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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茶棚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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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当空,万里无云。

  六伏天的河洛道上,几乎难见来往人马的影踪。除非有十万火急的事儿,谁愿顶着这么大太阳赶路。

  倏然,远处尘烟滚滚,出现一团红影。

  乍看似一团火球,拖曳着长长的火焰,起尘烟飞扬,以那种惊人的速度疾而来。

  红影由远而近,逐渐看清是位红衣少女,跨着匹赤骏骑在奔驰。

  马儿骏,人更俊俏、丽。

  少女年方十七八岁,一身鲜红紧身劲装,足蹬鹿皮小蛮靴,手执马鞭。鞍旁挂着一柄古剑,黄剑穗随风飘动,显得英姿人。

  尤其那张粉雕玉琢的俊俏脸蛋儿,杏目含波,柳眉似黛,被得两颊红晕滴。

  下骏骑四蹄齐扬,虽是经过长途奔驰,仍然保持稳健有劲的步伐,一看就知是匹罕见的良驹,绝不比“赤兔”逊

  炎夏气候,瞬息万变,一路上尚是普照,晴空万里,这会儿突然风起云涌,天地变,苍穹乌云密集,远天响起了隆隆雷声。

  少女眼看风雨来,不由地娥眉紧蹙,双腿一夹马腹以靴跟连蹬马,快马加鞭,风驰电掣起来。

  不料奔出尚不及一里,随着霍霍闪电,一声霹雳,已是大雨倾盆。

  雨势愈来愈大,又奔出里许,遥见山边木屋前搭盖的茶棚,正好可以暂避风雨。

  少女以前经常经过此处,嫌茶棚简陋,从来不屑停马一顾。此刻为了避雨,只好委屈一下。

  只见她催马来至茶棚前,纤手一勒马缰,翻身下马,连马儿一起牵进了棚内。

  茶棚地方不大,只有两张四方旧木桌,几条长板凳。这时已有七八名骑士在内,他们的坐骑全拴在棚外的马槽前,显然也是在此避雨的。

  他们正在喝茶谈笑,乍见这冒雨而至的红衣少女牵马入棚,不约而同地肃静下来,齐以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从几个汉子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不仅对这突如其来的少女感到惊,投以贪婪的目光,更含有几分讶异,充那种情不自地冲动。

  这时,自从数年前来此落户,就开始经营茶棚的苏老头,正提了冒着热气的大茶壶从木屋里走出。一见少女牵着马站立棚下,忙趋前招呼:“姑娘,快请进来坐,站在那儿会淋着雨的…”

  少女相应不理,似乎没有听见,又像是不愿理会,以免有失她的身份。

  事实上,棚内仅有的两张木桌,已被几个汉子各据一方。有两个坐相不雅的,还将脚跷踏在长凳上,用膝头撑着臂肘。叫她坐在哪儿?

  苏老头忙过去打招呼:“这位爷们,请高抬贵脚…”

  那汉子把眼一瞪:“干吗?老子的脚抬得还不够高?再高就架上桌啦!”

  其他几人哄然大笑,苏老头只得赔着笑脸道:“不是哪,那位避雨的姑娘全身都淋了,想请您让出条板凳给她坐…”

  “你这老儿何不早说!”那汉子瞥了少女的背影一眼,把跷在长板凳上的脚放下,哈哈一笑道:“没问题,去请她来坐吧!”

  一旁有人起哄道:“茶资算俺的!”

  任谁都能看出,这红衣少女必然大有来头。纵非达官显宦或豪门巨富家的千金小姐,也必是身怀武功的江湖侠女之辈,绝对不屑与这些汉子同桌。

  苏老头原是想搬张长板凳过去,让那少女坐下歇歇的,闻言不面有难:“这…这位爷们,人家是位姑娘家呀!”

  那汉子牛眼怒睁,斥道:“妈的!你当我是睁眼瞎子,连男女都分不出?她不是姑娘还是个小子?”

  另一汉子用力一拍桌面,指着苏老头怒道:“你这老头真哕嗦!人家姑娘没说话,你能代表她吗?”

  起哄的那人接道:“是啊,说不定人家姑娘还喜欢跟咱们同桌挤一挤呢!”

  苏老头真想警告这些家伙,最好不要惹那红衣少女,以免自讨苦吃。可是他尚未及开口,那少女已转身走至桌前。

  她脸上毫无表情,若无其事地问:“你们要我坐哪儿?”

  苏老头大出意料之外,简直不敢相信。但他似乎已意识到,将要发生不可收拾的局面,吓得急忙提着大茶壶退开一旁,惟恐遭到池鱼之殃。

  那汉子却不知利害,作个手势笑道:“位子让出了,请坐。”

  少女不动声,用右手执着的马鞭,轻举着左掌,问道:“跟你坐一起?”

  这些汉子都是来自口外的马贩,刚去开封完一批马匹,归途上遇上这场大雨,来茶棚避雨的。

  他们有眼不识泰山,摸不清这红衣少女的来头,否则就算吃了熊心豹胆,也绝不敢招惹她。

  可是,眼前这少女全身被雨淋,一身紧身劲装紧贴着婀娜多姿的娇躯,使得曲线毕,玲珑有致,看在他们眼里哪能不心神漾?

