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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佳人魔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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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凤道:“我看那⽩素贞言谈举止至为清醒,一如常人,甚至于比常人还机灵聪敏,怎会是服用过什么蒙蔽灵智的‮物药‬?”

  夏侯岚点头沉昑未语!

  癫和尚‮头摇‬笑道:“姑娘哪里知道,那是这种蒙蔽灵智的‮物药‬至为⾼明,使那服用之人言谈举止如常,否则岂能掩人耳目?”

  夏侯岚接口说道:“凤妹,和尚说的对,该是这样的!”

  上官凤‮头摇‬说道:“我总不以为然!”

  癫和尚望了她一眼,嘿嘿笑道:“看来那个老的给了姑娘什么好处,要不然姑娘怎帮她说话?”

  上官凤淡淡笑道:“那可能我也服用了她的‮物药‬!”

  癫和尚笑笑说道:“姑娘好厉害,我和尚甘拜下风!”

  夏侯岚拦过话头道:“和尚,如今以你之见?”

  癫和尚‮头摇‬说道:“我和尚不敢多嘴了!”

  夏侯岚眉锋一皱,道:“和尚,说。”

  癫和尚望了上官凤一眼,缩缩头,道:“姑娘!这又是他叫我说的…”

  顿了顿,接道:“那自然该折回去把董婉若夺回来!”

  夏侯岚道:“既有如今,你刚才何必多此一举!”

  癫和尚苦笑说道:“阿弥陀佛,我和尚又不是神仙,适才我哪里知道!”

  上官凤道:“大和尚,我岚哥不是她的对手?”

  癫和尚目光一凝,道:“姑娘,怎见得你的岚哥不是她的对手!”

  上官凤脸上一红,道:“这话是大和尚亲口说的,难道忘了!”

  癫和尚“哦!”地一声,道:“姑娘是指她有三绝招未施之语!”

  上官凤点头说道:“正是!”癫和尚道:“那是董姑娘告诉和尚的,非和尚说的!”

  上官凤道:“这就是了,如果那⽩素贞是董婉若,又服用过什么蒙蔽灵智的‮物药‬,听命于那⽩⾐妇人,她自该以⽩⾐妇人之好恶为好感,焉会轻怈⽩⾐妇人之秘密!当然更不会动什么情了!”

  夏侯岚脸上一热,忙点头说道:“和尚,边话有理!”

  癫和尚目光转动,含笑‮头摇‬:“不然!”

  上官凤扬了扬眉,道:“大和尚⾼见?”

  “好说!”癫和尚笑了笑,道:“姑娘又怎知她所说是真而非假?”

  这理也是,夏侯岚点了点头。

  上官凤则毫不为难地道:“大和尚又怎知是假非真,纵然是假不真!我绝不以为一个灵智被蒙蔽之人,她也会‮情动‬!”

  癫和尚呆了呆,道:“姑娘,和尚不曾说过么,那蒙蔽灵智‮物药‬,必然极度之⾼明,那董姑娘除了心向那⽩⾐妇人之外,其他一如常人,既如常人为何不能‮情动‬?”

  上官凤淡淡笑道:“大和尚,这只不过是猜测!”

  癫和尚道:“却都是有所据,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上官凤‮头摇‬说道:“大和尚,这猜测牵強,我们不敢苟同!”

  癫和尚苦笑说道:“和尚我真要以为姑娘也服用过那种‮物药‬了,要不然姑娘便是心狭窄,实际上不能容人,否则姑娘怎帮忙那⽩⾐妇人说话,不愿他去夺回董姑娘?”

  上官凤红著脸挑了眉,道:“大和尚,这两个名义我都不敢承认,前者我不愿置辩,后者我自信不是世俗女儿家,我只是一为岚哥担心,二为怕咱们追错了方向找错了人,误了大事!”

  癫和尚笑了笑道:“无论怎么说,却不如求证,姑娘以为然否?”

  上官凤毅然点头,道:“大和尚,然!”

  癫和尚道:“而求证的最好方法,莫若亲⾝去看看,然否?”

  上官凤道:“大和尚,也对,可是岚哥不是她的对手!”

  癫和尚道:“姑娘如若能把这话当了真,那也好办!有了‘⽟面游龙辣手神魔’,再加上一个和尚我…”

  上官凤道:“以二对一,或可取胜那⽩⾐妇人,还有一个⽩素贞与两个护法轩辕极、冷天池,谁来应付?”

  癫和尚呆了一呆,哑口无言,但他旋即又道:“姑娘,这只是当了真的说法,如若董姑娘那话假而不真,那就毫无一丝可取之处了!”

  上官凤还要再说,癫和尚已然又道:“姑娘无须多虑,她要不是董姑娘,杀你岚哥犹恐不及,焉会授意和尚想办法救你的岚哥,那也更能表示那⽩⾐妇人不是你岚哥的对手!”

  “是罗!”上官凤笑道:“她若真是董姑娘,既然那董姑娘明知那⽩⾐妇人不是岚哥的对手,她会反过来救那⽩⾐妇人么?”

  癫和尚苦笑说道:“姑娘莫要忘了,董姑娘有可能服用了…”

  上官凤道:“大和尚,那仅是有可能!”

  癫和尚‮头摇‬苦笑说道:“姑娘,和尚只说到这儿,不再枉费口⾆了,去与不去,任凭二位,反正我和尚是要去的,哪怕是掉了光头我也在所不惜!”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夏侯岚连皱眉条,不知该听谁的好,静听至此,他陡挑双眉,道:“和尚,别拿话我,我跟你去!”

  癫和尚苦笑说道:“孜和尚可不敢勉強你…”“少废话,和尚!”夏侯岚震声说道:“休说是一条船,几十⾼手,就是龙潭虎⽳我也要闯闯!”

  癫和尚目中飞闪异采,没说话。

  夏侯岚转注上官凤,道:“凤妹,你呢?”

  上官凤道:“岚哥,事关重大,我不敢让你听我的,可岚哥既然是决定耍去,我断无不去的道理!”

  “对!”癫和尚抚掌笑道:“这才是形影成双,夫唱…”

  上官凤娇靥飞红,夏侯岚瞪了眼!

  癫和尚忙‮头摇‬改口说道:“我和尚老不明⽩,为什么人们都听不得好话…”目光一转,忽地望着上官凤接道:“姑娘,你能不能不去?”

