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定是黛比干的,我认为是她。我惊慌了好一会儿才免强镇定下来,真不想承认自己竟慌乱这麼久,我小心翼翼重新整理思绪。遇袭的瞬间我曾撷取到到一阵脑波,足够我分辨攻击者是变形人。我推测一定是欧喜德的前女友,因为他还会跑来他家的停车场。
她是否从昨晚就在这等我回来呢?或是在疯狂的月圆之夜和欧喜德再度重逢了?我陪在欧喜德身旁静会令黛比这麼恼火,真是大出意料之外。她不是还爱著他,就是个独占十足的人。
她的积极不是目前直得探讨的问题,我最在乎的是空气,这还是我头一次庆幸比尔不需要呼吸。
我慢慢平稳呼吸,绝不深深气、惊恐地或剧烈挣扎。我强迫自己理出一个头绪。被推入行李箱的时间大约是下午一点,比尔下午五点天黑时会醒过来。也许他会睡更久,因为被折磨得疲力竭,但肯定不会超过六点半。他一醒来就能把我两出去,或者他也没办法?
现在的她可是虚弱不勘,就算身为血鬼,伤势仍严重到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在大显身手之前,他需要休息和鲜血恢复元气。而且他已经一个礼拜没有血了,这个念头闪过脑海时,我忽然感到一阵寒冷。而且浑身寒冷。
比尔会很饿,饿到不行,简直饿疯了。
然后我在他旁边,等于一道送上嘴边的速食。
他会知道我是谁吗?他会明白旁边的人是我而即时停手吗?
想到他可能根本已经不在乎了,我更难过,他可能不会因为是我而停下来,反正就一直一直,直到把我乾为止。毕竟他和萝蕾娜有染,而且亲眼见到我杀了他,就算她先背叛了他还对他刑求,因而打消他的情,但爱不是向来都很疯狂的吗?
那怕向来乐观的都会对这种情况口而出:”喔,糟了。”
好吧,我得镇定下来,要浅浅地慢慢地呼吸以节省空气,还要挪一下两人的位置,以便我能舒服一点。真欣慰这个行李箱是我见过最大的,甚至可以挪动两个人。比尔全身软瘫,唔,当然罗,因为他死了麻,所以我可以用力推他,不用担心有什麼后果,行李箱也很冷,我努力拉一点比尔身上的毯盖住自己。
这里面非常暗,真的要写信给车商,告诉他们我可以保证车子完全不透光…要是能活著逃出这里再说吧。我摸到两瓶人造血,也许比尔喝这个就够了呢?
我想起之前看牙医时,看到一本新闻周刊的某篇文章,有个女人曾被当成人质锁近自己车厢后面,此后他便努力奔走游说,希望后车厢也能加装从内部可以开启的锁,以便被囚其中的人可以自行逃脱。不晓得她是否影响了林肯车商。我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仔细摸遍,的确摸到一个可能是弹簧锁的东西,有个地方供好几条路线崁进行李箱中,但不馆之前曾装过哪种开关,都已经被人掉了。
我努力地扳,再往左右猛推,真要命,全行不通。被困在行李箱的我几乎要发疯了。逃生方法近在眼前,我却不知道该怎做,我一遍又一遍的著那几条线路,但毫无头绪。
看来这个装置已经报废了。
我苦苦寻思怎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实在羞于承认自己怀疑艾瑞克,也许他根本就知道我被关在车厢中,藉此告诉我:“这是你选择比尔的下场”但我实在不敢置信。艾瑞克当然有些道德上的大盲点,可是我不认为他会如此对我。毕竟他还没完成得到我的目标,这是我所能想到对自己最委婉的代。
反正除了思考无事可做,而且也不会消耗额外的氧气,于是我开始就所知的部份揣摩前任车主。我想到艾瑞克的朋友会指出,有部车很容易失窃,属于一个半夜活动的人所有,此人开得起好车,车厢会推卷烟纸、粉末和塑胶袋。
我敢说,艾瑞克一定是从毒犯手上来这部车,毒贩把车箱内部的锁拔掉了,至于他的目的我不愿多想。
噢,让我休息一下巴。我愤愤不平地想(其实今天休息很多了。),除非来个最后的大休息,并且在比尔醒来前逃出行李厢,其他的休息通通不算数。
今天是星期天,且圣诞节快到了,停车场一片寂静。躺在行李箱时,我听到有辆车离开,一会儿还听到些人声,有两个人走出电梯。我大叫并拍著车盖,但声音淹没在巨大的引擎发动声中,我立即放弃,深怕耗掉更多氧气。
在几乎全黑的密闭空间中等著大难临头是非常可怕的。我没戴手表,我打算出去后我要买指针发亮的手表来戴。我没睡著,但有一阵子恍神,我猜大部分是因为寒冷的因素。即使穿著厚外套又盖著毯子,我还是觉得冷得要命。在这种黑冷安静又不能动的情况下,我的心神开始涣散。
然后我突然吓了一大跳。
比尔动了一下,还痛喊了一声,随即身体似乎又变硬了。我知道他已闻到我的味道。”比尔。”我嘶哑地喊,嘴几乎冰冻得黏在一起。”比尔,是我,苏琪。比尔,你还好吗?