  那汉子两眼贪婪地盯着少女前,贼兮兮笑道:“姑娘要是嫌长板凳太硬,可以坐我大腿上…”

  不料话犹未了,少女出手如电“啪”的一声,马鞭已狠狠在那汉子的脸上。

  这一鞭相当辛辣,得那汉子脸上顿显一长条殷红血痕,人也翻跌倒在了地上。

  其他几人非但不惊不怒,反而哄然大笑。

  一个幸灾乐祸道:“打得好!”另一个把大拇指一竖:“够劲!”

  挨打的人感受可不一样,那汉子霍地跳起,手扶脸颊痛处,竖眉瞪眼怒道:“你!你竟敢动手?”

  少女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你不是要我坐你大腿上吗?”

  那汉子一怔,一脸茫然道:“姑娘,你…”少女道:“你站着,教我怎么坐?”

  那汉子一听心花怒放,顿时忘了挨那一鞭的痛楚,忙不迭朝长板凳上一坐:“我坐下啦!”

  其他几人莫名其妙,不面面相觑。

  苏老头心知那汉子要倒大霉了,只是不知这少女将用什么手段惩治他。

  少女不怀好意地笑问:“要我坐你哪条腿?”

  那汉子已神魂飘然,忙将两腿分开,拍拍右腿笑道:“这里!”

  少女仍然不动声,一转身,当真朝那汉子右腿上坐了下去,使的竟是“千斤坠”功夫。

  “哇…”

  只听那汉子发出一声惨叫,随着从中折断的长板凳,一股跌坐在地上,少女却及时站起。

  那汉子痛得哇哇大叫:“哎哟哇!我的腿,我的腿…断啦!”

  变生肘腋,其他几个汉子不由地大吃一惊,相顾愕然,似乎想不到这少女会猝下毒手。

  其中最喜欢起哄的家伙霍地跳起,指着少女惊怒加道:“你不是闹着玩的?”

  少女反问他:“你看我会那么闲吗?”

  坐在地上,双手抱紧断腿的汉子怒喝道:“小胡,你们还不动手?上!”

  苏老头吓得放下大茶壶,急忙上前劝阻:“各位爷们…”

  “滚开一边去!”小胡一把推开苏老头,冲向少女就朝她当抓去。

  少女哪容他近身,手起鞭落,快逾电光石火,重重击在小胡抓来的手腕上。

  “啪”地一响,小胡腕骨已碎,痛得惨叫一声,踉跄冲跌开去。

  少女心知其他人势必群起而攻,立时先发制人。旋身飞起一脚,将苏老头放下的大茶壶踢起,飞向较近的那桌。整壶滚烫的热开水泼洒而出,烫得四名汉子飞狗跳。

  这一来,果然怒了所有马贩,叫骂声中,纷纷出手齐向少女扑来。

  马贩均身怀短刀匕首之类的武器,但他们根本未将这少女看在眼里。仗着人多势众,似觉没有亮家伙的必要。

  尤其少女手中所执,不过是支马鞭而已,何须小题大做。几名汉子扑来,打算一拥而上,制住这泼辣的红衣少女再说。

  哪知这少女的身手矫捷利落,一鞭在手,犹胜快刀利剑。得几名汉子手忙脚,非但近不了她的身,反被打得落花水。

  一名中年壮汉眼看情势不妙,他首先犯难,间短匕,掩近少女身后,出其不意地扑上去就是一刀,直向背心猛刺。

  少女连头都未回,反手挥鞭,分毫不差地将短匕击落。紧接着一个回旋飞踢,把那偷袭的中年壮汉踹出棚外,倒在雨地里爬不起来。

  其他几人也亮出了家伙,几乎是同时攻到。

  少女从容不迫,挥鞭潇洒自如,连带打,轻轻松松便使几个汉子全挂了彩,无一幸免。

  马贩头儿是个浓眉大眼的犷壮汉,眼见手下已毫无招架之力,忙大声喝止。随即上前一抱拳:“姑娘好身手,恕弟兄们有眼无珠,多有冒犯,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少女冷声道:“是不是不服气,打算问清楚了,好回去纠众来找我报复?”

  马贩头儿忙道:“不敢,不敢…”

  少女冷冷一哼,昂然道:“我叫李娇娇,要找我可以来‘秋鸿山庄’!”

  马贩头儿不由地一怔,惊诧道:“姑娘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火…”

  李娇娇轻描淡写道:“没错,我就是‘火娘子’,也有人背后戏称我‘江湖豪放女’!”