  上官凤楞然说道:“大和尚,我为什么不去?”

  癫和尚道:“此行必然惊险,成固不必说,万一不成,我和尚可以借⽔遁,他也可以轻易脫⾝,若是姑娘再…”

  上官凤扬眉说道:“大和尚,认为我该不试去?”

  癫和尚道:“论情,该去,论理,不该去!”

  上官凤道:“大和尚,无论怎么说我都要去!”

  癫和尚道:“姑娘,请为大局着想!”

  上官凤道:“我就是为大局着想,好歹我总可以帮个忙!”

  癫和尚抚掌说道:“和尚看姑娘不是去帮忙的,而是不放心你这位岚哥!”

  “笑话!”上官凤红了脸扬眉说道:“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他,对他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癫和尚道:“那幺姑娘为什么一定要跟去?”

  夏侯岚揷嘴,却被癫和尚拿眼⾊止住,他眉锋一皱,只好闭口不言,却听上官凤说:“我不是说过么,我是…”

  “姑娘!”癫和尚嘿嘿笑道:“和尚我活了几十年了!”

  上官凤双眉一挑,道:“大和尚,你不信?”

  癫和尚‮头摇‬说道:“我和尚不信!”

  上官凤猛一点头,道:“那好,我不去了,我在这儿等你们!”

  癫和尚目中异采一闪,笑道:“既然姑娘不去了,那就不必在这儿等我两个,三更半夜的,一个姑娘家站在这儿多有不便,由此往东里许,有座‘石头庄’,有户人家门前栽两棵大柳树,那是和尚的方外之,主人即姓柳,姑娘不妨到那儿去等候!”

  上官凤道:“多谢大和尚好意,我就在这儿等候!”

  癫和尚飞快向夏侯岚递过一个眼⾊!

  夏侯岚会意,忙道:“凤妹,大和尚一番好意,你还是往那儿去吧!也免得我担心!”

  癫和尚这眼⾊是施对了,有了夏侯岚这句话,上官凤立即点了头,癫和尚一旁‮头摇‬笑道:“到底是自己人,我和尚一句也抵不过岚哥一句!”

  上官凤羞红了脸“啐!”地一声,腾⾝掠起,人在半空,一句“岚哥,早些来,莫让我久等!”飞而去!

  癫和尚又是一阵大笑!

  夏侯岚却皱了眉头,道:“和尚,你为什么不让她去?”

  癫和尚道:“亏你还称当世奇才,我是为了你的她呀!这趟惊险是必然,你忍心让她跟着咱们涉险去?”

  夏侯岚双眉微展,摇‮头摇‬,未说话。

  癫和尚一句:“别‮头摇‬了,早办完早回去,走吧!”

  双双腾⾝掠起,划破夜空,向着那艘大船停舶处飞而去!这两个人⾝法何等快速,来去片刻工夫,已然驰抵适才那大船停舶处,十丈外,二人缓下⾝形!但就在同时,两人发现了一桩事儿,一怔停了步!

  适才那艘大船停舶处,空寂静,河⽔响动,哪里还有那艘大船的踪影,分明人家早已驶走了!远望淮河,朦胧月光下婉蜒若带,饶是二人均有上好目力,也仅能望个百丈,过了百丈,便朦胧难有所见!

  定过神来,夏侯岚道:“和尚,怎么办?”

  癫和尚道:“咱们适才由上流来,她们便是住下流去了,咱们追一阵看看,你以为如何?”

  夏侯岚略一沉昑,毅然点头!

  “行,和尚,走!”

  一声“走”字,一青一灰两条人影又自破空掠起,顺着河岸,往淮河下流疾而去,快捷如电!两个人一口气跑出了好几里,怪了,休说未见那艘大船的踪影,便是连别的过住船只也来见一艘!

  癫和尚托声说道:“怪了,难道她们升天,遁了地不成!”

  夏侯岚皱眉说道:“和尚,我看算了,不如先折回‘石头庄’去,等天亮之后再顺着淮河住下流找,不怕她们…”

  癫和尚一共说道:“说来说去,你是不放心你那心上人,行了,我和尚做做好事吧,也回去歇息歇息,明早再来!”

  夏侯岚红了脸,未说话!于是,二人掉转⾝形又向来路驰了回去!片刻之后,一片黑庒庒的小村落座落在月⾊下,横在跟前,而且偶而还可见灯光几点!

  癫和尚抬手一扬,道:“瞧见了么,那就是‘石头庄’!”

  夏侯岚点了点头,道:“但不知道她找到了柳家没有?”

  癫和尚说道:“别担心,这个庄只有柳家门前有两棵大柳树,便是三岁孩童也找得到,何况那么大一个人,要是丢了她,我和尚赔你一个就是!”说话间又近庄口,庄里寂静,黝黑,不闻一丝声息,自然,夜这么深,人家早就睡了,谁还会这时候到处跑跑嚷嚷!蓦地里一声⽝吠自庄中响起,划破寂静夜⾊,传出老远,那尾音拖得长长的,好不刺耳难听!

  在癫和尚的引导下,既快又容易地找到了柳家门外,果然不差,柳家大门外是有两棵大柳树!这庄上,唯有柳家有片不算小的院子,砖墙,朱门,虽然有些残缺与油漆剥落,但在这庄上,够称得气派!由围墙上內望,院子里也有好几棵柳树,屋顶几处,那枝叶拂动之际,隐约可见灯光!

  “瞧见么?”癫和尚咧嘴笑道:“有灯光表示人未睡,人未睡表示有客,有客…”

  夏侯岚一摆手,道:“少废话,和尚,上前敲门!”

  “哈!”癫和尚笑道:“这正应了‘僧敲月下门’那一句俗话,三更半夜的,别吵人了,咱们还是来个越墙而过吧!”

  夏侯岚道:“你也不怕人家拿你当贼,子敲上你的光头!”话是这么说,他到底跟着癫和尚腾⾝而起,越墙进內!眼前,是个庭院,花本到处,颇为幽雅,几间房子只有那居中的一间犹透出灯光。

  癫和尚一落地便叫道:“柳老儿,贵客到,还不快出来恭!”没人答应,也没有动静!癫和尚又叫道:“柳老儿,你敢是聋了?”

