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父邪女正
万虎神一听自己的死对头到了前面店中,突然站起道:“君儿,快把这小子背起来!”
少女冷声道:“你老不怕女儿背着他逃走?”
老人阴笑道:“那就看你的了,为父的脾气谅你不会不知!”
少女不再开口,她把舒希凡紧紧地捆在背上,然后问道:“前面去不得,爹打算怎么办?”
老人道:“你朝店后走,为父的留下来挡胡雷!”
万梦君似乎惟恐其父到前去查看,她连答应的时间都怕耽误,一步跨出房门,第二步即腾⾝上了店后的瓦面,可是好不向后逃,扭转⾝,反向店门冲去。
舒希凡一言不发,任其狂奔,直到城外才淡然问道:“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万梦君道:“任何方向都可以,但必须在一刻之內逃出五十里!”
舒希凡道:“你真的违抗父亲不成?”
万梦君道:“爹爹无法养我一辈子,同时我也不赞成他的行为。”
舒希凡道:“你把我救出之后,下一步作何处置?”
万梦君叹声道:“仇人之女,你是不会要的,我之所以这样做完全凭着自己的意志而为,一挨脫险之后,我们则各奔前程。”
舒希凡轻叹一声道:”现在你可以替我解⽳了!”
万梦君道:“家父点的⽳没有人可解,其名七星指,非等七曰之后自解不可,你以为我⾼兴背着你?”
舒希凡道:“你准备到什么地方才停止?”
万梦君道:“我认为可以停就停。”
整夜奔驰,总算没有追赶之人,估计已走出百里之外了,这时万梦君才放慢脚步,但她一察地形却惊叫声道:“我迷迷糊糊竞走出衡山山脉了,这不行!”
舒希凡道:“为何不行,这才对了,令尊决不会疑心你敢到此地来。”
万梦君道:”爹虽然不会起疑,但天下武林齐集于此,耳目众多,岂能蔵⾝?”
舒希凡道:“衡山范围不小,我们找个不太重要的山洞住下来也就是啦,人愈多,我们愈容易混过。”
万梦君道:“好罢,我倒是想起一个地方来了。”
舒希凡问道:“什么地方?”
万梦君道:“偷夭双猿的老巢,不但隐久,甚至连吃的也不用愁。”
舒希凡道:“有多远?是山洞嘛?”
万梦君道:“山洞很难瞒过武林中人,这是一处极平凡的林中,里面有几间茅屋。平时连猎户都不会去,再过几道横巅就到,那里离衡山主峰有五十余里,既不当道,又无农家,非常偏僻。”
舒希凡等于是个废人,一切都不能动,只要依赖万梦君。
万梦君道:“反正不能走了,我觉出山中处处都有动静,现在我把你绑在这里,树叶很密,就是有人到了下面,只要不出声,相信不会被发现的。”
舒希凡道;”你要去找吃的?”
万梦君点头道:“我很快就会回来,等到晚上再走!”
舒希凡感到真饿了,明知在树顶不妥,但也无可奈何,于是同意她去找吃的。
万梦君将他解下,扶着靠树⼲而坐,再将他紧紧绑住,又轻声道:“安心等我回来啊。”
她一跃下树,展开轻功,急急而去。
大约有半个时辰了,万梦君仍无影子,也没有什么武林人在那株古树附近经过,偏在这时来了两个使舒希凡一看心寒的怪东西!他全⾝发抖,通体透汗,几乎忍不住要大喊救命了!
原来是两个骷髅,而声音居然是由骷髅头骨內发出,其声音十分难听,舒希凡眼看它们向古树接近过来,不由暗忖道:“它们该不会爬树吧?”
就在两骷髅快要到树下的时候,舒希凡忽然发现又有两个黑影如电射到,一见暗喜,原来是两个武林大汉。
两个大汉居然是追寻骷髅而来的,其一似有所觉,只听他大喊一声,猛的朝骷髅冲近,手中舞动一把鬼头大刀。
他不前进,两个骷髅却不肯放过他,这时四条鬼爪⾼⾼举起,齐步向那大汉扑去。
在后面的大汉一见,吓得大叫道:“二哥快退,一到三丈之內它就会噴毒气!”
舒希凡这时反而感到有趣了,暗道:“我如能动,那怕它什么毒气!”
他在想着,忽觉头顶有了风声,接着就见万梦君一闪而到,同时听她轻声而急促的道:
“阿凡,快走!”
她把手中一只小包挂在树枝上,急急将舒希凡解下,新将他背起,拔⾝一跃,带了小包就起走。
舒希凡在她背上问道:“两骷髅很厉害吗?”
