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晚。既然昨晚发生了那么多事,我睡个懒觉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昨晚我回家的时候,祖母已经睡着了,这可真让我松了口气。我悄悄爬到了自己的上,幸好没惊醒她。我坐在厨房的桌子上,悠哉游哉地喝着一杯咖啡,而祖母则在收拾餐具。这个时候,电话铃响了。祖母挪了挪股,坐到了电话台边的凳子上。我通常笃悠悠地坐在那儿接电话,然后没完没了地煲电话粥。
"喂"她拖着长长的尾音说道。长久以来,她总是拉长了声音接电话,就好像接电话是这个星球上她最不想做的事一样。不过我清楚得很,她才不讨厌接电话呢!
"嗨,艾尔莉哦,不,我正坐在这儿跟苏琪聊天呢。她刚起
嗯,没听说,我今天没听说什么新鲜事儿
哦,不,还没人给我打电话呢什么?什么龙卷风?昨天晚上什么动静也没有啊啊,在第四大道地区?真的?不不!没有啊!真的?他们两个人嗯嗯嗯麦克。斯宾怎么说呀?"
麦克。斯宾是我们教区的验尸官。听到祖母说出他的名字,我有一种骨悚然的感觉。我喝完了咖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预感到,我需要多喝几杯咖啡来提神,才能更好地应付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一分钟后,祖母挂上了电话。"苏琪,你肯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敢打赌,我肯定知道。
"什么?"我有些心虚,但还是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
"虽然昨晚的天气看起来不错,但第四大道地区却受到了龙卷风的袭击!本来那儿空地上停着一辆租用活动拖车,这场飓风把那辆拖车给吹翻啦。车里面本来住着一对夫,他俩都死了。他们被风卷到了拖车底下,被碾成了酱。麦克说,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可怕的场面。""他把那些尸体送去解剖了吗?""嗯,我想他肯定会那么做的。不过,据说死因已经非常清楚啦。飓风太强啦,活动拖车翻到了一边,那对夫的汽车倒在拖车边上,院子里的树也全被刮倒了。"
"哦,天啊。"我低声道。想想吧,要造成那样一幅风卷残云的场面,得需要多么大的力气啊。"宝贝儿,你还没告诉我,昨晚你的血鬼朋友到底来了没有呀?"我突然紧张地跳了起来。然后,我才意识到,祖母已经转移话题,不再谈论那起暴风惨案了。其实,她每天都会问我有没有再看到,现在,我终于可以告诉她,我见到他了,不过我知道,一旦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就没有安生的时候啦。
正如我所预料的,祖母听到血鬼要来我家时,简直乐不可支,上蹿下跳。她绕着厨房翩翩起舞,就好像查尔斯王子要来造访一样。
"哦,明天晚上。那他具体几点来啊?"她焦急地问道。
"天黑以后来,嗯,几点我也不清楚。"
"现在是夏天,照时间长,天黑以后,就晚的了。"祖母深思虑地说道。"好吧,既然他来得那么晚,我们就可以先吃晚饭,吃完了还有空儿整理桌子呢。哦,明天我们要花一整天的时间,把房子好好打扫一下。我敢打赌,我们已经有一年没清扫地毯啦!"
"哎哟,,我们的客人可是个血鬼哎,他天天躺在地底下睡觉呢!"我提醒她道,"我想他可能看都不会看地毯一眼。"
"嗯,我也不是为他这么做的,我是为我自己啊。房子一尘不染,我也觉得特别自豪!"祖母无可辨驳地说道。"还有,我年轻的小姐,你怎么会知道他睡在哪儿呢?"
"这个问题提得好,!我不知道。不过,他必须躲避光线的照,而且他还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所以我猜啊,他应该睡在地底下!"
不过,我迅速意识到,什么也不能阻挡祖母对这所老房子的自豪感,她简直爱这房子爱得发狂啦!我准备上班时,她已经去了趟杂货店,从那儿租了一台地毯清洁器,自己动手清扫起来。
在我去莫洛特酒吧的路上,我往北绕道开了一点路,驾车经过第四大道地区。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地方,自从有人在这个镇上定居,就有了第四大道。现在这里已经进行了一些规划,到处都立着路牌,铺着公路。当地学者说,这里是两条狩猎要道的叉点,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我想在不久的将来,这里会变得房屋林立,一片繁荣。马路沿线将会建起很多农场式的房子,还会盖一些天超市。据詹森讲,现在这里还是空旷之地,到处都是树林,很适合打猎。
这周围没有什么建筑物阻挡,我开着车,沿车道冲下去,很快到了拉特瑞夫妇那辆活动拖车依靠的空地上。我停下车,从挡风玻璃往外看。哎呀,这场面真令人胆战心惊。那辆又小又旧的活动拖车是拉特瑞夫妇的移动房屋,原先停在前面的空地上,现在已经向后翻倒,离它原来的位置足有三米远,被碾得粉碎。那辆面目全非的拖车一端,停着拉特瑞夫妇所租的红色跑车。空地周围一片狼藉,散布着车体的残骸和零零落落的树丛。拖车后方的树木东倒西歪,可以看出来是受到了强力的袭击。好些树枝都折断了,其中一棵松树连树皮都掉了,顶部的枝干也垂了下来。有些树枝上挂着衣服,甚至还挂着一只锅子。
我慢慢走下车,四处查看。举目望去,这种破坏力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是无法想像的。而且,我心里清楚得很,这不是什么龙卷风造成的。bill就是在这儿杀死了拉特瑞夫妇,眼前这可怕的破坏场面也是他的杰作。
一辆旧吉普车沿着车道晃晃悠悠地开了下来,就停在我身边。
"哦,苏琪。斯塔克豪斯!"麦克。斯宾喊道,"孩子,你在这儿干什么呀?你不是应该去上班吗?"
"是的,长官。我认得鼠公婆——呃,我是说拉特瑞夫妇。嗯,这可真是糟透了。"我含含糊糊地说道。任谁都能听出来,我的话模棱两可,大有文章可做。这时我留意到,麦克不是一个人,同行的还有警察局长。
"糟透了?嗯,对,我听说了。"警察局长巴德。迪尔伯恩一边从吉普车上爬下来,一边开口道,"你和他们夫妇的关系不太好,上个星期,你们在莫洛特酒吧的停车场里干了一架。"
我的心都颤抖了起来。这两个男人并排站在我面前,让我不由得心生寒意。
良辰镇共有两家殡仪馆。麦克。斯宾就是其中一家的专职安葬负责人。麦克常说些豪言壮语,慷慨陈词:无论是什么人种,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只要他愿意,斯宾这家殡仪馆都会充热忱地为他办理殡葬事宜。事实上,只有白人去斯宾之家殡仪馆。同样的,也只有有人种去美好安息殡仪馆。麦克是个胖胖的中年男子,长着淡茶的头发胡子。他总是喜欢穿牛仔靴,戴蝴蝶领结,那简直成了他的招牌着装。不过,他在斯宾之家殡仪馆当值的时候,就不能穿那些了。现在,他身上穿着的正是他的招牌着装。
警察局长迪尔伯恩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绅士。他比麦克年长些,但他的身材保持得不错。他长着一头浓密的灰发,穿着一双靴子,从头到脚都壮结实。他的脸就像被捣烂了一样,坑洼不平,他还有一双栗的眼睛,透着惯有的机狡猾。以前,他曾是我父亲的好友。
"是的,局长,我们起过争执。"我用平静的语调坦白道
"你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警察局长拿出一支万宝路烟,用一个普通的金属打火机点燃了手中的烟。
就在这时,我犯了个错误。既然他问我,我就应该向他和盘托出。一直以来,大家都觉得我是个不正常的女孩。只不过,有人把我看成是疯婆子,有人觉得我单纯得像白痴。我以为,就自己的人生而言,我不可以向巴德。迪尔伯恩澄清一切。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的秘密。不过,他也并非泛泛之辈,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为什么?"我反问道。
他那双栗的小眼睛突然变得尖锐起来,那种和蔼亲切的氛围也瞬时消失了。
"苏琪——"他的声音充了失望与不解。一开始,我根本不相信他会那么想。
"不是我干的。"我绝望地摇着手说道。
"对,不是你。"他点头道,"不过,难道这一切只是巧合吗?他们这个礼拜和某人打了一架,然后就死了。我觉得,我应该问某人一些问题吧。"他又咄咄人地道。
我真想狠狠瞪着他,用眼神杀死他。嗯,这样感觉会很好,不过这么做并不值得。我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儿单纯过头了,居然想用眼神杀死他?我觉得自己快变成大家口中那个单纯得像个白痴的sookie了!
可能我没受过高等教育,而且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少与外界接触。但是,我并不傻,也并不无知!
"哦,他们伤害了我的朋友。"我承认道。我垂着脑袋,眼睛朝下盯着鞋子看。
"嗯,你这个朋友,是住在康普顿家祖宅的那个血鬼吗?"麦克。斯宾和巴德。迪尔伯恩彼此换了一下眼神。
"是的,局长。"得知bill的住所,我大吃一惊。不过,我伪装得很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些年来,因为我有读心术,所以我一直会听见很多自己不想知道的事。听到时,我就会假装没有任何反应。所以,现在我已经习惯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了。bill的住所居然离我家这么近!康普顿家祖宅和我家的老房子都在教区公路的同一端,那座那宅子就在我家右方。这两座房子中间只隔了些树丛和公墓而已。哦,既然近在咫尺,bill来串门子就更方便啦!我心里一阵窃喜。
"苏琪。斯塔克豪斯,你竟然纵容你跟那个血鬼来往?"斯宾问道。哈哈,这可真是个愚蠢的问题。
"嗯,你大可以自己去问她啊。"我不怀好意地建议道。我简直等不及要听祖母数落他啦。一旦有人对她说没有好好照顾我,她一定会抓狂的,到时候就有好戏看啦。"你知道吗?拉特瑞夫妇想干bill的血!"我辩解道。
"那么,这个血鬼被拉特瑞夫妇了血?还有,你阻止了他们?"局长打断了我的话。
"对。"我努力摆出一副坚决果敢的样子。
"血鬼的血是犯法的"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难道不是谋杀吗?杀一个并没有攻击你的血鬼,这不是谋杀吗?"我佯装不解地问道。
嗯,我可能装得太过天真无啦,戏演得有些过了。
"嗯,不用问我!你心里其实很清楚吧,比谁都清楚!从法律上说,杀血鬼是犯法的,虽然我不太赞同这条法律,但我还是得承认。"局长极不情愿地说道。
"那么,血鬼就让他们平安离开了?他没有威胁过他们?没有说过要报复的话?比如说,他希望他们都死掉之类的?"麦克。斯宾问道。他居然能问出这样的傻问题来!