有些人造血,快喝巴。
他忽然朝我咬下。
饿到极点的他不打算浪费任何一滴血,我痛得活像下了十八层地狱。
“比尔,是我啊。”我说著哭了起来。”比尔,真的是我,别这样,亲爱的。比尔,我是苏琪,这里有人造血。”
但他没有停下来。我继续说,他继续,我更冷更虚弱了。他牢牢箝住我,挣扎非但没有用,只会更刺他,我感到他的一只押住我的双腿。
“比尔,拜托你听我说,比尔。”我用最后一点力气举起右手拧起他的耳朵。
“唉唷。”他痛得叫了一声,显然喉咙已经受伤,声音很沙哑。他已经停止血,现在又有别的需求了,那是一种血密不可分的望。他拉下我的运动,手忙脚地扭了一阵后,便猛然进入我体内。
我尖叫起来,他竟盖住我的嘴,我哭喊著,鼻子已被封住,只能靠嘴巴呼吸。所有克制然无存,我开始向野猫一样反攻,对他又咬又抓又踢,毫不在乎空气不够,也不在乎可能怒他,反正我只想要呼吸。
几秒钟后,他的手忽然垂下,整个人僵住。我惊地深一口气,并且不停啜泣。
“苏琪?”比尔犹豫地说:“苏琪吗?”
我无法回答。
“是你,”他的声音哑而疑惑。“真的是你,你真的来过刑求室?”
我想集中精神,但头很晕,恐怕要晕倒了。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可以开口:“比尔。”声音非常小。
“真的是你,你还好吗?”
“不好。”我几乎怀著歉意说,毕竟遭到刑求的是比尔。
“我是不是…”他停了一下,好像鼓足勇气。“我有没有太多血?”
我说不出口,只能枕在他的臂上,思绪得说不出话。
“我感觉正在一个柜子里和你做~~爱,”比尔轻声说:“你是,呃,自愿的吗?”
我的头转到另一边,继续靠著他的手呗。
“喔,不。”他低声说:“喔,不。”他身离开我,又笨手笨脚地忙了一阵,我猜他是再把我和自己的位子调整好。然后他到处拍了拍。“车子的行李箱。”他咕哝说著。
“我需要空气。”我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怎麼不早说?”比尔立刻把行李箱槌出一个。很好,他变得更强壮啦。
“我们在哪?”过了一会儿,他问。
“停车场。”我了一口气说:”公寓大楼,杰克逊。”我好虚弱,只想失去意识在梦中。
“为什麼?”
我费力想回答他。”欧喜德住在这里。”最后终于低声吐出这句话。
“谁是欧喜德?我们现在怎办?”
“艾瑞克…已经赶过来了,你先喝掉人造血。”
“苏琪,你没事吧?”