  几个汉子一听她报出名号,不由地大吃一惊,相顾愕然。

  其实,无论是“火娘子”或者“江湖豪放女”这两个名号都是令人闻名丧胆的女煞星、女魔头。

  但李娇娇却大有来头,因为她是“秋鸿山庄”庄主、中州大侠李秋鸿的独生女。

  而李秋鸿则是河洛地带,最负盛誉,也最受崇敬的名武师,更是名震天下的“四霸天”之一。

  四霸天是武林中公认的宇内四大高手,李娇娇不但有位名列四霸天之一,被尊为北霸天的父亲,外祖父更是东霸天霹雳剑白玉棠,还有位南霸天红蜂子柳叶青为师父,只有西霸天九玄剑客乐九玄跟她扯不上任何关系。

  具有如此显赫的身份和来头,不想出名都难!

  提起“火娘子”或“江湖豪放女”在江湖上虽非令人闻名丧胆,但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都惹不起她,惟有对她敬而远之。

  这批马贩来自口外,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天偏偏就遇上了这位小姑

  既知眼前红衣少女的来头,马贩头儿忙不迭打躬作揖:“咱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李姑娘,万望姑娘高抬贵手,放咱们一马…”

  李娇娇冷冷一哼,斥道:“滚吧!”

  “是!是是…”马贩头儿如奉懿旨,当下哪敢怠慢,急向几个被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的汉子一使眼色,仓皇逃出茶棚。

  李娇娇大声一喝:“回来!”

  马贩头儿一惊,吓得忙不迭回进棚内,恭声问:“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李娇娇怒形于道:“我叫你们‘滚’!难道听不懂吗?”

  马贩头儿怔了怔,才会意过来,忙把站在雨地里的几个汉子叫回,示意他们跟着他躺下,从棚内一直滚出棚外。

  李娇娇看在眼里,暗自轻咬一下舌尖,才忍住了笑。

  几个汉子刚爬起,不料李娇娇又一声:“回来!”

  马贩头儿心里直叫苦,但不敢不从,只好又回进茶棚:“姑娘还有什么…”

  李娇娇径自在长板凳上坐下,冷声道:“付茶资!”

  “是是是…”马贩头儿连声恭应,忙从怀里掏出个五两重的银锭,放在桌上向苏老头招呼道:“茶资在这里,不用找了。”

  苏老头未及开口,李娇娇却不悦道:“就这一点?”

  马贩头儿赔笑道:“几杯茶顶多二两银子,我给了五两…”

  李娇娇怒道:“你们不是要替我付茶资吗?我喝的茶可没有这么便宜!”

  “是是是…”马贩头儿又掏出个银锭放在桌上。

  李娇娇哼了一声:“不够!”

  马贩头儿不苦笑道:“姑娘说好了,小的如数照付就是…”

  “这还差不多!”李娇娇微微点头一笑,转向吓得站在一旁发呆的苏老头问:“你这茶棚连住家的木屋,总共值多少银子?”

  苏老头不知她的用意,但不敢不照实回答:“卖茶是赚点蝇头小利,糊口而已,所以没花多少本钱,总共还不到一千两…”

  不等他说完,李娇娇已向马贩头儿吩咐:“就付一千两吧!”

  马贩头儿一听傻了眼,他们这次的买卖,是挑选三十匹骏马,从口外负责送至开封,总价尚不到二千两银子,现在为了避雨喝两口茶,居然要付一千两茶资,哪能不心疼。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们不去招惹李娇娇这位小姑,就不必花这个冤枉钱了。

  现在没有二话可说,只有破财消灾。

  马贩头儿紧皱着眉头,从小心翼翼妥藏在间的皮囊里,取出一叠银票,选出几张凑足一千两,放在了木桌上,才得带着几个汉子,跨上坐骑冒雨匆匆而去。

  李娇娇未加理会,径向苏老头道:“快把银票收起吧!风很大,吹走了我可不负责。”

  “这…”苏老头似已明白她的意思,不面有难,犹豫不决起来。

  苏老头的老婆一直躲在木屋门后,这时才急急走出来道:“李小姐,这钱咱们不能收…”

  李娇娇抬眼看着这瘦弱的老妇:“为什么?”

  老妇怯生生道:“刚离去的那些人,看来也不是好惹的。他们避避雨,喝了几杯茶,就要付这么多银子,必然于心不甘。您一走,万一他们回头来找麻烦…”

  李娇娇轻描淡写道:“茶棚不在了,他们找谁?”

  老两口闻言为之一怔,不相顾愕然。

  苏老头不得不硬着头皮问:“李小姐的意思…”

  李娇娇直截了当道:“雨一停我就走,你们自己放把火将这里烧了,去别处另谋生计吧!”

  老两口互望一眼,黯然无语。

  李娇娇又道:“所以我要他们付出一千两银子,相信你们没有亏本吧?”