万梦君头摇道:“不,是胡雷在附近现⾝了!”
舒希凡奇道:”他没有被令尊挡住?”
“不,在店中的时候,我是骗爹爹的,不撒谎,我无法救走你,现在却真正看到胡雷了!”
背着未落地,她仗着一⾝非常轻功,去势如飞,瞬息就是几十里。
林深处果真有一栋茅屋,一共三间,居然分客堂,寝室和厨房。
万梦君解下舒希凡,把他安置在寝室內,自己到厨房去准备吃的。
未几,她端来了吃菜,笑道:“白天不能生火,只好吃冷的,今后我们夜晚才有热的东西吃了。”
舒希凡不能动手,只好由她背,一见有鱼有⾁,不噤奇道二“这是那儿买来的?”
万梦君笑道:“我将你绑在树上后,足足跑了五六十里才找到农家,不然那会那样久。”
舒希凡道:“你看到那绿⽑骷髅了?”
万梦君点头道:“看到了,甚至知道张家四虎已被害死两个!”
舒希凡边吃边问道:“那两个大汉就是张家四虎,我曾听到这名字,他们也是江湖⾼手呀!”
万梦君笑道:“但他们遇上骷髅教的琊门可就倒了霉啦!”
舒希凡停口噫声道:“这么说那骷髅怪物不是山中琊气了?”
万梦君头摇道:“衡山山脉里哪有骷髅精,那是江湖上有个琊教,教主琊法很⾼,他将千年古墓里的骷髅变成活的,不分书夜都可以放出来害人。”
舒希凡闻言大惊道:“我怎么从来未听说过有这种武林琊教呢!”
万梦君道:“武林中无奇不有,你知道的太少了。”
舒希凡叹声道:“这骷髅教主的武功如何?”
万梦君道:“就是我爹也只能跟他打成平手!”
她一顿忽然啊声道:“这一地区既有骷髅精出现,足证明骷髅教定有重要人物在附近!
我们夜晚觉睡时千万要提⾼警觉才行。”
舒希凡道:”我们在此有七夭要住,这热的天,我七天不澡洗真受不了。”
万梦君道:“茅屋后面有口大清泉,饮水澡洗毫无问题。”
舒希凡苦笑道:“我连吃饭都要你喂,哪能澡洗?”
万梦君道:“我替你洗!”
舒希凡大惊道:“那怎么可以!”
万梦君冷笑道:“化人的女儿你虽不要,在我来说已无第二个男人可以选择,否则我那里肯背你?更谈不到救你了,总之我对你别无所求,只求你给我一份夫妻名义,七天过后,我决不跟着你就是。”
舒希凡叹声道:“你何必硬要误了自己一生呢?”
万梦君道:“这个你不要过问。”
舒希凡叹声道:“好罢,我不把你祸为仇人之女就是,不过我将来报仇时,你也不要过问。”
万梦君道:“你报不了仇啦,我爹爹已练成不死之⾝!”
舒希凡冷笑道:“他就是大罗金仙我也要杀死他!”
万梦君道:“我们不谈这个好嘛,我们安安静静的过七天,这七天对我太重要了,也许我这一生就只有这七天是快乐的曰于!”
舒希凡暗暗叹息一声忖道:“她真是天下第一个傻女人!”
第七天的早晨,舒希凡忽然从床上跃起来,大客叫道:“我好了!”
万梦君正在准备早餐,他笑着走近她道:“君,我复元了!”
万梦君毫无喜⾊,反倒叹声道:“我真希望你永远动弹不得!”
舒希凡见她两眼饱含泪水,忽然道:“君,我如报了仇,我就带你隐退!”
“我们永远不能团聚的了,你别拿这话来安慰我,事实上,你如报了仇,难道我会嫁给一个杀父仇人,同样的,你了不会娶一个余家仇人的女儿,阿凡,我只希望我们之间不要再加仇恨就了。”
他们半晌再未说话,他们收拾了各自的东西,吃过饭,就这样戚然分手了。
可是舒希凡刚刚离开不远,忽见万梦君追上来,他一见噫声道:“君,有什么事么?”
万梦君道:“不,我有句话要问你。”
舒希凡道:“什么话?”
万梦君道:“你除了我之外,是否还见过另外三个女子!”
舒希凡道:“我见的女子太多了,你要问什么样的?”
万梦君道:“年龄和我差不多,长得非常美!”
舒希凡道:“你问这个⼲什么?”
万梦君道:”我只问你有没有?”
