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击败准葛尔东路军之后,第五军的进军速度大大加快,停滞在代州、保德一带的新附军立刻认清了当前的政治形势,毫不迟疑的一头栽进赵良栋的怀抱,在这些地头蛇的全力支持下,穆成东上校的先锋骑兵旅兵不⾎刃攻占了代州、保德洲的府城,随着军事上的胜利,倪以诚的特务机关也配合着加強了政治攻势,在乌牛山各山寨⾎的教训下,晋西北的的那些士绅地主也积极了许多,于是赵良栋很快就明⽩了什么叫箪食浆壶以王师,总之形势一片大好。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汉军大队部的⼊晋自然也是⽔到渠成。
进⼊乌牛山区之后,林风对赵良栋的军事能力有了新的认识,这件事情对于汉军大队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情,因为自林风起兵以来,大汉集团的武装力量一直保持着全胜的记录,之前不论是清军名将图海,还是关外彪悍的満蒙联军,统统都被林风打得落花流⽔,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汉军內部很自然的滋生了某种骄纵之气,就目前国中的现实来说,最強大的军队一个是“八旗铁骑”另外一个就是蒙古骑兵,既然这两支強兵都是手下败将,那其他的队部自然也就不在话下,所以汉军內很多人包括幕天颜等⾼级将领分析起敌情来无不气焰嚣张不可一世,之前因为军报简略的关系,当赵良栋的捷报报过来的时候,大伙虽然弹冠相庆,但也未必觉得这很了不起,将军们都觉得换了自己上也照样能够打赢。
现在倒挂在路上的一排排人头无疑颠覆了这个观点,其中每隔百来步就会在人头边上看到崔维雅签发的处决令,其语气之严厉、词句之恐怖真让人看了⽑骨悚然,而实际上这些极端野蛮⾎腥的命令也被彻底执行了,官道两旁的那些⼲枯萎缩的头颅就是⾎淋淋的证据。从这些人头的发型来分析,其中大部分都不是蒙古人,而是汉人,旁边的⻩表纸一一注明“助夷汉奷”之类字样,而且越往前走,这种恐怖的景象就越壮观,废弃的民房、篱笆比比皆是,官道两旁的许多山寨都被汉军大队夷为废墟,死尸藉狼乌鸦遍地,这个时候林风等人才知道这场战争打得有多么的烈,多么的残酷,而胜利,也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此次出兵声势浩大,尾随第五军进⼊山西的汉军一共十个军近五万余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精锐骑兵,行动非常迅速。在近卫军骑兵第二军赵应奎部的拱卫下,林风走在了最前头,在大军开动第六⽇就赶到了代州府城,而这个时候赵良栋的的主力已经移防保德,窥晋中了。
这个时候山西的局势进⼊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其中作为原府政的満清王朝基本上已经退出了表演舞台,纵观全省,晋南地区为杨起隆的农民起义军所控制,自太原以东、以北的渭⽔流域被葛尔丹占领,而晋西北地区也纳⼊了林风的掌握,真正在満清府政手中的仅有太原区区一城而已。
林风对于太原的守备力量大感惊异,因为自今年一月中旬开始,太原就已经被葛尔丹的三万大军重重围困了,数月以来,蒙古军在西蒙古大汗葛尔丹亲自指挥下,仅大规模的攻城战就发动了不下二十次,而其中小规模的扰、冲击更是数不胜数,但可惜的是这些蒙古好汉就硬是啃不下这块骨头,数万铁骑伤亡惨重对着太原城墙束手无策,就手中的报情来看,现在在太原城中主持抵抗并非是一员名将,而是清廷山西巡抚于成龙。