我还是说不出来,要是可以,我可能会说:“你为何在乎呢?反正你都要离开我了。”也可能会说:“我原谅你。”虽然这句较不可能。说不定我只会说我想他,还有依旧对他的秘密守口如瓶;守信致死,这就是我的为人。
我听到他打开瓶子,我忽然想到比尔并没有漏我的名字,我知道他们曾想挖出他的口供,然后把我绑到他面前行求,以便换取更多筹码,但他始终没说。
行李箱忽然在一阵金属拉扯声中被打开了。
停车场的灯光映出艾瑞克的身影,这些灯天黑才会被亮起。“你们两个在这里干麻啊?”他问。
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已经晕了过去。
“她快醒了。”艾瑞克注意到我的动静“也许这些血够了,她真的要醒了。”
我睁眼看见艾瑞克、欧喜德和比尔紧张的脸围在我上方。不知何故,这景象害我好想笑。家乡那麼多男人怕我,不然就是不愿想到,这里却有三个男人要和我上,或者至少对我哈得要命。我咯咯地笑了。
“三手。”我说。
“他是不是再梦游?”艾瑞克问。
“我觉得他在笑我们。”欧喜德的声音听起来不太高兴。
比尔冰凉的手指和我的扣在一起“苏琪”他的轻声细语总令我一阵战栗,他坐在我边右侧,我集中精神来检视他的脸色。
她看起来好多了,脸上最深的刀伤现在都变成疤痕,瘀伤也在消退。
“他们问,我是否要回去参加钉十字架的仪式?”我告诉他。
“谁问的?”他一脸急切地朝我倾身,漆黑的眸子大张。
“门口的警卫。”
“门口警卫问你今晚要不要回来参加十字架的仪式?”
“对。”
“对象是谁?”
“不知道。”
“我以为你应该会先说:“这是哪?我怎麼了?”艾瑞克说。”而不是先问谁要上十字架…搞不好已经在举行了。”他看了眼时钟。
“也许他们是指要把我上十字架?他们决定今晚杀了我?”比尔震惊的说。
“也或许他们抓到了刺杀贝蒂‧裘的狂热份子?他会是上十字架的头号候选人。”艾瑞克说。
我很用力地思考这一点,彷佛自己已能清晰思考。“我撷取到的画面不是这样。”我低声说。
“你读得到变种人的心思?”艾瑞克问。
我点头,”我觉得他们指的是布巴。”
“那个呆瓜。他们抓到他了吗?”艾瑞克冷酷地说。
“大概是吧。”我撷取的印象便是如此。
“我们得救他出来,假使他还活著的话。艾瑞克?”比尔说。
艾瑞克脸怒气,”我猜你说得没错,我们对他有责任。实在不敢相信,他的家乡竟要处决他,他们的忠诚上哪去了?”
欧喜德此刻心热情洋溢,此外还有纠结的困惑。原来他昨晚和黛比在一起了。
“我看不出自己有什麼能耐,我和我父亲的生意都靠我时常造访这此地才能联系,如果我和罗素作对,以后就不太可能常来,一旦他们发现苏琪放了犯人,局面就会变得很棘手。”欧喜德绝望地说。
“我还杀了萝蕾娜。”我补了一句。
艾瑞克咧嘴笑开:”你结束了萝蕾娜?”
“他们有场大决斗,苏琪用木桩刺死了她。”比尔的表情很难解释。
“只是小小的打斗而已。”我可不想邀这个功。艾瑞克笑得更开心了。
“苏琪杀了血鬼。”欧喜德彷佛也对我提高评价。在场两位血鬼一听变沉下了脸。
“再回到原来的话题,假使苏琪没被怀疑是帮助比尔逃脱的主谋,他就是回去宅邸的最佳人选,他们也许会意外,但不至于拒绝他进入,这点我很肯定。尤其是如果她宣布为罗素捎来路易斯安那女王的口信,或说他有东西要环给罗素之类的…。”艾瑞克耸耸肩说道。
“你们知道谁把我锁进行李箱吗?”我问欧喜德。
“谁干的?苏琪。”艾瑞克问。
“他的前女友,但经过昨晚后,也不怎麼前了。”
“她为什麼要这样?”比尔问。
“苏琪假装是欧喜德的新女友,以便进入酒吧。”艾瑞克微妙地说。
“为什麼苏琪要这样做?”比尔说。
“比尔,我看你的头被打了好几次,他是为了要去听你被关在哪。”艾瑞克冷冷地说。
这话题似乎比较适合我跟比尔单独谈。
“再回去那裏很笨耶,为何不打电话?”我说。他们瞪著我看,好像我快变成青蛙一样。
“唔,真是个好主意。”艾瑞克说。
查了电话簿后,我打了电话到罗素宅邸,边思考怎编故事。”麻烦找贝蒂‧裘。”
一位男士接听,他告诉我贝蒂很忙,我请他转告她,我是昨晚救了她的女人,接下来是一阵长长的等待,我终于听到鞋跟敲在地上的声响。
“我真的很感激,但你不能仗著这点,我们替你安排了疗伤之处,而且我们也没消除你的记忆,你打电话来的目的是?”