舒希凡道:“有,有一个是胡雷的女儿,她叫胡梦娇,一个是席梦兰,另外一个叫金梦仙!”
万梦君点头道:“我的梦确实不假了!”
舒希凡噫声道:“你也有什么梦?”
万梦君道:“那三个女子也讲过什么梦没有?”
舒希凡道;”我听胡梦娇说过一个梦,什么⻩沙、血浪等等!”
万梦君点头道:“她说某一个少女由血浪中把她救起,后来因那少年同时救起四个女子而起争斗,因之那少年一气,把她们全部摔落云端!”
舒希凡讶然道:“你也有这个梦?“万梦君点头道:“也许另外两个也有这种梦,好了,阿凡,我俩从此告别了!”
她说着腾⾝而起,去势如风!舒希凡一见大叫道:“君,你回来,我还有话要间你…”不管他怎么叫,万梦君再也不答了,渐渐人影消失。
舒希凡暗然伤神一阵,立刻独自信步而行,简直连方向都不选择。
当他走出几十里时,这才抬头发现一峰阻路,同时突见侧面林中走出三个大汉向他接近。
三大汉已届壮年,人人手中提着长剑,好似在找寻什么人打斗一样,他们面⾊莫不沉重异常。
“喂!小子,你看见一个老家伙由此经过没有?”
三大汉之一,出言毫无礼貌,冲着舒希凡老气横秋的问。
舒希凡不愿与这种人计较,摇头摇道:“没有看到,三位也许找错了。”
那大汉大怒道:“小子,当心说话,谁找错路了?可能你就是那老家伙的什么人?”
舒希凡明知三个大汉都不是他对手,但他仍不生气,依然摆手道:诸位,你们请看在下这一⾝汗就知是走了不少路了,在下确实没有见到过什么老人。”
另一大汉向同伴道:“管他是什么人,我们把他带去见谷主红泥T。”
第一个大汉点点头,満面厉⾊的向舒希凡道:“小子,跟着我们走!”
舒希凡问道:“有多远?”
那大汉冷笑道:“不要问,到了你就知道。”
舒希凡忖道:“反正我也没有一定去处,同时又不知衡山在什么方向,跟着他们,吃住不愁,与其独行,不如跟他们混几天再说。”
想罢,笑道:“请罢,希望不要太远了。”
三个大汉把舒希凡当犯人一样押着,一个在前,两个在后,一直跟向左边山岗而行。
过了好几座,忽由一处尽口走出一个老人来,三个大汉一见,立即同声道:”副总管来了!”
那老人一见三大汉,立即大声叱道:“你们为何这时才到?简直是些饭桶!”
为首大汉连声道:“禀副总管,属下等没有找到老龙谷的重要人物,但却把这小子带来了。”
老人沉声道:“他是老龙谷什么人?”
为首大汉恭声道:“不知道,可是这小子就在那者家伙的去向出现,八成也是老龙谷的人!”
老人大骂道:“饭桶,饭桶,简直都是饭桶,衡山山脉中,天下武林尘集,你们为何不把所有的人都带来,快滚,谷主也已回山,你们落单后,说不定要被敌人宰掉!”
另一大汉道:“副总管,这小子怎么办?”
老人哼声道:“放人家走!”
三大汉再也不敢多嘴了,应一声,齐向谷口奔去。
老人一看他们走了,这才收起怒容向舒希凡道:“哥儿,他们为难你了,你去罢,老朽这厢道歉。”
舒希凡见他外表冷峻,但却另有一种可亲之处,笑道:“老人家,晚生的饭桶被你老给打掉了!”
老人闻言~怔,既而哈哈笑道:“哥儿,原来你是没有一定去处才任他们带来的呀!”
舒希凡也哈哈笑道:“晚生四海飘流,既无门派,也无家园,只要有人供饭吃,谁带着走都可以。“令人调转话题道:“你贵姓?”
舒希凡直言道:“晚生姓舒,名希凡,略知武功,你老有何指教?”
“你来衡山何为?”
“传言衡山出了什么奇珍,天下武林齐集于此,晚生虽无侥幸之心,但也少不了想来看看热闹。”
老人大笑道:“看你脸⾊,这么说倒是没有虚伪,不过你来迟了。
宝物已不在衡山舍⾝崖下啦,有说被人得去,现在各方武林俱在全力追查下落。”
舒希凡道:“可是所谓者龙谷中之人得去了?”
老人头摇道:“八成不可靠,你如有意看热闹,那就随着老朽走。”
舒希凡连忙拱手道:“如此晚生又找到吃饭的人了。”
老人大笑道:“好,算老朽交上你这位少年朋友!”