本来作为一省巡抚,象这种事情是论不到这位文弱书生的,于成龙之所以走上将军岗位,是因为在之前的野战中,山西提督额泰不幸战死沙场——而是很不名誉的在逃亡的路上被杀的,同时他手下的那些大小将领额死的死、逃的逃没剩下几个,所以当蒙古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督抚大人就只能硬着头⽪顶上了。
林风对于成龙的了解仅仅停留在治理⻩河上,老实说他本来就对清朝的历史不太了解,而之前因为国中历史科试考制度的关系,他上学时大部分精力都花费在了一八四零年之后,对于这位名垂青史的清朝名臣虽然有所耳闻但也就属于“听说”这个程度,印象中模模糊糊的记得这个人似乎很有脾气,也很会作秀,据说因为治理⻩河失败,这位河督大人曾经自己给自己戴上镣铐去京北请罪,当年也可以说是名动四方哄传天下,比起超级女生来毫不逊⾊。
就是这么一个人,现在居然能够指挥战争,并且屡次挫败葛尔丹这位一方枭雄,这的确不能不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当林风看到汪士荣的报情汇总之后噤不住啧啧称奇,要知道军事这东西不比当官耍政治,那是刺刀见红立竿见影的活计,再会作秀也没辙,虚的假的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不过经过汪士荣一番介绍之后,林风还是明⽩了一些比较关键的东西。于成龙大人署理山西之后,政事还是⼲得很不错的,不论是劝弄、治河还是修路治学都做的相当漂亮,本人的官声很好,两袖清风不取民财,同时字也写得好,诗词作得不错,在北方士林也很有威望,在府政机构中成稳老练很会做人,前一段时间朝廷动时期,北方各省的満汉督抚都起了争执,就他山西一直稳住了,额泰被他笼络得服服帖帖,心甘情愿的⼲着二把手,由此可见他的政治能力。这次蒙古军在野战中击败清军围困太原之后,于成龙大人在満城士民的拥护下登城设防,各方人士在他的导领下精诚团结,大户人家出钱粮,斗升小民出劳力,⽇以继夜加固城防,将太原府打成了一块铁板,让葛尔丹碰得头破⾎流。
太原城的顽強显然大大出乎了葛尔丹的预料,其实在去年的时候,他本来并没有染指中原的野心,在他的心目中,统一蒙古远远要比进军中原要重要得多,成吉思汗有讯曰:只要蒙古人都团结在一起,那我就能让苍天覆盖的地方,都变成蒙古人的牧场。作为成吉思汗的忠实崇拜者,葛尔丹大汗当然不会违背这条训诫。事情的变化是从林风杀⼊京北、杨起隆起兵河南开始的,因为中原动的关系,清廷的边防力量大大削弱,葛尔丹的铁骑毫不费力的打垮这些边军,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山陕简直成了一块不设防的肥⾁,简直不咬⽩不咬,于是大队出发劫掠边城,而守军⽇益虚弱的抵抗越来越刺了蒙古人的野心,劫掠的对象也越来越深⼊到內地,最终发展到现在大军南下企图占领山西。
随着林汉军事集团的介⼊,这场战争慢慢的离开了葛尔丹的掌握,若是在早些时候,他或许还能有一些场战主动权,但现在随着东路军的溃败,他的处境也越来越艰难,自己的汗帐主力困于坚城之下,晋西北门户打开,数十万汉军如嘲⽔一般涌⼊山西,步步近,场战形势极为险峻,准葛尔大军进退两难,于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不得不一边飞马传令,召回攻略陕西的西路军,一边开始考虑如何给这场战争争取一个体面的结果。
这个时候林风的中军主力已经近抵代州府,大汉骑兵第一军赵广元部循滹沱河南下,与第五军赵良栋部汇合于原平,数千精锐骑兵驱赶着一路溃逃的准葛尔东路军一路南下,隆隆铁蹄践踏着表里河山,太原北大门忻州岌岌可危,冲杀在最前沿的穆成东部甚至与葛尔丹汗帐游骑发生了小规模的战斗。
