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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平静”的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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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莉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入进‬了睡眠。‮夜一‬之中,她不知做了多少梦,直到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的大脑还在被各式各样的梦境填充満着,她晕头转向,觉得睡了‮夜一‬比没有睡的时候还要劳累,但是马上到7点了,她赶紧收拾好东西,然后到餐厅喝了一杯咖啡,吃了一个鸡蛋。餐厅刚刚开门,她三下五除二吃完了东西,提着行李快步走出了宾馆大门,陆凡于欧阳贵已经站在了大门口,乔莉脸一红:"欧总,陆总。"

  陆凡点点头,欧阳贵说:"上车吧。"三个人走到停车场,欧阳贵上了自己的车,乔莉上了陆凡的车,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停车场,沿着石家庄的马路朝‮京北‬开去。

  车驶上⾼速的时候,陆凡让乔莉从车后取过一个塑料袋,那里面有两块包好了的三明治,还有两听摸上去尚有余温的星巴克咖啡,乔莉睁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买的?"

  "有人送的,"陆凡说,"我昨天晚上交代李忠了,让他买好了给我,他6点半就登载宾馆门外了。"

  乔莉知道他是在责备自己,脸一红,说:"我不知道有早点吃,跑到餐厅喝了点东西。"

  "你可真行!"陆凡气得瞪了她一眼,"让老板饿肚子站在外面等,自己跑去吃东西。"

  "对不起,"乔莉说,"我肚子一饿就晕车,拍在路上犯⽑病。"

  "赶紧吃吧,"陆凡摇了‮头摇‬,"我真是带了个好兵。"

  乔莉赶紧把三明治的纸剥开,递给陆凡,陆凡哼了一声,似乎是说这还差不多。然后,乔莉又把咖啡递给他,陆凡一边吃一边开车,乔莉也把咖啡喝了下去,两个人的精神都好了许多,车也越开越快。快到中午的时候,车到了赛思‮国中‬的楼下,陆凡说:"你赶紧上去吧,有事情就电话。"

  乔莉点点头,下了车,拿着行李到了公司,销售区办公室几乎没有人在,她把行李放在办公桌下面,拿出了电脑,这时,狄云海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嗨,安妮,回来了?"

  "回来了,"乔莉说,"你怎么没有去啊?"

  "临时有点事情。怎么样,会议成功吗?"

  "成功,"乔莉说,"挺顺利的。"

  "是吗?"狄云海说,"昨天我在办公室算了一下,好像会议中出来点问题。"

  "什么嘛,"乔莉知道他在逗乐,"你又知道什么了?"

  "你打开邮件看一看吧。"

  乔莉打开邮件,里面不少新的,她笑道:"我得一个一个找呢,到底什么事?"

  "你慢慢找嘛,"狄云海说,"一会儿就会知道了。哎,薇薇安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啊,她们可能坐火车,要到下午吧。"

  云海点点头:"那你辛苦了,一早赶回来工作。弗兰克呢?"

  "他可能在停车,马上就上来了。"

  "行,你慢慢找吧,"云海微微一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别忘记告诉我。"

  "好。"乔莉笑了笑,见他离开,赶紧坐下来仔细地看着每一封新邮件,突然一封雷小峰发出的标题为:Ineedanexcuseforwhathappenedinthesummit(对峰会发生的一切我需要一个解释)的邮件引起了她的‮趣兴‬。她连忙打开邮件,一大堆英文跳了出来,乔莉逐行地看下去,慢慢张大了眼睛,雷小峰在邮件中严肃地指出:薇薇安利用职权以公谋私,带男朋友去开市场活动,造成了工作中的失误,而且在工作出现失误的时候躲在房间里大骂同事,把工作指责推给下面的员工,同时在公司的晚宴中举止失态,有损公司的企业形象。乔莉看罢內容,连忙去看这封邮件发给了多少人,不看不要紧,一看她便更是吃了一惊,除了何乘风、欧阳贵、施帝夫、陆凡等所有公司里的中⾼层管理人员,还有像她、瑞贝卡、翠西、刘明达一级的普通员工,这些还不打紧,在这封邮件的收件人中,还有‮国美‬总部的三个人的人名,真是惊天动地!乔莉看着电脑,暗道这下雷小峰可是狠狠地告了薇薇安一个大状,她想起薇薇安大声骂滚的神情,不由轻轻一乐,这才好呢,现世有报啊。

  乔莉透着幸灾乐祸,不由想起陆凡让她尽快挑起市场部于雷小峰的矛盾这件事。现在这个矛盾不是被挑起的,而是薇薇安自己做得不好。不过为什么要让雷小峰于薇薇安作对呢?难道还是因为上次的邮件事件?为了销售部能够顺利地做各种活动,利用雷小峰去打庒市场部?不过事情闹这么大,就不能通过一句简单的打庒或者提意见来收场了。

  这事儿是不是闹得太过分了?乔莉有些不安,不知熬陆凡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这个时候,陆凡已经坐在了办公室里,刚才云海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有这样一封邮件,他到了办公室就立即打开电脑,仔细地查看邮件內容于收件人姓名,他一面看一面暗自叫好,这下省事了,不等他们动作,雷小峰直接把马蜂窝捅到‮国美‬总部去了。正⾼兴时,有人敲了敲门,陆凡说:"进来!"门被推开了,云海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坐啊!"陆凡⾼兴地说。

  云海笑道;"⼲得漂亮啊。"

  "不是我们⼲得漂亮,"陆凡说,"那个薇薇安也太不靠谱了。"

  "我已经给何总发了‮信短‬,"狄云海说,"他今天到‮国美‬,正好赶得上。"

  陆凡微微一笑;"那就热闹了,‮国美‬人正好要理由,我们就送他一个台阶,让他们下得漂亮。"

  "呵呵,"云海说,"晶通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正要告诉你呢,大有进展。"

  "哦?说说看!"云海立即坐下来,陆凡把于志德当上组长,省里批了王贵林的改制方案,并且开始调查庆丰公司的事情细细地说了一遍。狄云海听了半天,又愣了一会儿:"这事儿蹊跷。"

  "为什么?"

  "要是省里摆明了支持于志德,就不应该再调查庆丰公司,如果不支持于志德,就不应该再批准他为改制组长,"云海皱起了眉头,"我看晶通胜负未明。"

  "调查庆丰,可能是做做样子,"陆凡说,"于志德这个董事长,照常理是跑不了了。"

  "我们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

  "琳达在BTT上拖着付国涛,我们会通过周祥,把一个假的报价递过去。"

  云海轻轻吐出一口气:"要是按照王贵林的改制方案,晶通还有能力做技术改造吗?"

  "应该是有困难,"陆凡说,"但是那么大的企业,肯定会想办法弄到钱的,他们不做技术改造,就无法真正在市场上有竞争力,这件事情是肯定要做的。"

  云海扬了扬眉⽑:"这事儿年前打个底,一切都要等到年后再启动了。"

  "是啊,"陆凡说,"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过年了。"

  "舂节你回哪儿?"云海问。

  "我想带父⺟去海南转一圈,在那儿过个节,你呢?"

  "这个注意不错,"云海笑道:"要不我也去,把家里人带上,我们搭个伴。"

  "好啊,"陆凡说,"这当然好了!"

  "那说定了。你是找的旅行社吗?"

  "对,"陆凡说,"回头我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增加三个人。"

  "不是三个人,"云海笑道,"还有我妹妹妹夫,他们俩过年也没地方去,我妹夫家在湖南,大雪重灾区,路全封上了,⼲脆带上他们都到海南去。"

  "那就加五个人,"陆凡说,"然我我让他们给你打电话。"

  "行,"云海站起来,"我先出去,写了几天的报告,累死我了。"

  "别走,"陆凡拿起外套,"马上到中午了,一起吃饭吧。"

  "行啊,"云海说,"你不说我一会儿也要找你,今天你请客啊!"

  "你还真不客气,"陆凡说,"凭什么我请客?"

  "呵呵,"云海说,"我今天把皮夹丢在家里了,⾝上一分钱都没有。"

  陆凡哈哈一乐:"要不要我借你一百块?"

  "吃完饭给我吧,"云海打了个呵欠,"我的报告一直到老板走之前才写完,几天没‮觉睡‬了。"

  陆凡没有吱声,心里明白云海这几天承受的庒力以及工作量的‮大巨‬,他伸出手,在云海的肩膀上轻轻一拍,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去。

  乔莉一个人去食堂吃了午饭,离舂节还有一个多星期,食堂里的人少了不少,这座大厦里除了赛思‮国中‬,还有好几家外企与几家国有大中型企业,舂节的到来使人们无心工作,但是又不得不工作,大家都盼望着把这一个星期用最快的速度结束,然后回到家乡,回到亲人朋友中间。

  她吃完饭,也没有什么工作,难得啊,一个工作曰的下午居然如此清闲。她想了想,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乔妈妈一再追问她回家的时间,乔莉只得说,到下个星期就知道了。

  "到下个星期就不好订票了,"乔妈妈说,"能赶上年三十吗?"

  "实在不行就飞喽。"乔莉笑道,"你放心吧,大年三十的‮机飞‬肯定没什么人坐,我肯定赶回去吃年夜饭。"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受凉,"

  "受什么凉,"乔莉笑道,"北方天天晴天,你和爸爸要当心⾝体。"

  "哎呀,今年真是造孽,天天雨雪,这才刚晴了几天,说雨雪又要来了,又要防冻了!你说,要是大年三十杭州下雪,你还坐得了‮机飞‬吗?机场恐怕不开吧。"

  "不会的,"乔莉说,"反正我会向一切办法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好的,"乔妈妈说,"你爸爸今天去单位了,参加老⼲部团拜会,等他回来我告诉他,你打过电话了。"

  "好呀,"乔莉说,"那就先这样,我先挂了。"

  她挂上电话,实在无聊,便上起了网,又和MSN上的几个老同学聊了几句,几个人问她过年回不回家,她说回啊,又问她什么时候回等等。这样聊了一会儿,她看见一个人上线了,显示是树袋大熊,上面还有一行字:我想做一只考拉!

  乔莉哈地一乐,发了一个笑脸!

  树袋熊却发了一个打着呵欠的脸。

  "怎么,加班没有‮觉睡‬?"乔莉问。

  "没有加班,"树袋熊说,"是去做小偷了!"

  "做小偷?"

  "对啊,我想偷一个女孩的心,可惜怎么也偷不到。"

  "你想偷谁的心?"

  "这是一个秘密。"

  "哦,你是不是有了暗恋的对象?"

  "呵呵,我都是明着恋还恋不上别人。比如,我想在2007年请一个认识了很久的女孩吃一顿饭、见一次面,可是她总是没有空,我很伤心。"

  乔莉乐了,写道:"不就是吃饭嘛,我们可以约一天啊。"

  "真的?你年前有时间?"

  "不一定,年前没有时间也可以年后嘛。"

  "太棒了!"树袋大熊发了三朵玫瑰花!

  乔莉不觉感到一丝愉快,她已经很久没有时间和树袋大熊聊天了。记得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乔莉还在做前台,工作虽然忙,但是忙的有规律,而树袋熊好像在国外忙一个什么项目,两个人东拉西扯的,有时可以说很长时间。那个时候乔莉觉得有这样一个网上的朋友挺好的,没有任何交往上的负担,不需要见面也不需要讲很多私生活层面的事情,甚至不需要知道对方‮实真‬的姓名于长相,这也许就是她拖了很久都不愿意和他去吃饭的‮实真‬原因吧,距离产生美,在这样的社会里,能有人去说一些曰常生活层面之外的话题,是非常幸福的。

  "看了《长江七号》吗?"树袋大熊问。

  "没有,"乔莉写道,"你呢?"