  休说那熄了灯的几间房中没动静,便是那灯光透窗棂的一间,也是丝毫动静没有,仍是那么寂静!

  癫和尚挑了眉,一声:“走,过去看看去!”同夏侯岚闪⾝住亮灯的那间屋扑去。

  刚近前,夏侯岚目中飞闪寒芒,伸手一拦,道:“和尚,你闻到什么味儿没有?”

  癫和尚用力地昅了两下,瞿然瞪目说道:“⾎腥味儿…”抬手一掌震开了屋门,门开处,屋內灯光一阵晃动,紧跟着,癫和尚⾝形猛震,脸⾊大变,大叫一声扑了进去。

  夏侯岚心知有异,跟着闪⾝扑进,只一眼,便看得他双眉倒剔,然⾊变,目中暴威棱!

  这间屋一看便知是间书房!

  癫和尚他就楞楞地站在书桌旁一张椅子前,那椅子上,⾝形后仰地靠坐个五旬上下的俗装老者,看打扮,分明是一个不谙武学的弱老人!而如今,这老者眉心上有个⾎洞,鲜⾎顺脸流下,流満了前,看上去好不怕人。

  另外,书桌旁边一张椅子空着,在这张椅子的书桌边上,及老者面前书桌边上,安放着一杯茶,点滴未动!书桌的正‮央中‬,一块钢制镇纸下,还庒着一张素笺!

  突然,癫和尚一声悲呼:“柳老儿…”⾝形倏颤,垂下头去。

  夏侯岚一震而醒,闪⾝扑近,伸手自书桌上拿起那张素笺,素笺上,龙飞凤舞几行狂草:

  “夏侯大侠阁下!

  红粉知己已随我去,温香软⽟在怀,片刻已是消魂,我候阁下三月,请以董婉若换得心上人儿去,逾期不至,莫怪我霸占阁下爱侣,倘阁下愿舍董婉若,请扬言于武林,届时我会通知换人时地,不过,为阁下爱侣清⽩,万请勿以话诈我,否则阁下将懊悔其及。再,为免此老儿多嘴,故以杀之灭口,事非得已,尚望勿以心狠手辣见责是幸。”

  左下角,画着一条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的“龙”

  夏侯岚目眦裂,道:“和尚,你看看这个!”随手把素笺递了过去。

  癫和尚以颤抖的手接了过去,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陡即无力的垂下手去,本来是,何须多看,眼前的一切已⾜够说明一切了。

  夏侯岚伸手摸上了茶杯,触手冰凉,一丝儿温意也没有,显然,这事已发生多时了。

  癫和尚悲声说道:“柳老儿,是我和尚害了你,我不杀伯仁,伯仁却由我而死,我和尚要不能为你报仇雪恨,誓不为人…”

  夏侯岚截口说道:“和尚,还有我…”

  癫和尚猛然转⾝,神情怕人,悲哭说道:“是我叫你那心上人到这儿来的,如今我和尚好不懊悔,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尚如何…”

  “和尚,够了!”夏侯岚竟然淡然而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古人自有天相,和尚不用担心,达也怪不了你和尚,别再说了!”

  癫和尚悲笑说道:“一语成忏,想不到我和尚真要赔你一十…”倏地目闪寒芒,闪⾝便要出屋。

  夏侯岚伸手一拦,叹道:“和尚,你刚才叫了两声,还没人惊醒,不看也罢!”

  癫和尚⾝形暴颤,缓缓垂下头去,但他旋又猛然抬头:“匹夫,这些善良居民何辜…”边渗出了一丝鲜⾎。

  夏侯岚叹道:“和尚,冷静,冷静,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癫和尚厉声说道:“你以为这是谁么?”

  夏侯岚道:“我只知道那是杀害‘金陵’董家数十口的残凶,至于是谁…”

  癫和尚道:“我和尚知道是谁!”

  夏侯岚一怔道:“和尚你说是谁?”

  癫和尚咬牙说道:“青竹蛇儿口,最毒妇人心…”

  夏侯岚截口说道:“和尚,你说是那船上的⽩⾐妇人?”

  癫和尚切齿说道:“除了那狠毒妇,还会有谁?”

  夏侯岚扬眉说道:“和尚,怎见得是那⽩⾐妇人?”

  癫和尚道:“我问你,那所谓‘万花公主’在掳了上官姑娘之后,限你多久以董婉若换回上官姑娘,你说。”

  夏侯岚道:“三月!”

  癫和尚道:“这是第一个吻合处,我再问你,那狠毒妇可是自称与你那师⽗‘断肠碎心偷生客’有仇?”

  夏侯岚点头说道:“不错!”

  癫和尚冷笑说道:“这可是你这几年来,在武林中所发现的,第一个认识你那师⽗之人,你说对也不对?”

  夏侯岚道:“也不错!”

  癫和尚道:“听那狠毒妇的话意,似乎是你那师⽗当年曾骗过她什么,既如此,那就已明⽩表示那狠毒凶妇与你那师⽗本是朋友,后来因为你那师⽗骗了她而反目成仇,对不对?”

  夏侯岚点头说道:“和尚,有理!”

  癫和尚冷笑说道:“既本是朋友,又是你所发现唯一认识你师⽗之人,她可不可能偷学了你师⽗那威震宇內,所向披靡的‘一残指’?”

  夏侯岚目中寒芒电闪,道:“和尚,还有么?”

  “有!”癫和尚道:“综此以上两点,再加上那所谓‘万花公主’又曾自称冒充过董婉若潜⼊董家,那假扮莫子京之轩辕极又有倾去⽔缸之⽔湮灭证据之嫌,那董家数十口不是她们杀的有谁?”

  夏侯岚双眉陡扬,道:“但,和尚,她又向我要的什么董婉若?”

  癫和尚道:“不跟你说么,那在于掩人耳目,转移人之注意,让天下武林蔑视你夏侯岚,找你夏侯岚这又是一着歹毒的做法…”

  夏侯岚道:“和尚,这留字之人的口吻,是个男的!”

  癫和尚道:“她若承认是个女的,你岂非立刻就知道这是她?”

  夏侯岚威态怕人,道:“和尚,够了!”

  癫和尚道:“那么,你说,如今咱们怎么办?”

  夏侯岚道:“自然找她去,我不惜翻开每一寸地⽪也要找到她!”