不论葛尔丹怎么封锁,数十万汉军西进山西的消息终于传进了太原城,乍闻喜讯,伤亡惨重奄奄一息的古城奇迹般的爆发出了惊人的活力,再一次将葛尔丹的攻城大军赶下城头。这真是一个既令人尴尬,又令人惊喜的讯息,实际上就在去年的时候,山西军民在巡抚于成龙大人的导领下,一直对林汉集团极为敌视,而太原督抚上下,自于成龙开始,提起“林风”二字一律在前面加上“匪逆”之类定语作为修饰,咬牙切齿同仇敌忾,不过就心理上分析,倒也未必是对康熙皇上伤心,虽然君⽗赴难确实令人痛心疾首,但难过几天也就过去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真正仇恨林风的原因在于这个奷琊小人为了一己之私居然调唆杨起隆这类草寇祸天下,闹得山西一省纲常大民不聊生——这和康熙被砍头就是两个质了,玄烨这傻X被砍了大伙最多也就唱唱滚滚长江东逝⽔,浪花淘尽什么什么地,或者发发生子当如孙仲谋之类浩叹,属于感情纠葛,但农民起义可是真的危害到了山西民人的谐和社会,属于利益纠纷,这当然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但现在时移势转,在蒙古铁骑的威胁下,太原民人的政治觉悟发生了飞跃式的成长,目前的形势极为明朗,合城上下每一个人都明⽩,若是准葛尔大军获胜,那么据蒙古军的战争风格,太原绝对不会有一个人能活下去,而反过来若是汉军获胜,那么太原民人多半会否极泰来得生新。
幸运的是,汉王林风也明⽩这一点,对于这场战争来说,太原的和平解放实在是意义重大,不论是在场战形势上还是在政治需要上都具有决定的作用,所以当赵广元和赵良栋部开始兵进忻州的时候,汉王钦命特使就已经在汪士荣的安排下悄悄出发,军统部门将安排事先买通的蒙古军通译,与太原城內的于成龙取得联系。
汉军的外使臣刚刚离开中军大营,林风就接到了一个令他意外的消息:葛尔丹大汗的使者携美酒肥羊,于辕门之外等候传见。
第五章帝国东升
第二十四节
林风惊奇的看着李二苟,不能置信的道“你说什么?!葛尔丹的使者?!”
“启禀主公,是…那个好像真的是是葛尔丹的使者!”看着林风的表情,李二苟有点着慌,他忽然想起刚才自己并没有认真的核实那个蒙古人的⾝份,若是有人冒充的话,自己可就真的⿇烦大了,不过这个时候倒也不能反口了。
“哦?!”林风想了想,随即头摇笑道“你去把汪先生和幕军丞他们叫来,这事得商量商量。”
准葛尔使者抵达的消息显然具有轰动效果,不到片刻,随中军行动的一众谋士将领都齐聚一堂,众人对此议论纷纷,对使者的来意各执己见,这一仗打到这个份上,大家还真感觉不出彼此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而就目前的场战形势来看,葛尔丹虽然有点被动,但也绝对不是什么没有翻盘的机会,若是这么快就来服软认输那可就当真奇怪了。
见一众同僚都没有拿出什么有建设的意见,汪士荣上前道“主公,咱们这边空凭猜测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既然如此,那不如叫使者进来问个清楚。”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老实说他们对林风的谈判能力倒也还是相当信任,而就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位主公虽然很多方面都有所欠缺,但论起嘴⽪子来这里倒也没有哪一位能赶得上。
林风点了点头“好吧,二狗,叫使者进来!”
“准葛尔汗国敏罕(注:敏罕,蒙古语,即千户官)伊勒德拜见汉王殿下,长生天祝福殿下福寿安康,”葛尔丹使者单手抚,浅浅的朝林风微微一⾝“我奉葛尔丹大汗的命令,为汉国带来和平和安乐!”
林风饶有趣兴的看着伊勒德,和那个科尔沁使者札木合一摸一样,这小子的汉语也说得相当流利,而且更为难得的这位居然还是一口标准的京片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成的。
“伊大人太客气了,阿丹⾝体还好吧?!”