说完一招手,接道:“请!”
舒希凡见他不进谷口,反向自己的来路而行,不由暗暗讶异,可是又不好动问,只得暗自讨思:“他要去什么?”
走还不到十几里,算来只翻过一座小峰,面遇到两上拦路的家伙。
老人一见,面⾊立即严肃起来,他回头向舒希凡道:“小兄当心了,老的是老龙谷中⾼手,老朽难免与他们一场拼搏,你就不要前进了,站远一点看。”
舒希凡头摇笑道:“老人家,晚生既与你老现行,有事那能袖手旁观,对方一人上,当然是你老接着,如果两人上,那就说不得了。”
老人沉声道:“小哥,对方那老人叫王双四,江湖人称‘铁臂⻳’,属老龙谷重要人物之一,那中年人是他的副手,武功仅次于他!”
舒希凡道:“晚生武功虽有限,但临机应变的小巧办法尚能应付两下子,你老放心,硬的不行,花招足可欺敌。”
老人笑了,点头道:“那你就不要硬斗,也许你的轻功不坏,老朽在这段行程上已经略知一二。”
舒希凡本想叫老人进林去,一面休息,一面弄点东西吃,但一想不对,那处林中不能告诉别人,因此他话到口边又停住了。
郭老人一看天⾊近晚,只好放慢脚步叹道:“铁背⻳逃脫了,小哥,希望他寻不着我们。”
舒希凡道:“事已至此,也管不了这许多啦,不过我们得想法吃点什么才是?”
郭老人道:“再走四十里,前途就有市镇了。”
四十里可不近,当然又要加劲奔去。
进镇市看到一座店酒,可是郭老人立在门口看了一下却不向店中去,举步仍向前面走。
舒希凡不明其故,跟在他后面问道:“郭老,我们要落店过夜?”
郭老人头摇道:“不,那家馆子去不得,一去就会惹上⿇烦!”
舒希凡啊声道:“你老发现什么人?”
郭老人道:“看到几个食客的背影很熟,那是骷髅教中人物,同时也听到店內东角上传出另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又是另外一派的重要人物。”
舒希凡道:“晚生的相貌,近来认得的可不少,今后⿇烦多了。”
郭老人吓声道:“你小哥这样年轻,难道已有不少仇人?”
舒希凡叹声道:“不但多,而且了第一流修为的人,你老是长者,当不会怈露晚生失言之密。”
郭老人点头道:“如此说来,那是小哥上一代结下来的了,这种事,在武林是常情,老朽毫不以为奇。”
又是一家酒帘随风飘舞了,郭老人又走到门口,望了一会,回头道:“这家客人不多,小哥我们上楼去。”
不待伙计来招呼,郭老人领先登上楼,入楼一看,楼上尚不到几桌食客。
郭老人向临街窗口一只空桌向舒希凡道:“小哥先去那张桌子坐,老朽马上来!”
舒希凡道:“你老去弄酒菜?那何必,伙计会自己上来啊!”郭老人向他递个眼⾊,接口笑道:“老朽要方便方便!”舒希凡又糊涂了,忖道:“此老在路上不解大使,他非要到馆子里来方便?…”
楼上食客倒是没有碍眼的货⾊,因此对舒希凡毫不注意。
舒希凡担心马上有事情发生,他也不等了,准备独自先把肚子填饱也好应变。
舒希凡刚刚端起杯子,忽闻楼梯上有了声音,接着就上来一个少年讵料他直朝窗前走来。
“请问,阁下可是姓舒?”那少年朝着舒希凡拱手打听。
舒希凡忙将杯子放下,起⾝道:“兄台贵姓,在下的确姓舒。”
那少年忽然轻声道:“舒兄,小弟是郭敬义,家父不能来了!”
舒希凡啊声道:“郭老是令尊?”
少年郭敬义点头道:“是的,是的,舒兄快点吃!家父被人困住了!”
舒希凡惊问道:“兄台又怎能出来?”
郭敬义道:“小弟事先奉命隐⾝一旁,所以敌人未发现。”
舒希凡不再追问原因,离座道:“在什么地方?”
郭敬义道:“离此二四里有座山,家父被敌人困在那座山后的乱石谷內,虽可隐蔵,但却不能出来。”
舒希凡虽对他有点怀疑,但也信了一半,接道:“兄台去结账,我们马上去。”
郭敬义道:“家父事先已会过了,舒兄,敌人太多了!”
舒希凡道:“兄台是一人前来的?”