“你们那是不是有血鬼,是个酷似猫王的演员?”
“怎样?我们昨夜是抓到一个入侵者。”她小心谨慎的回答。
“有人要我打电话告诉你,他可是如假包换的正牌。”我向贝蒂‧裘解释著这个神奇的事,还有别叫他真名,叫他“布巴”就好。”
“喔,天哪,我赶紧去阻挡。”经过一阵等待之后,我听到一阵欢呼叫声“们及时把他救了下来。”贝蒂欢喜的说。
我看向艾瑞克,他似乎松了口气“告诉他们,放他走就可以了,他会自己回家。在告诉他们,我们很抱歉害他走失。”
我替他们传达讯息。
“你能不能帮我们问一下,可否留下他请他唱几首歌?他的外型还是很。”
“她可以徵询他意见,但若他拒绝,就不可免强,否则他会撒野。”
“好吧!那些人真好运,可以照料全球最了不起的巨星,有没有可能打个商量呢?”
“她希望获得你的同意留下他。”我告诉艾瑞克,真讨厌当传声筒,但又不能让贝蒂‧裘和艾瑞克见面。否则她就会知道,他只是假扮欧喜德的朋友帮我混进宅邸。
“喂?”艾瑞克接过话筒说,他突然出现英国腔,好个假仙啊。他很快的开始大唱高调:“他是我们神圣的义务。还有,你们并不知道你们自己咬得是什麼。”如果当晚我有幽默感的话,我会觉得后面那句很好笑。又过了一会儿,他很愉快地挂上电话。
我想到一件非常怪的事,贝蒂没有提起宅里的不对劲,他没有指控布巴带走他们的囚犯,也没对发现萝蕾娜的尸体发表意见。
并非他真的有必要和陌生人通电话时提到这些,但据此看来,可见他们还未发现异状。因为血鬼死后很快就灰飞烟灭。但银链还在泳池里,而且说不定萝蕾娜的尸体分解后,留下足够的残迹证明那是血鬼的尸体。
不过话说回来,谁会去看盖住的泳池呢?可是一定有人已经注意到犯人不见了吧?
也或许,我的危机都已经解除了,搞不好等到春天他们开始清理泳池时,萝蕾娜早已彻底分解了。
想到尸体,提醒我还有被我们发现在柜子里的那一具。想当然有人知道我们的藏身处,而且此人很讨厌我们,为了害我们背上杀人嫌疑才弃尸于此。事实上,我的确是杀人犯,但这件不是我干的。
不晓得杰瑞‧法肯的尸体被发现没,机会微乎其微。我本想开口问欧喜德,新闻是否有播出发现尸体的消息,但随即闭上嘴,此刻的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我的生活已经轨了,短短两天内,我不但藏了一具尸体,还制造另一具出来,只因我和血鬼谈恋爱。我木然看了比尔一眼,全新陷入思绪中,几乎没听到电话铃声,欧喜德人在厨房,想必铃响第一声就接起来了。
欧喜德忽然出现在门口:“快走。你们全部都得过去隔壁的无人公寓,快,快!”