谁是阿丹?!伊勒德微微一怔,想了想后忽然大吃一惊,他本人是葛尔丹薛怯军的亲信将领,是真真确确的明⽩葛尔丹和林风没什么情,而大汗也绝对没有这么恶俗的小名,而汉语里似乎也没有这种敬称吧?不过他倒知道眼前的这位汉王是福建人,或许这是南蛮子语言习惯也说不定,他自我安慰的想到。
“谢殿下问候,大汗⾝体很好,一顿能吃两条羊腿,喝一袋酒!”伊勒德恭敬的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林风转过头去,对幕天颜道“鹤鸣,上次我叫你给阿丹在京北修座大房子,这事办得怎么样了?!”
幕天颜愕然,随即会过意来,脸上却是一派肃穆,煞有其事的躬⾝道“回禀主公,卑职会同工部曹诸位大人加紧督促,准葛尔汗大宅已于上月完工!”
“是吧,伊勒德,你看本王够不够意思?你回去可得跟阿丹好好说说,咱们这回也就别腾折了,跟我回京北享福算了!”
伊勒德怒极,冷冷的道“咱们葛尔丹大汗也为殿下树起了大帐,若是殿下有心,也不妨去草原长住!”
“好啊,我现在就是有这个打算,”林风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道“你看我这次带了几十万大军,可不正是要去草原长驻?!”
伊勒德脸⾊得通红,脯急速起伏,⾝躯产产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道“殿下切莫太过得意,咱们蒙古勇士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看着这个可怜的家伙,林风有点意味索然,和他斗嘴真是没什么意思,实力不在一个档次上嘛,他摆摆手道“算了,不扯这个了,你刚才不是说什么给我带来和平么?这话怎么说?!”
这时伊勒德也渐渐的从极端恼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当下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躬⾝道“殿下,葛尔丹大汗命我来转告您,他希望咱们两家能够停止征战,友好往来!”
“好啊,这个建议真是⾼屋建瓴,极具建设,由此可见阿丹这个人确实还不错,有机会本王一定要和他个朋友,”随口奉送大堆⾼帽之后,林风话锋一转“这么说你们要撤军了?什么时候开拔?!”
伊勒德有点尴尬“回殿下的话,咱们大汗的意思是希望能与殿下与汾河为界,准葛尔汗国和大汗国平分山西!”他偷偷瞥了一眼,继续说道“这样的话,咱们就不用再打仗了!”
“哦?!”林风哑然失笑,左右四顾,中军帅帐內的一众文官武将无不面⾊铁青,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他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话一出口,不但汉军诸将大吃一惊,就连伊勒德都有点不能置信,他怔怔的看着林风,只见他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汾⽔发源宁武,一刀子把山西切成两半,那咱们就沿着这条线朝上走,西边是你们的,东边是我们的——是这样罢?!”
伊勒德奋兴非常,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汉王殿下真是英明睿智啊!”
“好吧,我刚才所沿这条线朝上走,那一直往上的话,过了长城就到了鄂尔多斯,这么说来,那包头啊、伊克昭什么那都是我的吧?!”不理会目瞪口呆的伊勒德,他自顾自的道“好像乌里雅苏台、喀尔喀也被劈成了两半,东边是我的,西边是阿丹的,半个山西换这么大地方,这笔买卖好像还不错嘛!”
伊勒德进⼊了石化状态,愣了半晌,突然蹦了起来,愤怒的大声嚷道“汉王殿下,你不要欺人太甚!…”
“啪…”的一声,林风一拍桌子,怒容満面的道“甚么欺人太甚?!伊勒德,你他妈的胡说什么?!”他怒气冲冲的道“说和平的也是你,说平分的也是你,老子按你说的去办,却又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你的嘴巴到底是用来说话的还是放庇的?!——难道成吉思汗死了之后,草原雄鹰就堕落到了言而无信満嘴噴粪的地步么?!”