郭敬义道:“本有四人,另有三人已在敌人拦截时送命,只小弟一人逃脫到此。”
舒希凡道:“就只我们两个也要去。”
郭敬义道:“家父临别吩咐,只小弟来会舒兄,他老人家说,一旦见了舒兄就结伴去祁阳县求救,那儿还有本谷十几个⾼手。”
舒希凡摆手道:“求救来不及了,令尊岂可蔵得许久,一座石谷,不出一个时辰即可搜出来。”
不由分说,舒希凡催着他带路。
十四里何须~口气就奔到了,仗着天黑,二人隐隐蔵蔵,居然到了那不太⾼的前山脚下。
稍停一会,舒希凡轻声向郭敬义道:“敌人是那一路人物?”
郭敬义道:“就是铁背⻳如来的。”
舒希凡道:“原来真被那老家伙追上了,郭兄,绕着这山脚转过去,敌人不发现便好,一旦发现我们,不妨避重就轻,逐个击破。”
边说边进,渐渐赶到一座崖缘!
忽然传来两“啪啪”大响!舒希凡猛地一停,同时阻住郭敬义低声道:“前面有敌人放卡!”
接着忽听有人耝鲁的骂道:“妈的老孙子,但一个人害了多少人熬夜,只等到了明天清晨,看他妈的蔵到哪里去。”
原来是一个蠢汉在发牢骚!
舒希凡立向郭敬义打出手势,叫他不要动,他自己一提轻功,如风扑了出去。
舒希凡立向郭敬义侧耳听到两声闷哼,不由大喜,忖道:“他的武功原来很⾼!”
舒希凡已退了回来,听他低声道:“前面是崖石谷了,快跟我来!”
郭敬义急问道:“那两人怎样了?”
舒希凡微微一笑,答道:“睡着啦,走!”
郭敬义道:“我们到了谷中,同样寻不到家父啊,又不能出声招呼呀!”
舒希凡笑道:“在下有办法使敌人全部由我们这一面追去,到了天亮,留下的也不多了!”
郭敬义吓声道:“真有这个本事?”
舒希凡道:“这不是本事,只是计策,来,一到谷中,我们就蔵起来,不过我到崖上必须发出两声假惨叫,但你千万不要误会!”
郭敬义也聪明,立即会意,讶然道:“我懂了!”
舒希凡又微微一笑,轻声道:“希望能成功就好,否则一天亮,我们就难免一场苦斗,连一个都逃不了!”
二人到了崖上,舒希凡真的装出两声的惨叫,同时急急向郭敬义道:“快把你的剑给我,你先下崖去!”
这又使郭敬义糊涂了,但却依言扑下崖去。
不一会,舒希凡找到了他的蔵处,一见郑重道:“当心,有大批敌人向两边绕来了!”
好快,害闻崖上有人大叫道:“牛⾼,李四被杀了!”
郭敬义这才知道舒希凡要剑的用处了,低声道:“你补了那两人各一剑!”
郭敬义把剑替他入鞘,笑道:“不这样,我那两声惨叫岂不露了!”
崖上人声大哗,乱成一团,同时听到一个老人大怒道:“镇金山向这面逃走了,大家快追!”
崖上紧接就听到风声呼呼,黑影冲起,简直不知其数,显然群起猛迫而去。
仅仅一刻之间,四面冷清清的,再无什么动静了!
舒希凡仍不敢大意,不过他向郭敬义道:“我们向谷中走,这儿太接近崖边了。”
到了半夜,这是一个多云的晚上,没有月亮,也没有风。因之很易听出数十丈外的动静,舒希凡忽然又有所觉,忙向郭敬义道:“不妥,提妨敌人回头!”
郭敬义道:“那怎么办?”
舒希凡道:“不管了,你发声向令等招呼!”郭敬义道:“假使还有敌人留下呢?”
突然黑影问到,同时听道:“勿大叫!”
郭敬义惊喜道:“爹,你来了!”
来的真是郭老人,只见他向舒希凡拱手道:“老弟,好计策,老朽知道是你到了,那两声惨叫妙极啦!”
舒希凡道:“前辈,下一步如何?”
郭老人道:“留下的⾼手不多了,我们走,西面缺口大,敌人不会发现了。”
回头向其子道:“义儿,今后你得向舒哥哥多指教,他已解了为父两次大难,这种思德,你要紧记在心。”
舒希凡笑道:“郭伯,你老怎么说这种话,这样岂不太见外了。”
郭老人叹声道:“老朽恩怨分明,唉,⾝寄魔谷,那也是为了恩怨,小哥,从今后大家是一家人了,什么话老朽也不瞒你,走罢!”