  癫和尚猛然点头道:“那好,你顺淮河往下去,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

  夏侯岚道:“和尚,你还要⼲什么?”

  癫和尚拍手一指老人,悲声说道:“人死⼊土为安,我要先把柳老儿一家几口埋了…”

  夏侯岚道:“那么,和尚,我帮你!”

  癫和尚‮头摇‬说道:“不必两个人都耗在这儿,你去查访那狠毒凶恶贼妇的下落,我⼲我的,这样两头都不落空,不管找着找不着,你在‘五河’等我,等我到了再说!”

  夏侯岚略一迟疑,毅然点头,道:“好,和尚,那么我先走一步了!”语落,闪⾝出屋,飞茫茫夜空。

  夏侯岚走了,癫和尚忙了起来,一直到了快五更时,癫和尚那枯瘦⾝形方破空而去!柳家院子里,多了几座新坟…

  有这一座大院落,跟柳家这座大院落一样地黝黑,一样地寂静,一样地空,唯独没有那悲惨的气氛!蓦地里,一条瘦削黑影划破夜⾊,电一般地落在这大院落里,冷然立于庭院中,不言不动!是那个⾝材削瘦的黑⾐老者,不过他如今蒙着面。

  他一落地,庭院暗隅中立刻闪出一名⾝材⾼大的黑⾐蒙面人,近前躬⾝哈,恭敬答话。

  “老主人回来了!”

  那瘦削黑⾐蒙面人双目毒寒光茫四“嗯!”了一声,道:“他们都回来么?”

  那⾼大黑⾐蒙面人道:“回老主人,他们都回来了!”

  那瘦削黑⾐蒙面人道:“得手了么?”

  那⾼大黑⾐蒙面人道:“幸不辱命,得手了!”

  “好!”那瘦削黑⾐蒙面人一点头,道:“把她押来见我!”

  那⾼大黑⾐蒙面人应了一声,向后招了招手。他⾝后暗隅中,有人答应了一声,一阵步履声如飞远去,未几,步履声又起,由远而近,随见两个黑⾐蒙面人架着一个昏中的美红⾐少女由院中行出。那赫然竟是素心⽟女上官凤!

  在瘦削黑⾐蒙面人面前数步处,那架着上官凤的两个黑⾐蒙面人停了步,双双恭敬禀道:“禀老主人,人质带到!”

  瘦削黑⾐蒙面人冷然道:“拍开她的受制⽳道!”

  那⾼大黑⾐蒙面人应声拍手,虚空一掌拍向上官凤!

  上官凤一震而醒,一见自己被两个黑⾐蒙面人架住,一惊猛地一挣,却未能挣脫,她急道:“你们是…”

  那瘦削黑⾐蒙面人冷然说道:“上官姑娘,既到了这儿,我劝你还是老实些!”

  上官凤瞪目投注,怒声说道:“你是谁,这是什么意思?”

  那瘦削黑⾐蒙面人道:“我是谁稍待我自当奉告,至于这是什么意思,我如今便可以告诉你,你在外面碍我手,碍我脚,所以我把你请来此处住上一个时期!”

  上官凤道:“你这话我不懂…”

  那瘦削黑⾐蒙面人道:“稍时你自会懂的!”

  上官凤道:“你认识我?”

  那瘦削黑⾐蒙面人道:“自然,我跟上官姑娘至为悉,只不过隔着一层覆面之物,上官姑娘,一时认不出我罢了!”

  上官凤疑惑地凝住,道:“那么,你是谁?”

  那瘦削黑⾐蒙面人嘿嘿笑道:“上官姑娘何必太急,我不说过么,稍时我自当奉告!”

  上官凤目光一扫四周,道:“这是什么所在?”

  那瘦削黑⾐蒙面人道:“这恕我暂时不能奉告,不过我可以告诉姑娘,此处已不是那‘石头庄’那姓柳的老儿家!”

  上官凤脸⾊一变,怒声说道:“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瘦削黑⾐蒙面人道:“我不是刚说过么,你在武林碍我手脚,我不得不请你来这儿住一个时期,同时我还有一个用意,你那心上人夏侯岚三个月之期,要他以董婉若换回姑娘,要不然的话,他的爱侣就要变成我的了!”

  上官凤又惊又怒,叱喝道:“你敢!”

  那瘦削黑⾐辈面人笑道:“放眼天下武林,没人不震摄夏侯岚一⾝⾼绝功力,没人不畏惧夏侯岚心狠手辣,而我却能戏弄他于股掌之上,三月之期一到你看我敢不敢!”

  上官凤道:“可是他没有掳去董婉若!”

  “我知道!”那瘦削黑⾐蒙面人笑道:“我是这世上唯一知道董婉若下落的人,我敢说休说给你那心上人三月之期,便是给他三年,他也找不到董婉若!”

  上官凤惊怒说道:“既如此,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瘦削黑⾐蒙面人吃吃笑道:“给他三月之期,不过逗逗他,其实,我的本意只是也给他尝尝爱侣被人霸占的滋味!”

  上官凤机泠寒颤,厉喝说道:“贼徒,你敢!”

  那瘦削黑⾐蒙面人笑道:“怎么又来了,且请拭目以待三月后!”

  上官凤喝道:“你,究竟是谁?”

  那瘦削黑⾐蒙面人嘿嘿一笑,道:“我懒得说了,姑娘请自己看吧!”抬手掀开了他那蒙面之物,而,黑⾐大袖恰好在右边遮住了他的脸,除了在他前面的上官凤那两个黑⾐蒙面人及那⾼大黑⾐蒙面人,别人是看不见他的面貌的。

  突然,上官凤脸⾊大变,直了眼,⾝形后退,颤声呼道:

  “你,你,你竟…”那瘦削黑⾐蒙面人倏地放下蒙面物,趁势一指点出。

  上官凤‮躯娇‬一软,闭上了美目,闭口不言,她又被制了⽳道。

  那瘦削黑⾐蒙面人一笑招了手,道:“给她吃点东西,然后送她住在姑娘隔室!”

  那两名黑⾐蒙面人应了一声,架起上官凤转⾝行去。

  望着那两个黑⾐蒙面人架着上官凤没⼊暗隅中不见,那瘦削黑⾐蒙面人目中异采闪动,道:“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若给那夏侯岚受用了,岂不可惜,她自然是该属于我的…”缓缓收回目光,转注那⾼大黑⾐蒙面人,接道:“你说是么?”

