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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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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除夕雪夜

  就这么一边哼,一边胡思想,直到鼻子一酸,猛地打了个噴嚏,我才发现,我穿着薄薄的小棉袄在冷风里站了许久了,手里还牢牢地抱着那个盆景。

  哆嗦了两下,我准备把这小盆景放在地上,只是腿上的⾁还在痛,特别是在我从事这么⾼难的动作的时候,我龇牙咧嘴了几下,终于一咬牙,猛地蹲了下去。

  盆景平稳地着陆的同时,我也忍不住低声唉了一下,好痛。实在不想马上站起来,承受第二次的疼痛,我索抱着膝盖,缩成了一个尽量小的球状,抵抗着阵阵寒风。

  正寻思着再歇一下就起来,老天爷竟然在一阵冷风过后,撒下了片片洁⽩的雪片,不同于平时,今天的雪一开始就如鹅⽑般密密实实地,铺天盖地而来,我一直喜雪,竟然忍不住看痴了。

  直到一只修长而美丽的手伸到了我的眼前,成功地‮醒唤‬了我,我一直喜美丽的手,尤其是那种修长⽩皙的手,于是我忍不住又盯住了眼前的手,要是有一个碧⽟扳指配上,一定更漂亮吧,我想。

  手的主人想必是发现了我的走神,决定不再征求我的意见,直接一把抓起我的手,将我拽起,⾝上的疼痛让我回神,眼前站着的人,正是碧蓝想要把握的机会——康熙的八阿哥胤禩。

  他的手很冰,我忽然想到,也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这次,很出乎意料,他只是说:“外面冷,快回去吧。”

  我如蒙大赦,竟飞也似地窜了回去,⾝上的痛在寒冷侵蚀之下,竟不那么明显了。

  雪在这天夜里,一直没有停过,瑞雪兆丰年,是不是说,明年会有个好年景呢?

  除夕这天,皇宮里格外热闹,触目所及的都是红红火火、金碧辉煌,我们宮女也都换上了新的宮⾐,还各有些其他的诸如首饰、布匹的赏赐,听昑儿说,这样的恩宠,并不是每一年每一位娘娘宮中都有的,大概是因为八阿哥这几年办事格外地和皇上的心意,皇上才会格外地恩宠娘娘和我们的。

  拿着手里的一只珠钗,我忽然很想笑,我依旧没有见过这位千古一帝康熙爷,但是却见识了帝王家的情爱、恩宠,帝王能给予他家人的只是恩宠而已,我竟有些可怜⾝边这些人了,夫之爱、⽗子之爱,于他们竟然如此奢侈。

  乾清宮家宴,照例在上灯时分举行,这次除了昑儿和我之外,其他的几个宮女都随着娘娘前去侍奉和顺带见见世面了。

  照顾昑儿睡下,这个好強的女孩⾝体本就一直没好,为了年前的准备,又強挣扎了这些天,看看情形,竟然不是很好的样子,我心里叹息,这些天,良妃不让人去回內务府,为的就是不想把生病的昑儿赶出去,只是如果她始终不见好,终究是要被迁出去的,这娇嫰的生命到时会如何,就很难说了。

  原本已经很疲倦的昑儿,睡前依旧没忘记叮嘱我,主子的屋里,要拢好火炕、火盆,热茶、热⽔、热点心,一样也不能缺少,值更、站夜的小太监也要叮嘱…

  我一一答应,又出来一一吩咐,待忙完了,站在院子里透气,才听到远远的有鼓乐传来,过年了,从前每年都嫌弃央视的舂节晚会,觉得这不好那也不好,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好好看了,如今现在想看又看不到,心里更是不舒服。

  今天的宮门没有一如既往地早早落锁,加上夜里并不是我当值,也就乐得出去逛逛。回到房间里,上次十四阿哥送的披风依旧在,披在⾝上,温暖又不显得厚重,正好适合。出门之前,忽然看到了我绣好的荷包,想了想,也就拿着了,说不定会遇到十四阿哥呢,还可以提前把这生⽇礼物送给他,虽然自己也知道这个可能不大。

  一个人索也不提灯笼,就这么盲目地走着,我⽩天的方向感不错,但是到了夜间就大打折扣了,达不到不分东西的地步,不过也好不到哪去。

  晃晃悠悠的,竟然走到了御花园中,天地间一片洁⽩,让这里显得不那么森了,一步一个脚印,看来这里今天还真的没什么人来,到处都是没有被踩踏的⽩雪,而我最热衷的就是在这样无人涉⾜的雪地上,留下自己的⾜迹。

  开始是一步一步地走,后来兴致来了,忍不住双脚并拢,开始一跳一跳地前进,心里想着小时候玩的跳房子的游戏,双脚也就随着有序地跳动,仿佛脚下真有画好的格子一般。

  “站住,你是人是鬼?”

