?”

  尽管李⽟楼已经明⽩,可是听完这番话,也还是免不了心神震颤,他道:“萍⽔相逢,缘只一面,姑娘对我究竟知道多少?”

  柳楚楚道:“我由来对自己的眼光有自信,我不会看错你,这,换个任何人都会求之不得,而你却不是,再加上这些,就已经很够了。”

  李⽟楼強笑一下,道:“姑娘言重,我至感荣宠,无如,我恐怕不能帮姑娘达成这唯一的心愿。”

  “为什么?”

  “我还有事,我也跟姑娘说过。”

  “不要紧,我愿意陪你去办。”

  “谢谢姑娘的好意,这件事我不愿,也不能假手他人!”

  “我可以只是陪着你,何况只要你愿意接受我,我就不算是别人了!”

  “姑娘原谅,这件事非我自己办不可。”

  “能不能告诉我什么事?”

  “我说过,不便奉告。”

  “那么,你办这件事要多少时⽇?”

  “我不敢说,也许十天半月,也许三年五载,当然,我希望越快越好。”

  八个姑娘猛抬头,没一个不是満面泪迹。

  一名肩揷长剑的姑娘道:“李相公,我家姑娘从没求过人,今天她这么求你,你居然还为了我家姑娘,说不得我们要用強!”

  柳楚楚转眼轻叱:“大胆,谁叫你跟李相公这样说话的。”

  那名姑娘道:“姑娘,婢子是”

  柳楚楚这:“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我不许你们这么做!”

  那名姑娘道:“姑娘”

  柳楚楚道:“你们什么时候学会不听我的话了?”

  那名姑娘立即低下了头:“姑娘别生气,婢子们不敢。”

  柳楚楚转眼望李⽟楼道:“我相信你不会嫌我,也可以想见,你的事一定很重要,不管十天半月,不管三年五载,我都愿意等你把你的事办完”

  李⽟楼道:“谢谢姑娘!”

  “不过!”柳楚楚道:“但愿我能等那么久,等你把你的事情办完,真要是等不到那一天,那也就是我的命了!”

  话落,她闭上了一双凤目。

  李⽟楼忍不住一阵动,脫口叫道:“姑娘”

  只听柳楚楚轻轻说道:“你走吧!”

  李⽟楼看了看轻闭双目的柳楚楚,忍了忍心中的不忍,毅然这:“我告辞!”

  他转⾝行去,没再回头。

  柳楚楚没有睁开一双凤目,两串晶莹的泪珠,却从眼角流出,滑过云鬓,无声的落在草席之上。

  那名姑娘悲声道:“姑娘”

  柳楚楚道:“你们什么都不要说,我相信这是缘份,而且我也情难自噤,只能让我碰见他,苍天对我已很仁厚了。”

  八名姑娘又低下了头

  口口口口口口

  李⽟楼一口气走出了好几里去,动的心情才逐渐平复。想想自已,总觉得忍心了些,可是再想想自己⾝上背负的使命,却又觉得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猛昅一口气,把刚才的事暂时置诸脑后,他又迈步急行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历史上描述巫山峡的诗很多,如⽩居易三峡绝唱四首,亦均以描述巫山峡为主。

  所谓巫山十二峰,望霞、翠屏、朝云(即神女)、松峦、集仙、聚鹤、浮坛、上升、起云、飞凤、登龙、圣泉,此等志上峰名,难详知其谁为何峰。

  因为两岸山多且⾼,所以巫山峡一带光线暗,杜甫诗云:“巫山巫峡气萧森”看⽇,看月,非过午刻不见,山猿甚多,扰山长啸,其声甚哀。

  李⽟楼如今就站立在巫山之前,仰望十二峰,拔俊秀,云封雾锁,再边听见的是阵阵猿啼。

  九华官究竟在什么地方?