比尔抱起我和毯子等寝具,旁人还未发出“真猛啊!”艾瑞克已经撬开隔壁公寓的门锁,我们也出了门口,比尔关上门之际,我刚好听到电梯轰隆轰隆的来到五楼。
老实说,被他抱著的感觉极了,不论我曾多气他,不论我们有多少问题得解决;在老实说,我很沮丧地方想,自己竟有种回到家的美妙感,还有,不论我的身体状况有多糟…在他怀里也很糟,或者该说在他的虎牙之下…它已等不及的想在和他的身体,并且一丝不挂,不管有任何恐怖的遭遇。想到此我叹口气,对自己失望极了,我得勇敢捍卫灵魂。因为身体已经打算背叛我,它似乎决定忽视比尔对我无心的攻击。
比尔将我放在小客房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活像我是价值一百万美金,然后用毯子包住我,他和艾瑞克贴墙听著隔壁的动向。
“真是个~货!”艾瑞克咕哝地说。原来是黛比来了。
我闭上眼。艾瑞克发出诧异之声,我又张开眼,他正看着我,只见他脸上又浮现那种令人困窘的兴味。
“黛比昨晚去他妹家盘问你的事,欧喜德的妹妹很喜欢你。变形人黛比于是大为光火,他正当着他的面侮辱你。”艾瑞克轻声地说。
比尔的脸看起来不太兴奋。
比尔忽然浑身紧绷,彷佛有人把他的手指卡近通电的座里。艾瑞克张大嘴,表情难辨的看着我。
一记在清楚不过的耳光声从隔壁传来,连我都听得到。
“请让我们独处一下。”比尔对艾瑞克说。我讨厌他的口气。
我闭上眼,不认为自己已经准备面对即将发生的状况,我不想跟比尔吵架,或是斥责他的不忠。我不想听一堆解释的藉口。我听到比尔小声跪到我旁边的毯子上,然后侧躺下来,一只手环住我的身体。
“他告诉这个女人,你在上有多。”比尔柔声低语。
我一听,趴著的身体猛地跳起,正在康复的脖子痛得不得了。几乎痊愈的伤也一阵剧痛。
我抚著脖子咬紧牙关,以免呻出声,等到终于可以说话,我只能说:“他什麼?他什麼啊?”我气得语无伦次,比尔用手指示意我小声。
“我从没做过,但就算我做了,你知道怎样吗?那是你活该,因为你这王~八~蛋背叛我。”我光火小声地说,且直视他的双眼,好吧!我们真的要吵起来了。
“你说得对。躺下来吧,苏琪,你受伤了。”他低语。
“我当然受伤了。”我低声说著,眼泪出,”让别人来告诉我,你只想拿钱打发我,甚至没胆自己跟我说你要和她在一起!比尔,你怎能做出这种事!我真是蠢毙了,竟然以为你真心爱我。”我几乎不敢相信,心底涌出一股蛮横,使我抛开毯子扑向他,手摸索著他的喉咙。
这种烈动作真是痛死人了。我的手无法扼住他整个脖子,但我极尽所能地掐,只觉得一股熊熊怒火烧掉了理智,我好想宰了他。如果比尔反击,我可能会一直掐住他,但我愈掐越觉得怒火逐渐熄灭,只剩寒冷空虚的感觉。我跨坐在比尔身上,他则趴在地上,双手顺从地摊在两旁,我放开他的脖子,接著使双手掩面。
“我希望你痛得要死。”我的声音哽咽,但还算清楚。
“没错,是痛得要死。”他说。
比尔拉我躺到他身旁,用毯子将我俩包起来,他轻推我的头靠著他的颈窝。
我们沉默地躺著,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但可能只有几分而已。我的身体习惯而渴望地依偎著他。虽然不知道这渴望是否只针对比尔,或者我只想和他分享亲密感。我恨他,也爱他。
“苏琪,”他抵著我的头发说:“我…。”
“嘘,别说话。”我贴得更紧,感到一阵轻松,好像拆掉一堆绷带似的。
“你穿的是别人的衣服。”过了一会儿,他说。
“是阿,我的衣服在酒吧毁了,有个叫柏纳的血鬼,他就借我这些。”
“在约瑟芬酒吧?”
“恩。”
“你的衣服怎会毁了?”
“我被木桩刺到。”
“哪里?很痛吗?给我看。”他整个人定住地说。
“当然痛罗。痛得要死。”我故意地说,小心地掀起运动衫。
他的手抚著发亮的肌肤,我无法像比尔一样完全复原,哪怕他受了一个礼拜的严刑拷打,也可能在一、两个晚上就可以恢复平滑完美的皮肤,而且没疤痕。而我不管有没有喝过血鬼的血,都会终生带著疤痕。
“谁干的?”
“有个男的,一个狂热分子,说来话长。”
“他死了吗?”
“是阿。贝蒂‧裘重重的挥了两拳宰了他。”
“他死了就好。”比尔很懂得抓住重点。
“很多人都死啦,都是被你的计划害得。”
接著一阵长长的沉默。
艾瑞克刚才离开时很得体地关上门,比尔瞥了一眼门的方向,当然,他可能在外面偷听,艾瑞克跟所有血鬼一样听力过人。”那个还安全吗?”