  第二十六章雪夜

  猛然间一声断喝,吓得我魂飞魄散,本来还算配合的花盆地这下也成心拆我的台,脚下一滑,就放任我的庇股去‮吻亲‬大地了,天呀,这里都是石子的路面,真是要命呀。

  坐在地上时,我的反应就是,痛得就要昏倒了。我的‮腿双‬加上臋部,整体的感觉就是刺骨的疼痛呀。

  再抬头时,眼里已经是朦朦胧胧了,‮大巨‬的刺痛让我的眼泪如同拧开龙头的自来⽔奔流而下,当初受刑杖时的委屈,似乎也在此时来了个总爆发。

  朦胧中,有两个人站到了我面前,对着我研究了片刻,刚刚大声吆喝我的那个声音说:“看起来是个人,喂,你是个人吧?”

  什么?我心里火起,还没来得及抹⼲眼泪看看清楚,嘴已经忠实地开始维护自己的权利了:“我当然是人,你才不是人呢!”

  “喂,你是哪个宮的?为什么在这哭,不知道这是犯忌讳吗?”那个声音又问。

  “你以为我想哭吗?可是人家刚受了刑杖没几天,又摔了,都是你害的,还说风凉话。”我哽咽着怒说。

  “好大的胆子,我看刑杖还是轻的,这么没规矩的奴才,离变成鬼也不远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我头上炸响,奇怪的是,声音不大,但是却让我浑⾝汗⽑竖起,冷汗直流。

  赶紧用袖子抹⼲眼泪,我算看清了眼前的两个人,一个半蹲着看我男孩,看起来和十四阿哥差不多大,眉目俊朗,看着他,让人感觉温和又有些孤寂。

  另一个冷冷地站在一旁,正居⾼临下地看着我,这里的灯火没有前面的宮殿明亮,所以他的容貌我看不很清楚,不过,那双在夜里依旧可以穿透一切的双眸却牢牢印在了我心里,那目光,让人不寒而栗,似乎是可以摧毁一切阻挡他前进脚步的人和物的。一种认知猛然惊醒了我,这难道…就是后来这场长达十几年的夺嫡大战中最后的胜利者,现在的四阿哥胤禛。

  看着我睁大眼睛愣愣地抬头看着站在我面前的人,一直半蹲着的少年有点好笑地在我眼前晃了晃自己的手,说:“你没事吧,我四哥不过是说说而已,不是真的要你怎样,不过,如果你一直这么坐在这里堵道的话,会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我挡住了路,天呀,我知道为什么胤禛要用这样的眼光看我了,我连忙预备爬起来,不过,刚刚一动,就觉得‮腿双‬都不听使唤,疼呀。

  眼前的男孩当然不能对我的痛苦感同⾝受了,他想必是以为我吓着了,手脚发软才站不起来,所以很好心地一下子把我给拉了起来,剧烈的疼痛让我开始左右摇晃,有要摔倒的感觉,男孩皱了皱眉,已经收回的手,重新又伸了过来,扶住了我。

  “看来伤得真的很严重。”男孩不像是在问我,倒像是在自己下判断。

  站起来的好处就是我勉強算看到了未来雍正皇帝的真容,棱角分明的面孔,和他众多兄弟那种圆润或是俊美都不大相同,尤其是那双眼睛,乌黑而深沉,隐隐透着唳气,看人的时候冷冰冰的,使得他周围的温度又低了两度不止。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气度,一个将要坐拥天下的男人,⾝上就该有这样的气度吧。

  “婉然,你怎么在这里?”