  老两口既不敢违背这少女的决定,更担心那些马贩去而复返来找麻烦,不得不收下了银票和两锭银子。好在他们非但没有损失,反而赚进一笔意外小财。

  不过,他们的损失难以金钱估计,因为…

  夏日的雷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不到半个时辰,终于雨过天晴,又从云层中脸了。

  当李娇娇骑着她心爱的“火胭脂”风驰电掣奔出数里时,后方的山边已火光冲天。

  老两口不敢违,果然自行纵火,烧掉他们经营好几个年头的茶棚和木屋。

  李娇娇脸上出了胜利的笑意。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父母,外祖父及她师父,似乎没有任何人敢违抗她,无怪乎这被宠坏的少女,会养成目空一切,睥睨当世的傲

  而她也同样付出了代价;尽管她长得很美,但是每个人只接触到她火辣辣的坏脾气,全然忽略了她的容貌,以及她美好善良的一面。

  所以,至今她没有一个真正知心的朋友。凭她的条件和显赫家世,纵然有一些对她仰慕,或怀有高攀之心的江湖子弟,也把她视作一株多刺的蔷薇,不太敢去接近她。结果换得个“火娘子”的外号,甚至更不雅的“江湖豪放女”!

  她一年分三处居住,三个月在家,三个月在外祖父家,半年在师父处,接受三位当世高手的武功传授,是以每次轮到回秋鸿山庄,她都归心似箭。

  途中一场雷雨的耽搁,使她一路急如星火,快马加鞭,一口气奔驰八十里,雄伟壮观的秋鸿山庄已遥遥在望。

  由于受了点风寒,回到庄内,将“火胭脂”人牵走,她进去拜见过爹娘,聊了片刻便回房去更衣休息。

  这一躺下就昏昏入睡,连晚饭都未吃,一直睡到第二天凌晨。

  好在练武的底子扎实,经过一夜休息,起身后略事运功调息就没事了。

  这些年来,她已养成个习惯,无论是在秋鸿山庄,岭东白家堡,或是浙西天目山师父那里,每天一定是清早起来先遛一趟马,用最快的速度飞驰几十里,然后才开始练功夫。

  今天照例来到马厩,却不见她那心爱的“火胭脂”而且整个马厩遍寻不着,教她怎不火冒三丈?

  盛怒之下,她的皮鞭指着李老忠的鼻子,把这位管事吓得瑟缩直抖。虽然在辈分上,他还是李娇娇的远房族叔,但是他四十年来,一直在吃着李秋鸿的饭,管理马匹,等于是个下人。遇上这位蛮女郎,别说摆不出长辈的架子,连称呼上也不敢充长辈,结结巴巴地道:“小…小姐,你的‘火胭脂’绝不会丢,谁也没这么大的胆子上这儿来偷马…”

  李娇娇的鞭子高高举起,差一点就要落下来,怒声叫道:“还说没丢,没丢怎么会不见了?”

  “也…也许是小楚牵去放遛。”

  “小楚是谁?”

  “是新来的马夫,对相马、养马都很内行!庄主的菊花青折了腿,连兽医都说没指望,可是这小伙子一拾掇,不到十天,居然完全复原。”

  “我不管这些,你该知道我的习惯,每天早上…”

  “是的,小姐昨天才到家,我忘了关照他,他来了不到一个月,不知道小姐的习惯,等他回来我马上告诉他。这家伙就是爱马,尤其是好马,他不像个做活的人,完全是因为我们这儿有几头好马,他才留了下来。”

  “这家伙一定是个偷马贼,把我的马偷走了。”

  “不,不会的。庄主的菊花青,夫人的雪中炭都是口外的名驹,他照顾得好好的。”

  李娇娇怒道:“菊花青跟雪中炭怎称名驹,跟火胭脂比起来,连拉磨都不配,如果我的马丢了…”

  李老忠连忙道:“一定不会,小姐等一下,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小楚不像是个会偷东西的人。”

  李娇娇叱道:“还要等他回来?马上给我找去,如果今天找不回来,所有马房里的人都得吊起来。”

  李老忠擦擦脑门上的汗,诺诺连声地道:“是!是!我马上去找,他多半是在河边上。”

  召集了马厩中几个人正准备分散去找寻时,忽然远处蹄声得得,跟着晨雾中隐约出现一骑红影。

  李老忠如释重负似的嘘了一口气道:“喏!这不是回来了吗?我说过他不会偷马的。”

  李娇娇却像箭一般地冲出去,着那一人一骑,到了跟前,刷的就是一鞭挥出去。

  马上的人动作很矫捷,一矮身弯躲过了,李娇娇打人不是第一回,因为她要打人没一个敢躲的,所以她的火更大,兜回鞭子,正想挥出第二下时,马上的人却跳了下来,直地站在她面前。

  李娇娇的手在空中停住了,她看见的是一个俊逸的青年,青布衣裳套着一副健壮的身体,她已经算高的了,寻常的男人都矮她半个头,这个青年居然还高出她一截;而他的眼光,在愤怒中出正直的光芒,是她从未接触过的。

  他瞪了片刻,才沉声问道:“你为什么动手就打人?”

  这一问使李娇娇又火上来,厉声道:“你还敢问?谁叫你骑我的马?”

  李老忠赶过来了,不过他怕挨鞭子,站得远远地叫道:“小楚,你怎么把小姐的马骑走了?”

  那青年这才哦了一声道:“你就是刚回家的李小姐?”

  李娇娇怒道:“你连我都不认识?”