“是的。”
“他们有搜查我家吗?”
“我不知道,也许密西西比的血鬼去过,自从艾瑞克他们告诉我你被抓之后,我一直没机会过去。”
“那麼他们告诉你…?”
“说你打算离开我,没错,是他们说的。”
“我已经为了这个疯狂之举付出代价。”比尔说。
“你也许觉得自己已经付出够多代价,但我不知道,对我而言,你付出的是否够多。”
希望艾瑞克已经想出下一步怎走,也希望他计划中包括回家,不论我和比尔发生什麼事情,我都得回到良辰镇。我还有工作和朋友,也希望见到哥哥。
真想知道隔壁的动静。
“女王来找我,他听说我正进行一项没人尝试过的计划,我听了很得意。她给的酬劳非常高,况且我本是他的臣民,她无需付钱给我。”
比尔的话再次提醒我们的世界有多麼不同。
“你认为谁告诉她的?”我问。
“不知道,而且我不是很想知道。”比尔的语气漫不经心,但我知道他此刻心情。
“你知道吗?我进行这计划已有一阵子了。”
“为什麼?”
“为什麼?呃…因为对我来说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为全美的血鬼建档,起码包括世界上其他地区的血鬼?这是个很有用的计划,收集这些很有趣。我建档时想到要放照片、化名以及个人的大事记,就这麼一直建了下去。”
“所以你一直都在编篡…名册之类的?关于血鬼?”
“非常正确,只是某晚的突发奇想,回忆百年来在旅途中遇到多少个血鬼,然后开始列名单,并且加入我曾为他们画过的人像或拍的照片。”
“那血鬼真的有照片罗?他们的影像可以映在照片里?”
“当然,虽然我们不爱拍照,因为照片足以证明我们曾在特定时间出现特定场合,如果一、二十年后我们又以同样的面貌出现就是自曝身分,不过已经决定站出来公开承认,便没必要再执著以往的作法。”
“我敢说还是有些血鬼很执著!”
“那是当然,依然有些血鬼藏身暗处,每夜睡地下室。”这句话竟然出自一个常睡墓地的人。
“还有其他血鬼帮你进行这计划吗?”
“有几个人,有的很乐于回忆过往,有的则以此为由寻找旧识、或旧地重游。我虽尚未收集完美国所有血鬼的资料…尤其是最近的新移民,但应该掌握了百分之八十多。”
“那女王为何急著要这份资料?为什麼别的血鬼一听就想要?他们也可自己收集不是吗?”
“没错,但从我手上获得资料会更轻松,不用从头找。女王会急著要是因为…你试想你不会想要一份全美会读心术的名单吗?”
“当然会罗,这样就可以得到很多秘诀了,或是明白更巧妙地运用读心术。”
“那有一份名单纪录全美血鬼,详细列出他们的本领和天赋,这样不好吗?”
“不过有些血鬼不想曝光,只要躲在暗处并秘密猎杀对吧?”
“一点也没错。”
“这类血鬼也列入名单中?”比尔点头。
“你想害自己被木桩刺死吗?”
“我从不知道这计划会强烈吸引人,也没想到拥有它的人会变得多强大,直到有人开始想来偷。”比尔一脸闷闷不乐。
隔壁传来一阵咆啸,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欧喜德和黛比又开始吵了,他们还真是会残害对方,偏偏两人又互相吸引,搞不好远离欧喜德,黛比会变成好人。才怪,我不相信有这事,但说不定欧喜德对他毫无影响力时,她的为人起码还能差强人意。当然他们应该分手,绝对不要共处一室。
关于这一点,我得谨记在心。
看看我现在副德,身受重伤、血模糊、失血过多,又憔悴不堪,还和一个背叛我的血鬼躺在奇怪城市的一间冰冷公寓里。我眼前浮现一个重大决定,只等我去实行。
我推开比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穿上偷来的外套。背上著他凝重的沉默,我打开通往客厅的门,只见艾瑞克一脸兴味的偷听隔壁的战争。
“带我回家吧。”我说。
“当然好。现在吗?”他问。
“对,欧喜德回巴顿鲁治时,可以帮我带行李过去。”
“林肯轿车还可以开吗?”
“喔,可以。”我拿出口袋里的钥匙,”拿去。”
我们走出空的公寓,坐电梯到停车场。
比尔没有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