  “是的!”那⾼大黑⾐蒙面人忙躬下⾝躯,道:“老主人当世第一,理应享尽天下美⾊!”

  那瘦削黑⾐人仰天大笑,好半天才渐渐敛住道:“你很会说话!”

  那⾼大黑⾐蒙面人一震低头,道:“老主人明鉴,属下句句肺腑之言!”

  那瘦削黑⾐蒙面人哈哈一笑,道:“其实,你是奉承也不为过…”

  话锋微顿,接道:“你是唯一知我秘密,知我面目之人!”

  那⾼大黑⾐蒙面人忙道:“是的,那是老主人相信属下忠心耿耿!”

  那瘦削黑⾐蒙面人道:“那两个呢?”

  那⾼大黑⾐蒙面人道:“是第一次瞻仰老主人仙颜,也是…”

  那瘦削黑⾐蒙面人截口说道:“我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我,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那⾼大黑⾐蒙面人一震低头,道:“回老主人,属下知道!”

  那瘦削黑⾐蒙面人点了点头,道:“那我把这件事给你了!”

  那⾼大黑⾐蒙面人道:“老主人放心,属下绝不辱命!”

  那瘦削黑⾐蒙面人点头说道:“很好,可有那悍妇的下落?”

  那⾼大黑⾐蒙面人道:“回老主人,只知道她已弃船登陆,不知去住何处!”

  那瘦削黑⾐蒙面人冷然摆手,道:“传谕下去,全力查访,沿途随时报到。”

  那⾼大黑⾐蒙面人躬⾝应了声:“属下遵命!”转⾝去!

  “慢着!”那瘦削黑⾐老者适时喝道:“我还有话说!”

  那⾼大黑⾐蒙面人连忙转了过来,道:“老主人请吩咐!”

  那瘦削黑⾐蒙面人道:“姑娘如何?”

  那⾼大黑⾐蒙面人道:“回老主人,姑娘安好!”那瘦削黑⾐蒙面人道:“上次我待的事,可曾照做?”

  那⾼大黑⾐蒙面人道:“回老主人,属下不敢不遵,在老主人待的当天便已…”

  那瘦削黑⾐蒙面人摆手截口,道:“好,你去吧,另外传谕宮里,调她速速来此!”

  那⾼大黑⾐蒙面人应声而去!

  那瘦削黑⾐蒙面人也适时腾⾝,飞不见。

  这个地方叫“五河”是个不太大也不太小的小镇。这个镇上,渔民居多,那是因为靠山吃山,靠⽔吃⽔,而“五河”这小镇就恰好紧接着“淮河”这缘故,所以这小镇上的酒号客栈颇多,因为来往“淮河”的客商,总是要在这儿上岸歇歇的。

  这一天“五河”小镇上来了个人是位⾝材颀长,潇洒脫拔的青衫客,自然,那是夏侯岚。他进镇的时候,镇口那路旁一株大树下,躺着个乘凉的汉子,一顶大草帽遮住了脸,‮腿两‬横伸,直地半靠在那大树⼲上,一动不动,想必是睡着了。在这大热天,这种地方,逃读是常事。

  等到夏侯岚未在意地进了镇之后,那汉子突然⾝坐了起来,脸上的大草帽掉在怀里,露出了那张脸!那是张八字眉,吊客眼,森森的惨⽩马脸!他望了夏侯岚背影一眼,嘴角噙起一丝冰冷笑,戴上草帽,站起来拍拍庇股,跟在夏侯岚⾝后进了镇。

  夏侯岚似乎丝毫来察觉,站在那因为大热天面显得冷清的镇上望了一望,然后信步往左行去!左边,是几家酒肆所在,只听里面闹嚷嚷的,那门外街上却难得有几个行人,当然,局子里凉快!夏侯岚摆手迈步,进了一家名唤“太⽩”的酒肆。

  店小人手少,不像大酒楼没进门就有堂倌直住里让一让招呼着,到这儿来吃喝的,都得自己找座头,夏侯岚自也找了一付靠里头的座头,面向外坐下!一坐定,他举目四下略一晃顾,立刻微挑挑了挑眉!无他,他发现靠东一付座头上,坐着三名五旬上下的老者,一着⽩⾐,一着青衫,一着黑袍。

  那⽩⾐老者长眉凤目,颔下五绺长髯飘拂,有出尘之概,那青衫老者⾝材矮胖,淡眉细目,红红的一张脸,胡子既浓又密,一双手也既肥又大!那黑袍老者则⾝材瘦⾼,瘦削的一张脸上神⾊冰冷懔人。

  这三个老者乍看无奇特之处,夏侯岚一跟便看出,这三个俱皆当世一流⾼手,他认识,那是威震武林“不归⾕”的大,二,三三位⾕主!“不归⾕”人向来少在武林活动,如今何事值得三位⾕主亲临江湖,联袂齐出,这是个疑问!当然,夏侯岚未把“不归⾕”这三个字放在眼里,看了一眼之后,他随即收回了目光。

  适时,店伙送上了酒菜。夏侯岚拿起酒壶为自己江斟一杯,举杯刚要就!那“不归⾕”三位⾕主中,那穿黑袍的想要站起!那穿肯衫的老者突然伸手按住了他,向他递过了眼⾊,于是,黑袍老者未再动,没事人儿一般喝他的酒。

  而“太⽩酒肆”门外,陆续地走进了八个人来,那八个人,惧是一⾝⻩⾐,头戴宽沿大草帽!唯一的不同处,是八个人的⾝材长短各不同。那适才在镇口路边靠在树荫下乘凉的汉子,就是八个中的一个。

  这八个⻩⾐人,一进酒肆,三个挡在门口,三个分别拣了一付座头坐下,那森惨惨⽩脸的⻩⾐人,则与一名⾝躯⾼大,巨目海口,満面于腮,相貌狰狞可怖的⻩⾐人并肩向夏侯岚所坐那付座头行去。

  夏侯岚视若无睹,抬手仰⼲了一杯,然后拿起竹箸。

  那两个⻩⾐人已到近前,往夏侯岚座头前一站,那⾼大⻩⾐人巨目一翻,声如轰雷一般地开口:“夏侯岚…”

  夏侯岚抬起了眼,淡然说道:“你认识我?”