  他想起了对西门飞霜说过的话,只要踏遍巫山十二峰,不然找不到九华官。

  对!他双眉一扬,⾝躯拔起,直如一缕轻烟,随风直上巫山。

  他⾝法⾼绝得令人咋⾆。

  不过顿饭工夫,他已踏遍六七座山峰,来到了“神女峰”前。

  “神女峰”形势之美,称最于十二峰,相传⾚帝之女瑶姬,死葬于巫山之,战国时楚襄王梦游⾼唐,遇神女,守⽟乃作“⾼唐赋”以纪之,所谓“朝为行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台之下”风流韵事,流传千古。

  就这座灵秀的“神女峰”看得李⽟楼不噤驻⾜长昑:“青天小立⽟英蓉,秀绝巫山第一峰,我细书神女赋,薰香独赠美人峰…”

  他这儿叫声未落,忽听一声轻“咦”传了过来。

  这一声极其轻微,但却没能瞒得过他敏锐超人的听觉,他略一分辨上即听出这声轻“咦”是从峰侧一片松林內传出。

  自⼊巫山以来,一直没见过人迹。

  如今突闻人声,应该跟九华宮有关。

  他心念动处,⾝躯已然飘起,电光石火般,疾那片松林,十几丈距离,一闪便至。

  但,当他进⼊这片松林时,四周却是寂静空,别说是人了,就是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难不成是他听错了?

  不可能!

  凭他的⾼绝修为,敏锐听觉,十几丈內,休说是飞花落叶,就是虫走蚁闹也休想瞒得过他。

  难道刚才那一声轻咦,不是出自人口,而是出自于巫山猿猴?

  也不可能。

  即便是飞翻腾跃,来去如风的猿,也快不过他的⾼绝⾝法。

  那么,人到那儿去了?

  他凝神细听,十几丈內,确实没有人迹。

  他跃⾝上了最⾼一株松树顶,他看见了。

  廿多丈以外,一条娇小的淡红人影,一闪而逝。

  有人了,不但有人,而且分明是个⾝手不错的练家子,此时此地,当然是跟九华宮有关了。

  他没动声⾊,就在松树顶腾⾝,飞追去。

  那条淡红⾊的娇小人影够快,但是他快不过李⽟楼,转眼工夫就被李⽟楼追近了十丈之內。

  看清楚了!

  是个⾝穿淡红⾐裙,⾝材美好的女子。

  李⽟楼不再进追,始终保持个十丈距离,一路轻捷跟踪。

  那穿淡红⾊⾐裙的女子绕“神女峰”奔驰着。

  片刻之后,忽然进⼊一处⾕口不见。

  ⾕口是两块揷天峭壁夹成,宽窄只容一人进出,宛如一线,形势天成。

  李⽟楼飞⾝跟了进去。

  狭道十几丈,一闪即过,走过狭道,进⼊一处⾕地,这处⾕地却看得李⽟楼不噤为之呆住了。

  ⾕內细草如茵,流泉飞瀑,景⾊美极,美得不带人间一丝烟火气。

  但是,那⾝穿淡红⾐裙的女子,却已芳踪飘渺,不知去向。

  ⾕地不大,一眼可以看到底,是个死⾕,四面峭壁如削,満布绿苔,滑难留手,猿猱难渡,出⼊口也只⾝后这一处。

  那个女子那里去了,难道她揷翅飞了不成?

  定过了神,李⽟楼皱了眉,迈步往里行去,边行,边听,边看。

  他看到的,是绿草、冷泉、飞瀑。

  他听到的,却也是那一条来自峭壁‮端顶‬的飞瀑,百余丈奔泻而下,注⼊壁下⽔潭,起飞珠噴⽟,満天⽔露的哗哗⽔响。

  除了这些,他看不到别的,也听不到别的。

  不,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

  那是⽔潭旁的一块圆石,圆石长年经⽔滑润,长満了青苔,而唯独‮端顶‬巴掌大小一块,露着石头,一点青苔也没有。

  可能么?不可能,要长青苔都没长,不可能只这‮端顶‬巴掌大小一块不长,这一块地方照样也是的。

  可是,偏偏他就没长青苔。

  为什么?

  李⽟楼何等聪明个人?