  青年微微一笑道:“我怎么会认识呢?你昨天才回家,又没人给我介绍,不过你这匹马可真好,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一匹,只是你对它太不经心了,简直是在待它。”

  李娇娇生平没有听过别人的顶撞,而这马夫一开口就斥责她,叫她如何受得了,挥起鞭子又想击来,可是那青年却毫不畏惧地往前一道:“李小姐,别以为你长得漂亮就可以随便打人,天下的男人并非个个都是愿意挨打的骨头,我请你认清楚对象。”

  李娇娇挥鞭打人是兴之所至,从没有为什么,但今天居然有人替她安上这个理由,倒是大出意外,因此挥起的鞭子,迟迟未能落下。

  李老忠大急道:“小楚,你怎么可以对小姐这样说话?”

  青年微微一笑道:“为什么不能?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理由打人?她是小姐,我是马夫,但我凭力气赚饭吃,并不是靠挨打来求生活。”

  说完把缰绳往李娇娇手里一道:“马还给你,昨天你驰得它太紧了,幸亏我带它遛了半天缓过气来。这是良驹,耐得住长途急驰,但停下来不能让它马上休息,一定要带它遛一阵才行。如果你不想毁了它,最好今天别再骑它,好马也是血之躯,需要休息的。”

  语毕回头就走,李娇娇怔了一怔才叫道:“小楚,你站住!你这么轻易就想走了吗?”

  青年站住了,回头冷冷地道:“李小姐,李三爷年纪大我一截,可以叫我小楚,你却不够资格。我叫楚无情,以后记住了,对人要有点礼貌。”

  目空一切的李娇娇,突然遇到一个桀骜的对象,倒是一种新的刺,再者楚无情这个名字也使她感到奇怪,因此她脸上反而涌出一阵笑意,问道:“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

  “名字就是名字,还有什么原因吗?”

  “你叫这个名字,一定是有道理的,你是怎么无情法呢?”

  “你叫李娇娇,又有什么道理呢?像你这种个性,一点都不娇,怎么会用娇娇为名呢?”

  李娇娇火又上来了:“这是我父母起的。”

  “我也是父母起的。”

  楚无情犀利的言词,使得李娇娇火辣辣的子,一点也发不出来,可是又忍不下这口气。她虽然脾气坏,到底是出身侠义之门,平时伸手打人,是因为没人敢问她,今天楚无情提出了责询,她还是讲理的,因此她很想打他一顿,但必须找出个理由来,顿了一顿才道:“楚无情,你必须给我打一鞭,因为我的马是不准别人骑的。”

  楚无情笑笑道:“那你昨天将马交给马房里时,必须预先声明,否则我是马夫,遛马、试马,都是我的分内工作。”

  “别的人都知道,骑了我的马,就得挨揍。”

  “我可不知道。因此你只好打李三爷,他没告诉我。”

  说完他又要走了,李娇娇气得大叫道:“我没叫你走。”

  楚无情冷笑道:“李小姐,你清楚一点,我只管养马,除此以外,我不必听你的差遣。”

  李娇娇气得大叫道:“我明天就叫你滚蛋。”

  楚无情回头一笑道:“你现在叫我卷铺盖都行,这是你的权力,但你要知道并不是我喜欢留下,是庄主硬要我留下的,离开这儿我不会饿死。”

  说完这句话,他昂然走了,把火冒三丈的李娇娇与惊愕万分的李老忠丢在后面。

  李老忠只是不明白,一向蛮横不讲理的大小姐怎么今天变得如此通人情了?

  李娇娇望着那倨傲的背影,心里充了痛快地他几鞭的望,以她的武功身手,这应该不难,但不知为了什么,她就是提不起这个勇气来。但心里又不甘就此认输,只好把气发在马匹身上,跳上了马背,狠命几鞭,打得火胭脂振鬃长嘶,迈开四蹄如飞而去。

  李老忠这才嘘了口气,快步赶上楚无情苦笑道:“老弟,你怎么惹上这小姑,刚才我真替你担心。”

  楚无情冷笑一声道:“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在这儿的工作是喂马,又不是卖身为奴,难道非听由人家打骂不成?”

  李老忠苦笑道:“她的鞭子是不认人的,除了她爹、娘、她的外公还有她师父,谁都敢打。她的马是不准人骑的,昨晚回家时你不在,我没告诉你,今天一早你又把马牵走了,如果害你挨了几下,我实在过意不去。”

  楚无情笑了一下,李老忠又笑道:“不过也怪,这个丫头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对你老弟却畏惧三分,她的鞭子举了几次都没打下来,真叫人难以相信。”

  楚无情笑道:“那倒并不稀奇,我占住了一个理字,有理天下去得,她不能毫无理由地打人。”

  李老忠苦笑道:“老弟,她几时跟人讲理过,今天是头一回,我到现在还有点不相信呢!”

  楚无情笑道:“我看她倒不像传说中那样的蛮横,完全是你们不敢跟她评理才造成她如此的。”

  李老忠笑着点点头道:“也许是如此吧!但也得有你老弟的本事,我看你躲过她一鞭子,又快又稳,老弟一定是个练家子,至少你也学过几手吧?”