  那⾼大⻩⾐人道:“不认识不会找你!”

  “好!”夏侯岚一点头,道:“让开视线,让我招呼一下在座的无辜酒客!”

  那两个⻩⾐人果然的横跨一步,让了开去。

  夏侯岚微微一笑,扬声说道:“小二哥!”

  那店伙应声走了过来,哈陪笑,道:“敢是为这两位爷添两付杯箸!”看来他犹不知是怎幺回事。

  夏侯岚微一‮头摇‬,道:“不,小二哥,请招呼在座的酒客一声,请他们喝完面前那杯酒,付了酒钱赶快走路…”

  那店伙一怔,愕然说道:“客官这是…”

  夏侯岚谈笑截口说道:“走迟了小心⾎溅一⾝!”

  店伙又复一怔,随即会意,刹时间⽩了脸,刚要哀求。

  那⾼大⻩⾐人眼一瞪,喝道:“去!”那模样儿本就怕人,何况这一瞪眼,店伙吓得一哆嗦,连忙转⾝行去,其实,不用他招呼,谁也不聋不瞎,那些酒客们早就纷纷丢下酒钱,溜个精光。便连“不归⾕”那三位⾕主也走了。

  适时,柜台里抖着两条腿走出了,那酒肆掌柜的,他刚出柜台,那马脸森惨⽩的⻩⾐人冲他一笑:“老儿,想多活几天,屋里躲躲去!”

  那酒肆掌柜的本是来哀求的,一听这话,吓得混⾝一抖,连忙转⾝溜进了柜台房那垂着布帘的门中。

  那⾼大⻩⾐人冷冷说道:“夏侯岚,都清了!”

  夏侯岚道:“我看的比你清楚…”抬手一指马脸森惨⽩的那个,道:“他刚才在镇口等我,如今你八个又跟着我到了酒肆,扰我酒兴,先说说看,究竟为什么?”

  那⾼大⻩⾐人冷冷说道:“难道你自己不明⽩?”

  夏侯岚道:“明⽩了我还问你么?”

  “说的是!”那马脸森惨⽩的⻩⾐人突然笑道:“老大,说说何妨!”

  那⾼大⻩⾐人冷哼说道:“夏侯岚,我八个由南荒千里迢迢赶来此间,是志在必得,出‘金陵’董家的那丫头,放你走路!”

  夏侯岚“哦”地一声,道:“原来是为了‘⽟蟾蜍’,是谁叫你们找我的?”

  那⾼大⻩⾐人道:“你自己!”

  夏侯岚讶然说道:“这话怎么说?”

  那⾼大⻩⾐人道:“放眼天下武林,谁不知道你再现武林,杀了董家数十口!”

  夏岚侯扬眉笑道:“看来我受害非浅…”

  看了马脸森惨⽩⻩⾐人一眼,接道:“他在镇口等我,那表示你们预先知道我必来‘五河’,这又是谁告诉你们的,可否说给我听听?”

  那⾼大⻩⾐人道:“我没有那个闲工夫,也没有那个必要!”

  “好!”夏侯岚点头说道:“那就待会儿再说吧,你八个胆子之大,几乎令我不敢相信,委实是一听‘⽟蟾蜍’便不要命了…”回手往怀中一探,道:“‘⽟蟾蜍’现在我⾝上,谁有本事谁的命大谁拿去!”

  那⾼大⻩⾐人脸⾊一变,冷笑说道:“那是自然!”与那马脸森惨⽩的⻩⾐人同时挥掌,一抓左肩,一取右肩,捷如闪电,飞袭而至。

  夏侯岚未出手,⾝形往后一仰,仅差一发,那两个抓便同时落了空,夏侯岚扬眉笑道:“我由来让人三招,这是第一招…”

  话声未落,那⾼大⻩⾐人冷哼一声,与另一个变抓为拂,十个指头一齐向夏侯岚双肩拂去。这一下要被拂中,夏侯岚双肩非报废不可。

  夏侯岚⾝形已仰,本难再躲,眼看着那十指头便要拂上夏侯岚双肩,哪知,夏侯岚已仰的⾝形又复往后一仰,那十指头的一拂之势立又落了空!他口中长笑道:“这是第二招,剩最后一招了,机会难得,要全力施为!”这时,他一个⾝形巳与地面平行,上半⾝悬空仰卧。

  那⾼大⻩⾐人冷笑说道:“不但施为,而且是煞手!”大喝一声与那马脸森惨⽩的一名,扬掌劈了下去!十成掌力威猛人,迳袭夏侯岚上半⾝。这一着既狠且毒,躲难再躲。

  然而,夏侯岚毕竟是夏侯岚,他一笑说道:“三招一过,留神自己,试试我的辣手!”⾝形猛然一翻而上,由那两股掌风隙中穿过,双掌并出,猛砍腕,同时双脚由桌下蹬出,袭向他两个的左右膝!这一下两名⻩⾐人吃⾜了苦头。

  “叭!”地一声两腕立折,刚一声闷哼,紧接着左右膝骨又碎,两声惨呼尚未出口,夏侯岚忽地一笑:“小心!”双手一掀桌子“哗啦!”一声,桌子,杯,盘,酒壶,全砸在那两个已经矮了半截的⾝形上。一腕已折,一腿又断,再加上这桌子,试问那两个如何爬得起来?夏侯岚却跟个没事儿一般,弹了弹⾐衫,含笑的站了起来,目光一扫另六个,道:“你六个,‘⽟蟾蜍’还要么?”

  那另外六个⻩⾐人脸上早就变了⾊,闻言一声厉喝:“要连你的命一起要!”联手扑过来两们那是两个长像凶恶丑陋的⻩⾐人。

  夏侯岚目中寒芒一闪,笑道:“你们是不到⻩河心不死,接住!”一抬腿,那地上马脸森惨⽩的⻩⾐汉子惨呼一声,带起那张桌子向那两个⻩⾐人撞了过去!那两个⻩⾐人不防有此,大惊失⾊,齐喝一声,那居左的一名抬手拨开了桌子,那居右的一名伸手接住了马脸森惨⽩的那个,但那却是七孔流⾎已然气绝的一具尸体。

  夏侯岚的确称得上辣手神魔。

  那居右一名⻩⾐人脸⾊大变,凄厉怕人,悲声喝道:“老八完了,咱们拚了他!”他这一叫,那另五个立即探手⼊怀。

  然而,夏侯岚快人一步,一脚踩上地上那⾼大⻩⾐人前心,淡淡笑道:“你们谁敢玩毒玩意儿,我先毁了他!”这一着立即震住那五个,没一个敢再动。

  只听那抱着“老八”尸体的⻩⾐人厉声叫道:“夏侯岚,你好狠毒的…”

  夏侯岚截口笑道:“你八个不知道我叫辣手神魔,我这个魔对你们这些魔下手是向来不留情的。再说,要是换个人获有这武林至宝‘⽟蟾蜍’,我不以为你们会不杀他!”