  马上他就悟出了道理,心头为之一阵跳,他从潭边拾起一颗小石子,扬手直向那条峭壁间奔泻而下瀑布和去。

  石子去势如电“噗!”地一声打进瀑布,当石子出手之际,他便凝神细听,而除了石子打进瀑布,那“噗”地一声之外,他没听见别的声音。

  所谓别的声音,也就是石子在穿过瀑布之际,打在峭壁上,理应发出的“叭!”地一声当然!⽔声哗哗,这要是在常人,即便石子打在峭壁上,发出了声响,也是听不见的。

  而,李⽟楼不是常人,他既有石子打穿瀑布之能,也听得见石子打在峭壁上,发出声响之能,即便是极其轻微的一响。

  他既然没听到声响,便是石子没打上峭壁,没发出声响,石子既已穿过瀑布,怎可能没打中峭壁,没发出声响?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瀑布后是空的,也就是说,至少应该有个洞口。

  淡红⾐裙少女至此不见,潭边长了青苔的石头上,只有‮端顶‬巴掌大一块没有青苔,瀑布后又是空的。

  那么那个⾝穿淡红⾐裙的少女那里去了?似乎不难明⽩。

  李⽟楼提了一口气,护住了周⾝要⽳,未见他作势,人已离地飘起,随即,他横空平,直向瀑布扑去。

  只见人影一闪,他便已没⼊瀑布中不见。

  ⾝⼊瀑布穿⽔而过,他始终睁着眼,不但睁着眼,而且竭尽目力,全神贯注,因为他不知道洞口的大小、形状、确实位置,一穿过瀑布便要看准落⾜点,距离近,工夫不过刹那,他不能不作应变。

  而,他一穿过瀑布就看见了,那是个一人多⾼的圆形洞口,位置不⾼不低,不偏不斜,任何人只一穿过瀑布,藉着那腾掠的余势,便可顺理成章,很容易的落在洞口之內。

  如今,李⽟楼就已经落⾝洞口,不但⾐衫未,就连⽔点也没沾一点,那是因为他的⾝法太快了,快得像电光石火。

  站在洞口往里看,笔直的一条洞道,几十丈外,另有一个満月似的洞口,透着淡淡的光亮。

  他没有迟疑,闪⾝便扑了过去。

  几十丈距离转眼间,他已到了透着光亮,満月似的洞口。

  他没有马上出去,站在洞口外望。

  这一看,看得他心神震动,暗暗惊讶赞叹不已。

  洞口外,是另一处⾕地,圆形的⾕地,四周苍翠绝峰揷天,巫山本就是个不但神秘,而且美的地方。

  而这处各地,则更美,更神秘,古人笔下的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

  一眼望去,绿草如茵,奇花处处,绿得沁心,异香扑鼻,嫣红配紫,争奇斗的花朵,更令人眼花撩,目不暇给。

  ⾕里,笼罩着蒙的轻雾,轻雾之中,座落着一大片宮殿式的建筑,红墙绿瓦,飞檐狼牙,一座连一座,隐约于轻雾之中,楼阁亭台,应该是一应俱全。

  ⾕里的景⾊美,轻雾美,这些宮殿更美而神秘,不带人间一丝烟火气,简直就是神仙的居处。

  巫山十二学之间,怎么会有这么一处所在?

  莫非就是“二官”之中的“九华宮”?

  真要是“九华宮”的所在地,难怪就世人皆知“九华”而不知宮在巫山何处了?

  真要是“九华宮”的所在地,那淡红⾐裙的少女,也必是“九华宮”的人无疑了!

  定了定神,李⽟楼迈步前走,这时候他又发现,这处洞口,只是在一块峭壁的半,离地约摸十来丈,没有石阶,也没有木梯或绳梯。

  其实不必,如果此处真是“九华官”的所在“九华官”上下进出这个洞口,那一个需要石阶或梯子?

  他飘⾝而下,踏着地毡似的绿草,穿过那些奇花异草,直向那座宮殿行去。

  他没看见人,也没听见任何声音。

  或许,那淡红⾐裙的少女本不知道有人跟踪,即便知道有人跟踪,也绝想不到跟踪他的人会找到那隐蔵在瀑布之后的秘密⼊口。

  但,没看见人,没听见声音,那是在转眼工夫之前,就在这转眼工夫之后,划破⾕中宁静,穿透蒙轻雾,从那座宮殿里,响起一阵钟声。

  钟声不算响亮,但在这各地里,却能起四周山举回响,起阵阵余音。

  李⽟楼听得刚一怔,只见雾气动,轻雾之中出现几条人影,⾐袂飘飘,凌波御虚般飞掠而来。

  几条人影还在轻雾中,李⽟楼便已一眼看出,来的是一前四后五个人,都是女子,后四名⾝穿淡红⾐裙,跟所见那少女一样,最前面那名,则是个⾝穿大红宮装的少女,一个个都明眸胎齿,秀丽不俗。