  楚无情笑着摇摇头道:“我要是学过武功,还会替人管马求生吗?现在江湖上武师最吃香,保镖、护院,就是当个打手,也比我干这一行强得多,刚才躲过那一鞭是侥幸。”

  李老忠微笑道:“老弟,你别客气了,我虽然不会武功,见过的武师可不少。她是三霸天合力教出来的,能躲过她这一鞭的还真不多。”

  楚无情笑道:“我从小就在马堆里长大,驯马第一就要身手灵活,躲过那一鞭并不困难,可不能算是武功。何况第一次她是随便出手,没有认真,第二鞭下来我绝对躲不过,因此我干脆下来跟她硬了,想不到居然逃过了这一顿揍。三爷,这个把月来,承蒙您照顾,我十分感激。”

  李老忠急急道:“老弟,你要走?”

  “躲过一次,躲不过第二次,我不能等着挨揍,再者我这个人也有股傲气,总不能叫人赶着滚蛋。”

  李老忠忙道:“老弟,你别听她的,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总不是真心要你走。而庄主也不肯放的,这儿百十匹马,虽然有十几个人照料,却没有一个懂马的,你把庄主的菊花青保全后,庄主对你很欣赏。”

  楚无情一笑道:“庄主能管住他女儿不揍我吗?”

  李老忠想了一下道:“这个我想可以的,庄主对她躁烈的脾气也不赞同,常常说她,可就是她的外公白老爷子太纵容她。我跟庄主说一声,请庄主叫她对你客气点就是了,何况我想她以后也不会对你发蛮,今天你就制住她了。老弟,你帮帮我的忙吧!为了你,庄主又叫人从口外运来了几十头野马,听说都是最好的良种,就是不容易驯服,你走了,不是坑死我了。”

  楚无情神情一动道:“庄主要这么多马干吗?”

  “那可不知道,我只管养马,从不问养来做什么,不过马总是养来骑的,绝不会是养着好玩。”

  “我知道是骑的,可是庄主一共只有三个人,自己都有专用的坐骑了,干什么要养那么多呢?”

  李老忠笑笑道:“庄主家人虽只三口,庄上的人可多着呢!来来往往都要骑马,尤其是最近,用马更多,百十匹都不够分配,所以庄主才托人又买了一批…”

  楚无情刚要开口,忽然一条人影如飞而至,却是李娇娇去而复返,而且是步行奔跑来的,到了他们面前,连连娇

  李老忠愕然道:“小姐,你的马呢?”

  李娇娇一面气,一面急道:“楚无情,你快去看看,我的马在山沟里摔倒,一只前脚不能动了。”

  楚无情愕然道:“怎么会呢?那匹马不会摔跤的。”

  李娇娇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是我催得太急了一点,硬要它跳过那道十多丈宽的山沟,结果后蹄踏在沟边的松土上摔了下去,把我也摔了一下。”

  楚无情脸上泛起怒道:“我已经告诉过你,昨天你使它太疲劳了,今天应该让它休息,你反而催它去跳沟。”

  “以前它也跳过。”

  “以前它在体力充沛的时候自然跳得过,昨天你至少催它一口气急奔了五百里,今天还催它跳沟?”

  李娇娇又生气了,她道:“马是我的,我爱怎么骑就怎么骑。”

  “那么好,你的马摔伤了,你自己治去。”

  “你是马夫,照顾马是你的责任。”

  楚无情冷笑道:“刚才我已经跟三爷辞工,我不干了。”

  “胡说,他有什么权力准你辞工。”

  楚无情冷冷地道:“小姐,辞工是我自己的权利,不必要人批准,我没有立卖身契,也没有拿过府上一文钱的工资,说不干就不干,谁也管不了我。”

  “我就要管,除非得把我的马治好才准走。”

  楚无情冷笑道:“笑话,连我的父母都不能这样强迫我,你凭什么,告诉你,我不干。”

  李娇娇怒极,伸手就间的长剑,比着他的咽喉道:“你如果不把我的马治好,我就杀了你。”

  楚无情将身子一道:“你杀好了,我知道你是北霸天的女儿,东霸天的外孙女,南霸天的弟子,杀个人等于捏死一只蚂蚁,但是你别想叫我替你去医马。”

  李娇娇急得大叫道:“你胡说,我就是我,跟三霸天全没关系,我也没有仗着谁的势力去欺负人。”

  楚无情朝她的剑看了一眼冷笑道:“这不算欺负人吗?”

  李娇娇的脸色又变了一变,慢慢地收回了剑,眼中居然下了眼泪:“楚无情,算我不对,我求你行不行。”

  一向蛮横无比的火娘子居然开口说出求人的话,倒是大出人-意料之外,李老忠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李娇娇的声音中带着哽咽道:“这是我第一次求人,因为我的马比我的命还珍贵,它跟我了四年,是我最亲近的一个伙伴,如果我自己受了伤,我绝不向人低头求饶,为了它,我向你求饶,请你去替它医一下。”

  楚无情再也硬不起了,叹了一口气道:“你既然这么珍重它,为什么不好好地爱惜它?”