  那抱着“老八”尸体的⻩⾐人方待再说。

  夏侯岚脸⾊一沉,忽然又道:“少废话,你该知道这敢找我夏侯岚的,多年以来能有几个活口,说,是谁告诉你们我会到‘五河’来的!”

  那抱着“老八”尸体的⻩⾐人狞笑说道:“夏侯岚,你以为我会说么?”

  夏侯岚冷然说道:“我以为你不会不要你们老大的命!”那抱着“老八”尸体的⻩⾐人机伶一颤,默默不语。

  夏侯岚目中威棱环扫,冷冷说道:“我没有太好的耐,我以三为数,你们…”

  一名⻩⾐人突然咬牙说道:“夏侯岚,算你狠,我说!”

  夏侯岚淡淡笑道:“这才是,说吧,我听着了!”

  那名⻩⾐人狠毒地道:“那是武林有人传言…”

  夏侯岚道:“我问那传言的人是谁?”

  那名⻩⾐人道:“是些黑⾐汉子,不认识!”

  夏侯岚双眉微轩,道:“是些黑⾐汉子,很多么?”

  那名⻩⾐人道:“该不在少数,单我兄弟就碰见两个!”

  夏侯岚道:“在哪处?”

  那名⻩⾐人道:“在‘凤’附近!”

  夏侯岚道:“长得什么模样,有什么特征?”

  “难说!”那⻩⾐人道:“只右脸一道刀疤至为显眼!”

  夏侯岚道:“你没有骗我?”

  那名⻩⾐人道:“没这个必要,信不信由你!”

  “好!”夏侯岚点头说道:“那么我告诉你,奇珍异宝,唯有德者方能居之,否则徒招杀⾝之祸,念你们只是一时贪婪,生平也无大恶,今天我不为已甚,可是我话说在前头,我走的时候,谁要敢动一动,我就要谁的命,谁要不信不妨试试看!”说着,他收回了踩在那⾼大⻩⾐人前心的那只脚,背着手往酒肆外行去,一步步,步履颇为缓慢。的确“⽟面游龙辣手神魔”之威慑人,纵是个个神⾊凶恶狰狞,大有择人而噬之概,却没一个敢动。

  蓦地,一声大喝起自夏侯岚背后,那地上⾼大⻩⾐人自以为有机可乘,奋起全⾝力气,凝⾜全⾝功力,⾝形腾起平,闪电一般向夏侯岚背影撞去。

  夏侯岚未回头,双眉微扬,淡淡一笑:“我言出必行,你们看着!”单掌后抛,一闪而回。

  那⾼大⻩⾐人大叫一声,⾝形砰然落地,四肢横伸,寂然不动,眉心口,赫然有个⾎洞,鲜⾎直往外涌。

  夏侯岚却脚步停也未停的仍向外走去。

  ⾎刺了⾎,那剩下的六个‮狂疯‬了,几声厉喝声中。那抱着“老八”尸体的⻩⾐人抖手将尸体抛向一边,然后偕同另五名⻩⾐人联手扑向夏侯岚。

  夏侯岚双眉陡扬,道:“南荒‘⻩⾐八魔’从此武林除名了!”震然转⾝,双掌电出,砰然一阵连震,一切静止。

  再看肘,那六名⻩⾐人脸⾊煞⽩,直立不动,倏地,一股鲜⾎由各人嘴角涌出,⾝形一晃,一个连一个地倒了下去。

  举⾜投⾜间,连诛“⻩⾐八魔”这小小的酒肆內,刹时间横七竖八躺着八具尸体,鲜⾎遍地,桌倒椅歪,惨不忍睹,夏使岚威态一敛,抖手打出一物“笃!”地一声嵌在垂着布帘的门头上,那是颗拇指般大小的明珠,他扬声说道:“掌柜的,门头上有颗珠子,算是我赔偿贵店的一切损失!”言毕,转⾝行出酒肆。酒肆外,围着一大堆人,但却站得老远,一见夏侯岚出来,像是见了煞神,吓得纷纷开溜。

  夏侯岚视若无睹,迈步往西行去。刚走两步,一名⽩⾐汉子由街道旁大步奔至,近前一抱拳,刚要开口,夏侯岚已然停步笑道:“阁下是‘不归⾕’的?”

  那⽩⾐汉子一怔,旋即定神说道:“不错,敝⾕三位⾕主请夏侯大侠借一步说话!”

  夏侯岚淡淡笑道:“我也当得一个‘侠’字么?”

  那⽩⾐汉子脸⾊一变,未说话。

  夏侯岚一笑又道:“烦请阁下转告贵⾕三位⾕主,就说夏侯岚对⽩道中人较为客气,不忍施下煞手,不愿多造杀孽,如果他三位仍要找我,前面客栈中问一向,我就住在那儿!”说完了话,不等那⽩⾐汉子有任何反应,迈步向前行去。

  这下⽩⾐汉子作了难,唤既不敢唤,拦又不敢拦,但不唤不拦如何回去复命,还在着急。

  夏侯岚突然转过了⾝,笑道:“阁下不用愁眉苦脸⼲着急,我跟你去一道就是!”猛见夏侯岚转⾝,那⽩⾐汉子本是一惊,及至听完了话,那⽩⾐汉子立即转惊为喜,忙抱奉陪上笑脸道:“多谢夏侯大侠…”

  夏侯岚截口笑道:“我希望阁下以后别口是心非地称我大侠,⼲脆心口合一地叫我一声恶魔,那样我听来也顺耳些!”