"对啊。"我微笑着答道。然后,我看了一下表,我还记得表壳上的血,当时我被拉特瑞夫妇打得鲜血涌,溅到了表壳上,我必须透过那几滴血才能看清时间。
"对不起,我得上班了。"我说道。"再见,斯宾先生,局长先生。"
"再见,sookie。"局长说。看起来,他好像还有事要问我,不过似乎难以启齿。他注视着案发现场,从他的表情来看,他有点儿不。我想,雷达系统也应该没有显示什么龙卷风迹象吧。尽管如此,看看那辆活动拖车,那辆红色跑车,那些树吧,拉特瑞夫妇就被死在那下面呢。除了龙卷风的破坏力,你还能想到什么别的死因呢?我猜他们已经把尸体送去解剖了。然而,在这种情形下,验尸又能有多大帮助呢?
人类的大脑真是种很神奇的东西。迪尔伯恩局长一定知道,血鬼是一种非常强大的生物。不过,他的脑子里一定想象不出,血鬼究竟有多厉害,多强壮:强壮到可以掀翻一辆活动拖车,然后把它碾得粉碎。说实在的,即便是我的脑子,也很难理解那种神秘的力量。不过,我其实比谁都清楚,根本就没有什么龙卷风降临第四大道地区。
整个酒吧嗡嗡一片,四处散播着死讯。现在,莫获特谋杀案已经被大家抛之脑后啦,取而代之的是马克和丹妮斯的死讯。我注意到,sam朝我这边意味深长地看了几眼。我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sam该不会看到什么了吧?不过,我也不敢当面问他。万一他什么都没看到,岂不是巧成拙?我知道,在那之前的一个晚上,在我和他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我没有向他解释,而是选择了逃避。而现在我正为自己能活下来而备感愉快,暂时也没心思想那些事。
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在搬酒的时候也一直面带笑容;而且,我也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在给客人找零时如此迅速敏捷;还有,我也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把大家点的酒记得一清二楚。我一直忙忙碌碌,甚至连老雷内都没能让我停下来。今天老雷内的头发得像杂草一样,他和霍伊特坐在一起,还有其他几个狐朋狗友,他们正在没完没了地长篇大论着什么。雷内一直想把我拉进他们的讨论之中,每次我经过他们桌,他都会叫住我,不过我都婉言谢绝了。
雷内疯狂地模仿着路易斯安那州法国后裔说话的样子,他的表现有些秀逗,而且发音实在太假啦。说起来,他算得上是个败家子,把他父母的遗产都败光了。每一个和他结婚的女人都过着苦哈哈的穷日子,同时也是充情的疯狂日子。他和艾琳结婚的时候,艾琳还年轻,也没孩子。艾琳告诉我,她年轻时跟雷内一起做了太多年少轻狂的蠢事,现在回头想想,都有些后怕呢。在经历了那段疯狂的婚姻后,艾琳渐渐成了。但是,雷内却从未长大。让我吃惊的是,纵然如此,艾琳还是很爱很爱他。
那天晚上,酒吧里的每个人都超级兴奋,这都是源于发生在良辰镇的种种离奇事件。一个女人被谋杀了,真相却还是个谜。通常而言,我们良辰镇的谋杀案都能轻松破案,刃而解。但现在这起案子却谜团迭起,让人兴奋。此外,还有一对夫妇死于恐怖的自然灾害,而且场面相当暴力血腥,真让人兴奋啊。接着,我也碰到了前所未有的事,又为大家增加了一个兴奋点。一般情况下,光顾我们酒吧的都是镇上的居民,偶尔会有几个外乡人路过,也只是进来凑个热闹罢了。而且,我一直都是酒吧里默默无闻的小侍应,从来没招惹过什么不相干的人。不过,那天晚上有一个陌生男人找上了门来。他坐在Rene和霍伊特边上那桌,又胖又壮的身子,金色的头发,宽宽的脸涨得红红的。我给他们送啤酒的时候,他把手伸了过来,在我穿短的大腿上游移。这种龌龊的事,在莫洛特酒吧可是绝不容许的。
他的手在我腿上摸来摸去时,我就想把手中的盘子狠狠扣在他头上。不过,我突然感觉有人站到了我的身后。我转过头,看到了雷内。他已经离开了座位,而我刚才根本没发现。我顺着他的手臂看去,发现他正用手紧紧抓着金发男的手,双捏又挤,用足了劲儿。金发男已经苦不堪言,原本一张红红的脸,霎时变得花花绿绿,斑斑驳驳。"对不起啦,苏琪!这样行了吧?"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仿佛已经尽其所有了我的所能。雷内瞬时放开了那个男人的手,同时用拇指猛地戳了那个男人几下,示意他赶快滚。那个金发男顿时心领神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出大门,他的伙伴也跟着跑了出去,在一瞬间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嗨,哥们儿,算了吧!"金发男抗议道,"我没别的意思!"
"只要是在这儿工作的人,你一个都不能碰!这就是规矩!"虽然雷内矮矮的,瘦瘦的,但如果他要和那个像牛一样壮的外地客干一架的话,在场所有人都会把钱押在他身上,赌我们本地男雷内赢的。
"好吧,好吧。"
"快向这位小姐道歉!"
"向她?疯婆子苏琪?"他的声音中充了怀疑。看来,他以前到过这儿
雷内的手捏得更紧了。我看到金发男的眼中涌出了泪水。
"雷内,你应该让我自己来处理的。"当雷内和几个兄弟又开始大侃特侃八卦时,我平静地说道。我们的"八卦碾磨机"里已经有够多的谷子啦,足够我们磨他个十天半个月的了。"不过,你能为我身而出,我还是很感谢你。"
"你是艾琳的好朋友,我可不想有人找你麻烦。"雷内郑重其事地说道。"莫洛特酒吧可是个好地方,我们都不想有人搞破坏。对了,你知道吗?有的时候,看着你,我就会想起辛迪!"
辛迪是雷内的妹妹。大约在一两年前,她搬去了巴顿鲁治市。辛迪是个金发女郎,有一双人的蓝色眼睛。说实在的,我觉得这兄妹俩没一点儿长得像。不过,这么说实在是不礼貌,所以我忍住了。"你常常见辛迪吗?"我问道。霍伊特正在和同桌的哥儿们谈论什里夫波特船长队的得分情况和统计排名。
"不,偶尔见见。"雷内摇着头说道。看起来,他很想多见见自己的妹妹,"她在一家医院的自助餐厅工作。"
我拍了拍他的肩:"好了,我得去干活儿了。"
我走到吧台,去为下一个客人拿酒。这时,sam看着我,对我挑了挑眉毛。我故意睁大了眼睛,暗示他我有多吃惊,雷内居然替我出头。sam微微耸了耸肩,好像在说:人往往会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过,当我走到吧台后面拿餐巾纸时,我注意到sam拿出了他的球球。以前,他一直把球放在吧台底下,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天,祖母一直忙忙活活,连我也忙得不得闲。她用笤帚扫地,用尘器尘,用墩布擦灰尘,我也负责洗刷洗手间——说起来,血鬼能用得到洗手间吗?我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一边用厕所刷使劲儿刷着马桶,发出轧轧的声音。清洁完洗手间之后,祖母又让我用尘器把沙发上的猫干净。然后,我把所有垃圾桶里的垃圾都清空了。接着,我把全部的桌子都擦得闪闪发亮。这还没完呢,我又把洗衣机和甩干机擦了一遍。看在老天爷的份上,能不能让我歇会儿啊?
最后,祖母催我进浴室洗个澡,换身衣服。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把这次拜访看成是血鬼bill的约会了!我仔细想想,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难:其一,祖母做梦也想让我能有些社生活,即使约会的对象是血鬼,她也在所不惜;其二,我直觉自己对bill爱慕,这不正支持了祖母的想法吗;其三,bill聪明,自然可以轻易识破我们的心意;其四,说起来,血鬼能跟人类一样吗?他们也像人类一样约会谈恋爱吗?
我洗了澡,化了妆,换上漂亮的裙子。我知道,即使我不穿得漂亮点儿,祖母也会让我换的。我穿着一条带点儿的蓝色棉织裙子,上面绣了可爱的小雏菊。这条裙子太紧身了,超过了祖母接受的尺度;而且,裙子也太短了,超过了Jason眼中他妹妹穿衣应有的限度。我第一次穿这条裙子的时候,他们的批评声就不绝于耳啦。我又戴上了我的黄球状小耳环,和裙子衬极了。然后,我又把头发梳了起来,用一个黄香蕉型发卡轻轻一夹,让头发松散地盘在脑后。
祖母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我没能明白这眼神的含义。如果我用读心术听一下,就能轻易探知她的想法了。不过,听一个和我一起住的人,真是可怕的事情,我一直都小心避免这么做。祖母自己穿着衬衫和裙子,她去参加"战争英烈之后裔"俱乐部集会的时候,常常穿这一身。说起来,这副行头去教堂可能不太庄重,不过和她的日常着装比起来,已经算是正式的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忘了擦房子前面的门廊,真是百密一疏。于是,我赶忙跑向门廊。就在这个时候,他进来了。他的进场也是血鬼式的:上一分钟他还不在那儿,下一分钟就突然冒出来啦。他就静静站在台阶底下,抬眼看着我。
我咧嘴笑了。"你吓着我了!"我说道。
他看起来有一点儿尴尬."这只是我的习惯"。他说道,"我都是那样出现的。嗯,我很少发出动静。"
我打开了门,"请进吧。"我邀请道。他沿着台阶走上来,朝四处看了看。
“我记得这儿。"他说道,"不过,这儿不算大。"
"你记得这座老房子?祖母一定会很高兴的!"我带着他进了客厅,然后转身去叫祖母。
祖母穿戴整齐,颇有礼仪风范地走进了客厅。我突然发现,这是她第一次把头发得这么干净利索。要把她那头浓密蓬松的白发梳理整齐,得费多大的劲儿啊,她肯定也忍受了不少痛苦吧。瞧瞧,她的头发现在又顺又齐,在头上盘了个层层叠叠的卷儿。哦,她还涂了口红呢。
事实证明,bill和我祖母一样,都江堰市是社场合上的老手了。他们互相问候,彼此致谢,双互相恭维了一番。搞完了这套每文缛节,他终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祖母端来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三杯桃花茶。上完茶,祖母也在扶椅上坐定,并把我安排到bill坐下。哇,她也做得太明目张胆啦,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我要如何自救呢?我突然心生一计:虽然我坐在他身边,但我却迅速把身子往前倾,坐在沙发边儿上。就好像我坐在他身边,是为了随时从沙发上跳起来,给他的饮料里添水。他的旧式玻璃杯里盛的是冰茶,就让我扮演女招待的角色,转移他的视线好啦!