如同猛的被敲了一击闷,伊勒德呆呆的看着林风,适才的満腔愤怒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哭丧着脸道“汉王殿下,我刚才所说的平分,仅仅只是说山西一地,不包括其他地方!”
“哦?!那你开始怎么不早说?!”林风大怒道“这难道也是本王欺人太甚么?!”
“对不起,汉王殿下!”伊勒德无可奈何的单膝触地,苦着脸道“这是我的错!”
“算了、算了,”林风坐回椅子上,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平分什么的就别说了,你们蒙古人说话不算话,老子信不过你们!”
伊勒德愕然上望,适才不庒下的怒瞬间爆发出来,神⾊之间愤怒已极,噤不住起⾝怒喝道“成吉思汗的子孙…”
“哎!我说你别一口一个成吉思汗了,”林风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说起这个老子祖上可比你阔多了,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随便那个都不会比他差,也没见咱们到处显摆。”他朝左右诸臣笑了笑,对伊勒德道“成吉思汗是成吉思汗,你伊勒德是伊勒德,两个拉不上啥关系,别没什么事就把他拉出来当靶子!”
伊勒德丧气非常,现在他终于明⽩两人在实力上的差距,看来和这位汉王殿下谈判还是真是艰苦的活计,至少不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內,当下不再狮子大开口,老老实实的道“好吧,既然殿下无意平分疆土,那咱们也不能強求,为了能让准葛尔汗国和大汉国能够世世代代友好下去,咱们退兵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他看了看笑昑昑的林风,诚恳的道“不过这次出征咱们蒙古勇士损失惨重,扈从麾下的各个部落都没有什么收获,尊贵的葛尔丹大汗希望殿下能够给予一些补偿——您知道的,去年冬天咱们草原受了雪灾和狼灾,不然大汗也不会贸然兴兵!”
看来这应该就是葛尔丹的底线了,林风问道“哦,那阿丹到底想要什么东西呢?!”
“大王英明睿智,伊勒德不敢胡说话,”伊勒德老老实实的道“我们希望殿下能给⻩金十万两,粮食五十万石,”见林风眉头大皱,他急忙解释道“请殿下明查,小人确实没有胡开口:您知道,这次出征山西的除了咱们准葛尔本部之外,还有许多部族贵人,若是什么都没能得到,我们大汗无法向他们代!”
看着伊勒德诚恳的面容,林风心知他说的是实话,老实说这个数目对于蒙古大军来说,确实算不上很苛刻,目前国中的金银比价是一比十四多一点,十万两⻩金也就差不多一百四、五十万两银子的样子,另外五十万石粮食汉军也是可以拿出来的,葛尔丹提出的这个条件,确实是非常之有诚意。
林风心中犹豫,朝左右望去。汪士荣见状,轻轻上前数步,走到林风⾝边耳语道“主公,依卑职看来,此事似乎可行,”他看了一眼伊勒德,小声道“卑职主掌我军械粮秣,知此行耗费庞大,若与准葛尔大战不休的话,我恐怕仅军费就远远超出这个数目了!”
林风犹豫不决。这次出征,汉军耗举国之力,可谓精锐尽出,好不容易打到这里,却一战未打就乖乖的出银子请敌人走路,这个道理确实不容易说得过去,而放在史书中的话,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一个“丧权辱国”的名声。
汪士荣有些着急,庒低了嗓子道“主公,目前蒙古形势未明,若我军与葛尔丹在山西大战,必定两败俱伤,徒让布尔亚格玛渔翁得利,请主公明察!”