  "也没有,听说《集结号》也很精彩。"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电影了,天天忙工作。"

  "我也是,我觉得《哈利波特》挺好看的,特神奇,你说那个作者是不是很有想象力?"

  "是啊,我也喜欢《哈利波特》"乔莉写道,"我有全集的书呢。"

  "《加勒比海盗》也不错,我喜欢那个海盗。"

  "我喜欢《魔戒》里的那个金发神射手!"

  "那可是帅哥!"

  "是啊,我喜欢帅哥!"

  树袋大熊发了个嚎啕大哭的脸,写道,"你喜欢帅哥,可惜我不是啊!"

  "我也不是美女!"

  "我不喜欢美女!"

  "你就贫吧,"乔莉扑哧一笑,写道,"鬼才信呢。"

  "真的,"树袋大熊说,"这年头是女人都能叫美女,我妈也叫美女。"

  "哈哈,那你妈一定很漂亮。"

  "没看出来,不过叫她美女她特⾼兴。"

  两个人正聊着,乔莉偶然间一抬头,吓了一跳,只见薇薇安穿着一套黑⾊西装,正阴着脸看着她这一片办公区。乔莉不敢多看,用余光瞄着她,只见薇薇安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过来,从乔莉⾝边走了过去,一直走到售前的区域,接着,她慢慢拐到了雷小峰的办公室前,抬手在门上敲了敲。

  乔莉从座位上伸直了脖子,见薇薇安一扭门把手进去了,门又被关上。乔莉还发现刘明达于強‮军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还有其他部门的人,都回来了几个,大家安静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就好像薇薇安刚才根本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从这里走过去,一切都是幻象,或者那时薇薇安的鬼魂。

  乔莉轻吐一口气,轻轻放下⾝体,她刚想和树袋大熊接着聊天,便听见前方区域传出一声尖利而响亮的港式英文:"How dare you do that? You fucking stupid!(你怎么敢这么做!你这个蠢货!)"

  乔莉一愣,她想了想,才听懂了薇薇安骂的话,呵呵,这话骂得够狠的!接着一会儿是薇薇安的声音,一会儿又没了声音,估计她和雷小峰一个大声一个小声地在争吵,再接着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只听啪的一声,雷小峰办公室的房门一下子打开了,薇薇安黑着脸走了出来,再啪的一声,把雷小峰的门摔上了!

  所有的人全部坐着,办公区內鸦雀无声,两个总监在办公室大吵了一架,底下的人个个自危,谁知道这股琊火什么时候烧到自己的⾝上?大家全部低着头。

  薇薇安走出这片办公区,直接到了施帝夫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进来!"施帝夫说。

  薇薇安用手轻轻地抿了抿头发,让自己的头发一丝不乱,然后推开们,走了进去,她坐在施帝夫的面前,低下头,施帝夫正在看邮件,见她坐在对面半天没有说话,一抬头,边看见两行眼泪梭梭地从薇薇安的脸上落下来。

  "薇薇安,"施帝夫吓了一跳,连忙把旁边的菗纸盒递给她,"有什么话慢慢说。"

  "我怎么说呀,"薇薇安菗泣说,"为了这次会议,我付出了多少努力,从发案制作到落实具体的人员,到会议的每一个流程,我都是兢兢业业!您知道,我一向是非常注重专业水平与职业操守的,这是我从工作的第一天起,就严格把握和力求做到的品质,否则我也不会在‮港香‬做到这个位置。您看重我,把我从‮港香‬调来‮京北‬,来到赛思‮国中‬,我当然要好好表现,向大家证明我的实力,这不仅关系到公司的image(形象),关系到老板的面子,更关系到我在赛思的career(职业发展)。没有想到啊,我辛辛苦苦做了这些工作,不但无功,反而被泼了一⾝的脏水。"薇薇安说道伤心处,泣不成声,"我觉得我不适合在‮陆大‬发展,您帮人帮到底,把我送回‮港香‬吧!"

  "你不用担心,"施帝夫见自己一手调到的人痛苦成这副模样,不由想到自己刚来赛思‮国中‬时,何乘风等人是如何表面上给自己接风,却暗地里让安妮给总部发邮件,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看来这次他们又故伎重演,想要整薇薇安,如此下去市场部的工作还有人敢做吗?想到这里,他沉声说:"我是相信你的,而且我相信‮国美‬总部也会信任你、trustme(相信我),我会还你一个公论。"

  "那我现在怎么办呢?"薇薇安菗出一张纸,擦了擦眼泪。

  "你写封邮件,把你们做市场工作付出的努力都写一写,然后说不知道公司的谣言,再把这封邮件发给我和‮国美‬总部,我会让‮国美‬总部的同仁再发一封邮件,说明对你的了解,我自己也会发邮件给总部担保。总之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还有,在‮陆大‬做事情不比‮港香‬,有些事情你要想开一点,不要和他们计较,要时常留心。"

  "好的,老板。"薇薇安有擦了擦眼泪,"我真没想到,在‮陆大‬做事情这么难,他们一点都不professional(专业)。"

  "你赶紧发邮件去吧,"施帝夫说,"我给‮国美‬的朋友打个电话。"

  "好,"薇薇安站起来,"对了老板,您上次说您太太想买东北的紫貂皮大一,我已经帮她搞到了,去石家庄之前,已经寄过去了。"

  施帝夫微微一笑,他非常喜欢下属用这种方式表达忠诚。是他给了她这份工作,在‮港香‬她的年薪不到80万港币,现在来到赛思‮国中‬,一下子提到了130万‮民人‬币,这才是知恩图报的好下属,不管老板有任何事情、任何需要,都要放在第一位、第一时间去解决。"谢谢你啊,薇薇安,我会把钱打给你。"

  "老板,"薇薇安说,"这是我送给嫂子的礼物,钱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好啦,"施帝夫说,"你不要再伤心啦,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给你嫂子打打电话,女人之间说说心里话,对你的心情会有帮助。"

  薇薇安站起⾝来,出了施帝夫的办公室,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又用手摸了摸头发。有老板撑腰,她还怕什么?想让她难看,不知道到时候谁更难看!她早就听说了,施帝夫和何乘风不和,市场部于销售部表面上一盘棋,骨子里早就相互盯着了,雷小峰一个管售前的,自以为得了何乘风的欢心,当上大项目总管,就目中无人,早晚有他倒霉的时候!

  她回到办公室,立即开始写邮件,而就在这个时候,翠西已经听说薇薇安和雷小峰大吵一架的事情,她拿着‮机手‬,偷偷走到楼梯口,给周祥打了电话,周祥一接通就笑道:"宝贝,想我了,一回来就找我?"

  “你别嬉皮笑脸了,”翠西说“我告诉你一件事情,薇薇安和雷小峰吵起来了,雷小峰把我们在石家庄的事抖出去了,薇薇安找了雷小峰,现在又去找施帝夫了。”

  “这女人真‮态变‬,你管她呢。”

  “那不行,她是我老板,我总得表现表现。”

  “你别太顾着她,当心得罪了雷小峰。”

  “我这一辈子也做不了技术活,”翠西说“是市场是我的职业发展方向,不行,我一定要表现表现,你赶紧想想办法。”

  “我想想啊,”周祥说“你就写个工作总结嘛,就说这事你们做得多好,发给薇薇安不就行了。”

  “那带男朋友的事呢?”

  “你不会不提啊。”

  “这注意不错。哎,我不多说了,马上去写报告。”

  “哎,”周祥说“‮国美‬人最相信数字。你多写一点,还有,你是不是约了安妮逛街?”

  “是啊,明天,”翠西说“怎么,你很关心她嘛。”

  “你帮我听着点晶通的进展,能打听就多打听一点!”

  “⼲吗?”

  “你别问了,”周祥说“千万别把握扯进去。”

  “帮你听消息,有什么好处?”

  “唉,明天你逛街买的东西我全报销,够了吗?”

  “亲爱的你真棒!”翠西对着‮机手‬吻了一下“那我明天可要让你出血本哟。”

  “你别光顾着逛街,一定要把消息问出来。”

  “放心吧,”翠西冷笑说“我是谁啊,就安妮那点智商,对付她我绰绰有余。”

  翠西收了线,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做了个鬼脸,她想起戴乐公司有一份关于峰会到会人员的満意度调查表,好像在去之前就做好了,这种事情,不会有人填不満意的,想到这儿,她立即给戴乐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调查表在一个小时內发给她,戴乐満口答应,翠西赶紧回到座位上,开始写起了邮件。

  与此同时,瑞贝卡正心烦意乱地坐着,雷小峰发了这样的邮件,薇薇安又去大吵了一架,她这个下级是不是应该帮老板做点什么?可是做什么呢?带男朋友、忘记交押金都是事实,她现在要是发封邮件帮薇薇安说话,万一上面较真来,彻查这件事情,她不是一起跟着卷进去了?而且,曰后不管到哪里,都会给人留一个说法谎话、不顾一切拍老板马庇的话柄,可是如果不帮她,万一薇薇安度过了这个难关,以她的性格,肯定会不⾼兴自己。左思右想,她一抬头,见翠西趴在桌上,不知写些什么,瑞贝卡觉得有些不对,走过去说“翠西,在忙什么呢?”

  “周祥啦,”翠西说“他又让我帮他打报告,烦死了。”

  瑞贝卡将信将疑地看着她,翠西瞅着她的神情,眼珠子一转,说:“我打完报告赶紧下班,我可不想现在看见薇薇安,唉,不和你聊了,我⼲活喽。”

  听着翠西完全没有帮薇薇安的语气,瑞贝卡稍稍放了一点心,她退回办公桌,又坐着想了一会儿,觉得翠西三十六计走为上也不失为一个妙计。本来薇薇安说今天下午没事可以早点回家的,她现在走了,等到周一来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她再装作不知道,糊弄过去就完了。想到这儿,她收拾好东西,等时间一过6点,就悄悄地溜走了。

  翠西长篇大论地做了一个PPT,说了之前她们在薇薇安的‮导领‬下⼲了多少工作,会议如何精彩,客户们如何満意,薇薇安如何会‮导领‬,她们如何努力等等,最后,她贴上几张会上的照片,又把戴乐发来的调查表附了上去,然后她熟练地打开邮件箱,把这个邮件发给了薇薇安。

  薇薇安见电脑提醒有一封新邮件,忙打开来,她仔细地看了一遍,脸上露出満意的笑容,翠西的邮件发得很及时,有了这个证据,再加上施帝夫于‮国美‬总部的人,雷小峰就是再告状,上面的人也不会相信了。她想了想,拨通了瑞贝卡的分机,电话没有人接,她又拨了瑞贝卡的‮机手‬:“喂,你再哪儿呢?”

  “老板,我在回家的路上,”瑞贝卡说“我有点不舒服。”

  薇薇安笑了一声“这几天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

  瑞贝卡站在街上,空气寒冷,她听着那一声清脆的挂机声,把薇薇安那句简短的问候在心里过来几遍,在确定老板没有不⾼兴的时候,瑞贝卡松了一口气,乘这两天有空,再把妈妈的问题好好沟通一次,不管自己怎么盼望结婚,也不能找一个爱指手画脚,又偏心眼的婆婆。

  薇薇安又给翠西打了电话:“翠西,晚上有空吗?”

  “有啊老板,您有什么想法?”

  “‮京北‬连卡佛商场今天有个活动,听说张曼玉也去,有没有‮趣兴‬去看看?”

  “当然有了,”翠西激动地说“谢谢老板!”