他很有礼貌地用嘴轻轻碰了一下玻璃杯的边缘,然后放下了杯子。我和祖母却紧张得要死,大口大口喝着我们的饮料。
祖母选了个不合时宜的开场话题,她说道:"我想您已经听说了吧,关于那场奇怪的龙卷风?"
"告诉我吧。"bill,他那冷冷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丝绸一样顺滑。我不敢抬头,只好把双手叠在一起,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双手。
于是,祖母向他讲述了那场奇异的龙卷风,以及鼠公婆的死讯。她告诉他,整件事真是可怕极了,但好在都已经过去啦。我想,听到这里,bill稍微放松一点儿了吧。
"昨天我上班的时候,去看了一下。"我说道。我的眼睛连抬都没抬一下。"——那辆活动拖车的情况。"
"你亲眼看到的,跟你想像中的一样吗?"bill。他的声音中充了好奇。
"不,"我说。"那样的景象,是我完全想像不出的。我真的大吃一惊!"
"苏琪,你以前见过龙卷风的呀,你知道它的破坏力。"祖母说道,她对我的话感到有些惊讶。
我换了一个话题。"bill的衬衫是在哪儿买的?不错的!"他上身穿着棕绿色条纹高尔夫衬衫,下身穿着道克尔牌卡其布休闲,脚上套着棕色薄短袜,还有一双亮锃锃的皮鞋。
"帝拉德百货公司。"他说道。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他在蒙罗市地区百货公司购物中心购物的情景:他一副异国情调的模样,有一双漂亮人的双眸,肌肤还隐约闪着光芒。这样的他,在人群中会很打眼吧,回头率肯定不低呢。嗯,说起来,他从哪儿到钱来付款呢?还有,他是自己洗衣服吗?他是体躺在棺材里睡觉的吗?他有车吗?还是他想去哪儿就飘到哪儿?
听到bill的购物习惯和人类相同,祖母喜形于。她真是太溢于言表啦,简直又给了我重重一拳!她就好像看到自己的未来孙女婿,正坐在自己的客厅里,自然笑开了花。她也不想想,她心目中的未来孙女婿已经是个死人,还是个死于(根据畅销小说里的说法)传染病毒的血鬼呢!
祖母还是扮演着女方家长的角色,不断地向bill。他都彬彬有礼地一一作答,而且也表现得亲切和善。好吧,我得承认,他是个有礼貌的死人!
"您祖上也在这一带吗?"祖母又查究道。
"我父亲的家姓是康普顿,母亲的家姓是劳德弥尔克。"bill说道。他看上去非常放松。
"现在这里还有不少劳德弥尔克家族的后人。"祖母愉快地说道。"不过,恐怕老杰西。康普顿去年已经过世了。"
"我知道。"bill地说道,"所以我才回来了。他的土地归还给了我。既然社会已经移风易俗,人们也渐渐接受了我们这种特殊族群,我就决定认领祖上的土地,回来住着。"
"您以前知道斯塔克豪斯家族吗?苏琪说,您在这世上可有些年头了。"我觉得祖母这话说得比较得体,但我还是低着头,对着自己的双手微微一笑。
"我记得杰纳斯。斯塔克豪斯。"bill,这让视线兴奋不已,"那时候,良辰镇只是边境公路旮旯里的一个小破村子罢了!那时我年纪尚轻,刚十六岁,杰纳斯。斯塔克豪斯带着他的子和四个孩子,举家迁徙到此地。追溯源,这所旧宅是他所建的吧?至少其中部分是他修葺的?"
我留意到,当bill过去的时光时,他的语调就变得抑扬顿挫,语汇也大不相同。我心里想着:在上个世纪,英语一定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吧!语调变化多大呀?俚语也变了不少呢!
可想而知,祖母仿佛走进了家庭宗谱的荣耀祠堂,开心得上了天堂啦!她想探知所有和先祖杰纳斯有关的事,要知道,杰纳斯可是她丈夫的曾曾曾曾祖父呢!"他自己拥有奴隶吗?"
"夫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宅子里有一个奴隶,院子里也有一个。宅子里的奴隶是个中年妇女,院子里的奴隶是个壮小伙儿他叫迈纳斯,高高的个子,结实的身材。不过,和我们家的人一样,斯塔克豪斯家的人也没闲着,都在自己的土地上劳作。"
"哦,真是太好啦,我们俱乐部的人就喜欢听这些!哦,苏琪有没有告诉你"祖母和bill行了一番老套的寒喧和恭维之后,终于转入正题,说定了bill战争英烈之后裔"俱乐部演讲的确切期
"哦,对不起,现在我想和苏琪单独聊聊,可能出去散个步什么的。今晚可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啊!"他的动作很迟缓,我能看到他慢慢靠向我,拉起我的手。然后,他站了起来,也把我一同拉起。他的手冷冷的,既强壮又顺滑。bill还没征得祖母的允许,不过,他又好像是被默许了。
"哦,你们两个去吧。"我的祖母说道,她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我这有好多事想问呢。你得告诉我,你还记得哪些当地人的名字。哦,我是说,那个时候,你还"祖母的声音一下子降了下来,她可不想说出一些伤害他的话来。
"住在良辰镇这儿。"我迅速帮祖母圆场。
"当然。"血鬼说道。从他紧闭双的模样,我可以看出,他正努力忍着笑呢。
然后,我们走到了门边,我发现,bill把我举了起来,带着我迅速前进。我真诚地笑了。我是个热爱惊喜的人,尤其是这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们一会儿就回来。"我对祖母说道。我想,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们正以奇怪的姿势前进,瞧瞧,她正忙着收拾茶杯呢。
"哦,你们慢慢聊,不用管我。"她说道,"我没事。"
走出房子,可以听到青蛙。蟾蜍和飞虫各自发出叫声,合奏成一曲田园夏夜响曲。bill我的手,和我一起在院子里漫步。院子里到处都是新割青草的幽香和含苞蓓蕾的芬芳。我的小猫蒂娜突然从黑暗中蹿了出来,它围着我撒娇,我弯下了,摸了摸它的头。Tina又在bill上磨蹭,bill没有动,任由蒂娜蹭来蹭去。
"你喜欢这只动物?"他问道,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它是我的猫。"我说道,"它叫蒂娜,我特别喜欢它。"
bill没发表任何评论。他只是站在原地,等到蒂娜玩腻了,从他身边跑开。门廊的灯亮着,蒂娜跑到灯光之外的阴影里,消失不见了。
"你想坐在秋千上吗?还是坐在草坪的椅子上?或者,你想散散步?"我问道。我觉得自己要扮演好主人的角色,好好招待他。
"哦,我们还是散散步吧。我得伸伸腿,活动活动筋骨。"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有一丝不安。不过,我们开始沿着长长的车道散步,朝着那条狭窄的双车道教区公路的方向走去,那条公路就在我们两家屋子的的前方。
"那辆活动拖车,是不是让你觉得不安了?"
我仔细思索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
"你只要一想起那辆活动拖车,就觉得嗯嗯浑身发软。"
"你知道的,我非常强壮。"
我左右晃着脑袋,认真思考着。"对。不过我万万没想到,你发挥全部力量的时候,居然那么惊人。"我告诉他,"而且,你的思维也超出我的想象。"
"嗯,这些年来,我们血鬼做了不少事,不过我们都掩饰得很好。"
"哦。那么,我想,你已经杀了不少人吧?"
"一些人。"他坦诚地道。他的证据中暗示着,可别把我当做善类呢。我该怎么应付呢?
我把双手背在身后,十指紧握。"那你变成血鬼以后,是不是立刻就觉得饥饿难耐呢?怎样才能变成血鬼呢?"
他根本没想到我会问这个,便转头凝视着我。虽然我们站在一片黑暗之中,但我仍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们离树丛越来越近了,我们的脚踩在沙砾地上,发出嘎扎嘎扎的声响。
"说起怎样才能变成一个血鬼,话可就长啦。现在这点儿时间根本不够!"他说道,"嗯,对,在我成为血鬼以后,我年轻那会儿——有几次——我失手杀了人。那时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饿,什么时候想喝血,所以我才无法控制自己,你明白吗?我们总是在寻找猎物,那毕竟是我们血鬼的本。而且,那时人口不如现在这么多,也没发明"人造血"这种东西。不过,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我是说,在感染病毒之前,我一直都是个好人。所以,在我成为血鬼后,我也努力保持着曾经的良知——我只选坏人作为目标,而且绝不小孩子的血。你知道么?我做到了,我从没杀过小孩子。当然,现在跟那不同啦,一切都越来越好。现在每个城市都有夜间营业诊所,我可以去那儿买些人造血。虽然那些人造血很难喝,但也能勉强凑合。还有,如果我花点儿钱找个女,就可以连续几天有新鲜血喝啦。而且,我可以对女人们施展血鬼的魔法,让她们爱上我。为了爱情,她们让我咬她们的身体,喝她们的血。然后,她们会忘掉这一切的。哦,不过现在我还不需要这个。"
"还有,你可以一个头部受伤血的女孩"我说道。
"对啊,你就是我的餐后甜点,而拉特瑞夫妇则是我的正餐!"
我该怎么应付呢?
"哇!我已经觉得呼吸困难了,"我想静一静,一分钟就好。"
他做到了。这个世上的千百万男人,没有一个人可以给我一分钟,让我完全感到安宁平静。但是,他做到了。我放开思想,完全卸下我的防御,什么都听不见,觉得轻松极了。他的一片平静,默默淌过我的身体和灵魂,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我站在那儿,闭上双眼,如释重负地呼吸着周围的空气。这种美好的感觉,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你现在很快乐吗?"他问道,好像他能看透我的心。
"对。"我低语道。在那一记得我突然发觉,无论这个非人类以前做过什么可怕的事,他所带给我的安宁仍是那么弥足珍贵。这辈子,我的脑海里永远充斥着别人内心的叫嚷,一刻不得安静。然而,只有他可以给我带来平和。
"跟你在一起,我也很好。"他说道。这话可真让我吃惊。
"很好吗?"我缓缓问道。我感到朦朦胧胧的,真是如梦似幻。
"你既不慌张,又不害怕,也不随便谴责我的所作所为。我也不用施展魔法,让你站在这儿一动不动,你跟我聊天。我们之间的相处很自然,很舒服。"
"魔法?"