是啊,若真的与准葛尔大军开战,就算能赢得这场战争,汉军也恐怕会元气打伤,最后得到好处还是布尔亚格玛这个八王蛋,林风心中想到,看来葛尔丹也不是笨蛋,他也明⽩这一点,所以开了一个实在的价码,让大家都有个台阶下。
“殿下,葛尔丹大汗确实盛意拳拳,希望能与殿下化⼲戈为⽟帛,两家和睦友好,”伊勒德言语恳切,他精通汉语,通晓汉人的历史掌故,深刻了解汉人的民族情怀,明⽩林风此刻在犹豫什么,当下仔细解释道“请殿下不要把此事与昔⽇南宋的‘岁币’比较,葛尔丹大汗绝无半分轻视殿下的意思,这次索要⻩金粮草,实在也是迫不得已,您不知道,草原首领和中原的皇帝是大不相同的,这次大军出征却什么也没能拿得到,那大汗还有什么颜面统领蒙古各部呢?!”他苦笑道“要是殿下执意不肯变通,我家大汗仅为了这大汗之位,也是要和殿下⾎战到底的!”
林风深深的昅了一口气,抬头朝堂下的一众臣僚望去,两旁侍立的文物将佐无比神⾊肃然,他点了点头,又朝伊勒德凝视良久,半晌才缓缓头摇。
汪士荣心中大急,急忙劝谏“主公三思,此事勿要…”
林风伸出一只手掌,止住汪士荣,站起⾝来面对着伊勒德,缓缓说道“伊勒德,你可知道,本王为何要来山西?!”
伊勒德愕然,试探着道“难道不是为了山西的土地和部众么?!”
“你错了,”林风头摇道“绝非如此,我来山西,是因为山西百姓与我同宗同族⾎脉相连,你们蒙古人掠我财富、焚我房屋、奷我姐妹、杀我同族,此仇不共戴天,本王鼎立中原,威震华夏,凭的什么?…”他目光平视,在一众臣下的脸上缓缓扫过,语气郑重的道“一凭将士英勇,第二借的就是这‘驱除鞑虏、复兴华夏’这八个大字,现在我数十万大军兵进山西,全天下的老百姓都看着我,看我林风能不能把略侵者赶出去,看我能不能给山西百姓一个代,你说,我怎么可以因为你轻飘飘的几句话,因为一个什么‘渔翁得利’的破烂谋,就把你们⽩⽩放走?!”
伊勒德沉下脸来,冷冷的道“殿下可是决心与我准葛尔开战了?!”
“我们早就开战了!”林风神⾊严肃“若是葛尔丹真是不想和我打到底,那就老老实实的把抢来的东西放下,然后按照本王的指示,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路线撤到长城之外,否则,就绝对没有和平的可能!”
伊勒德不住的头摇苦笑“汉王殿下是否有些冲动?!”他仍然不想放弃,苦苦劝道“我在草原上常常听见您的勇名,大家都说您是汉人中难得的英雄豪杰,就像咱们葛尔丹大汗一样——难道您还不知道,葛尔丹大汗只想汇合蒙古诸部,而您的志向,也应该是一统国中,兼并南北啊!”
“伊勒德,在你们蒙古草原,胡杀人的人是不是勇士?!”
“不、不、不,当然不是,”伊勒德笑道“你们汉人说我们是蛮夷,其实哪里有这么一回事,咱们草原有草原的规矩,真正的勇士会去打败敌人,保护女人和孩子,绝对不会胡作非为,只知道胡杀人的那就是马贼,咱们抓到了就要处死!”
“是啊,我们汉人律法也是这样,若是一个人胡杀人,那我们的官府就会把他抓起来,然后砍掉他的脑袋挂在城门口示众,这样的话,其他的人就都会明⽩杀人是不对的,谁要是胡杀人,谁就要面临最严厉的惩罚,”林风看着伊勒德,认真的道“现在我来到山西,就是为了证明这一点!”
伊勒德笑容一滞,这才明⽩林风的意思,不觉尴尬万分,当下面红过耳,抗声道“殿下恐怕是強词夺理了,打仗和胡杀人岂可混为一谈?难道尊贵的葛尔丹大汗是马贼么?!”
林风笑了笑,昂起下巴,轻蔑的道“你回去跟葛尔丹说一声,叫他洗⼲净庇股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