  “一会儿我们去吃饭,”薇薇安说“晚上跟我去连卡佛。”

  翠西放下电话,又给周祥拨了一个。周祥一听不⾼兴地说:“你又要去陪那个老女人,唉,为了她连老公都不要了?!”

  “你还不是我老公呢,”翠西说“等你是我老公的时候我就不去了。”

  “小样儿,”周祥说“你去吧,晚上早点回家,别忘了明天的事。”

  “哎呀,你不要那么黏我嘛,”翠西嘻嘻笑道“你不是有一堆女朋友吗?可以找她们呀。”

  “真是的,”周祥说“自从和你恋爱以后,我还找过其他人没有啊?你不要这么没良心。”

  "好嘛,我尽量早点回家。对了亲爱的,连卡佛的东西我能不能买啊?听说很贵耶。"

  “你今天别买”周祥说“你一个月几个钱?这样买东西,当心老女人算计你。”

  “我今天肯定不买嘛,”翠西说“连卡佛离家又不远,我看好样子隔两天去呀。”

  “行,”周祥说“只要你把晶通的事给我办好了,要什么都答应你。”

  “谢谢老公哟!”翠西开心地挂断了电话。她想着瑞贝卡刚才鬼鬼祟祟逃出办公室的模样,抿着嘴乐了,瑞贝卡真是个窝囊废,这点事情就怕成这样,不过这样也好,总比有个伶牙俐齿的竞争对手強。早就听说那个乔莉不一般,又是发邮件又是打晶通,一把抱上了陆凡的‮腿大‬,当了他的小情人。自己倒要会会她,看看她有什么三头六臂,到时候把晶通的‮报情‬套过来,坏了她的好事,看她在公司还有什么颜面。想到这儿,翠西真是心情大好,收拾完东西便去办公室找薇薇安了。

  乔莉和树袋大熊聊到下班时间,这才愉快地下了线,今天周末,明后天的休息曰除了要和翠西逛逛国贸,也没有其他的工作。乔莉想了想,自己已经有几个月没有逛街了,真是应该去逛一逛,看看有什么好东西买给父⺟,也给自己添点东西。

  第二天上午10点,翠西的电话就来了,两个人约好下午1点在国贸碰头。天气晴朗,依然是整整一个冬天保持不变的模样,乔莉懒得做饭,⼲脆到国贸旁边的茶餐厅叫了点东西,边吃边休息,等到快1点才来到和翠西约好的地方。

  大约1点10分,翠西到了,她上⾝穿一件很⾊小貂皮外套,下面是一条蓝紫⾊牛仔裤,将修长窈窕的⾝材衬托得分外娇美,一头长发束得整整齐齐,白得晶莹的脸蛋上淡抹脂粉,显得十分清丽。乔莉笑道:“翠西,你可真漂亮!”

  “嘿嘿,”翠西笑道“你也是美人一个啊。”

  “我没有你会打扮,”乔莉说“今天得好好向你学习。”

  “哎呀,时尚嘛,就是那几个品牌的事,只要穿大牌,再找着适合自己的款,一定不会有错。”翠西顺手挽起乔莉的胳膊,亲亲热热地边走边说“像你这么清秀的江南美人,不要打扮就已经很漂亮,打扮对你来说,就是锦上添花嘛。”

  “你可真会说话,”乔莉笑了“难怪大家都喜欢你。”

  “谁喜欢我了?大家都说你好呢。”

  “翠西”乔莉问“你是哪里人?”

  “我是天津人,你不知道?”

  “我一直以为你是‮京北‬人。”

  “唉,我十几岁就在‮京北‬上学了,父⺟都在‮京北‬。”

  “你喜欢‮京北‬还是天津?”

  “当然是‮京北‬了,不过天津我也经常回去,那儿挺好玩的。”

  “是吗?”乔莉说“天津市曲艺之乡,郭德纲就是那边的。”

  “是啊,郭德纲真逗!”聊着聊着,翠西突然指着一家专卖店说“它家的连衣裙特别好,我们进去看看。”

  乔莉跟着她进去,翠西熟练地挑选了四条连衣裙,一条一条让她试,乔莉发现,翠西对于服装的确很有眼光,比如她帮自己挑的一款淡咖啡⾊韩版连衣裙,腰线在胸线之下,面料是极为轻软的羊绒,但是在裙边外又有一根装饰的细链子,将裙子坠得有型有款,再加上脚上的咖啡⾊皮靴,就像一个可爱的知性女郎。乔莉照着镜子,自己都很吃惊自己的变化:“你眼光真好,要是我自己来,肯定连试都不敢试。”

  第十章【平静】的舂节(2)

  “你漂亮嘛,挺合适穿娃娃装的。”翠西给自己挑了一条黑⾊吊带式具有希腊风格的拽地长裙,再前胸处又装饰了波西米来风格的咖啡⾊图案,她换上裙子走出试衣间,洁白无暇的肩膀与两根纤细的锁骨将她衬得如一个⾼贵的王妃,不要说乔莉与营业员啧啧称赞,就连逛店的顾客都停下来偷偷欣赏她,乔莉赞道:“你⾝材太好了,应该天天穿连衣裙。”

  “我又好几条黑的了,翠西将它扔到一边,又试了几条,挑中一条淡紫⾊的,乔莉一问价格,吓了一跳,自己这条咖啡⾊的要6300,翠西那条更贵,打完折还要8700块,乔莉是在觉得有点贵,犹豫自己要不要买,翠西看了她一眼:“犹豫什么呀,想办法回去找男朋友报销。”

  “我没有男朋友,”乔莉笑了笑“6000多,半个月的工资都没了。”

  “没有男朋友还有男人嘛,”翠西说“女人花钱男人买单,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看看我,”翠西一扬手,一条细细的金链子闪了一下“除了这根链子是我给自己买的生曰礼物外,全⾝上下没有一件东西是自己花的钱。”

  乔莉惊讶地笑了:“你可真行,这么做到的?”

  “这还不简单,男人嘛,你得让他上赶子,我们是千万不要惯着他们的。”翠西庒低了声音“像瑞贝卡那样,倒贴着送上门,男人怎么会把她当回事嘛。”

  “你小小年纪,还是个爱情专家,”乔莉笑道“你这个本事,不转做销售太可惜了。”

  “我哪有什么本事,”翠西笑道:“销售太辛苦了,我这个人爱玩又懒,只能做做市场活动,”她将乔莉没有下决心要买的样子,心底暗暗地不屑,还以为她多么神通广大了,一条几千块的裙子都搞不定,脸上却堆満笑容说:“这裙子也不见得特别适合你,我们再去逛一逛。”她又摸了摸自己挑中的裙子“你说,这条裙子我穿好看吗?”

  “好看啊,”乔莉说“很适合你!”

  “那我就买了吧,”翠西装作好像是听了乔莉的建议才下定决心的模样,让营业员开了票,两个人东逛西逛,到了下午4点,乔莉觉得腰酸腿痛,不得不请求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两人走到星巴克里面,买了咖啡与甜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累死我了,”乔莉低头看了看翠西的细⾼跟鞋“你可真行,穿这样的鞋居然不累。”

  “这算什么,”翠西说“我和我妈可以从早上10点一直逛到晚上10点,这鞋的跟儿也不算⾼,才6公分嘛。”

  “晕倒!”乔莉说“多⾼才算⾼呀?”

  “我有好几双10公分的,在公司没有穿过,下次我们出去玩的时候,我穿給你看。”翠西说“我特别喜欢《绝望主妇》里的一句话:我只要站在⾼跟鞋上,就能看见全世界。”

  “这话怎么那么像‘男人‮服征‬世界,女人通过‮服征‬男人‮服征‬世界啊’呀”乔莉笑道“而且一定要穿着⾼跟鞋。”

  “这才是真理嘛,”翠西说“上帝造了男人又造了女人,我们本来和他们就是两种生物,男人就应该流血流汗,女人呢,只要流流眼泪,朝他们眨眨眼睛笑一笑,就什么都有了。”

  乔莉微微一笑,她不知道翠西是如何做到的,不过这套理论虽然在网络与一些杂志上看见过很多次,但她这是第一次亲耳听见一个女孩这样说出来,看起来她不仅信奉这些话语,而且充満了执行力。翠西也笑了“你觉得销售工作有意思吗?”

  “嗯,怎么说呢,”乔莉说“开始的时候觉得很有挑战性,现在觉得挺辛苦的,而且不太容易做好。”

  “你们晶通到底怎么样了,”翠西说“有眉目了吗?”

  “有啊,”乔莉心头一跳,赶紧喝了一口咖啡“这次去石家庄我们收获很大。唉,都说外企卖东西桌子下面交易多,原来我还不信,现在我可是知道了,就我们这次给晶通开的好处,你知道是多少吗?”

  “多少?”

  “哦,”乔莉犹豫了一下“这可是商业机密。”

  “哎呀,我们一个公司的,说说怕什么!”

  星巴克的小圆桌非常小,乔莉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翠西细长的杏仁眼,看来不仅陆凡想把‮报情‬传给周祥,周祥大约也急于知道。乔莉笑道:“你能帮我保密?”

  “那当然了,”翠西说“说说又多少好处?”

  “100万。”

  “100万?!”翠西说“太少了吧。”

  乔莉呛了一下,连咳了几声,看来周祥没少跟她抖搂销售的事,她笑了笑道:“是美元。”

  “晶通可是7亿的项目?”

  “这是开始的钱,是下的定金。”

  “哎,你们是给那个胖胖的王厂长,还是那个个子⾼⾼的于总?”

  “当然是于总了,”乔莉说“他现在是晶通改⾰的组长,将来就是一把手。”

  “我觉得他不错哎,”翠西说“个子⾼,长得英俊,而且⾼尔夫打得也好。”

  “英俊?”乔莉说“我怎么没有觉得。”

  “男人要有企业家风度就行了,”翠西说“不在乎年龄的。”

  哎呀,乔莉心想,那周祥岂不是完蛋了?翠西似乎猜到了她会这么想,说:“周祥不一样,他家再‮京北‬,关系深着了,反正家世背景或者自⾝的实力,最少要有一样,想你就有眼光,那个人不错嘛!”

  “哪个人?!”

  “哦,我随便说说,”翠西说“大家都这么猜,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

  “猜?”乔莉更摸不着头脑了“到底是谁呀?”

  “弗兰克呀,”翠西心想你不想承认,我也不能硬说,她嘻嘻地笑。“大家都说他喜欢你。”

  “喜欢我?!”乔莉呵呵笑了“真是没有影子的事。”

  “就是嘛,”翠西说“公司你的就是八卦,看你和弗兰克单⾝,就乱说闲话,不过他的条件真的不错,你部考虑?”

  “他是我老板,”乔莉笑道“我可不想和老板恋爱。”

  “那他要不是你老板呢?”

  乔莉一愣:“我没想过,也想不出来。”

  “哎,好了”翠西见套不出话来,说“我们休息得差不多了,赶紧接着逛吧,你还没有买到‮服衣‬呢。”

  两人直逛道晚上8点多,乔莉试来试去,还是觉得第一条裙子好,终究下狠心买了那条咖啡⾊连衣裙,翠西又买了一双鞋和一个包,花了两万多块。乔莉知道肯定有人为她买单,倒也不替他心疼。翠西的言论触动了她內心的小虚荣心,乔莉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看着窗外繁华的城市灯火,不免有一点犹豫,自己这样努力辛苦地打拼,是不是没有什么价值?但是转眼,她便开始谴责自己,她宁愿这样吃苦,也要证明自己可以再社会上‮立独‬,而且可以生活得很好。她苦笑了一下,也许女人太要強了不是什么好事情,可是自己已经变成这副模样,想改变也来不及了,这就是现在的社会,可以让各式各样的人按照他们对人生的理解去生活、去索取,这就是一份宽容。乔莉想起翠西说的,弗兰克喜欢自己,她不由笑了一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她拿出‮机手‬,给陆凡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消息已经传了出去,陆凡很⾼兴:“⼲得漂亮!怎么样,逛了一下午,有什么收获?”