"比如说,催眠术。"他解释道。"所有血鬼都会用,不过潜力大小有所不同而已。因为在人造血发明之前,我们要喝血,就得用魔法惑别人,让他们相信我们不会伤害他们或者让他们产生幻觉,以为根本没看到过我们或者让他们受到蛊惑,觉得自己看到的是别的东西。"
"这种魔法,对我管用吗?"
"当然!"他说道,他的语气中带着惊讶。
"好吧,那来吧!"
"看着我。"
"这儿太黑了。"
"没关系,看着我的脸!"他走到我的面前,轻轻把手放在我的肩头,眼睛朝下看着我。我能看到,他的肌肤和眼睛微微闪着光芒。我抬头凝视着他,幻想他会用魔法把我奕成什么样子:我会发出像小一样的刺耳的喊声吗?还是瞬间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过,事实上什么也没发现。我只是觉得像了毒一样,飘飘仙,身心松驰。
"你能感觉到我的魔力吗?"他说道,他的声音轻飘飘的。
"没有啊,对不起。"我恭顺地坦白道,"我只看见你发着光。"
"你可以看到?"我又让他觉得惊讶了。
"当然啊。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吗?"
"不,这很不同寻常,苏琪。"
"既然你这么说,就算是吧。对了,可以让我看看你飘起来的样子吗?"
"就在这儿?"听上去,bill有些好笑。
"对啊,何乐而不为呢?还是有什么不妥?"
"不,没有。"他放开了我的手臂,他的身体于是开始上升。
我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他。我简直紧张极了,不由得呼了一口气。他在黑暗中飘浮起来,皎洁的月光下,他微微闪着光芒,就像纯白的大理石一样。在身体离开地面半米多时,他开始在空中盘旋飞翔。我想,他正向下看着我,对我出微笑。
"所有的血鬼都会飞吗?"我问。
"你会唱歌吗?"
"不行,我五音不全。"
"对啊,同样的道理,不是所有的血鬼都会做同一件事。"bill降了下来,他静静地落在地上,没出太大动静。"很多人都觉得血鬼恶心,看起来,你不是这种人。"他评论道。
我耸了耸肩。我怎么会觉得异于常人的事情很恶心呢?我本人就是个异类啊!他似乎很理解我。我们都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朝前走。这时,bill了:"你的生活是不是充了苦难?"看来,他真的懂我。
"对,一直是这样。"我承认道。虽然不想对他抱怨什么,但我还是说了出来,"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日子最苦啦。那时我还不知道怎么建立防御系统,所以我每天都听着各种人的内心想法,听着那些不该听的东西。当然,作为一个小孩子,我常常自言自语地重复自己所听到的东西。我的父母都不知道拿我怎么办才好,特别是爸爸,他觉得特别丢脸。最后,妈妈带我去看一个儿童心理医生。那个医生看出我拥有特别的力量,但她从心理上不能接受。所以她一直向我家人灌输她的理论,说我喜欢观察别人的肢体语言,还说我的观察能力特别强。所以,我才渐渐猜到,我拥有读心术。当然,那个医生是不会承认我有什么读心术的,那种术不符合她的认知,她完全接受不了。"
"念书的时候,我在学校的表现很差。因为当其他的学生都不集中注意力,脑子里不断胡思想时,我自然也无法集中精神啦。不过,到了考试的时候,我就考得特别好。因为其他孩子都全神贯注地做自己的卷子这种时候,我的术总算派上了一点儿用场。有时候,老师们觉得我患有"学习障碍症"。哦,你不会相信那些无聊的理论吧!你知道吗?那时我每隔两个月就要去做检查,包括视力测试,听力测试,还有脉冲扫描老天爷啊!我家人都穷得要命,居然还要花大价钱去给我做毫无意义的测试!不过,他们宁可花冤枉钱,也永远都不会承认那个简单的事实。嗯,反正他们嘴上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你知道吗?"
"但他们心里很清楚。"
"对!你知道吗?有一次,我爸爸要做个重要的决定。那时候,有个男人想开家汽车零件商店,需要一笔钱,爸爸不知道是否该拿钱支持他。那个人来我家的时候,爸爸让我坐在他身边。等他走了,爸爸就把我带到外面,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对我说:"苏琪,他讲的话都是真的吗?"那一刻,我真觉得匪夷所思,荒唐至极!"
"那时候你多大?"
"肯定不到七岁。因为,在我读小学二年级时,我父母就过世了。"
"怎么死的?"
"山洪暴发。当时他们就在西边的桥上,桥被冲塌了。"
bill没说什么。当然了,他已经见过太多的生生死死,见怪不怪了。
"那个男人是在撒谎吗?"过了几秒钟,他突然冒出一个问题。
"哦,对啊。他打算把我爸爸的钱骗到手,然后跑路。"
"你天赋异秉。"
"天赋?说得真对啊!"我能感到,自己的嘴角微微搐了一下。
"因为你拥有天赋,所以你跟其他人类不同。"
"说得没错!"我们沉默了一会儿,静静地朝前走着,"所以,你根本不把自己看成是人类啰?"
"我不做人类,已经很久了。"
"难道你真的相信,自己已经没有了灵魂?"那些天主教会都是这么宣扬的,说血鬼没有灵魂之类的。
"我根本无从知晓。"bill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看来,他早已反复思考过这个问题了。现在对他来说,答案已经味同嚼蜡,"但就个人而言,我觉得自己不是没有灵魂。在我体内有一样东西,那既不是残忍之心,也不是凶恶之意,而是某种干净的东西。纵使过了这么多年,我仍然保留着那样东西。话又说回来,我倒是可以表现得既残忍又凶恶。"
"你是感染了病毒才变成这样的,这并不是你的错。"
bill不以为然地哼了一下。哎哟,他甚至连哼鼻子,听起来都那么优雅。"自从有血鬼以来,就有各式各样的理论问世了。也许,那个理论是对的。"他说完后,又做出一副抱歉的表情,似乎觉得这番话不妥。"如果说是病毒让我变成血鬼的。"他的语气变得有些随便,"那就是上天选了我。"
"你是怎样变成一个血鬼的?"我以前读过很多有关血鬼的书。五花八门,玄之又玄,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就有一个血鬼本尊站在我面前,我为什么不个水落石出呢?
"我会干你身上的血,也许是一口搞定,也许个两三天也不一定,反正要到你死去为止。接着,我把自己的血输给你。然后,你会像一具死尸那样,在地上躺四十八个钟头,也有可能整整躺三天。在那之后,你就会复活。你会在夜晚出没,而且你会觉得饥饿难耐。"
当他说"饥饿"这个字眼的时候,我忍不住浑身发抖。
"没有别的办法了?"
"别的血鬼告诉我,那些常常被血鬼噬咬的人类,天长久,可能会出其不意地变成血鬼。不过,要让某个人变身为血鬼,也绝非易事。得一直有血鬼不断地咬这个人,而且伤口咬得越深越好,掉他身上的血。得不好,在同样的情况下,这个人只会贫血而已。不过,如果某个人因为其他原因濒临死亡,比如说车祸事故,或者毒过量,就不能用这个办法。一旦用错,后果不堪设想。"
我已经骨悚然了。是时候换个话题啦!"对了,你打算拿康普顿祖宅那块地怎么办呢?"
"我打算住在那儿,能住多久就住多久。这些年来,我从一个城市漂泊到另一个城市,反反复复,无休无止,我已经厌倦了。从前,我是在这个村庄长大的。现在作为一个血鬼,我的生存权和居住权已经得到了法律认可,而且,我可以去蒙罗市,什里夫波特市或新奥尔良市买人选血或召,那些地方有专门为血鬼提供服务的女。所以,我想结束那种居无定所的生活,我想呆在这儿。我已经了数下年,实在太疲倦了。至少,我要试一试,看看能不能一直留在这儿。"
"对了,那座老宅子怎么样啊?"
"糟透了。"他坦白道,"宅子又脏又旧,我一直忙着打扫。当然,我只能夜里干。不过,我得找几个工匠,帮我做些修复工作。说起来,我的木工手艺还不错,但我对电工活儿一窍不通。"
那是自然啦,他肯定不懂!
"在我看来,宅子里的电线得重装。"bill说道。听起来,他的语气和千百万人类私房房主一样,为房子的装修问题透了心。
"你有电话吗?"
"当然。"他答道。他有些吃惊,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那么,要找工匠又有何难?"
"要在夜里跟工匠取得联系有些困难,既然不能在夜里见面,我就不能向他们提我的想法和要求。想想吧,如果我这个血鬼打电话约他们在夜里见面,他们会吓得不敢赴约,或者以为只是个恶作剧电话,一笑置之。"虽然bill转过头去不再看我,但我还是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感与失落感。
我笑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他们打电话。"我建议道。"他们都认识我。虽然每个人都觉得我是疯子,但是他们都知道,我是个真诚的人。"
"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bill迟疑片刻后说道"我会跟他们见面谈妥要做的活儿和价钱。然后,他们可以在白天开工。"
"白天不能出门,可真是不方便啊!"我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从来都没有从血鬼的角度出发,考虑他的感受。
bill的声音又苦又涩,"的确是这样。"
"而且,必须得找个地方栖身,不让人发现。"我又百无忌地说道。我可真不该说这些伤他的话啊!
他一直沉默不语,等我察觉到他受到的伤害时,我向他道了歉。
"对不起。"我说道。如果现在不是漆黑一片,他一定能看到我的脸涨得红红的,充了歉意。
"对一个血鬼来说,白天在什么地方栖身可是性命攸关的秘密,绝不会漏出去的。"bill生硬地说道。
"我已经道歉了。"
"我也接受你的道歉了。"他赌气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我们已经走出树林走到了公路上。我们俩都在公路上东张西望,就好像是在等出租车。没有了树林的遮蔽,在一片纯白的月光下,我能清楚地看到他,当然他也能看到我。他转过头,仔细地上下打量着我。
"你裙子的颜色,跟你眼睛的颜色一样。"
"谢谢。"我回应道。他居然死死地盯着我,我可没他那么肆无忌惮呢.