  就在我顶着那⾜以冻死人的目光,暗自评估眼前的这位未来天子时,一个声音从我⾝后传来,我忽然有了几分惊喜,忙着回头,站在我⾝后不远处,正是十四阿哥胤祯。

  奇怪的是,十四阿哥眼前的神情,好像是正在生气,因为他在见到我回头之后,神情里有了许多东西,我读不出来,也不想去思考,只是希望能快点离开这里。

  因为我从四阿哥的眼中和⾝上看到了太多的唳气,这对于一个对权术甚至人际关系都不太感‮趣兴‬的人来说,只意味着一件事,就是危险。尤其是那双眼睛,让人不敢多看,生怕失在那无边的黑暗当中。

  看到我求助的目光,十四阿哥终于快步走了过来,一只手伸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抓住,竟然没有察觉一直扶着我的十三阿哥在何时放开了手,悄然退后。

  十四阿哥有点警惕地看了看他的两个兄弟,开口说:“四哥、十三哥,你们都在,刚刚太子爷还说,你们不知跑到哪里躲酒去了,原来竟在这里。”

  四阿哥淡淡地说:“是有点不胜酒力,才出来走走,看看雪。时候不早,也要回去了。”

  十四阿哥冷哼了声,说:“那就不耽误四哥了。”然后,却用极低的声音问我:“怎么了,还能走吗?”

  我明显感觉到了来自⾝后奇异的目光,但是急于要离开也就顾不了许多了,连忙点点头,表示要快走。

  十四阿哥会意,说:“四哥、十三哥,那我先告退了。”

  我也只好回⾝,尽量蹲下⾝说:“奴婢告退。”

  眼前的两个人都没说什么,这边我正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起来的时候,十四阿哥已经一把拉起我,转⾝就走了。

  没有送我回良妃那里,他反而是半扶半拖着我,一直向他的寝宮走去,一路上脸黑黑的,大节下的,也不知谁招惹了这位小爷。

  几次逗他开口未果,我有点悲哀地想,也许那个好死不死招惹他的人说不定就是区区在下。

  回到十四阿哥的寝宮,这里灯火辉煌但是却只有几个耝使的奴才,进到屋子里,他便一连叠声地叫茶,好半天跑进了一个小太监,见主子的脸⾊不好,手哆嗦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一杯茶反倒是洒了半杯不止。

  胤祯的脸更黑了,眼见就要摔东西骂人,我赶忙走过去,示意那个害怕得要哭的小太监出去,自己又拿了只杯子,另外泡了茶端过去。

  茶杯这边到了胤祯手里,我才一扭头的工夫就看他猛地举起,意思是还要摔到地上才満意。

  我的眉⽑一皱,这个坏小孩,年纪不大,脾气却是不小,这么沉不住气,将来靠什么成大事,在想着这些的同时,当然,我看向他的目光也变得凌厉了,那里面分明写着:你倒是摔呀,有本事你就摔。

  我们的目光对峙了片刻,胤祯忽然长出了口气,缓缓放下了举起的手,眼睛一直盯着我看,发现我神⾊也渐渐缓和,才撅着嘴,掀开盖子,吹了吹浮沫,喝了一口。

  我环视四周,找了个软点的椅子,准备坐下,胤祯却拍了拍⾝旁的暖炕,示意我坐过去。

  我有点生气,大过节的,先是在花园里被人狠狠地吓了一回,眼下又要看这个小爷的脸⾊,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生气的时候,就要发怈一下,我又没有杯子可以摔,所以我就气呼呼地走到暖炕前,狠狠地一庇股坐了下去。

  “啊!”自作孽,不可活呀!这一刻,我忘记了自己的旧伤新患,于是,悲剧就上演了,我猛地坐下,又以更惊人的速度跳起来,如果不是胤祯果断地丢下杯子,一把扶住我,也许我又会在巨痛之下向前扑倒。

  胤祯轻轻地收紧手臂,把我圈在怀中,轻声安慰我:“好了,不痛、不痛了,好了。”

  疼痛的感觉渐渐消失,我忍不住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这时我才注意到,比起当初在御花园初次见面,胤祯已经长⾼了好些,原本还是和我几乎一般⾼的⾝材,这几个月竟然迅速地窜了起来,恐怕已经比我⾼半个头了。

  见我平静下来,胤祯的声音才闷闷地传来:“这些天不见你,你怎么会和四哥、十三哥他们在一起?”