  李娇娇颇有悔意地道:“那是我不懂得马,不知道怎样去爱惜它,何况我平时也不会这么对它的,都是被你气的。”

  楚无情笑起来道:“我可没得罪你呀!”

  李娇娇叫道:“你还说呢,我刚才气得只想杀人。”

  楚无情望了她一眼道:“你为什么不杀呢?”

  李娇娇顿了一顿才道:“我没杀过,也下不了手,你别看我出身武林,我连一只小鸟都没杀过。”

  李老忠忙道:“这倒是真的,小姐最恨杀生,她一回家,庄上的人连猎都不敢打,厨房里的耗子造反了,也没有人敢碰一下,小姐的心地最仁慈了。”

  李娇娇一瞪眼道:“如果我的火胭脂治不好,我第一个就杀死你这老糊涂,祸都是因你而惹出的。”

  李老忠知道她是下不了台,连忙朝楚无情一拱手道:“老弟,你帮帮忙吧,我这条老命全靠你了。”

  楚无情肃容道:“我可以尽心医治,但把话说在前面,马不比人,折了骨都没关系,就怕伤了筋。”

  李娇娇忙道:“伤了筋就怎么样?”

  楚无情道:“伤了筋就注定没救了,为了免除它的痛苦,只有杀死它,给它一个痛快的了断。”

  “那不行,哪怕它残废了,我也要养着它。”

  楚无情冷笑道:“小姐,若你懂马就不会这么说了,马在百兽中品格最高,子最烈,尤其是良马,假如它知道自己不能再奔跑时,你不杀它,它也会绝食求死的。”

  “真的吗?”

  “你几时见过跛着腿的良驹?只有那些丧失品格的劣马,才会一拐一拐地给村夫拉破车子,但是它那条坏腿还是能将就使用才行,马剩了三条腿,只能一跳一跳地走,除了宰掉吃马之外,再也不会有别的用途了。”

  李娇娇的脸上现出了痛苦的神色,哽然道:“我的火胭脂绝不会给人吃。”

  “当然,供屠宰的马都是劣马,一匹良马的价值很高,马主人绝不会忍心在它死后拿去换回一点低廉的代价。”

  李娇娇白了他一眼道:“照你说来,好像我的马是死定了似的,那不行,你一定要治好它。”

  “小姐,我是个马夫,也许懂得一点医马的方法,但我不是神仙,如果它的腿筋扭断了就非死不可。你不杀死它,它也会自杀的,这是烈马的品格。”

  “楚无情,你真是个无情的人,你不知道火胭脂对我的重要,它一定不能死。”

  “小姐,马的寿命比人短得多,通常只有三十二年,即使它无灾无难,也会死在你前面。”

  “不会的,她活多久,我活多久。”

  楚无情发现她说这句话的态度异常认真,不奇怪地道:“小姐,假如它好不了呢?”

  李娇娇咬牙道:“那就有两个人陪它一起死,一个是你,一个是我,因为是你惹我生气而害死它的,我们两个人都得为它偿命,你别笑,我说的是真话。”

  楚无情的确在笑,听完她的话后还笑道:“小姐,我是个的孤客,我的生死无所谓,你却不同,你有这么好的家世,这么多关怀-你的人,难道竟肯为一匹马而轻弃你的生命吗?”

  李娇娇咬牙道:“是的,不管有多少人爱我,但没有一人比火胭脂更重要,我的外公、我的父亲,看起来都对我很好。但他们是三霸天,他们心目中只有武功,他们关怀我,纵容我只有一个目的,要造就我去击败西霸天乐九玄。别看他们对我好,如果我在练功时出了一点岔子,他们对我比谁都凶,一招剑式练得不,他们会着我,累得我不能动时也不准休息,我知道自己脾气坏,人家在背后叫我火娘子,甚至有人在背后叫得更难听,叫我…这都是他们出来的,只有火胭脂才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我伤心的时候,它安慰我,我哭的时候,它陪着我哭…”

  楚无情忽然觉得对这个娇横的女孩子十分了解,也十分同情,只是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低声道:“原来你也有不顺心的事。”

  李娇娇说畅了口,也像是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对象,滔滔不绝地道:“从我懂事以来,就没有顺心的时候,洛、岭东白家堡、浙西天山,几乎在这三个地方转,拼命练他们的武功。昨天我知道把火胭脂催得太急了,但那不是我的错,师父限我三天之内赶到此地,因为中途遇到了大雨,耽误了半天,我只好快马加鞭,一口气连赶了八十多里,连停都没停一下,要不是火胭脂,任何牲口也受不了。”

  楚无情讶然道:“难怪我说火胭脂的蹄铁怎么会损得这么厉害,我原打算今天给它换新的,要不然它也不会摔倒了,十多丈的山沟,它应该跳得过的,就是因为蹄铁磨损了,影响了它的冲力,你为什么要这么赶呢?”