"不过,太少了。"
"什么?"
"我是说,你衣服穿得太少了。我可不习惯看年轻小姐穿得这么少!"bill说道。
"已经几十年了,你应该已经习惯了呀。"我针锋相对道。"别来这一套,bill!你知道的,从四十年前开始,女人的袜子就变得这么短啦!"
"我喜欢看长裙。"他的话语中充了怀旧的味道,"我喜欢女人在裙子里穿内衣,哦,我是指衬裙。"
我也顾不得淑女风范了,对他嗤之以鼻。
"恐怕你连一条衬裙都没有吧?"他问道。
"我有一条非常漂亮的吊带尼龙衬裙,是浅褐色的,上面还镶着蕾丝。"我愤怒地说道,"如果你是人类,我会说:你是因为想追求我,才会跟我谈论我的私密内衣的!"
他发出一种我从未听过的笑声,那笑声低沉感,充蛊惑。我不由深深陷入他的断魂笑声之中。
我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他看得见。然后,我拉起裙角,显出吊带衬裙的感蕾丝边,还出了几厘米尼龙袜。
"你高兴了?"我问道。
"你的腿很漂亮!不过,我还是更喜欢长裙。"
"你可真固执。"我告诉他。
"以前,我子常常这么说我。"
"你结过婚?"
"是的,我三十岁才成为血鬼。我有过一个子,还有五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我妹妹莎拉跟我们住在一起,她终生未婚。因为,她的未婚夫在战争中阵亡了。"
"南北战争?"
"是的。我从战争前线活着回来了,我是幸存者之一至少,在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幸存者。"
"你是南部邦联那一方的?"我好奇地问道,"如果你还保留着那时候的军装,穿着军装去俱乐部,那些女人们会乐得晕过去的!"
"战争结束后,我已经没剩什么军装了。"他冷酷地说道。"我们面临着饥荒,衣衫褴褛,食不果腹。"他的身体似乎在发抖,"从我变成血的那一刻起,这一切对我都没有任何意义了。"bill说道。他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声音,让我感觉自己离他好远好远。
"刚才我问了一些不该问的事,让你难过了。"我说道。"我很抱歉。我们到底该谈些什么好呢?"我们一齐转过身,沿着车道往回走。
"谈你的生活。"他说道,"告诉我,你每天早上起之后,都会做些什么呢?"
"我先起身下啊。接着,我很快把整理好。然后,我吃早饭。我一般都吃吐司面包有时候吃麦片粥,或者鸡蛋,还有咖啡——吃完了,我就去刷个牙,洗个澡,换件衣衫。有时候,我也刮刮腿。这种事,你应该知道吧?到了工作,我就得去上班啦。哦,要是我晚上不上班,我就会自己去购物,或者带去商店逛逛,或者租部电影来看,或者晒个光浴什么的。还有,我很喜欢看书,看了好多好多呢。幸好,我现在身子骨还硬朗,家里洗洗刷刷的事都归她,衣服也是她来烫,饭也是她来做,我只是偶尔做做家务。"
"那男朋友呢?"
"哦,我已经跟你说过啦。我是不可能有男朋友的!"
"那你将来打算怎么办啊,苏琪?"他温和地问道。
"一个人慢慢变老,然后死掉吧。"我低声说道。他一再碰解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我已经隐隐感到了疼痛。
令我吃惊的是,bill的身体倾了过来,一下子拉住我的手。既然我们都已经触痛到彼此的伤心之处,让对方生气难过,就让我们握手言和吧。现在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在这宁静的夏夜,一阵微风吹起我的发丝,轻轻拂过我的脸庞。
"把发卡拿掉?"bill问道。
有何不可呢?我松开他的手,把自己的发夹取了下来。我甩了甩脑袋,把头发都散开了。我顺手把发夹放到他的口袋里,唉,谁让我身上连一个口袋都没有呢?我故意做得理直气壮,就好像这是世界上再正常不过的事一样。bill伸出了手,手指穿过我的秀发,轻轻梳拢下去,让发丝自然垂到肩上。
我摸了摸他脸上的鬓角。既然他可以碰我的头发那我理所当然可以摸他啦。"鬓角很长呢。"我说道。
"那很时髦。"他说,"很多男人都有络腮胡,万幸的是,我活着的时候没有。如果那时我有络腮胡,我就得永远顶着它过日子了。"
"那么,你从来不用刮胡子?"
"对。我很幸运,死之前刚刮过胡子。"他似乎对我的头发相当着。"在月光下,你的秀发闪着美丽的银光。"他非常平静地说道。
"啊,那么,你喜欢做些什么呢?"
在一片黑暗中,我隐隐感到他的微笑。
"我也喜欢读书。"他认真思考着,"我喜欢看电影当然,我会从头看起,不漏掉任何一个细节。私底下,我喜欢过普通人那种淡泊宁静的生活,我也喜欢和这类人呆在一起。有时候,我也很想跟其他血鬼成为好友。不过,大部分血鬼的生活,都和我有天壤之别!"
我们一直往前走着,彼此沉默了一会儿。
"你喜欢看电视吗?"
"有时候看看。"他坦白道,"有一段时间,我会把每一集肥皂剧录下来。当我觉得自己已经忘了人,忘了做人类的那种感觉时,我就会在晚上把肥皂剧翻出来看。过不久,我就停止了这种生活。因为,从那些无聊的剧情和节目中,我得出一个结论:忘掉做人的感觉,反倒是好事一桩。"听到这儿我不由得笑了出来。
我们终于走到了有光亮的地方。房子前面有微弱的灯光,在四周形成了一圈光晕,我们已经进入光晕之中。我心里想,也许祖母正坐在门廊边的秋千上,等着我们回来。不过,她不在那儿。只有客厅里的灯泡,还发着昏暗的光。我觉得,祖母之所以躲得远远的,是想把火烧得更旺一些。这简直就像我和男朋友第一次约会,他送我回家的情景。我竟然在心里期待着,bill会吻我呢?从他喜欢长裙这一点来看,他可能还不能接受接吻吧。虽然吻一个血鬼简直是愚蠢至极的事,但我真的很想那么做。现在,我最最最想做的,只有吻他!
我的心中充了紧张感,万一我被拒绝了怎么办?被拒绝的滋味可是很苦的,我有些怕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我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让他停下脚步。我直起身子,把双依靠在他那闪着光芒的脸颊上。我呼吸着他身体的气味,他身上带着一点咸咸的味道,还有淡淡古龙香水味。
我能感到,他的身体身躯颤抖着。他把头转向我,将他恬的双覆上了我的。过了一会儿,我伸出双,任由他更深入地求索。我从来没有被这么深情地舌吻过。我们的舌绕在一起,一直彼此着。滑着,直到整个世界都沉浸在我们的绵绵深吻之中。仿佛这世上只剩下彼此的吻,痴痴,共赴极乐。我感觉自己的呼吸愈发急促起来,我已经开始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了。
突然,bill向后退了一步。他紧张得颤抖不已,这让我好生欢喜。"晚安,苏琪。"他最后一次抚摸着我的发丝道。
"晚安,bill。“我说道。我的声音也颤颤的,心中的小鹿突突撞,"明天,我会给几个电工打电话的。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明天晚上到我的宅子里来吧——如果你不上班的话?"
"好。"我颤悠悠地说道。我还沉浸在刚才的热吻之中,无法自拔呢
"再见!谢谢你,苏琪。"话音刚落,他就转过身去,穿过那些树丛,朝他的宅子走去。一旦他走进黑暗之中,他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站在原地,像傻子一样,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消失的方向。一直到我清醒过来,才转身回屋睡觉。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醒着躺在上,脑子里净想些限制级的画面:作为非人类的不死族,bill到底有没有能力做——爱呢?还有,我敢不敢开诚布公地对他提出这个问题呢?我们可不可以一起讨论切磋呢?有时候他看起来还是非常情旧守礼,有时候他又表现得像邻家普通男人一样。嗯,称不上是真的普通,但也算平易近人。
在我数年来所见的种种生物里,终于有一个生物,让我产生想和他做的冲动,然而那个生物却不是人类。对我而言,这真是可喜又可悲啊!因为我有心灵感应的特异功能,大大限制了我的选择余地。当然,如果我要做还是可以的,不过要我真正享受做的过程,可就大有难度了。
不过,万一在这第多年的守候之后,我终于鼓足勇气第一次做,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或者,做的感觉并不像我想象中那么好?那些书上的爱描写,那些电影中的情画面,都是大肆渲染,过于夸张了?还有艾琳,她总是对我灌输做有多好多好,她似乎从来都不明白,我可不想分享她的爱生活.
最后,我终于沉沉睡去,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暗夜之梦。
第二天早上,我一直都在回答祖母提出的种种问题,从我和bill散步时的聊天,到我俩将来的打算。我一边疲于应付她连珠炮似的问题,一边空打了几个电话。我联系到两个电工,一个水管工,还有其他一些维修工,并拿到了他们夜间的联系方式。而且,我也告诉他们,如果晚上接到康普顿bill的电话,那绝不是什么恶作剧。
搞定一切之后,我就舒舒服服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这时,祖母把电话拿给了我。
"是你老板。"她说道。祖母很喜欢sam,他们俩很投缘。sam一定是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好听的话,得她开心不已。只要看她像柴郡猫那样咧着嘴,笑嘻嘻的样子就知道啦!
"嗨,sam。"我应声道。我的声音听起来也许不太愉快,因为我知道肯定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他才会找我。
"杜恩今天没有来啊,小甜心。"他说道。
"哦天啊。"我叹道。我知道,我肯定都去替她的班了。"我今天有点儿私事,sam。"我的事老师第一位的。"你要我帮忙吗?什么时候?"
"你可以来替她吗?从五点到九点就行。那你就帮我大忙了!"
"那么,完了以后,我就可以得到一整天的休假了?
"嗯,这个嘛,让杜恩跟你轮斑一个晚上,怎么样啊?"
我发出嗤之以鼻的声音祖母站在我身旁,摆出一张义正辞严的面孔。她一定是又嫌我没教养啦,待会儿她肯定会给我好好上一课。"哦,好吧。"我老大不情愿地应道。"五点见吧。"
"谢谢你啊,苏琪。"他说道,"我就知道,我可以指望你啊!"
我只好对他的溢美之词强颜欢笑。我真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大好人。美国人都知道,你永远可以指望上苏琪,她会随传随到,随时帮忙。因为,苏琪根本没有自己的私生活!