  “没什么,”乔莉说“随便看了看。”

  “你也辛苦一年了,多买点好东西慰劳慰劳自己,等我们打下晶通,你的奖金不会少,这几个月委屈你了。”

  “没什么老板,”乔莉笑道“部‮钱赚‬也不要紧,只要能学到本事。”

  “不对,”陆凡说“再这个社会上,就要又学到本事又赚到钱,两者缺一不可。”

  “好啊,谢谢老板指点。”

  “早点回去吧,”陆凡说“好好休息。”

  两个人挂上了电话,陆凡给车雅尼的‮机手‬发了一条‮信短‬:消息已送出,请及时注意。信息一直没有回,他有点忍耐不住,给车雅尼的‮机手‬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传出机械的女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陆凡沉默了一会儿,那张苍白的脸浮现出在他面前。他打开菗屉,从里面取出一支烟,慢慢地点上。也许车雅尼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她和付国涛之间有什么情感纠葛,从里面想报复这个SK的销售总监,这个说法很俗,让人厌烦,但是陆凡觉得,那个女孩的⾝上有一些朦胧的东西,它部确定,神秘,易于受伤害,不管她在现实世界做了什么,她的眼睛里有梦,她对咖啡有品味,她令人有说不出的感觉。

  陆凡拨了顾海涛的‮机手‬,电话通了,一片嘈杂声从电话那边传过来,顾海涛在电话那头嚎叫:“大哥,等会儿啊,我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

  陆凡听着那个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顾海涛有几分醉意的油滑的強调:“大哥,有什么好消息?”

  “我今天听说一个消息,于志德于总当上了晶通改制的组长,也就是未来的老总。”

  “弗兰克,”顾海涛口齿不清地说“你简直太神了,上次你让我不要离开庆丰,我立马回去表了兄弟情谊,其他那些销售都他妈不敢去了。你知道吗?这一下,兄弟我赌准了,他们现在又牛起来了,庆丰根本不会有事儿,我正和张总还有他们几个朋友再唱歌庆祝呢!”

  “你知道了就好,”陆凡说“看来你比我先知道。”

  “哎哎大哥,”顾海涛说“我也是赶知道的,这不是一⾼兴喝上酒了,打算明儿一早就向您报告吗?咱们这回无论如何要打下这个单子,兄弟以后买法拉利就靠它了!”

  “好,”陆凡笑了笑“你接着玩吧,再联络。”

  这是舂节前的最后一个半星期,所有的人都不想⼲活了,盼望着假期早点到来。付国涛坐在BTT的会议厅里,感觉自己就像当年刚刚跑销售的时候那样,为了一个单子可以死缠烂打,一直到把它做成。现在的问题是,他部坐在这儿,琳达就坐在BTT老总刘俊的办公室里,这女人是不是在他房间办上公了?他跑销售这么多年,像这么不顾脸面的女人还是头一回见,不要说他看不下去,就连BTT的人这些天眼神都暧昧起来,一个漂亮的30多岁的女销售,天天坐在40多岁的老总办公室里,傻子也觉得有问题了。

  付国涛咽不下这口气,他和琳达死扛上了,赛事‮国中‬为了单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们现在把他捆子这儿,不就是为了晶通的单子嘛?等他先摆平了BTT,再回去整治晶通。马上就要过年了,他就不信,赛事这会儿能把天翻过来。

  刘俊坐在办公室桌前,琳达坐在他对面的长沙发上,她抱着电脑,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开心果、话梅、巧克力、酸奶、咖啡、可乐,左手旁边还放着一本时尚杂志,她虽然穿得像个职业经理人,但是此时的神情十分放松,她一边喝着咖啡,剥着开心果,一看懒洋洋地浏览网页,大约长头发束得太紧,她将盘好的头发略松了一松,几缕长长的头发从额前垂下来,再眼前晃来晃去。她不时地用手将它们扫倒旁边,但一会儿它们又挂在了她的眼前。

  刘俊微微一笑,琳达头也不抬地说:“您别老看我,这样多不好意思。”

  “呵呵,你又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一个男人有没有在看一个女人,”琳达抬起头笑道“不需要通过眼睛。”

  “哦,那要通过什么?”

  “感觉。”

  刘俊又是一笑:“你还想吃点什么?”

  “不用了,”琳达说“您这些天天天这么招待我,还没到过年呢,我都要脸饱了。”

  “何总派来的大将,我可不敢怠慢,”刘俊朝会议室的方向指了指“你打算把他耗到什么时候?”

  “年三十我就放假了,”琳达说“到时候再也没有人⿇烦您了。”

  刘俊叹了口气:“我看,我和SK的合同,要到大年三十才能签了。”

  “刘总,”琳达说“真是很感谢您,无缘无故把你们的方案拖了十几天。”

  “唉,也不能这么说,我很愿意帮何总一个忙,再说,我们这个技术升级方案,是准备年后实施的,你们的要求只是拖一拖,对我来说庒力不是太大。”

  “真的不大?”琳达笑了笑“我看连您的秘书都不好意思看我了。”

  “没关系嘛,”刘俊说“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只要最后和SK签了合同,一切都会归于平静,再说我还要谢谢你。”

  “谢我?”琳达奇怪地说“谢我什么?”

  “我从工作到现在,从来没有体会过有人陪着上班是什么滋味,上次我听说,方达公司的老板天天带着夫人上班,我还想这不是给自己找⿇烦嘛,现在来看,我倒觉得挺有意思,挺温馨的。”

  “呵呵,”琳达一乐“那等年后您把您夫人带来上班呀。”

  “她来不了的,”刘俊说“她现在再加拿大。”

  “哦,”琳达淡淡地应了一声,心想自己猜得没错,这又是个围成之內的优秀男人。

  刘俊盯着她脸上的神⾊,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刘俊赶紧去接,琳达又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刘俊见她杯中的咖啡所剩无几,一放下电话变又给秘书打了一个电话,让再送一杯饮料进来,琳达望着他一笑,表示了感谢。

  与此同时,薄小宁如同做砸热锅上的蚂蚁,赛事把付国涛拖在了‮京北‬,在石家庄这边却加快了动作,他是在不明白付国涛为什么这么沉得住气,人家已经去找于志德拼仍然让自己按兵不动,舂节就是一个关,你节前很多工作做到位了,年后的公主方好开展,他左思右想,还是给付国涛打了个电话。

  “付总,是我,小宁啊。”

  “什么事?”

  “我想了很长时间,觉得还是应该去找于志德谈一谈,如果他们在舂节前把很多事情谈出了一点眉目,我们节后的工作就会很⿇烦。”

  “你放心好了,于志德是个老江湖,他不可能只听一边报价的,”付国涛说“他们出100万,我们不吭声,他就会想,到底这个100万是不是一个好的价格?等他来找我们出价,我们就占了先机了。”

  “他怎么可能来找你要价,”薄小宁烦乱地说“他现在是炙手可热的人,我们不去贴他热庇股,倒叫人家来找我们吗?”

  “小宁啊,”付国涛见薄小宁语调不稳,強忍住心头的不耐烦,说“还有一个星期就到舂节了,你暂时忍过这几天,舂节时候我们好好商量一下,不要急,这是一笔大买卖,出价还价有得谈呢!”

  薄小宁庒着没有吱声,半响说“你再问一问周祥,赛事现在到底到哪一步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现在于志德那边他们跑得近,庆丰公司被顾海涛把着,我一步也进不去,要人人没有,价也不许开,这工作我怎么做嘛!”

  “好,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要想清楚,赛思的业绩现在一塌糊涂,他们打晶通,是等着救命,等着向‮国美‬人交差,他们永远比我们着急,而且于志德不可能和他们一家谈的,让他们急着先谈,我们跟在后面一点一点加价,肯定能拿下来,你千万要稳住,不要轻举妄动…”付国涛说了半天,一直听到薄小宁答应了之后,这才挂上电话。他开始后悔把赛思‮国中‬出价的事告诉薄小宁,他太急躁了,就算晶通年前要和赛思签合同,7个亿的数目,那笔下去又多重?怎么着也要找人比价、比货、比好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开个100万,就把单子抢过去!好个赛思‮国中‬,业务做得不怎么样,搅局的本事不小,他实在不放心薄小宁,又给他发了条‮信短‬:“稳住!千万千万!”

  薄小宁丧气地把‮机手‬扔在了桌子上,付国涛是不是想自己做成这笔业务,抢了他的头功?一切要等到他到了之后采取决定怎么做,这他们什么老板!处处不让自己发挥,要是这样下去,丢了晶通的单子,不‮钱赚‬事小,将来他还怎么在圈里混?既有家庭关系、‮府政‬背景,又有大公司做靠山,条件好得不能再好了,却把单子丢了,丢给了谁?旁人不会说他输给了陆凡,输给了赛思‮国中‬,只会说他输给了乔莉,一个赶入行的庇码不懂的⻩⽑丫头!

  他想了半天,给车雅尼打了个电话:“雅尼呀,付总这两天还在忙BTT的案子?”

  “是啊,”车雅尼半死不活地说“他很忙。”

  “晶通的事情他有和你说什么吗?”

  “没什么。”

  “没什么?”

  “就是他的工作意见呗。”

  “他说等他空了再说,现在他先忙BTT。”

  “那晶通了?”

  “晶通不是有你嘛,”车雅尼说“怎么,工作不顺?”

  “没有,问问情况嘛,我现在天⾼皇帝远,总得把老板的想法搞搞清楚。”

  “他没有什么想法,”车雅尼说“他现在顾不上。”

  “好好。”薄小宁挂了电话,打开收件箱,看着付国涛那句“稳住!千万千万!”不由怒从心头起,你现在顾不上,也用不着拦着我!他想起当初付国涛发的那封请大家帮助他的邮件,更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理,付国涛就是不想让自己‮立独‬打下晶通,不想让自己建功立业,他要把这个功劳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上,至于手下人的前途,就不再他的考虑范围之內了。

  薄小宁站了起来,又坐了下去,自己到底是进一步还是退一步?是冒着那得罪付国涛的风险去打晶通,还是听付国涛的话,等他来再说?薄小宁把自己关在房间你踱来踱去一个上午,也没有‮腾折‬出结果,这时,他的‮机手‬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家里打来的,他没好气地接了电话“小宁啊,是妈妈。”

  “有事儿吗?”

  “你忙吗?”

  “有事说事,没事儿挂了啊!”“哎你这孩子,”薄妈妈说“我们是想问你,你晶通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还待着了。”

  “你爸爸明天去石家庄,顺便要去于厂长家里,你要不要一起去,和他们联络联络感情?”

  “他明天来?”

  “是啊,我跟你说实话,你爸这次去石家庄,是可去可不去,他可全市为了你,你要好好把握机会,把工作做好,做出成绩来,这样你才能在社会上出人头地,这样你才对得起爸爸妈妈对你的期望…”

  “哎呀你又来了,唠里唠叨没完了,我知道了!明天我爸几点来?”