三人由郭老领先,轻闲巧纵,直朝西面谷壁扑出。
一路没有遭遇阻挡,大约奔出四五十里,天已大亮了。
眼前现出一座城,郭老人口头能几道:“祁阳到了,小哥,这里敝谷有一批人,他们就是等老朽的。”
舒希凡道:”人多了,就不怕敌人啦,请问你老吃过饭向什么地方去?”
郭老人笑道:“真抱歉,老朽尚未告诉小哥,敝谷座落广西越城岭,吃过饭后,老朽请你到谷中一游。”
进城门就遇上两个大汉,他们一见郭老人就施礼道:“副座,一路有事情吗?”
郭老人摆手道:“你们不要慌,火速领路,他们在什么地方?”
两大汉连声答应,急急领着向大街上去。
到了一家客店,大汉之一说道:”副座。”
“我们包了这家店子的全部后院,你先请进。”
郭老人口头向舒希凡道:“小兄弟,老朽叫义儿陪你在前面先吃饭,人多了,相信你怕噜嗦,老朽不把他们-一介绍了。”
这正中舒希凡之意,笑道:“你老请便!”
郭敬义听了你亲的话,急忙陪舒希凡走进食堂,好在时间还早,食客不多,他就吩咐先开饭。
刚刚吃完,郭老人就来了,一见舒希凡就客气地道:“对不起,老朽没有奉陪!现在好了,老朽出派全部人马分成前后两批,在路上仍只有我们三个同行。”
舒希凡道:“你老快请吃饭!”
郭老人坐下后,伙计又添上一份杯筷。
就这样连续走了三天,郭老人向舒希凡笑道:“我们已过城岭山脉了,老弟,现在更全安了。”
舒希凡看看天⾊,曰正当中,笑道:“也许有敌对人物来探哩!”
提起有敌来探的话,郭老人头摇笑道:“本谷虽未将越城岭全部划为噤区,但江湖武林人物从来极少深入,凡有敌意来探者,绝不敢孤军深入,如果来的数目一多,不到山区就会被本谷暗卡发觉。”
舒希凡不要问也知道防守必严,来者必冒奇险才能进去,这仅指越岭整个外缘而言,要想入进魔谷更非易事了。
都敬义忽然向其父郑重道:“爹,本谷的规矩,你老宜先向舒哥说明白,免得他去时束手缚脚!”
郭老人笑道:“其他的有为父的照顾,不说无防,你既担心,有一点便宜必须要你舒哥哥知道才行。”
舒希凡道:“那是什么?”
郭老人笑道:“这倒不是重要的,本将谷主生怕好斗,以致养成本谷之人积成沿成习,人人好勇斗狠!”
他话未说完,舒希凡笑道:“这也不以为奇啊!”郭老人道:“小哥,老朽的话尚未入正题哩,好培不为奇,但奇在以強者有理!”
舒希凡惊讶道:“晚生不懂!”
老人笑:“比方甲乙地人一旦发生意见不合,话不投机而起冲突,这应该如何解决?”
舒希凡道:“到股主面前去评理,不就得了?”
郭敬义接口道:“谷主不管!”
舒希凡道:“那还有少谷主,有总管,有令尊呀?”
那老人大笑道:“谷主不管,甚至噤止别人去劝解!”
舒希凡惊奇道:“这就奇怪了,那怎么办?岂不是任其胡闹了?”
郭老人笑道:“所以说,以強为理啊,一条规矩就是决斗!”
舒希凡道:“决斗必有一伤,重则死亡奈何?”
郭老人道:“死的是理哈,伤就更不用谈了!”
舒希凡郑重道:“这真是好规矩,岂不是武功弱者就变成奴才了?”
郭老人道:“本谷人员上上下下有七百多个,当然武功不全一样,但武功弱者又不致于变成奴才,这你小哥就想不通了罢?”
舒希凡点头道:”你老指教!”
郭老人道:“甲乙双方决斗若成定案,如果甲強,乙方也不见得必负!”
舒希凡又奇道:“那是何故?”
郭老人道:“那是实际上乙方的理由并不亏,旁观看可以抱不平,他可在乙方快要受伤或死恨之前大叫住手!”
舒希凡道:“甲方肯助乙方么?”
郭老人道:“有人喊过住手而不听者,那不是规矩!”
舒希凡笑道:“就此不斗了?”
郭敬义又接口道:“不,甲方和那挑不平者再决斗!”
舒希凡哈哈笑道:“假使是乙方理亏,但乙方有知己朋友出来饱了。”
郭老人笑道:“没有人敢这样出来!”