说起来,就算九点以后去见bill也没什么问题。反正他整个晚上都不睡觉!
对我来说,上班时间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漫长。我无法集中注意力,不能保持思维上的防御,因为我一直想着bill,幸好今天晚上的客人不多,否则我脑子里一定装潢别人内心的想法,那些七八糟的东西我可不想知道。不过,我还是听到了些棘手的事,艾琳的月经迟迟没有来,她担心自己怀孕了。在我想停止偷听,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前,我发现她正用锐利的目光盯着我,她的脸慢慢涨得通红。
"你是不是偷听了我的心啊,苏琪?"她问道,声音中充了警告与愤怒。说起来,艾琳是少数几个知道我有心灵感应,又不把我当疯子的人之一。她只是坦然接受了我的特异功能,而不歧视我笑我,也不会把我视为异类区别对待。而且,我留意到,她很少说起我的异常之处,就算偶尔谈起来,她也会非常谨慎庄重。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道歉道,"我只是今天有点儿心不在焉。"
"那么,好吧!从现在开始,你别再搀和我的事!"她已经怒火中烧,脸颊上的短发愤怒地抖动着。她抬起手,给了我一个耳括子。
我很想哭出来,"对不起。"我又道了一次歉。然后,我飞奔到储藏室里,去整理纷的情绪。我努力撑着脸庞,不让自己的眼泪下来。
突然,我听到身后的门开了。
"哎,我说了对不起了。艾琳!"我低声说道。我只想一个人独处。有时候,艾琳会把我的心灵古迹误认为是灵媒那样神通广大。我觉得有些害怕,万一她问我自己是否真的怀孕怎么办?我又不是万事亨通的神仙,依我看她还是买一去验孕自己回家验验吧!
"苏琪,"来的人居然是sam。他把一只手放在我的肩头,将我的身子转过来,"出了什么事?"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让我不情难自控,泪水就快要夺眶而出了。原来,人受伤的时候,是经不起同情的。
"你应该说点儿难听的话,这样我就不会哭了!"我喊道。
他笑了出来,但那不是肆意大笑,只是善解人意的微笑.他用一只手臂罩住我,轻轻抚摸着我。
"出了什么事?"他没打算放弃追问,离我而去,而是继续问道。
"哦,我"我言又止。我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向sam或其他任何人开诚布公地谈起过我的难题(在我看来,我的读心术的确算是个难题)。事实上,良辰镇的每一个人都听说过我的谣言,他们都知道我是个异类,懂一点儿术。不过,没有一个人能理解我,他们不知道我没得选择,不知道我不得不去听他们心里那些叽叽叽喳喳,千奇百怪,无休无止的想法。无论我愿不愿意,都永无宁——每每夜,呱呱噪噪,唧唧歪歪,絮絮叨叨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让你烦心的事儿了?"他实事求是地问道,声音很平静,很自然。他碰了碰我的额头,似乎在暗示我:关于我能听到别人内心想法的这回事,他已经了如指掌。
"是的。"
"你根本无能为力,对不对?"
"对。"
"你很讨厌这样,是不是?小甜心!"
"哦,是的。"
"那不是你的错,对吗?"
"我不想听的,不过,我不能永远防御着,永远紧闭心门。"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滴清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慢慢滑过脸颊。
"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做的吗?苏琪,你到底是怎么防御的?怎样紧闭心门?"
他是真的关心我,而不是把我视为毫无希望的人,不管不问。我抬起头,看见他就站在我面前。我凝视着他那双蔚蓝色的眼眸,那么清澈明亮,闪耀动人。
"我很难形容除非你也可以做到我在自己脑子里围起一堵泥墙。哦,不,不是普通的泥墙,而是用一块又一块又厚又重的钢板筑起的钢墙。竖在自己和别人的内心之间,像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坚不可催,无懈可击。"
"你必须撑起那么沉重的钢板?"
"对,我必须一直集中精神,才能做得到。那种感觉,就好像长期把我的脑子分成两半,所以大家都觉得我是疯子。我的大脑一直都是分裂的,一半在努力苦苦撑起钢墙,另一半却在忙着工作,诸如牢记客人点了什么酒水之类的。所以,很多时候我的脑子里已经没剩下什么空间了,根本没空儿跟别人闲话家常,或是促膝长谈。"我突然如释重负,身心放松。单是能说说心里话,我就已经觉得畅快极了。
"你是听到他们心里说的话呢,还是能看到他们内心模糊的影像?"
"那得看对方是谁了,还得根据那些人当时的状态:要是他们都已经醉得七倒八歪,或者已经心智失常了,那我只能隐约看到他们内心闪现的一些图画,影像,意念片段而已,要是他们神智清醒,心智健全,那我就可以听到他们的心里话,还有一些图像。"
"那个血鬼,你听不到他的心。"
得知bill和sam曾经聊过天,而且还谈到了我,这种感觉真的很特别。"没错儿。"我坦白道。
"那么,你感到轻松吗?"
"哦,对极了!"我的话是真的发自肺腑。
"苏琪,你能听到我的心吗?"
"我不想去听!"我迅速走到储藏室门口,手放在门把上。我从短口袋中出一张纸巾,轻轻把脸颊上的泪拭干,"如果我读了你的心,我就得辞职了,sam!我喜欢跟你一起工作,我喜欢这儿!"
"有时候,你也可以听一下我的心,苏琪。"他轻松地说道。他转过身,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切割刀,切开一个箱子的封口,箱子里面装了威士忌。"不要担心,我不会生气。只要你愿意在这儿工作,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我正在擦一张桌子,上面撒了些盐,是詹森不小心的。刚才他来过这儿,在这张桌子上吃了汉堡包和炸,还干掉了几瓶啤酒。我一边干活一边翻来覆去思考着sam的提议。
我决定,今天不去听他心里的想法。因为,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我要等下去,等到他忙着做别的事的时候,我就会突然进入他的内心,好好听听他心里的话。再说,是他主动邀请我听他的心,这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邀请呢,我又怎么能错过呢?
能被人邀请进入对方的内心世界,也算是一件美事。
我补了补妆,梳了一下头发。我已经把头发散下来了。我很讨厌把头发夹上,因为那样就要用一整晚整理发,麻烦死了。而且,比尔bill喜欢看我散发的模样。既然如此,把头发披下来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我从sam的办公室抽屉里取出自己的皮包,准备下班。
康普顿老宅子和祖母的老房子一样,都建在公路后面。从教区公路上看过来,康普顿老宅子比祖母的更醒目一些。而且,从康普顿老宅子那儿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的墓地,但祖母的却看不到。这是因为(至少是部分因为)康普顿老宅子建在更高的地方:它建在小山丘的顶端,足足有两层楼高。祖母的老房子就略逊一筹了,虽然楼上也有一些空置的卧室,还有一个阁楼,但二楼就只有半层那么高,所以算起来一共就一层半而已。
康普顿家族是个历史久远的大家族,这个家族引以为豪的成就之一,就是这座非常雅致的老宅子。即使在一片黑暗之中,仍然显得那么优雅古朴。不过,我知道,要是在白天,你就能看到它的疲态:柱子上的漆已经剥落了,旁边的树木都弯了,院子里也杂草丛生。以路易斯安那州这种又又暖的气候环境而言,院子里草丛的长势可谓极度疯狂,完全失去控制。从前的老康普顿先生,从来没雇过工人修剪院子。后来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还没等修过杂草,就抱憾离开了人世。
通往宅子的环形车道上,已经许多年没有整修了,也没有换新的沙砾碎石。我开着车,一路歪歪扭扭,跌跌撞撞地开到前门。我看见宅子里灯火通明,明亮如昼。然后,我突然意识到,今晚肯定与昨晚截然不同,说不定是个不眠之夜呢。宅子前面还停了另一辆车,是一辆豪华"林肯大陆"轿车,纯白色的车身,深蓝色的顶盖。轿车后面的保险杆上,有一条白底蓝字的标签,上面分明写着:"他妈的血鬼!"还有一条红底黄字的标签,上面标着:"如果你是个血捐赠者,就按按喇叭!"耀眼的特制汽车牌照上,简短有力地写着:"尖牙1号"!
如果bill家里真有他的同伴,那我还是速速回家为妙。不过,他已经邀请了我,而且十分期待我的到来。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抬起手,敲了敲门。
门开了,出来的是一个女血鬼。她的肌肤闪着强烈的光芒,简直耀眼得发疯。她生前应该是个黑人,肤黑黑的,至少有一米八高。她穿着紧身衣:上身是一件紧身粉红感罩,色彩如同粉红火烈鸟一般炙热,罩外面还披着一件男式白衬衫,一个纽扣都没系,在身上轻摇起舞。她下身穿一条弹紧身热,脚上则是一双小牛皮长靴。女血鬼这一身装束搭配真是超级暴,绝顶香。
"嗨,人类小妞。"女血鬼咕噜咕噜叫道。
突然之间,我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危险之中,bill曾再三警告我,不要把血鬼看成善类,并不是所有的血鬼都和他一样,有时也表现的不那么友好,虽然我听不见眼前这“生物”心里的想法,不过我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冷酷和残忍。
也许,她已经伤害了bill,也许,她是bill的爱人?
我的脑子迅速闪过这些念头,不过我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我已经花了数年的时间练习控制自己的表情,现在已经炉火纯青啦,为了保护我自己我马上做出反应:我故意直板,出一个快的微笑,装着兴高采烈的说:“嗨!bill今晚来着坐坐,而且我有些消息想转告他,哦,我现在方便吗?”
女血鬼发出一阵放肆的嘲笑声,我可不习惯听这种声音,我也展开了反击,我故意张大嘴,笑的更灿烂,更夸张了,我能感觉到,那“女畜生”身上放出种种危险的信号,就像电灯泡散发热量一样,迅速扩张开来,我可不想败下阵来!
“有个人类小妞来了,她说有消息想告诉你,bill!”她大声嚷嚷了起来,强而有力的声音越过她那纤细的,美丽的褐色的肩膀,在宅子里传播开去。
我稍稍的松了口气,不过我的表情仍然管理的很好,完全没有出任何心理波动。
“你想见这个小东西吗,要是不见,让我来给她个热烈的爱之咬如何?”