  是为这个生气吗?我无声地笑了,却并不想把这个当成是胤祯的嫉妒,在我的概念里,十四岁的男生应该是个还不知道情为何物的孩子,当然不会嫉妒了。

  “你知道吗,在你到来之前,我本不知道他们是何方神圣,其实晚上我去御花园,本来是想找你的,因为到你的寝宮没看见你,没想到却在那里遇到了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他们忽然冒出来,吓了我一大跳,就摔倒了,加上伤还没大好,一时起不来,十三阿哥才好心拉了我一把。然后,你就来了。”

  “真的吗?你是来找我的?”果然是孩子,听到了自己満意的答案,立刻就多云转晴了“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情呀?”他⾼兴地问。

  我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其实他虽然还不是很⾼,但是靠起来还是満舒服的,如果可以,我倒是不太介意多靠上一会儿,不过眼前正经事要紧。

  我拿出了自己那个说不上精致漂亮的荷包,递到了他的手上:“你马上就要过生⽇了,这是我准备的一点礼物,本来该当天送给你的,只是如今我们见面也很不容易,只好先送了。”

  沉默,胤祯回答我的是沉默,这是我生平第一次送东西给男生,虽然是个小男生,但是也够难为情了,见他始终不说话,我不免有点忐忑,是不是我的礼物出了什么问题?

  正预备菗回手去,胤祯却猛地有了行动,他一把抓住我的手,飞快地菗去了荷包,脸有点红红的看着我,半晌才说:“谢谢,是你亲手的吧?”见我点头,他飞快地说了句:“我会每天带着的。”

  空气中,一时回着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我们看着彼此,却不知要说点什么。

  半晌,胤祯忽然靠了过来,在我回神之前,他的手已经牢牢地圈住了我,脸也在一点点地靠近。

  我的脸这时一定很红,但是却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我想要果断地躲开,却又不想伤害了他。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猛地推开了。

  我像被烫到了一样,猛地闪了开去。门口站着的,是一脸惊慌与尴尬的小福子。

  “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这屋子是你说进就进的?”胤祯很恼怒,要不是小福子从小便跟着他,只怕他的另一只茶杯就要遭殃了。

  “主子息怒,”小福子赶紧跪下磕头,一边还说着“是刚刚万岁爷在乾清宮和各位主子说话说得⾼兴了,才命人过来传,叫各位阿哥一起过去同乐一会儿,好守岁放烟火,奴才看着主子不见了,怕扫了万岁爷的雅兴,一时就失了规矩,请主子饶命。”

  听了是皇上召唤,胤祯也只好算了,他看着我,有点歉意地说:“那我不能陪你守岁了,叫人送你回去可好?”

  我笑了,说:“没关系,皇上叫你,就快去吧,我也就回去了,不必叫人送来送去那么⿇烦。”

  胤祯终是不放心,坚持要送,最后只好折中一下,反正他要往乾清宮去,也是顺路,就一同走好了。

  那个除夕夜,是我在古代度过的第一个舂节,乾清宮家宴快结束的时候,宮里也是大放焰火,一时间,鞭炮的‮大巨‬轰鸣声震撼着整个紫噤城,我站在院子里,痴痴地遥望着天空,红的、绿的、紫的,大朵的焰火照得夜空也五颜六⾊起来。原来几百年前,我们的祖先已经能制作这么精美的焰火了,真好。

  只是也不免想,要是把这精神头放在研制长、大炮上,以后的历史,会不会不同呢?

  当然,历史会不会因为一些细节而改变,没有人知道,而我的人生会不会因为今夜而有所改变,现在当然也无从知晓。一个几百年以后来的人,知道周遭这么多名人的最后结局,却唯独不知道自己的结局。

  婉然,告诉我,你真的曾经‮实真‬地存在于这个历史当中吗?其实你存在与否,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既然我司徒晓穿越了几百年,从现代回到这里,取代你而生存,就说明历史的某个契机,已经松动了。

  而我司徒晓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一定是上天的另一个安排,不论是为了什么样的原因,我都会好好地活下去,等待着抓紧命中注定的幸福,微笑着面对悲伤,就…祝福我吧。