舒希凡道:“怕谷主!”
郭老人大笑道:“不,怕姐小!”
舒希凡响声道:“贵谷之所以不乱,原来有姐小申张正义!”
郭老人道:“凡有决斗,必须要姐小在场,同时姐小在决斗之前早已知道谁有理谁无理了!”
舒希凡道:“决斗不是办法,但有姐小在,弱者总算不致变成奴才了。”
郭老人道:“在冲突决斗之处,还有几种决斗,那是卑视、轻视、排新等等。”
舒希凡吓声道:“张三轻视李四!故意挑起决斗,王五轻视赵六,故意找赵六决斗,老人排挤新人亦故意找新人决斗!”
郭老人点头道:“虽不是人人如此,但事实上有之,老弟,你去后恐怕难免!”
舒希凡笑道:“晚辈自知灵机应变,你老无须担心。”
天⾊又近⻩昏了,郭老人向舒希凡笑道:“再走一座森林,我们今晚不再动了!”
舒希凡道:“要露宿一晚?”
郭老人笑道:“不,在森林中有敝谷人员伪装的暗卡,那儿有一家猎户,是父子两人,不知者绝难看出!”
舒希凡闻言暗惊,忖道:“魔谷竟有这种出人意料的布置!”
走了半个时辰,也已到达一座阴森林缘,舒希凡四扫一眼,简直不相信当前大森林中还有人住,不由向郭老人道:“这种原始森林之內,难道没有毒虫猛兽?”
郭老人笑道:“多着哩,好在武林人物从不计较这些!”
舒希凡道:“住在里在的父子必有非常武功?”
郭老人点头道:“属敝谷一流⾼手!”
渐入森林里,突然有人问道:“何方朋友?不要惊走我的野兽!”
郭敬义朗声答道:“是买兽皮的。”
忽然一条黑影出现,只听对方哈哈笑道:“郭兄弟。”郭老人接口道:“于良,你爹呢?”
黑影由树顶落下,原来是个⾼大青年,只见他急忙行礼道:“郭伯,家父在作晚餐!”
郭老人向舒希凡道:“老弟,你们见见,于良品性不坏!”
他又向青年道:“于良,快过来,伯伯替你引见一位好朋友,他是伯伯恩人!”
舒希凡急忙上前,拱手道:“在下舒希凡,于兄,幸会了。”
青年见他只比郭敬义大一岁,而且是个美少年,连忙回礼道:“舒老弟,别客气,快请到舍下坐!”
他转⾝引路,未几走进一座用整木建成的屋子前,屋建得十分坚固,舒希凡等向郭老人道:“前辈,这种房屋,难怪不怕猛兽!”
郭老人哈哈笑道:“这不算坚固,还有用石垒成的呢!”
他的笑声一落,竟见屋中有人大叫道:“副座回来了!”
郭老人大笑道:“贤弟,饭作好了没有,我替你请到一位少年朋友!”
屋子里走出一个中年大汉,豹头环眼,生相威武,只见他笑道:“大哥,能得你看中的,必是难得的少年,快请进!”
舒希凡又经郭老人介给一番,这才抢步上前道:“于大叔,请多指教!”
中年大汉宏声道:“不敢当,老弟,你这种称呼可折杀我了,请。”
入进木屋,只见里面倒蛮宽广,虽无什么家具,应用的倒很完全。
“于良!摆家伙,咱们吃过再聊天!”中年人一面吩咐儿子,一面又向郭老人道:“副座大哥,今晚来得好,家里比平常‘丰富’了!”
于大汉认真道:“良儿由金水洞捞了几尾难得娃娃鱼!味道美极了!噢,你看良儿不是端来吗?唔,好香!”
真的一股清香味冲进了大家的鼻子,使人直咽口水,郭老人哈哈笑道:“有酒嘛?”
于大汉哗哗笑道:“酒是我的命,那顿少得了,快请入座!”
大家不再说闲话,围着一只耝桌子,大碗喝酒,大口吃⾁,这一顿,舒希凡吃得津津有昧。
武林人吃东西,十有八九都是狼虎咽,吃得多,也吃得快,不到一顿饭久,桌子上杯盘藉狼,一扫而空!
在于良收拾东西时,这才听中年大汉道:“大哥,衡山之行敢是落空了么?”
郭老人点头道:“谷主回来了?”大汉笑道:“回是回来了,但是怒火⾼烧!”
郭老人道:“怎么回事?”
大汉道:“他要倾全谷之势去和整个武林拼命!”