除非我死了,否则她休想!我的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然后,我才意识到,事情的结局很有可能就是我死去呢,我没有听到bill,那个女血鬼退了退身子我便抬脚进了老宅子,现在逃跑绝对是白费功夫,在我跑出去五步路之前,她肯定已经把我放倒了!还有,我没看到bill,万一他出了事怎么办?我的看到他才能安心,我抱着大无畏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鼓起勇气,大步走了进去,说起来,我可一直勇敢着呢,绝不做个缩头乌。
进了门,事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堆了黑漆漆的旧家具,还挤了人,不,不是人,在我进行了一番仔细辨认之后,我终于得出结论,其中有两个是人类,还有两个血鬼,比刚才那女血鬼更加诡异奇特。那两个血鬼都是男的,肤很白,生前应该都是白人,其中一个留在板寸头,身上每一寸可见的皮肤都刺了纹身,另外一个比那位女士还高,可能有一米九五吧,他一头深的长卷发,身材健硕无比。与这几个醒目的血鬼相比,那两个人类就不那么打眼了,其中一个是丰的金发老女人,她的脸上足足抹了一斤的粉,看起来又老又难看,活像一只穿破了的旧靴子。不过,另外一个男的和她可不是一路货,他长得很英俊,是我见过的最最漂亮的男孩啦!他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一二岁的样子,他皮肤黝黑,身材匀称,线条畅,他实在是又黑又壮,似乎有西班牙的血统,他身上除了一条斜纹棉布短,就什么也没有了,哦,他还化了妆,可爱的断臂男孩!我一边迈着步子朝宅子里走,一边暗中观察他们,我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怎么受。然后,我看到了什么人挪了挪身子,仔细一瞧,才发现时比尔,原来,他正站在走廊的暗处,走廊在大厅的后面,一直通向宅子后,我凝视着他,想从他眼中获得鼓励,让我有勇气面对这前所未遇的窘境,,然而他没有让我安心,反而让我更沮丧,因为他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我完全无法捉摸他的心思,心中不免害怕,我突然幻想自己的读心术能对他起作用,让我去他的心里一探究竟,虽然我以前从未这么想过,但现在这种恐惧感让我非常不安。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啦!”那个高个儿的血鬼说道,听上去,他有点儿亢奋“她是你的小妞儿吧,比尔?可真是个新鲜货呢!”
“新鲜货?”我想到了从詹姆那学会的几个秽词儿。
“麻烦你们,我想和比尔谈点事”我非常礼貌的说到,就好像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夜晚,我和一群再正常不过的人说话“他要修宅子,我是负责人,由我出面联系工匠。”我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尽量不带感情的说道,不过我穿着短体恤衫和耐克鞋,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搞建筑的专业人士啊,不过我想我已经传达给他们这个信息了:我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和我一起工作的人也都是些好人,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是经不起任何惊吓的!
“我只是听到传言,说比尔最近有节食,只靠喝人造血过日子。”那个纹身男血鬼说“我想那个传言是假的,黛安。”
那个女血鬼竖起了脑袋,意味深长的看了我良久“我看不一定,依我看,她还是个处女呢!”
我想黛安口中的处女,并不是指我还保有那层处女膜,而是指没有被血鬼过血吧。我偷偷地朝比bill挪了几步,心里想着:求求你啦,bill一旦事态越变越糟,一发不可收拾,你可得救我啊,不过我也不敢确定他会不会拔刀相助,我仍然面带微笑,故作镇定,心里却想着:bill你快说说话呀!你快走过来呀!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啦“苏琪是我的。”他说道,他的声音是如此冰冷,如此平静,如果说他的话是扔进水里的一声石头,那么这块石头连一点水波都没起,只是平静的沉了下去。我飞快的瞪了他一眼,不过我还是有脑子,知道这个时候应该闭嘴。
“小妞儿,你都是怎么伺候你们Bill的呀!功夫好不好啊?”黛安问道。
“不管你他妈的事儿。”我答道。我用了詹森常说的一个脏词,不过我仍然面带微笑,我说过了,我也是有脾气的!四周突然出现一阵短暂的沉寂,在场的每一个,不管是人类,还是血鬼,都从头到脚的打量着我,简直要把我胳膊上的汗都数的一清二楚,然后,那个高个儿的血鬼开始放声大笑,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接着,在场的每一个都跟着大笑不止,就在他们咯咯大笑的时候,我又悄悄地朝Bill挪了几步,Bill正用他那深深的眸子凝视着我,他并没有笑,从他的眼神中,我感觉到他想要传达些什么信息,我努力揣摩他的信息,渐渐明白他的意思。我能感觉出来,他现在正处于某种危险之中,如果他身边危机四伏,那么我也是危机重重,命运多舛了。
“你笑起来可真有趣。”那个高个儿男血鬼若有所思的说,我觉得他还是笑得时候好看些,不笑的时候真可怕。
“哦,马尔科姆”黛安说道“对你来说,所有的人类小妞儿都有趣的很!”
马尔科姆把那个人类男孩儿拉到自己身边,给他一个深深地长吻,看了这场面,我觉得有点儿想吐,那种事儿不是该在没有人的地方做吗?
“你说的没错!”马尔科姆说道,过了一会儿,他又把那个男孩推开,那男孩脸上写了失望“不过,这个小妞儿还真有点特别呢!可能她身上的血特别多吧!”
“哇!”那个金发女人尖叫道,听她那恶心的要命的声音我真是觉得不舒服“那是疯婆子苏琪,斯塔克豪斯。”
我愈发仔细的端详着那个女人,我认得她吗?我想方设法在脑海中去掉她脸上的浓妆,幻想她素颜的模样,在我费劲脑汁,杀死不少脑细胞之后,终于把她给认了出来,她居然是简妮拉,来纳科斯!她在莫洛特酒吧里干过两个礼拜,后来被sam炒掉了,在那之后,她搬去了罗蒙市,关于她搬家的事,是艾琳讲给我听的。
这个纹身男血鬼用手臂环住了简妮拉,来回摩挲着她的部,我能感到,简妮拉的血被了出来,这一切就活生生的展现在我面前,真是恶心死了!而且,场面越来越低俗了,简妮拉用手抓住他那话儿,给他的命子做起了按摩运动。不管怎么说,我已经亲眼见证了:血鬼绝对有能力做!不过,周围正弥漫着一片危险的空气,即使证实Bill能做,我也没心情庆祝了。
马尔科姆一直盯着我看,我对他的秽行为做出厌恶的表情.”她真是处女啊.”他对bill说道,笑容里充了期待与饥渴.”她是我的!”bill重复道.这一次他的声音比刚才强烈得多.如果说他是一条摇动尾巴,发出警报声响的响尾蛇,那么他的警告已经够明显的啦.”我说,bill,你该不会告诉我,这个小妞儿能足你一切的需要?”黛安说道,”你看起来面色苍白,萎靡不振,她一定没有好好伺候你!”
我又朝bill身边靠近了一点点.”喏,就在这儿.”黛安出起了馊点子,准备给bill献几个美人,我已经开始恨她了,”你可以尝尝利亚姆女人的血,或者借马尔科姆的爱宠--漂亮男孩杰瑞一试啊!”虽然黛安准备把简妮拉献给bill但简妮拉却没任何反应,也许是因为她正忙着给利亚姆解牛仔拉链吧.不过,马尔科姆的漂亮男朋友杰瑞却像条水蛇一样,慢慢滑向bill那边.虽然脸上还堆着笑,但我却心如火燎.只见杰瑞将双臂环上bill,鼻子往bill的脖子蹭来蹭去,膛在bill的衬衫上磨来磨去,要多风有多风,气得我下巴颏儿都要裂开啦.
我的血鬼已经面容扭曲,狰狞不堪,让人不忍目睹了.他的尖牙完全伸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尖牙伸得那么长.好吧,算他们说得对,人造血的确不能足比bill全部需要!
杰瑞撒娇地在bill脖子上来去,把我的心都搅了.现在,我也不能集中精神,让大脑保持防御状态了.现在这儿有三个血鬼,我不能听他们的心,而另外两个人类之中,简妮拉正全神贯注干那事儿呢,自然脑子里也全是那些玩意儿.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杰瑞了.当我听到杰瑞内心的想法时,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Bill已经兴奋得颤抖起来,他弯下了身子,准备把尖牙伸到杰瑞的脖子里去.我焦急地说道:”不要,他有”叉病毒!””
我及时喊出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bill视线越过杰瑞,开始盯着我.他的呼吸还很急促,不过他的尖牙已经收了回去.我利用这个机会赶紧向前挪了几点.现在,我已经离bill不到一米远了.”是叉艾滋病毒!”我说道.
要知道,在血鬼人血时,那些酗酒过量和毒过度的人类,都会对血鬼的身体产生暂时的影响,让他们在短时间内产生眩晕感或幻感.有一些血鬼说,他们喜欢这种晕科科的快.不过,众所周知,那些通过血传播的疾病,或是通过传播的病毒,都不会对血鬼有任何影响.也就是说,即便血鬼一一般艾滋病人的血也不会被传染,即使对方病入膏肓也无所谓.
不过,有一种病毒例外,这就是叉艾滋病病毒!这种病毒并非一般的艾滋病毒,而是连血鬼都要敬之三分的超级病毒.话说回来,虽然艾滋病可以止人类毙命,但叉艾滋病还不至于要血鬼的老命.不过,血鬼在感染了这种病毒之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会浑身无力.这样,他们就很容易被人类抓住,让人类干血赚钱.而且,叉艾滋病病毒的杀伤力很强,要是血鬼只一次某个带叉艾滋病毒的人,那还好说,要是两次或两次以上,那么他们就会真的死了--两次死去(因为他们已经死过一次了.).--即使没被人类干血,他们也会死掉.当然,这种超级病毒在美国还十分罕见,目前只有像新奥尔良市这样的海港城市,才有它的踪迹.说起来,这种海港城市有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海员,他们在这里稍作停留,情着参加派对的快乐心情,滥无度,荒成,久而久之,叉艾滋病毒也就光荣诞生,闪亮登场啦!
在场所有的血鬼都僵住了,他们冷冷地盯着杰瑞,就好像他已经是一具死尸了.嗯,可能在他们看来,杰瑞是死定了.