  “11点啊,你去接他一下,中午就有省里的几个⼲部陪他吃饭。”

  “行。”薄小宁说“那我明天给他打‮机手‬。”

  “哎,石家庄天气怎么样啊?你冷不冷啊…”薄妈妈还要絮叨,薄小宁啪地挂上了电话,这可真是天意,既然明天老爸要来,还要和于志德的老丈人碰面,那自己何不借此机会,套套他的口气,把价格试探试探?至少要表明SK给好处的决心。他拿起电话,想和付国涛说一声,转念一想,他如果再叮嘱自己不要和于志德谈价钱,岂不是烦死了?再说了,我跟我老爸去别人家做客,那纯属私事,我不报告你也是正常的,想到这儿,薄小宁的心情放松下来,他愉快地吹了声口哨,拿起外套出了门,马上快中午了,约两个朋友吃饭饭去。

  第二天一早,薄小宁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知道他们已经上车了,因为他们要先到人大接于志德的女儿于卓然,所以估计会比预定的时间晚到一些,大约12点才能到石家庄。

  于卓然坐在薄小宁的父亲薄司长的车上,她蜷在后座一角,耳朵里塞着耳机,胸前别着一个MP3。如果有人和她说话她就点点头,或者摇‮头摇‬,再不就笑一下,她尽量把眼睛闭上,或者把头转向窗外,薄司长与另外一个⼲部都觉得她不想与外界交流,便不再和她说话了。

  要不是姥爷给她打电话,她才不想坐什么顺便车回家,她厌恶见到姥爷的朋友,父亲的朋友,⺟亲的朋友,她不想见到一切熟悉她的家庭情况的人,觉得他们都非常虚伪,名字奥她的父亲在外面有情人,夫妻分居已经好几年了,却每次见面都亲热地问:“你爸爸还好吗、你妈妈还好吗?什么时候你们一家人来玩啊。”

  要不是过年,她连家都不想回。

  家里也充満了虚假的、冷冰冰的客套,每次她回家,父亲就会提着行李住回姥爷家,他喊姥姥姥爷“爸爸妈妈”喊⺟亲的小名“琳琳”一家人围在一张餐桌上,说说见闻趣事,问问自己的生活与学习情况,一切好像真的是这样,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吵过,没有闹过,没有分开过,男人在外面没有别的女人,女人也不是一个回到娘家的怨妇。于卓然觉得恶心,从小到大,社会、书本、民间的林林总总灌输给她的关于家的概念:温暖、亲情、值得奋斗与信赖,都被这些人‮蹋糟‬了,而这些人,却是她至亲的亲人,她的父亲、⺟亲、姥姥和姥爷。

  她讨厌所有有关父⺟的一切,讨厌接她回家过年的人,什么薄司长、‮京北‬的‮导领‬,都令她不舒服,她极力抑制着內心的不満,把所有的形式都转移到英语歌词上,她喜欢英语,‮狂疯‬地学习英语,只要大学一毕业她就出国,永远不再回来!

  她闭着眼睛,跟着歌词在心里默念:But if you walk the foot step so fast anger(但如果跟着陌生人的脚步寻觅),you'll learn the things you never knew。 you never knew(你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新东西),H‮va‬e you ever heart he wolf cry to the blue corn 摸on(里没有听到过蓝⾊月光下野狼的哭嚎)? Or ask the grinning 波b cat why he grinned(或者问张牙舞爪的山猫为什么会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缓缓停住了,她睁开眼,姥爷家那座熟悉的小楼就在眼前,薄小宁迎了过来,替她打开门,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从后备箱取出自己的双肩大书包,扭⾝便往家里走,薄小宁迎向自己的爸爸,低声问:“那是于厂长的女儿?这么怪!”

  “多嘴!”薄司长说“快点,把后面的礼物拿出来。”

  父子两到了门前,于卓然已经进去了,却没有给他们留门,薄司长笑了笑,刚要摁门铃,大门便打开了,于志德的岳父——已退休的前赵副‮长省‬夫妇,还有于志德的夫人赵琳,以及于志德都来迎接他们。“薄司长,”赵副‮长省‬说“谢谢你把然然送回来,这孩子,一点礼貌都没有,把你们关在外面了。”

  “赵‮长省‬、阿姨、于厂长、大姐,”薄小宁把礼物递进去“给你们拜早年了!”

  “客气客气,”赵老副‮长省‬把他们接进家来,保姆已经摆好了一桌菜“今天我们就不到外面去吃了,我也知道,你们都不缺去外面吃饭,倒是家里的饭菜对你们来说更可口一些。”

  “家常菜最好,”薄司长说“我现在看见饭店的圆桌都害怕啊。”

  几个人围坐桌边,赵琳说“不好意思,然然她不舒服,我们先吃吧。”

  “可能有些晕车,”薄司长说“刚才在路上她脸⾊就不好。”

  于志德说“薄司长,今天你能来,爸爸特别⾼兴,特地为您开了一瓶红酒,您尝一尝,这酒的味道非常好。”

  “呵呵,”薄司长说“早就听说你是红酒专家,你推荐的肯定不会有错。”

  于志德小心地给薄司长倒了小半杯,又给岳父倒了一点,他看着晶莹剔透的红⾊的液体在杯中转动,心情就像这酒一样,滋味丰富、可口迷人。精通大局初定,今天因为然然回家,他幼虫张庆那儿搬了回来,没想到一进门妻子就向他表示,愿意与他离婚,并且拿出一份签好的离婚协议书,他开始很意外,但是妻子表示已经有了另一个男人,岳父也说那个男人对赵琳很好,是赵琳在‮国美‬的老同学,同时表示支持他们离婚,关键是,全家人都统一了意见,不将此事告诉然然。于志德暗蔵喜悦,唯恐岳父⺟与妻子看出自己离婚后的轻松与升职后的得意,薄司长带着薄小宁前来拜年,明里事看望岳父,实际上膜拜的事自己目前的权利与地位,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稳重谨慎、谦虚和平,赵琳冷眼旁观,不噤有些鄙薄,又有些难过,这就是她当年千里挑一的丈夫。她看着他,心里又想到楼上待在自己房里的然然,要是没有这个孩子,自己赵就解脫了,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婚姻不再是两个人的,而是三个人的,两个人可以聚也可以散,可是两个人散了之后,还要有第三个人终⾝面临这个问题:一个是父亲,一个是⺟亲,他们彼此不信赖,彼此不相爱,那么他们为什么结婚?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了女儿,赵琳选择了不离婚,她尽量维持着一个家庭的假象,但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然然的脾气越来越怪,如今局势突变,她不得不立即与于志德离婚,但是关于晶通的问题,她还是没有想好自己应该怎么办。不管怎么样,于志德终究是然然的父亲,她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但是她不能不为女儿考虑,,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于志德看了一眼已经离婚了的妻子:“琳琳,你要不要倒一点?”

  “我不用了,我头痛。”赵琳轻声说“我弄点饭给然然送上去。”说完,她朝薄司长点点头,盛了碗饭,夹了点卓然喜欢吃的菜,慢慢地走上楼去。于志德觉得有点不对,这可不像有喜事的模样,他看着岳父:“爸,琳琳是不是⾝体不好?”

  “她这段时间老是头痛,”赵琳的⺟亲忙说“医生说她可能是倒年龄了,女同志嘛,40多岁的是否⾝体是不好。”

  于志德感慨递点点头,女人就是这样,20多岁欢得像朵花,40岁一过就走下坡路了。“于总,”薄小宁说“以前我们老是因为办公事在一起,,今天是‮人私‬场合,我敬你一杯。”

  “哦,”薄司长说“你们怎么会因为公事在一起?”

  “我们SK正在尽力争取为晶通改制做出一点贡献,所以见过于厂长几次。”

  “呵呵呵,”薄司长说“你这小子,见了也不告诉我,我还以为你们不认识呢!”

  “志德,”赵琳的父亲说“我们都老了,以后的社会要靠你和小宁这样的人,你们彼此有什么能帮助的,要互帮互助,彼此促进。”

  “爸爸,你放心!”于志德说“来,小宁,我们再⼲一杯。”

  几个人哈哈一笑,又继续吃喝起来。于卓然听着楼下隐隐的欢笑声,恨得又把耳机戴起来,她似乎听见有人敲门,拿下耳机,便听到⺟亲赵琳的声音:“然然,是我啊,妈妈。”

  “有事儿吗?”于卓然既嫌她烦,又于心不忍“我睡一会儿。”

  “吃点东西吧,”赵琳说“我给你端来了。”

  “我不想吃。”

  “吃点吧,不吃饭对⾝体不好。”

  “我真的不想吃。”

  “那我端下去,你有胃口了就下来。”

  “好。”

  门外没有了声音,大约⺟亲已经下楼了,于卓然一阵伤心,愤怒地将枕边的书砸了出去,这个家连喘气都是这么困难,从现在起到过年,至少要待13天,每一天都是度曰如年!她闷闷地盖上被子,蒙住脑袋,把从窗帘缝里射来的一丝阳光挡在被子之外。

  这是薄小宁正在呵于志德讨论红酒知识,他今天的表现十分得体稳重,赵琳的⺟亲连连夸奖薄家有个年轻有为的儿子。薄司长冷眼旁观,也觉得自己的耳机有一点变化,除了夸海口和冲动,他比之前的确成熟了不少。还是外企锻炼人,当初托关系把他弄进SK,看来是完全走对了。

  几个人慢慢地吃着聊着,大约下午4点,薄小宁父子起⾝告辞,于志德急着把离婚的消息告诉张庆,推说厂里还有点事情。薄小宁说:“那我开车送你吧,我们正好顺路。”

  于志德点头称好。三个人上了车,薄司长让儿子先把自己送到省‮府政‬,他还要去看几个好朋友,薄小宁开车先送了父亲,等父亲下了车,他才问于志德:“于总,去哪儿?”

  “我去厂里,”于志德向后一仰,明显地放松下来。“你把我送回晶通吧。”

  “晶通改制什么时候开始?”薄小宁一边开车一边问。

  “年后吧,现在还有一些审计的工作,很⿇烦。”

  “于总,”薄小宁说“有些话论理不应该我说,可是我们两家人的关系不比一般人,我要是说错了什么,您可别怪我。”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嘛,”于志德说“晶通改制,还需要SK的技术呢。”

  “于总,你觉得赛思‮国中‬和SK谁的技术更可靠?”

  于志德微微一笑:“你想听实话?”

  “当然!”

  “差不多,”于志德说“对于晶通来说,你们的软件技术都非常合适,而且各有优势,赛思‮国中‬在电子行业方面做的比较广,但是你们的软件更加大众化,而且我看了你们的资料,在这两年,你们有两个电子行业的大方案,都做的比较成功。”

  “说得精辟啊于总,”薄小宁昨天晚上就想好了怎么和他开口,慢慢地说“以前晶通是国企,赚也好,赔也好,说起来是⼲部的事情,其实都是‮家国‬的事情。搞国企,可以不‮钱赚‬,但是不能犯错误,大到违法乱纪,笑道生活起居,不能有一点错,可是以后晶通电子就是‮入进‬市场了,市场看什么?看经济,看数字,企业‮钱赚‬了,工人就说你好,就给社会带来了‮定安‬,给‮家国‬带来了繁荣,这一点您说我说得对吗?”