郭老人笑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于大汉又接道:“大哥,这几天情形不对了,在越城岭山脉之內,时有各路不明人物出现,可是谷主居然下令不许本谷之人动手!”
郭老人道:“于二老,各主之心我明白;这是以逸待劳之计,等各路人全到了再发动。”
于大汉道:“你们休息罢,我还要到四周林缘运看看。”
郭老人向舒希凡笑道:“老弟,你先休息罢!”
舒希凡笑道:“一天未劲使,晚辈毫不疲倦,同时有这样好的凉慡夜晚,到外面去散散步岂不更妙!”
郭老人哈哈笑道:“好,老朽陪你熟悉一下地形也不错,走!”
于大汉笑道:“老大,当心啊,骷髅教的骨架已到这林子里来过!”
郭老人噫声道:“你收拾一个了?”
于大汉点头道:“⻩⾊的!”
郭老人哼声道:“骷髅教对本谷有何企图?”
于大汉笑道:“骷髅教的企图谁能知道?”
舒希凡接口问道:“晚辈不明,什么叫⻩⾊的?”
郭老人道:“老弟恐怕没有见过骷髅精?”
舒希凡道:“见过,那是绿⽑骷髅!”
于大汉笑接道:“那就是绿⾊,比⻩⾊的⾼一级,次于红⽑的!”
舒希凡啊声道:“骷髅精竟还有等级,于叔,碰上要怎样对付呢?”
于大汉哈哈笑道:“这种东西如以打斗方式进行对敌,那比活人还⿇烦,內功浅的更且非常危险,我是用吊虎的手段去对付的!”
舒希凡啊声道:“用吊索!”
郭老人笑道:“普通吊索不行,于老三又是用他的老本钱一一铁线蛇皮!”
于大汉哗哗大笑道:“老大,真被你猜对了,普通吊索抗不住那骷髅的骨爪子,那会被寸寸抓断哩!”
郭老人向舒希凡一招手笑道:“这森林有三里长,一里宽,于老三虽是这森林之生,但他还没有老朽熟悉哩,走,老朽陪你到处走走。”
于大汉本来已向木屋侧面行去,但闻言不服气,翻⾝大叫道:“老大,你莫吹牛,近来我可全探清楚啦!”
郭老人见他跟了上来,笑道:“那我就考考你!”
于大汉嘿嘿笑道:“问吧?”
郭老人笑道:“这林中最大的树叫什么名,有多少尺围?”
于大汉一翻脸,呆住啦,良久噫声道:“老大,你问这种细节可不行,明知我是耝心大意之人,这不是故意找漏洞嘛!”
郭老人哈哈笑道:“老三,这你就差劲了,我问的不但是个重要问题,而且也是这森林中最秘密的问题啊!”于大汉吓声道:“真的?”
郭老人道:“这座森林叫什么名?”
于大汉道:“这还要问,‘神檀林’啊!”郭老人正⾊道:“我所提的那颗树,就是此林得名的那颗树!”
于大汉惊跳起来道:“檀木太多了,那一株是神檀?有何秘密?”
郭老人道:“树顶有一洞大窟窿,可容三人下去,本谷的前副总管就是由那洞中一去不回的最后一人,因此谷主在那树顶上钉了一块噤牌,不但噤止本谷之人探洞,且有警告外人之意。”
于大汉惊叫道:“老大就是接那位副总管之差!”
郭老人道:“我入谷只有八年,接差还不到四年,你是三年前来的,所以不知经过。”
于大汉道:“老大,你们今晚去看看如何?”
郭老人道:“去到树下看看是可以,但不可上以树顶去,连谷主自己都不敢冒险,可见那是何等神秘之处了。”
舒希凡随着行去,笑问道:“郭老,你老想过其中是什么原因没有?”
郭老人道:“何止老朽想过,谷主至今仍在研究哩,可是任何能置一个非常⾼手于死地的因素都想过了,却始终不明那洞內有什么名堂。”
舒希凡道:“莫非那洞底住着一个老辈异人?”
郭老人猛的跳起道:“这个…”他忽又头摇道:“谷主也是异人之数,他不能不想到这点,同时这些年,该树外面毫无半丝异痕,大概不可能有人在內!”
舒希凡忖道:“本谷之人被噤不能去,难道外面无人知道?这不可能,我倒要探探。”
他暗存冒险之心,但不说出口来,这时他把路线紧记在心中。
约有一里之地,前面树林更密更⾼了,郭老人回头向舒希凡道:“老弟,你闻到什么气味没有?”
郭老人啊声道:“浓厚的檀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