漂亮男孩杰瑞瞪了我一眼,眼神中充了震惊.他转过身,朝我跳过来.虽然他不是血鬼,但是他体格强壮.而且,他好像只是早期叉艾滋病毒的携带者,还很有力气.他一把拉起我,把我撞到了左边的墙上.他用一只手扼住我的喉咙,抬起另一只手往我脸上狠狠揍了一拳.我使劲儿挥动着双臂,努力想护住自己.就在这时,杰瑞的手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身体也佃住了.”放开她的喉咙!”bill一种恐怖骇人的声音命令道.那声音实在是太可怕了,连我也被吓到了.现在恐怖与惊吓接踵而来,一接着一,我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安稳日子了.虽然bill发了话,但杰瑞的手指并没有松开.在他的遏制下,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悲嗥.我把眼睛转向一边,看到杰瑞那张异常苍白的脸.我猛然发现,bill抓着他的手,马尔科姆正抓着他的腿.他好像已经吓傻了,可能连bill命令都听不清啦.
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房间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各种声音进进出出,一片迷茫.杰瑞内心的声音不断敲打着我,我无助地想把它们赶走.杰瑞的脑海中充了混乱的景象:哦,是他的一个情人,把这可怕的病毒传给了他...那个情人爱上了一个血鬼,所以离开了他...他妒火焚身,爱极生恨,亲手结束了那个情人的生命...从那以后,他恨死了血鬼...他想把自己身上的病毒传染给血鬼们,让他们都死掉...但是,他已经感到,现在这些血鬼要了结他的生命...他觉得死不瞑目,因为他再也没有机会把病毒传染给更多血鬼了...他的仇还没报完,他好不甘心...
我的眼睛越过杰瑞的肩头,看到了黛安的脸,她正出可怕的微笑.
Bill折断了杰瑞的手腕.杰瑞发出一声尖叫,瞬时倒在地板上.我心中两次血气翻涌,脑海里一片眩晕.马尔科姆又一把抓起杰瑞,毫不费力地把他扔到了沙发上,就好像在扔一卷毯子那么轻松.不过,马尔科姆脸上的表情可一点儿都不轻松.我知道,杰瑞应该祈祷自己死得快些,否则等待他的只有更加痛苦的折磨.
Bill走到我的面前,就站在刚才杰瑞的位置上.他的手指---刚才折断杰瑞手腕的那手指---现在正温柔地新着我的脖子,就好像是祖母在帮我做按摩一样.他伸出一手指,放在我的嘴上,暗示我要保持缄默.
然后,他伸出手臂环住了我.他一边护住我,一边转过头去,监视着其他血鬼的动静.”这可真是一场精彩的表演啊!”利亚姆说道.他的声音异常冷酷.这个时候,简妮拉正贴在他身上,在沙发上给他做亲密按摩,但他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漫不经心,冰冷漠然.虽然眼前的情况一片混乱,但是在整个过程中,他的身子连动都没动一下.他的身上密密麻麻地布了文身,我永远也想象不出,这世上居然会有这么恶心的影像!看着看着,我的肠子都要呕出来了!”不过,我想,戏也演得差不多了,我们该开车回蒙罗市啦.等杰瑞这小子醒了,我们再跟他稍微谈一下,好不好啊,马尔科姆?”
马尔科姆把昏不醒的杰瑞举起来,他把杰瑞扛上了肩,对利亚姆点了点头.本来在一旁看好戏的黛安,脸上写了失望.”我说,伙计们.”她反对道,”我们还不清楚,这个小妞儿到底知道多少呢?”
话音刚落,那两个男血鬼同时把目光投向我这一边.与此同时,利亚姆也出了一秒的工夫,与简妮拉共赴巅峰,达到了```高.不过,他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没错儿,血鬼有能力havesex,千真万确!完事之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谢谢啦,简妮拉.马尔科姆,黛安真是提了个好问题!她可是不一般哟,总是一针见血,直指要害!我们可得向她好好学习呀!”然后,三个血鬼拜访者都哈哈大笑起来,就好像他刚才讲了超级好笑的段子一样.不过,在我看来,那却是超级恐怖的话!”丫头,你现在还说不出话来,对不对?”bill说道.他捏了一下我的肩,生怕我不明白他话里的暗示.
我点了点头.”我倒是能让她开口!”黛安提议道.”黛安,你忘了?”bill不温不火地说道.”哦,对!她是你的.”黛安回道.不过,听上去,她既不害怕bill的恐吓,也不认同bill的话.”你们还是改天再来玩儿吧!”bill道.他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你们要么现在离开,要么和我干一架.
利亚姆站了起来,把子拉链拉好,对他的人类女情人挥手道:”出去吧,简妮拉.主人赶我们走呢!”利亚姆伸展着身子,他的肌臂膀也跟着微微发颤.简妮拉的手还在他的肋骨上游走,一副求不的样.他像拍苍蝇一样,毫不费力地把她给拍趴下了.那情景,就好像她只有苍蝇那么轻.她看起来有些痛苦,却并不感到很大的羞.换成是我,早就找个地钻进去了!了!看来,这种待遇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马尔科姆扛着杰瑞,一句话都没说,就大步从前门走了出去.即使他已经因为喝了杰瑞的血而感染病毒,他的体能也应该还没有削弱.大家都陆续走了,黛安是最后一个.临走时,她把皮包甩在肩上,留下意味深长的一瞥.她的眼睛闪闪发光,眼神十分犀利.”好吧,我走了,留你们小两口说说悄悄话吧!甜心,今天可真有趣儿!”她一边轻声说道,一边走出去,呯的一声关上了身后的大门.
我一听到外面汽车发动的声音就立刻昏了过去.
多心前人前人昏倒过,还有,我希望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不过,现在的我的确有理由昏倒.
我一直没醒过来,好像就这样和bill单独在一起,呆了很长时间.哦,这可是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得好好想想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一恢复神智,之前看到的,听到的一切恐怖场景都江堰市两次涌进脑海,我忍不住想吐了.Bill见状,让我俯下身子,在沙发一角呕吐.不过,我还是忍住了.看来,我刚才已经为那个文身吐了不少,肚子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血鬼都那样吗?”我有气无力地问道.我的喉咙很疼,刚才被杰瑞掐过的地方布了淤青,”他们可怕极了!””我去过你家,发现你不在家,我又去了酒吧.”bill淡淡地说道,”不过,我去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虽然我知道哭泣于事无补,但我还是哭了起来.我敢肯定,现在杰瑞已经命丧黄泉了.我知道,我得为他的死负上很大责任,但当我看到他要把病毒传染给bill,我还是不能袖手旁观.刚才那小小的一段曲,让我如此心烦意,忧心忡忡,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从何开始担忧了:在短短的一记得钟里,我为自己的性命担忧,我为bill的生命担忧(哦,他不是人类,没有生命可言,那就算为他是否能继续存于世上而担忧吧),我亲眼见证了刺火爆的爱场面(他们难道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绵吗?),我目睹了自己心爱的血鬼忍受新鲜血和的惑(嗯,我得重点强调他的),我还差点儿被一个携带病毒的小牛郎活活掐死......
回想着刚才可怕的种种,我觉得自己有足够的理由哭啦。我坐了起来,眼泪开始哗啦哗啦地往下掉。我一边泪不止,不边用手绢擦着。这条手绢是bill给我的。我不免好奇,有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作为一个血鬼,他为什么要带手绢呢?不过,我很快又被泪水淹没了,无暇去想其他的事,仿佛整个世上只剩下眼泪这一样东西。
Bill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他把手臂从我身上移开,转个身坐到了地板上。在我不停地擦眼泪时,他善意地挪开眼睛,避而不看。
"很多血鬼喜欢过群居生活,当他们住在同一个巢时,"他突然说道,"他们放成,钩心半角,一个个变得越来越残忍可怕。他们把其他同类都看得像自己一样卑鄙无,早已忘记自己曾经拥有过的人了。他们目空一切,认为自己就是王法,自己就是天意。然而,像我一样选择独居的血鬼,则与他们不同。我们还稍稍保留有一些关于人的记忆,不与他们同合污。"
我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慢慢口味他的话。我隐隐感到,他的话中蕴含着深意。
果然,他又继续说道:"苏琪,数百年来,我们血鬼过的都是堕落丑陋的生活,很多血鬼都靠引人类,取人血过活。尽管这一两年来发明了人造血,人类也勉强承认了血鬼族群的合法地位,但在短短一夜之间——哪怕是十年之间,血鬼的生活方式不会有什么质的变化。你知道吗?黛安,利亚姆,马尔科姆他们三个,已经一起生活了有五十年之久。"
"他们三人行可真够甜蜜啊。"我说道。我的声音中,充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强烈的讽刺快,"哦,已经要庆祝金婚纪念了!"
"你就不能忘了刚才的那一幕吗?"bill道。他那双黑黑的大眼睛凑了过来,离我越来越近,他的嘴距我只有五厘米而已。
"我不知道。"我的嘴里突然蹦出这几个字,"你知道吗?在看到那一幕之前,我不知道你能不能'那个'。"
他面带疑惑,挑了挑眉毛。"那个哪个?"
"那个"我的声音戛然而止。我搜肠刮肚,想找个文雅的字眼来形容那件事。今晚真是糟透了,我简直这辈子都没这么窘迫过。我可不想把情况得更糟了!"•••。起!"我避开他的眼神迅速说道。
"现在你清楚了!"听起来,他似乎花了很大力气才忍住笑,"我们有hs的能力,不过我们不分男女,都没有生育的能力。这样你有没有觉着舒服一点儿呢?黛安不能生小孩?"
我的导火索被他引爆啦!"不——准——嘲——笑——我!"
"哦,苏琪。"他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想碰触我的脸颊。
我避开他的手,换气着站了起来。他没有伸手帮我,这算是一件好事吧。但我又有些不安,因为他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地板上盯着我,脸上充难以捉摸的表情。是的,bill的尖牙已经缩回去了。不过,我知道他还在忍受饥饿的折磨。哇,这可真糟糕呀!
我的皮包就静静地躺在前门的地板上。我还不能平稳地行走,但我还是尽量向前走。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单子,把它放在桌子上,单子上面写的是那些电工的联络方式。
"我得走了。"
他突然像变戏法一样,站在我面前。哦,他又开始搞那种血鬼的魔法了。"我可以和你吻别吗?"他问道。他把双手放在自己身体的两侧,很明显,他是在告诉我,没有我的"绿灯"允许,他是不会碰我一指头的。
"不!"我情绪烈地喊道,"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之后,我做不到!"
"我会去看你的。"
"嗯,也许吧。"
他走过来,赶到我前面去开门。不过,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要过来抱住我,所以就立刻向后退了一步。
我提起脚后跟,飞快地冲向我的汽车。泪水又一次涌而出,模糊了我的视线。令我庆幸的是,回家的路很短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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