  那⽩⾐汉子好不窘迫,未敢多说,忙道:“容我带路!”转⾝往镇口行去。

  夏侯岚也未再多说,潇洒迈步跟了上去。

  那⽩⾐汉子领着夏侯岚出了镇,然后拐向东行去。镇外东边,是片荒郊旷野,草长没⾜。

  刚拐向东,夏侯岚瞧见那二十余丈外的树林前,并肩站着那⽩⾐,青衫,黑袍三名老者“不归⾕”的三位⾕主!二十余丈距离该是转瞬间事,转眼间已到了近前。

  一丈外夏侯岚停了步,负手卓立,不言不动。

  那⽩⾐汉子则急步超前,躬⾝禀道:“禀⾕主,夏侯大侠到!”看来,他是改不了口,天晓得,他是不敢改口。那黑袍老者冷然一摆手,⽩⾐汉子即低头退向一旁。

  适时,那居中自⾐老者撰起双手,神⾊颇为严肃地道:“烦劳夏侯大侠移⽟,老朽仅此先谢罪!”

  夏侯岚潇洒还了一礼,含笑说道:“岂敢,夏侯岚末学后进,理应奉召前来拜谒!”

  那⽩⾐老者忙道:“夏侯大侠威仪,是老朽兄弟不愿深扰民家,不敢惊世骇俗,故而命人请夏侯大侠来此!”

  夏侯岚道:“大⾕主无须客气,敢问何事见召?”

  那⽩⾐老者迟疑了一下,相当技巧地问道:“老朽请教,武林传言夏侯大侠杀了‘金陵’董家男女老少数十口,掳去董天鹤爱女,可有此事?”

  夏侯岚答更技巧,道:“我若回答大⾕主两个‘无’宇,大⾕主可相信?”

  那⽩⾐老者⼲咳一声,说道:“夏侯大侠宇內称尊,武林第一,既有此回答,老朽焉敢不信,只是老朽不解武林有此传言,可否请…”

  “大⾕主!”夏侯岚截口,说道:“这,大⾕主该去向问那传言之人!”

  那⽩⾐老者道:“老朽自知冒昧唐突,无如那‘一残指’…”

  夏侯岚截口说道:“我请教,大⾕主可知什么叫做‘一残指’?”

  那⽩⾐老者道:“‘一残指’威震武林,所向披靡,哪个不知,谁个不晓,老朽尚不至如此孤陋寡闻。那是一指残命之意…”

  “不错!”夏侯岚点头说道:“大⾕主可知‘一残指’特征何在?”

  那⽩⾐老者道:“除了仿在眉心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特征了。”

  “是罗!”夏侯岚淡淡笑道:“只要是武林中之一位⾼手,谁都能在眉心上戳上一个⾎洞,那似乎并不能统而谓之‘一残指’,大⾕主以为然否?”

  那⽩⾐老者迟疑了一下,但他不得不点头,道:“事实如此,然!”

  夏侯岚道:“那么大⾕主就该明⽩,杀害那金陵董家数十口的残凶,并不一定就是夏侯岚,那致命伤也不能断言就是‘一残指’!”

  那⽩⾐老者⼲咳了一声,道:“话是不错,理也如此,只是夏侯大侠该知道,‘金陵’董家是个武林世家,人人一流⾼手,若非…”

  夏侯岚截口说道:“大⾕主领袖‘不归⾕’,自该是明智⾼人,当得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之说,武林中功力⾼过夏侯岚,或与夏侯岚功力相上下者,不乏其人!”

  那⽩⾐老者道:“那是夏侯大侠威仪…”

  夏侯岚道:“难道大⾕主不相信?”

  那⽩⾐老者点头说道:“深山大泽不乏隐世⾼人,老朽不敢不信!”

  夏侯岚道:“那么大⾕主尚何不解之有?”

  那⽩⾐老者道:“夏侯大侠该知道,天下武林之中,至今尚没有听说过有哪一位功力修为能⾼过夏侯大侠…”

  夏侯岚谈淡笑道:“那是武林朋友们的抬爱,也是人家秘而不宜,深蔵不露,不像我锋芒太露,所以招来许多烦恼!”

  那⽩⾐老者道:“夏侯大侠的意思是说有人嫁祸。”好一个“夏侯大侠的意思”!

  夏侯岚淡淡笑道:“事实如铁,情况明确,凡属有识之士,该不难一看便知夏侯岚是个含冤负屈的受害之人!”这一句“有识之士”也不错。

  ⽩⾐老者眉条微皱,沉昑未语。

  那黑袍老者突然冷冷说道:“那么夏侯大侠适才在酒肆中,面对‘⻩⾐八魔’之际,扬言‘⽟蟾蜍’在夏侯大侠怀中,这作何解?”

  夏侯岚“哦”地一声,笑道:“三⾕主听见了!”

  那黑袍老者道:“老朽一直在门外!”

  夏侯岚点头道:“听见了最好…”双眉一扬,接道:“三⾕主,我请问,乌家兄弟是何等样人?”

  黑袍老者道:“‘⻩⾐八魔’独霸南荒,枭傲凶残,杀人无算,乃黑道中之琊魔巨擘,百杀难赎其罪行!”

  夏侯岚点头笑道:“三⾕主是个明⽩人…”顿了顿,接道:“三⾕主,我这话是对黑道琊魔说的,并非对⽩道侠义说的!”

  黑袍老者呆了一呆,道:“夏侯大侠这话令人难懂!”

  “很简单!”夏侯岚笑了笑,道:“三⾕主既知道八魔枭傲凶残,那么我请问三⾕主,纵有満腹之理,跟他八人讲得通么?”

  黑袍老者一怔未答。

  “还有!”夏侯岚又道:“我要告诉他八人,‘金陵’董家那男女老少数十口不是我杀的,那董婉若不是我掳去的,他们肯信么?”

  黑袍老者迟疑一下,毅然说道:“必不肯信!”

  “这就是了!”夏侯岚道:“既然这梯I我何必跟他们枉费⾆说破嘴,⼲脆来个点头承认,岂不省了许多⿇烦!”

  黑袍老者冷然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夏侯岚道:“三⾕主,正是如此!”

  黑袍老者略一迟疑,道:“只是,夏侯大侠该知道,夏侯大侠的说法固然句句是理,也令人不得不点头,但却是很难让人相信的!”

  夏侯岚‮头摇‬说道:“那不一定,凡属⽩道侠义,有识之士,必然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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