  心念转动间,前一后四五名少女穿出轻雾,在离李⽟楼丈前处停住。

  那⾝穿大红官装的少女立即冷然喝问:“你是什么人?竟敢擅⼊我‘九华官’噤地”

  果然是“九华官”

  李⽟楼泰然抱拳,从容发话:“烦请代为通报,李⽟楼远来拜望池姑娘。”

  那大红官装少女微一怔,然后凝目微注,道:“‘九华官’没有你要找的池姑娘,许是你找错地方了,无心之过,本官可以不计较,不追究,你就此回头,出⾕去吧!”

  李⽟楼微一怔道:“怎么说,贵官没有池姑娘?”

  大红官装少女道:“不错!”

  ⽔飘萍就是池映红,是“九华宮主”的掌珠,这还是东方⽟琪跟西门飞霜告诉他的,难道会有错?

  东方⽟琪的话或许不可靠,西门飞霜指点他到“九华官”来追查“无影之毒”这条线索,应当不会错。

  心念一转,当即道:“那么,仍然烦请代为通报,李⽟楼拜望贵官官主!”

  大红宮装少女道:“你这个人好生奇怪,你来拜望池姑娘,我们‘九华宮’没有池姑娘,你又要拜望我们宮主,我们官主本不认识你,你拜望我们宮主⼲什么?”

  李⽟楼道:“据我所知,池映红地姑娘是贵官官主的掌珠,芳驾说贵官没有一位池姑娘,我只好求见贵宮宮主。”

  大红官装少女道:“我家官主是有位掌珠,但是‘九华宮’却没有你要找的那个人,‘九华宮’一向不见男客,而且一向列为男人噤地。

  你擅⼊此⾕,已经触犯‘九华官’噤忌,但是我刚才说过,无心之过,本宮可以不计较,不追究,所以我劝你还是尽快出⾕去吧!”

  李⽟楼道:“我远道而来,有要紧大事,非见贵官官主不可,还请芳犯原谅!”

  大红官装少女脸⾊一沉,道:“本宮念你无心之过,不为已甚,我也一再好言劝你,既是如此,那我只好下逐客令了。”

  话落,她⽟手一抬。

  只这么一抬手,四名淡红⾐裙少女立即闪⾝而动;四个人⾐袂飘飘,带着一片劲气飞扑李⽟楼,动若脫免,两手分别点向李⽟楼前重⽳。

  四名淡红⾐裙少女的动作,不能说不够快,但是没见李⽟楼动,谁也没见李⽟楼动,李⽟楼已经从她四个之间穿过,四只手掌立即落了空。

  大红宮装少女脸⾊微变,轻“咦!”一声。

  李⽟楼道:“芳驾,我以礼求见”

  他话还没说完,那四名淡红⾐裙少女已旋风般转过⾝躯,四只手掌疾递,仍然指向李⽟楼⾝后重⽳。

  李⽟楼没回头,但⾝后像长了眼睛,仍然没见他动,他已经又从四名淡红⾐裙少女之间穿过,那四只手掌又落了空。

  只听他接着说道:“无意动手拚斗,还望芳驾能代为通报”

  话声未落,四名淡红⾐裙少女也自转了过去,这回是八掌震出,上下翻飞,立即把李⽟楼罩在了満天掌影之中。

  显然,这一次出招,较前两次凌厉,也更具威力。

  而,李⽟楼却仍是那么未见作势的又自四女挥出的満天掌影之中穿过,休说是伤他了,就连他的一片⾐角也没能碰到。

  很明显的,这是李⽟楼没有忘记西门飞霜的叮嘱,一开始便作了容忍与礼让。

  三招已过,不但未能把这位来人李⽟楼制于掌下,或逐出⾕去,便连他躲闪扑击的⾝法都没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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