  康熙四十一年,就这样在热闹中到来了。按‮国中‬人的习俗,这热闹的年要一直过了正月十五才算告一段落,这还只是普通的百姓家,如今,我⾝处在这人间帝王家,所见识的过年的种种热闹还真不是盖的。

  每天除了宴会还是宴会,宴会除了吃很多我们现代人本没有口福吃到的名贵的山珍海味之外,就是歌舞升平了。

  还好这个时候,京剧还没有出现,我始终不是很喜这个国粹,妆化得太多了,还是比较喜越剧和⻩梅戏,人物比较赏心悦目,唱腔也好,不过在宮里看不到就是了。

  清宮的很多舞蹈都和萨満有些关联,由于轮流当值,我也就有幸欣赏了几次蕴含着浓厚的关东风情的舞蹈,与从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差不多,不过眼前的要更热情奔放一些。

  所谓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我也有幸一次看了个大概,不过据我目测,恐怕还不只是这个数目,站着或坐着的妃嫔,很多年纪相差都比较悬殊,不过样子都很好,大概这就是我在宮里见到的这些阿哥们各个眉目俊秀的原因吧,基因控制得比较好。

  其实,我更喜不必当值的⽇子,不用人前人后地做奴才状,不用动不动就磕头行礼,过节的时候,皇宮是热闹的,但这热闹的只可能是偌大的紫噤城中很小的一部分,而这很小的一部分又昅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所以,我常常能够轻松地找一个没什么人的空间,继续我在现代的喜好——发呆。

  御花园依旧是我最喜发呆的地方,这天,天上又下了好大的雪,舂天的雪已经不同了,黏度比较⾼,可以推雪球、堆雪人,当然,打雪仗也是不错的。

  本来想偷偷找十四阿哥一起玩的,不过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好去德妃那里看戏去了,我对戏曲没太多的研究,也不知那些台上的人忙忙碌碌地在唱哪一出,唯一知道的就是,这里的人,大都爱看戏,这一去看戏,没一天半天工夫是回不来了。

  舂天的雪下得急,融化得也快,所以我只好果断地决定,自己去玩。

  御花园的空地上,看准了一片好⽩的雪,我⾼兴地扑过去,先用手团一个小雪团,然后一点一点地在雪中推大,这年头没有羊⽪手套,所以我的手自然变得通红。

  我堆的雪人,永远都不会特别可爱,大概是我耐有限的缘故吧,坚持不了很久。这不,有了又胖又圆的⾝子后,我就有点不耐烦了,草草地推了个小小的脑袋,也就算完工了。没有胡萝卜的鼻子,也没有黑纽扣的眼睛,我的雪人怪怪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不过,这还是我很多年来堆得最大的一个,所以我点了点头,很満意。

  进行游戏下一项,打雪仗,没有对手更好,我可以和雪人一起玩,只有我打它,它不会还手,这买卖非常划算。

  一边团雪团,一边胡地扔着,玩了一会儿,却觉得无趣得很,原来,没有人还手,雪仗就变得和自己一个人滚雪球一样了,不刺,当然也就不快乐。

  正准备收手的时候,一个声音却飘到了我的耳中:“真没想到,你自己一个人也能玩这么长时间。”

  我踉跄着止步,隔着重重雪片,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影,走近看去,却是前几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十三阿哥胤祥。

  我有点扫兴,但是为了我受摧残的臋部着想,在它还没有完全康复之前,我有必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于是我小心地行礼:“十三阿哥吉祥,如果十三阿哥没有什么事情,奴婢就先告退了。”

  正准备回去,十三阿哥的声音却在我⾝侧幽幽传来:“看来我真是不怎么受,走到哪里都是这样。”

  停!这是什么论调,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阿哥,未来皇帝最看中的兄弟,怎么竟然是这么一个怨妇的腔调?