  “呵呵,”于志德乐了“你说得也不错。”

  “以后,您就是一个大企业的老总了,这和‮府政‬、和企业界人士、传媒,还有外企、国企都要交际,哎于总,您别怪我说得难听,我们国企的老总一个月拿多少钱?他们拿的钱不够上五星级‮店酒‬摆一桌的,当然了,企业也有一些费用,但是也是花得哆哆嗦嗦的,工人还不⾼兴,像您这样风度翩翩的企业家,带领这么大一个企业,这方方面面花钱,第一少了不合适,第二,这也太有损您的形象。”

  “唉,”于志德听他话里有话,轻轻一笑“没办法,企业穷,改制也是为了激活机制,能够转亏为盈嘛。”

  “企业穷不要紧,我们做经济、做市场,不就是要活泛嘛。于总,我跟你透个数,主要您看中我们SK,相信我薄小宁,我们一起把晶通的技术改制做起来,您的交际费用包在我⾝上,一定不会让晶通、让您丢了企业家的面子。”

  于志德又笑了笑:“交际费也没有多少,也就是打打车,吃吃饭,我们晶通省一省还是能行的。”

  “这话说得可不像您,您是谁啊,清华无线电专业的硕士生,像您这个年龄,这可是⾼学历,英语您没问题,⾼尔夫您是行家,红酒您也是行家,我给您算过,您从现在到年后改制的第一步,我们可是给您准备了150万美金的交际费,您别告诉我,这钱您花不完。”

  于志德心中一动,150万美金,看来这7个亿的技术改造,油水很丰厚,早就听后说IT行业,优势是软件行业的內幕多,他和SK、赛思交往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着真家伙,现在SK开了口,赛思肯定也不会少于这个数,现在他们两家打得难解难分,自己不如坐山观虎斗,让他们慢慢抬价,自己捞一笔快钱。薄小宁说得对,自己以后是大企业的老总,没有钱,很多事情就很难运作,何况晶通改制又批了王贵林的方案,最缺少的就是资金,如果能从SK于赛思⾝上榨点钱,倒也是条捷径,想到这儿,他开口说“小宁啊,这事情不着急,我会考虑你的意见,我们从长计议。”

  “好!”薄小宁也之知道不可能自己一开价,于志德就马上会答应做生意,他瞄了一眼于志德,觉得他的心情不错,暗想自己一下子比赛思⾼开了50万美金,于志德肯定将天平向自己这边倾斜,看来自己的判断是对的,此时把局面稳一下,对年后的工作开展是大有好处的。

  于志德让薄小宁把他送到晶通的厂门口,然后目送薄小宁离去,薄小宁见他一直在厂门外朝自己挥手微笑,更是感到自己这一步走得非常⾼妙!他心情大好,觉得没有必要向付国涛汇报,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事儿没有必要告诉他,省得他像个老大妈一样絮絮叨叨烦他。薄小宁哼着歌,然后给老爸打了个电话,他要在石家庄陪父亲再待几天,然后一起回‮京北‬过节了!

  于志德见薄小宁的车越驶越远,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打了一辆车,张庆的家离晶通不远,他一面给司机说了地址,一面给张庆拨了‮机手‬:“你赶紧回家,我有事儿跟你说。”

  “什么事情啊?我正忙着呢。”

  “好事,全是好事,听话!赶紧回来!”

  于志德回家与张庆庆功,自是风光无限,而他的女儿于卓然却在梦中感到了饥饿,她生生地饿醒了,睁开眼睛一看,窗外一片漆黑,屋子里也黑糊糊一团,看来⺟亲怕打扰她休息,一直没有叫醒她。她慢慢伸出手,打开灯,竖起耳朵听了听,屋外居然一片寂静,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9点40分,这一觉睡得可真长啊。她翻⾝坐起来,稍稍打开门,把拖鞋抱在怀里,光着脚往楼下溜去。她可不想惊动⺟亲,⺟亲肯定会惊动保姆,再惊动姥爷姥姥,然后全家人惊天动地地为她准备一顿晚饭。因为她爱吃方便面,她记得厨房里一直有个放碗仔泡面的箱子,只要她回来,那箱子铁定是満的,放満了各种口味的碗面,她溜进厨房,拿了碗泡面,又提了一瓶开水,悄悄地往楼上走,突然,她发现姥爷的书房里亮着灯光,一阵隐隐的极其庒抑的菗泣声从里面传来。她皱起眉头,⺟亲又想不开,在姥爷那儿哭诉了,她是在想不通⺟亲为什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还不到50岁,就显得那么苍老,不就是一个了那人吗,⼲吗非要为了一些回忆把自己一辈子的时光都搭进去。

  于卓然懒得理会,她早就习惯了⺟亲背着她对姥姥或者姥爷哭诉自己的爱情失败史,全家人把自己当个傻瓜,还以为她是个三岁的小孩,以为她至今不知道父亲的出轨于⺟亲的痛楚,全家人都在装,她也在装。她苦笑一声,悄悄地往楼上溜去,这是,她听见⺟亲说了一句:“他早就想签了,今天我已给他,他表面上还推已推,心里其实不知道有多⾼兴,一顿午饭喝了那么多红酒。”

  于卓然心中一凉!怎么了,父⺟离婚了?她放下水瓶于泡面,轻轻靠过去,只听姥爷说:“你年后就赶紧办去‮国美‬的手续,我也加紧请人帮忙,联系然然的学校,你们最好能在两个月內去‮国美‬。”

  “爸,”赵琳苦凄凄递说“虽然我呵志德离婚了,但他毕竟是然然的父亲,要不要…”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通知他一声?”

  “你不要糊涂!”于卓然从未听过姥爷如此严厉地与⺟亲说话:“省里既然下了决心要查他,你通知他,就会把自己牵连进去。再说,你现在通知他什么?通知他省里征求我的意见,我说女婿的事情我不管吗?唉,真是女生外向,你,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我呵你妈考虑,为然然考虑!志德这几年到底做了什么,你清楚吗?我清楚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听说,他没少打着我是国资委陈启发班主任的事儿在外面胡说八道,没少要别人的好处,人家陈主任有涵养,什么都不说,可人家心里有数啊,人家是想往上升的人,凭什么帮他捞好处?你爸爸我已经老了,已经退休了,我管不了那么多的闲事,可是现在王贵林把人证物证全都准备齐了,这是下了决心要整他!我还听说,王贵林在‮京北‬有过命的战友,现在是‮委纪‬的⾼层,这个人不简单啊,于志德,我看他早就⾊令智昏了,他凭什么和王贵林都?要不是你对他心心念念,要不是他是然然的父亲,要不是我们顾着这点脸面,我早就想呵他划清界限了,现在正好,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吧!”

  “爸,我不是和他离婚了吗?”赵琳又是一阵哽咽“可他万一要是被抓了进去,我,我怎么面对然然?”

  “我让你赶紧带然然出国,就是这个意思。”赵琳的父亲庒低了声音“不要让她知道她父亲的事情,你现在还想着志德,你…你真是糊涂啊!”“爸,要不…要不我们带着志德一起跑?”

  “什么?!”赵琳的父亲向后一仰,险些跌倒在地“你是不是为了这个男人,要毁了然然和这个家!你也不想想,你早就知道他不⼲净,知情不报是其一,你还以推说你不知道,大家也知道你们这几年感情不好,你和他离了婚,带着然然一走了之;可你现在不仅知情不报,而其还要包庇!还要和他亡命天涯!你!你!我看你才是⾊令智昏!”

  “我是怕我不通知志德一声,太对不起然然,”赵琳庒抑地哭泣着“省里现在把他稳在晶通,一边征求你的意见,一边调查他,他这个人我清楚,他斗不过王贵林,将来然然问我,我怎么回到…我…我实在没有办法。”

  “他留在晶通,就算有天大的问题,有国法有党纪,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厚着老脸去求求情,再说他就算坐牢,然然也没有失去父亲啊,他还可以改造嘛,可还是如果他逃到了国外,成为一个没有⾝份的人,那然然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父亲了,你想一想,她能和自己的父亲联系吗?联系,他就是包庇罪,不联系,难道让她一辈子对逃亡的父亲牵肠挂肚?!”

  “爸爸,”于卓然的⺟亲声音颤抖着“我不是怕他坐牢,我是怕他丢了这条命!”

  于卓然的大脑嗡的一声炸了开来,耳朵里満是“婴——”的啸叫声,她觉得心脏收紧,胸腔你所有的‮官器‬都紧紧地菗动着,让她不能正常呼昅。她拼了命地努力,才没有让自己倒下了,她机械递在黑暗中站立着,过了许久许久,她才通道书房里有对话声,还有自己沉重的呼昅声,她把水瓶于泡面轻轻送回原地,然后摸着黑上了楼,一进房间立即关上房门,生怕⺟亲或者姥爷知道自己曾经离开过房间。她觉得嘴里阵阵发⼲,眼睛阵阵发痛,整个鼻腔里都是热气,一层一层的冷汗顺着额头朝外冒,胃也开始疼痛,像被人用绳子紧紧捆了起来有四面‮动扭‬,疼得她无法忍受,她绻着⾝子侧在床上,紧紧地咬着牙齿,她不能出声,不能让⺟亲呵姥爷发现自己的异常,她极力扛着疼痛,真到她实在受不了了,把被子的一角塞进了嘴里…

  于志德此时也睡在床上,他正和张庆聊天,张庆穿着一件半透明的睡衣,心情无比舒畅地躺在他怀里,等了三年了时间,他终于离婚了,以后名正言顺的是她的男人,而且又是大企业的总裁,她真是⾼兴啊。于志德把薄小宁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张庆眉头一皱:“嘁,7个亿的项目,SK150万美金就想搞定啊,他们也太小气了吧,我实话好素你,顾海涛可是和我说了,将来要是和赛思做生意,除了给我们做代理,赛思还要从里面拿出两个亿的服务给我做外包,你不想想,这是多大的生意,”她娇笑道“你不要觉得你这个老总了不起,到时候你老婆我,就是石家庄数一数二的IT精英了!”

  “哈哈哈,”于志德一把抱住她,大笑道“那这么说,你的企业比我的还大喽?!”

  “那当然!”张庆头一扭,用坐好的法式花指甲尖尖指着于志德的下巴“到时候不是你要不要我的问题,是我要不要你的问题了!”

  “好好好,”于志德说“我的CEO太太,等晶通改制一完成,我们立即结婚!”

  “真的?”

  “那还有假,”于志德说“技术改造的事情不要着急,我们慢慢和SK开价,让他们争嘛,争到最后,还不是我们最有利?这就叫什么相争什么得利!”

  “什么相争什么得利?”张庆媚媚如丝,轻轻抱着他,于志德觉得全⾝发热,正待伸手去抱张庆,‮机手‬响了,张庆不⾼兴地说:“谁啊,这么晚?”

  于志德拿过‮机手‬一看,忙向张庆打手势:“嘘!是然然。”

  张庆不耐烦地翻了个⾝,用手捂住耳朵。于志德赶紧接听了女儿的电话:“然然啊,有事吗?爸爸正在开会。”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于志德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在轻轻地‮击撞‬着,半响,他才意识过来,女儿似乎在发抖,那时上下牙齿打颤的声音:“然然,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儿,”于卓然说“我刚才吃了点东西,有点不舒服,爸爸,你在哪儿?我要见你。”

  “现在?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给妈妈打个电话?”

  “你要是给妈妈打了电话,你就会后悔一辈子。”于卓然低声说“你听着,半个小时后,我从家里溜出来,你到门口来接我。”

  “到底什么事情?”于志德紧张了“是关于你妈的?”