  “我也不知道,是师父的命令,多半是我爹又创出一两式新的剑法,要我立刻学会好追上乐九玄。”

  “学剑法也用不到这么拼命呀!”

  “你不知道,乐九玄行踪无定,不断地创出新招,我师父、我爹跟我外公都派人盯着他,谁得到一点消息,知道他创了什么新招,立刻就研究出破解的方法,叫我赶紧练成功,好一直追过他…”

  “四霸天分庭抗礼,各享盛名,并没有人指出谁强谁弱,为什么令尊他们一定要盖过乐九玄?”

  “那我可不知道了,反正他们三个人联合起来,就是以乐九玄为斗胜的对象,而这个责任就在我身上。”

  楚无情默默地听着,李娇娇发现自己说得太多了,连忙道:“这个秘密,你可别对人说。”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你跟我顶过嘴吧!我活到这么大,除了外公、爹跟师父之外,从没有人对我直起脖子说过一句话,外公他们管我,也是关起门来,不给人知道的,你是第一个公开给我难堪的人,我觉得你跟别人不同,可是刚才那些话,你千万别跟人说,有一次我在练剑时被我舅舅闯进来看见了,从此我就没再见过他。”

  “为什么?难道他被你外公杀了不成?”

  “不知道,除了我跟师父学艺是公开之外,在家跟外公那儿我都是秘密练,而且是半夜里关上门练,至于白天在场子上亮亮相,那只是做个样子,爹跟外公当着人指点我的几手剑法,都是我早就会的。”

  就这么说着、谈着,他们已走到山沟旁边,那匹全身火红的良驹,已挣扎着站了起来,滚了一身泥浆,李娇娇叫道:“它能站起来了,可见不太严重吧!”

  楚无情也不怕脏,跳下山沟,涉水过去,托起它的前蹄,按摩了一下才道:“稍稍扭了下筋,并不严重。”

  李娇娇又惊又喜,半恨半恼地道:“这畜生真会装,刚才我怎么拖它,它都不肯站起来,差点没把我急死。”

  楚无情笑道:“它是为了救自己的命,也为了救我的命。”

  李娇娇一怔道:“这是怎么说?”

  “这是一头通灵异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伤虽不重,但扭了筋,如果立刻扶它站起来,很可能会增加伤势而毁了它。因为急跑中它的气血是翻腾的,最容易岔动气脉,必须气血平定后,才能慢慢恢复。”

  李娇娇高兴得笑了道:“当然了,找遍天下也没有第二匹能赶上它了,要不我怎会如此疼它呢!它的腿真的没关系吗?要不要敷点药?”

  “都不必,它自己懂得保养,但是不能再要它赶路快跑了,至少要给它休息两三天。”

  “可以,我这次回家,至少也要停个把月,我三天不骑它,你好好喂它,一步都不让它动。”

  “那又不行了,该怎么喂还是怎么喂,每天仍然要慢跑几圈,好马不能有一天闲的,一闲下来就长膘变得痴肥了,所以乘骑的马歇下来都用绳子吊着,不让它们躺下,就是怕松了劲,这跟你们练武一样,三天不练就陌生。”

  “你好像对练武也懂得很多,你练过武吗?”

  楚无情笑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这是人人都懂得的道理,何必定要练家子才会说呢?”

  “可是我瞧你不像是个马夫。”

  “要怎样才像个马夫呢?”

  李娇娇被问住了,想想道:“我也说不上,反正你就是不像。”

  “看来像未必真像,你家的马夫不少,但没有一个懂得养马的,你用他们做标准自然看我不像了。”

  李娇娇笑笑道:“你说火胭脂救了你的命,又怎么解释呢?”

  楚无情笑笑道:“如果它不赖在地下,硬被你扶了起来,说不定就成残废了,那你就要杀我;幸亏它懂得自救,不就是救了我的命吗?不但是救了我的命,也救了它自己,更救了你的命呢!”

  李娇娇笑得很高兴地道:“楚无情,你这个人很有意思,这几天麻烦你好好照顾火胭脂,以后我还要跟你学学养马的方法,免得再犯错误。到了别的地方,不会有人像你一样懂得马,我就要自己照顾火胭脂了。”

  楚无情摇摇头道:“对不起,我要走了。火胭脂是匹好马,你只要不待它,它懂得照顾自己的。”

  李娇娇道:“你不是在生气吧?我承认早上对你很不礼貌,但你要原谅我,何况我也没真打你。”

  楚无情笑道:“打了我也无所谓,我擅自骑了你的马,是该打的。一个小姐的坐骑,怎么能让陌生男人骑呢?”

  李娇娇不好意思地道:“我倒不顾虑这些,何况我野得也不像个小姐的样子。楚无情,我们算是朋友了,我以朋友的身份,请求你别走行不行?”

  楚无情苦笑一下道:“我可不敢高攀,你是中州大侠的女儿,撇开令尊的武林地位不说,就以府上在洛的身家,跟一个马夫也不上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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