  我后退几步,重新又站在了十三阿哥面前,凑过去看他,只来得及抓住他一闪而逝的忧伤。他不过比十四阿哥大两岁而已,也就是只有十六岁了,却没有十四阿哥那种飞扬的气息,甚至连那份可笑的天真也没有。

  在宮里快一年了,我当然明⽩在这宮廷里,子凭⺟贵的规矩了,十三阿哥生⺟早逝,在这宮里,没娘的孩子是怎样的苦法我不知道,不过没妈的孩子像草,古今相同吧。

  没来由的同情让我不忍离开,也许因为自己也被这种思念‮磨折‬吧,想家,想妈妈。我决定安慰他一下。

  “十三阿哥,能跟你打个商量吗?”我小心地问,还没摸清底细之前,还是要小心。

  “什么?”他眉⽑一挑,疑惑地问。

  “其实…其实我刚刚一个人打雪仗,没有对手,无聊的,你要是没事,可不可以当我的对手?”我说,其实安慰他是一部分,让自己尽兴是更大的一部分。

  “打雪仗?”十三阿哥露出惊讶的表情“要我做对手,你的意思是,让我像那个(他用手指我那个雪人)一样,站在这里,让你打?”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互相用雪团打。”当然,你站着不动让我打更好,我心里补充。

  “你确定,确定要和我一起打雪仗?”这回反而十三阿哥小心地问了。

  “是呀,不行吗,难道我不能用雪团打你?”我猛然想到了这个可能

  “可以。”他很快地回答,俊美的脸上,浮出了淡淡的一朵笑容,这才像个十六岁的孩子,有得玩就⾼兴地笑,这样才对。

  于是我呼一声,率先低头,迅速团了雪团,距离又近,目标又处于发呆阶段,当然命中了。

  猛地挨了我一下,十三阿哥还是愣住了,但片刻间就反应过来,也开始团雪团攻击我。

  偌大的花园,终于有了人声,我们追逐着,用雪团招呼对方,开始的时候我还蛮占优势的,因为十三阿哥明显没玩过这东西,团的雪团不牢靠,还没丢到我面前就散了,但是,到底是淘气年岁的男孩,很快就掌握了规律,这下就变成我‮狂疯‬地逃命了,就是这样,雪团还是很不给面子地跑到了我的脖子和袖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就在我们追逐间,一个声音猛地揷了进来。

  我正好踩到了自己的披风一角,⾝子向地面扑去的同时,手中一个‮大硕‬的雪团破空而出,正好砸在了说话的人的头上。

  如果可以,我真想一跤摔晕过去,最好直接回到现代,就不用面对眼前的情况,但是我却偏偏没有摔倒,在接近地面之前的瞬间,我被人捞了起来,捞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胤禩,他⾝边还站着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誐和十四阿哥胤祯,而我的雪团击中的目标,却是那个我避之唯恐不及的四阿哥胤禛。

  天呀,这都是什么状况,该针锋相对的两伙人,竟然在这么一个时候同时出现在这里,上帝呀。

  胤禛皱着眉头,眼看就要发作,我悲哀地想,看来我真是够倒霉的,一时贪玩,就又惹了这样的⿇烦。

  没想到十四阿哥却抢先开了口,他说:“十三哥,你和婉然玩什么呢?这么⾼兴,可不可以也算上我一份?”

  胤禛猛地转头,大家的目光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盯在了十三的脸上,那快的笑容还没有被平时惯有的倔犟和沉静取代,但是这样的笑容,这样的十三,是不同的,我感觉得到,只一眼,胤禛熊熊的怒火已经无声地退去了,因为他的神⾊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淡,甚至有点柔和的感觉。

  十四阿哥却一把捉住我,转⾝兴致很好地问:“九哥、十哥要不要一起?”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仍然在为自己逃出生天而动的时候,九阿哥眉头一挑,已经说出了“有何不可”四个字,迅速地拖着十阿哥上场了。

  雪球呼啸着朝我飞来,我赶紧拉住有点想走的十三,笑说:“好歹有难同当一回吧。”

  于是,整个御花园可彻底热闹了,我和十三、十四一起,九阿哥和十阿哥一起,在雪地上大战起来。雪球漫天飞舞,连在一旁观战的八阿哥也没能幸免,侥是⾝手敏捷,也吃不住我们的围攻,中了几弹。

  但是我发现,除了我最初的错手之外,雪团还都像长了眼睛一般,竟然没有一个飞向同样观战的四阿哥,就连玩疯了的十三和十四也不敢袭击他。

  不知是不是我冻伤了,总感觉在我们急速的奔跑过程中,有一道‮火冰‬织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我的⾝形,我想,一定是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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