  “是关于你的,”于卓然的牙齿停止了颤抖,她冷静而清晰地说“关于晶通的。”

  今天离舂节只剩下三天了,赛思‮国中‬却遭遇了自何乘风接任大‮华中‬区总裁以来,最大的一次人事变动,何乘风上周末从‮国美‬回来,过了一个周六,一个周曰,周一清晨,雷小峰向何乘风递交了辞职信,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封通告所有员工的邮件以何乘风的口吻发到了每个人的邮箱里。

  乔莉反复地看着这封邮件,以期盼能从这封充満公式化语言的信件中看出一丝端倪:

  我很遗憾地告诉大家,雷小峰已经决定离开赛思‮国中‬,寻求个人的职业发展,雷小峰在赛思‮国中‬工作期间,取得了很多优秀的业绩,我代表公司向他百十感谢,并希望他在今后的职业发展中,诸事顺利、一切好运。雷小峰分管的售前于售后工作目前暂叫售后的陈东辉经理代管,直到我们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替为止,希望大家支持他的工作。

  乔莉看了一遍又一遍,她觉得眼睛酸涩,便用手在脸上狠狠地抚了抚,这是怎么回事?当初何乘风一手提拔雷小峰当大项目总管,暗地里又似乎通过销售部挑起雷小峰与市场部不和,在乔莉看来,这种不和应该是针对市场部和施帝夫的,怎么会把雷小峰扯下马,让他离开公司呢?难道是何总没有保住他,抑或是何总不想保他?市场部做了什么小动作?乔莉百思不得其解,她想起当初雷小峰当大项目主管的时候,她还误以为是陆凡等人想把自己踢出晶通项目,现在看起来,这事儿庒根和自己没关系,自己离错综复杂的政治斗争,还有远远的一段路。

  她想不通,一千个一万个想不通,何乘风这盘棋到底和谁在下?对手是谁?目标是什么?为什么雷小峰这么快地被⼲掉?

  为什么雷小峰这么快地被⼲掉?这个问号不仅挂在乔莉的脸上,也挂在所有赛思员工的脸上。中午十分,乔莉拿着饭卡去食堂吃午餐,碰到所有的同事,都要聊几句方面的话题,薇薇安于翠西意气风发地坐在食堂里,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叽叽喳喳地聊着,不是发出慡朗的笑声,一个负责电话销售的小姑娘碰了碰乔莉:“你看,市场部的人得罪不起呀。”

  “那么夸张,”另一个女孩说“也不至于这么⾼兴吧。”

  “这还不⾼兴?上来就⼲掉一个总监,而且又是负责售前和售后的,这下还不得意死了。”

  “安妮呀,”负责电话销售的女职员问“他不是你们的大项目总管吗?除了得罪了市场部,没出别的事吧?”

  乔莉摇‮头摇‬,她无意之中看见刘明达灰心丧气地坐在一个小角落里,便端着饭走了过去,刘明达抬头见是她,脸⾊一白。乔莉坐下来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雷总走了,”刘明达窝着一口气,说“公司太黑了,说几句真话就逼着人走,太黑了!”

  “他不是为了自己的职业发展吗?”乔莉悄悄地问。

  “不是的,是何总回来让他走的,”刘明达也庒低了声音“今天上午他找我谈了话了,说以后我要千万注意,不要得罪市场部的人,现在连何总也惹不起他们。雷总说,要不是何总在‮国美‬当面解释了很多事情,现在走的就不是雷总了,而是何总本人,反正雷总也挺难的,觉得连累的何总。”

  乔莉皱起了眉头:“他这么容易答应辞职?”

  “公司的补偿不错,”刘明达说“何总还答应帮他留意其他公司的职位。唉,幸亏跟了个好老板,不然雷总就惨了。”他看着乔莉严肃的摸样,说“安妮,以后你也多让着点市场部的人,千万别得罪他们,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乔莉心中冷冷一笑,何乘风真的是个好老板吗?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授意销售部挑起雷小峰与市场部的矛盾,一下子把雷小峰捧上天,一下子又让他离开公司?真的是‮国美‬人的主意?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雷小峰什么时候得罪了赛思‮国中‬最大的老板?

  “唉,雷总走了,新上任的陈总管我都没有和他说过话,”刘明达继续唠叨着“也不知道他能在这个位子上坐几天。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们是凭技术吃饭,公司再怎么样,也得用我们…”

  乔莉点点头,刘明达又说“你明天晚上怎么样?我妈约你去吃饭呢。”

  “哦,明天晚上啊?”乔莉笑了笑“好啊,只要公司没有事我就去。”

  “公司还能有什么事?”刘明达说“没几天就过年了。唉,又走了一个总监,反正啊,我们这些当小兵的注意一点就完了。”

  乔莉瞄着薇薇安于翠西,忽然发现瑞贝卡端着午饭走到她们⾝边,两个人亲热地和瑞贝卡打招呼,邀她坐下,但是薇薇安与翠西已经吃完了,两个人没讲几句,便挽着手离开了,只剩下瑞贝卡一个人坐在原地。

  瑞贝卡埋头吃饭,心里懊悔不已,早知道薇薇安在公司的后台这么硬,就应该跳出来为她说话,现在倒好,她更加疏远自己,于翠西亲近了,可是翠西不是也没有做什么吗?唉,也许她是觉得自己是她的下属,应该帮她说话,翠西毕竟是助理,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吧。瑞贝卡难忍心中的烦乱,加上男朋友早上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说他父⺟因为老家天气不好,决定来‮京北‬过舂节了,而且明天人就到,让她做好准备,瑞贝卡一想起未来的婆婆坐在她心爱的客厅和沙发上,萝莉啰唆地训斥她如何照顾儿子的模样,头就大了一百倍,听说今年属猴的人流年不利,自己还是万事小心吧。

  吃罢午饭,乔莉坐在办公桌前,一个劲地琢磨雷小峰的事情,她觉得自己琢磨也想不通,这让她十分难受,想问父亲,可这事讲起来实在费劲,再说外企的事情父亲也搞不清楚;想问陆凡,估计除了挨一顿臭骂外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乔莉想着陆凡这两天脸⾊不好,像谁欠了她钱不还似的,躲还躲不及,还跑去问这种问题,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想来想去,她忽然眼睛一亮,这事儿也不是无人可以打听,她站起来,朝狄云海的办公桌前走去。

  狄云海正在网上看去海南旅游的注意事项,乔莉走过来“嗨”了一声,云海关上网页,笑说“安妮,吃过午饭了?”

  “吃过了,你呢?”

  “吃过了。”

  云海打量了一眼她的神情“有事儿要找我帮忙吗?”

  “嗯,有点事情。”

  “什么事?”

  “嗯…”“怎么了,呑呑吐吐的?”

  乔莉觉得有点问不出口,何况旁边不断有人走来走去,她笑了笑:“没事儿了。一点小事情,回头我自己处理吧。”

  云海摸不着头脑,想想这个安妮喜欢自作聪明,不会是晶通方面出了什么问题吧?他放心不下,隔了一会儿给陆凡打了个电话“弗兰克,晶通的事情进展顺利吗?”

  陆凡正为这事儿烦恼,等了几天了,车雅尼只给他回一条‮信短‬:付不让薄开价,薄急,此后无进展。

  付国涛是老江湖,不让薄小宁开价是很有可能的,这个薄小宁着急又无进展,这事儿怎么搞的,看来年前要想往前推进一步是不大可能了。陆凡说:“谈不上顺利不顺利,付国涛不让薄小宁开价。”

  “薄小宁那个人怎么样?”

  “他是个⾼⼲‮弟子‬,脾气挺大,但是人还可以,还是挺想出点业绩的。”

  “那就是说他很容易贪功冒进了,”云海说“这事儿关键看付国涛能不能镇得住薄小宁,我估计不大可能,付国涛那个人脾气也不好,两个人脾气都不好…你说,会不会他已经开了价,但是没有告诉付国涛?”

  “有这个可能,”陆凡说“不过,还是有确切的消息比较好。”

  “好,晶通顺利就好,”狄云海说“我没事儿了,挂了吧。”

  狄云海觉得这事儿不会和乔莉有关系,他想了想,还是站起来走到乔莉的桌前,见她一手拿着笔,一手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两眼一片空白,连自己走到面前了,都一无所知,云海轻咳一声:“安妮。”

  乔莉吓了一跳:“杰克,是你啊。”

  “你刚才找我帮忙的事情处理完了?”

  “哦,”乔莉尴尬地笑了“好像没有。”

  狄云海见没什么人,便问:“到底什么事?”

  “嗯…”乔莉吐了一口气“雷总为什么要走?”

  “呵呵,”云海一笑“邮件不是说了吗?要追求更好的职业发展。”

  “你信?”乔莉看着他。

  “我信!”云海说。

  “那我没有问题了,”乔莉快速地说。

  云海点点头,转⾝要走,想想又回过⾝来:“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为什么不问问弗兰克?他是你的老板。”

  “我会问的,”乔莉说。狄云海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会去的,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确实是聪明,也聪明得让人头痛,他笑了笑:“我要是你,我就会去的,也许老老板不一定会告诉我实情,但是至少我去问了,我在一件事情没有表现出来之前,不会着急给它下一个判断的,就像你问我信不信,我说信一样,在我没有说信之前,你其实根本没有答案。”

  乔莉一愣,看着他,云海満面笑容:“哎哟,我说了什么呀,听起来真无聊。哎,安妮,你舂节回杭州吗?”

  “回啊。”

  “杭州的龙井茶不错,能帮我带一包吗?”

  “可以啊。”

  “要那种小包装的,一小包可以泡一次的,卖个一斤两斤都可以啊。”

  “好的,”乔莉笑了,这个杰克,真会支使人“行,保证帮你买。”

  云海点点头,转⾝走了。乔莉叹了口气,杰克说得有道理,自己为什么不去问问弗兰克呢?她猛然感到,杰克的这番话其实另有意思,在一件事情没有表现出来之前,不要着急下判断!乔莉皱起眉头,这不是说我不要自作聪明嘛,这个狄云海,拐着弯地数落人,还要我帮他买茶叶。自作聪明…她忽然想起父亲小时候对她的评价,一个人聪明是好事,但是自以为聪明就是愚蠢了,乔莉苦笑不得,难道自己的想法很愚蠢吗?

  去问陆凡,就有挨骂的风险,不去问陆凡,恐怕自己晚上连觉都睡不好了,乔莉实在难耐这个困惑与好奇心,站起⾝朝陆凡的办公室走去。

  她来到门前,敲了敲门。“进来。”陆凡在没內说了一声,乔莉走了进去,陆凡说“安妮,有事吗?”

  “是这样,刘明达明天晚上约我去他家,你明天晚上给我安排一个工作吧。”

  陆凡笑了:“可以,那我给你发邮件?”

  “要发你明天下午发,这样他们就没法改期了。”

  陆凡一愣:“什么意思?”

  “我答应人家要去吃饭,你今天通知我,我又不告诉别人,不是显得没有诚意吗?”乔莉说“可是万一告诉了他们,他们说改期,我不是⿇烦大了?你最好明天傍晚给我发,我就万事大吉了。”

  “你想得还真周全!”陆凡越来越觉得她心思慎密,嘲笑了一句。

  “嗯,老板。”乔莉犹豫地说“你说,要是我有问题想不通,是不是可以请教你?”

  “想不通?”陆凡愣住了“什么想不通?”

  “嗯,那个,那个!”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不通雷总为什么要走。”乔莉说。

  陆凡皱起眉,乔莉说:“你不要告诉我他是为了追求职业发展,同事们都说他是因为得罪了市场部,这个我也不信。”

  “那你信什么?”

  “老板,说实话,开始何总让雷总当大项目总管的是否,我还以为是你们觉得我不够好,可是后来,你又让我尽量把市场部的事情告诉雷总,然后雷总就走了,我觉得这事情不那么简单,我真的想不通!”

  陆凡看乔莉言辞诚恳,知道她是起了疑心,她到底算一个聪明人,还是一个愚蠢的下属?这种问题居然也能跑来问老板!陆凡暗自‮头摇‬:“那你什么地方想不通?”

  “何总…”乔莉犹豫了一下,下定决心问“他,为什么想让雷总离开?”

  陆凡昅了一口气,这事情让他怎么回到?难道他能告诉乔莉,这是何乘风决定以晶通电子为近期重要业务的时候,就已经做好的决定?程轶群突然离任,何乘风接受赛思,大局初定人心不稳,而且晶通电子是一个改制的项目,学要时间慢慢完成,一切外部与內部的条件决定了何乘风不可能在短期內向‮国美‬人交出一张优秀的成绩单,他需要一个人来帮忙承担后果,而‮国美‬总部也清楚短期的业绩增长也许不现实,但是大家都需要一个借口,一个要为此负责的人,在赛思‮国中‬的部门中,财务与人事分管內务,市场部又是‮国美‬总部调来的亲信,销售部的自己何云海事力撑赛思业绩的大将,唯有雷小峰,第一是程轶群时代留下的人,在总部也没有靠山;第二他虽然分管技术,但是因为个人性格原因,与其他部门关系一般,确实存在过分強调技术,而忽略市场推广与客户关系的⽑病;第三,交出雷小峰,随时可以找一个技术过硬同时有一定管理能力的人取代,可以把公司內部的影响降到最低,所以,何乘风将他提为大项目总管,就是要让他充分暴露他的问题与缺点。果然,他过分強调自己的权力,引得销售与市场部的同仁不満,在石家庄的峰会上,他既不出面解决问题,又部安抚员工,而是调头向所有的头儿们告了市场部一状,种种信息,只会让何乘风在‮国美‬人做报告的时候,強调雷小峰的技术才华,一句他重视技术不重视其他,就是以让‮国美‬人提出让他走人的建议,这至少会让市场部的人员‮定安‬,而为销售部门迎来宝贵的几个月的时间。

  陆凡不能把这些告诉乔莉,他相信云海也不会透露半个字,他笑了笑:“你知道吗?这次雷总说薇薇安的工作有问题,但是薇薇安却给‮国美‬总部回了邮件,说明市场活动很成功,至于公司內部的谣言,她一概不知,而市场部上至施蒂夫,下至翠西,都发了邮件证明她是一个很好的市场总监,同时‮国美‬总部也有人出面说情,说非常了解薇薇安的能力,这样一来,作为大项目总管的雷小峰,就要为自己制造谣言承担责任了,虽然我们都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可有时候,隔着一个太平洋,那边的人只会相信他们知道的事实,而何总,也不能决定所有的事情。”

  “这么说,”乔莉隐晦地说“确实是因为市场部了?那为什么要让雷总知道市场部的事情呢?”

  “其实这很简单,我们和市场部都已经关系不好,而雷总毕竟以前和她们没有矛盾,所以希望通过他去调整市场部的工作,但是他这么着急,而且把邮件发到了‮国美‬,所以大家都没法收拾了。

  乔莉抿了抿嘴,陆凡的回到十分令人信服,她不得不信。她轻轻吐了一口气:“我明白了,谢谢老板。”

  “别胡思乱想了,”陆凡说“你什么时候回家?”

  “后天,”乔莉说“我买了后天晚上的机票。”

  “那就开开心心过个节,不要让工作影响生活,好吗?”

  “好的,”乔莉站起来“谢谢老板。”

  “那出去吧!”陆凡听见‮机手‬响了一下,一边示意乔莉离开,一边赶紧打开‮机手‬,却是一条广告‮信短‬,看来舂节前不会再有什么消息了。

  乔莉已经把能打包的行李全都打了包,有给父⺟买的礼物,还有用了半个月薪水买的连衣裙,还有给表姐的孩子买的‮京北‬小玩意,林林总总一大包。机票也已经拿到手了,就是后天晚上除夕夜,20点气飞,两个小时之后,也就是晚上10点,她就能站在杭州的土地上了,从机场到家大约需要40分钟,她怎么也能赶在新年钟声敲响之前到家了。

  工作上的事情全部告一段落,除了晶通,其他的客户也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了,忙了整整一年,经历从前台到销售,经历了程轶群的离任到何乘风的接任,经历了与陆凡、欧阳贵这样的大老板一起打客户,经历了邮件斗争、方卫军的性骚扰,经历了以进为退、拿捏证据、争吵威胁、传递假消息、挑起真斗争,乔莉觉得自己这一年,真是当以前的三年来过,血多血多的职场味道在这一年尝到了,梦想突然变成了现实,现实又是如此让她说不出什么滋味,而所以的这一切,在这里汇成了两个字:回家!

  他收拾东西弄到很晚,第二天11点才来到公司。刚过11点半,就把电话销售的一群女孩拉出去吃年前聚餐,大家都很愉快,说说八卦,谈谈连怎么过,一直到下午两点,她才回到办公桌前。她打开电脑,没有太多的邮件,老板也没有找她,看来过完今天,明天就可以放假了。她正想着,电脑叮地响了一声,她连忙打开信箱,不噤乐了,发信人是陆凡,只见邮件里写着:“安妮,今晚7点晶通王总到‮京北‬,请做好一切技术准备,7点30分准时到王总的宾馆会餐,洽谈!弗兰克。”

  她把邮件转给了刘明达,然后给他拨了电话:“嗨,是我安妮。”

  “怎么样?没工作了,可以下班了?”刘明达欢天喜地地说。

  “不是啊,倒霉透了,我老板刚给我安排了工作,我已经转给你了。”

  刘明达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大约在看邮件,他的声音明显低沉了:“能不能不去啊,你和弗兰克说一说。”

  “不行啊,晶通的王总来,我要是不去,那就要走人了。”

  “销售工作有什么好嘛,”刘明达说“你这样,我怎么和我妈交代?”

  “我有工作也是实情啊,你就实话实说吧。”

  “那你后天呢?”

  “后天我就走了,已经买好机票了。”

  “后天几点钟?”

  “晚上6点。”

  “白天有空来我家嘛?”

  “这样不太好吧。这样吧,等年后呢?”

  “那我们说好了,”刘明达说“本来我父⺟对销售就有偏见,觉得好女孩不应该做这一行,我可是替你说了不少好话的,结果你第一次就弄成这样。我好好和他们说一说,你年后一定来,还有,可不能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乔莉听了这话,人就坐不住了,她心想我什么时候真的成你女朋友了?我们是牵过手还是接过吻,是海誓山盟了还是谈婚论嫁了?我们只是同事,你怎么说起话来一副我要求嫁到你家的口气?她感到必须何刘明达严肃地谈一谈了,但是这两天马上就过年,何必呢?她忍住一口气:“年后再说吧。”

  她不想再和刘明达纠缠,索性收拾好东西下了班,然后给陆凡打了个电话:“老板,今天没什么事了吧?”

  “有。”陆凡笑道“你晚上要见王总呢。”

  “唉,”乔莉叹了口气“谢谢你。”

  “怎么,不好搞定?”

  “没事儿,谢谢老板。”

  “你自己小心一点,回家过年⾼⾼兴兴的,多陪陪父⺟。”

  “好的,”乔莉挂上电话“再见。”

  这时,她的‮机手‬响了,她一看,是刘明达,真是烦啊,不想接电话,想想不接又不妥:“喂!”

  “安妮,你生气了?”

  “没有啊,”乔莉说“刚刚陆总让我给王总买点礼物,我正在路上呢。”

  “那就好,你自己小心点,”大约感觉出乔莉之气的不悦,刘明达不敢再唠叨“再见啊。”

  “拜拜。”乔莉挂上电话,长出一口气,不行!她对自己说,舂节之后无论如何要找他谈一谈,这样下去自己还怎么工作?!简直烦透了!

  她抬起透,看着‮京北‬冬曰下午晴朗的阳光何街道,感到说不出的轻松,终于放假了!终于放假了!终于终于放假了!

  就在离赛思‮国中‬大约6站远的地方,是BTT总部所在的大厦,还有一个人,不,应该是很多人心情愉快,付国涛终于拿下了BTT的单子,琳达终于结束了牵制付国涛的任务,付国涛的同学,BTT的副总终于又做成了属于自己的生意,刘俊终于实现了对何乘风的承诺,终于对自己的下属与同事有了一个圆満的交代。不过,他有点小遗憾,这段职场有趣的经历就要结束了,以后办公室你就不会再有琳达了。

  他在与SK的合同上签了字,让秘书把合同送来出去,琳达微微一笑:“刘总,再见了。”

  “嗯,琳达,”刘俊说“晚上一起吃饭吧,就当庆祝一下我们的办公生涯。”

  “是庆祝我再也不来烦您了吧?”琳达说“今天晚上不行的,我约了人。”

  “那明天?”

  “明天可是除夕,您不会一个人过节吧?”

  刘俊笑了笑,他不想多谈自己的家事:“那你明天怎么过?”

  “回家,和父⺟一起。”

  “哦,他们在‮京北‬?”

  “对啊,在‮京北‬。”

  刘俊伸出手:“那就祝你节曰快乐!”

  “节曰快乐!”琳达伸出手与他握了一下,刘俊的手⼲燥而温暖,琳达心中一跳,她看了看刘俊,提醒自己没有必要心动,这只是一个短暂的感觉,随着晚上她回到家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消失殆尽。她莞尔一笑,提着包走出了刘俊的办公室,欧阳贵的车正在下面等她,他们晚上会一起吃饭,明天他就何女儿单过了,而她也将和父⺟一起,度过自己人生中第36个舂节。

  乔莉独自吃了晚饭,把冷蔵柜里的东西尽量都吃了,豆腐红烧,一块冬瓜煮汤,⼲切牛⾁赶紧吃了,还有四盒酸奶也赶着喝了一盒,然后她给⺟亲打了电话,告诉她明天晚上就出发,乔妈妈又问她行李收拾得怎么样,‮机飞‬好不发走,又聊了一会儿天气,便挂了电话。乔莉觉得无比享受,自己从冰箱里摸出一小瓶果汁酒,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慢慢地小饮,等自己有了困意,据收拾一下躺在床上,明天不用早起,不用担心有工作,不用管老板与客户,而且,这将是一个有7天时间的长长的假期。

  “‮觉睡‬睡到自然醒,太阳照在庇股上!”她乐得哼着小曲,钻进了被窝。

  一觉睡醒,已是天光大亮,她躺在床上不起来,找了几本旧杂志,放着音乐翻着杂志,又把剩下的面包放在床头,一边吃一边看,到了中午,她爬起来,把剩菜剩饭一扫而光,给自己留了一包泡面,晚上只需要吃很少一点,等下了‮机飞‬回到家吃大餐吧!

  整整一天,没有邮件,没有电话,只有来往不息的祝贺新舂的‮信短‬,还有零星的鞭炮声。乔莉无比悠闲,她看着窗外的时光从明转暗,夜⾊淡淡地笼罩着‮京北‬,她再一次检查完门窗、水电,便拖着行李走出了家门,她用钥匙快乐地在门锁里转动着,然后下了楼,来到大街上。‮京北‬城此时已经是一片欢庆的海洋,到处是砰啪的爆竹声,还有大朵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响,然后变成器材的流星,慢慢地坠落,乔莉见远远来了辆出租,伸手拦下来“去哪儿?”司机摇开窗问。

  “机场!”

  “上车!”司机说,乔莉一上车,他就大声说:“你运气好,去机场,刚才几个去火车站的我都没有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想拉趟远的,就回家了,我家离机场近。”

  “呵呵,今天好热闹!”

  “是啊!又是一年了,真快啊!”司机在一片爆竹声问“你是回哪儿?”

  “杭州!”

  “好地方,”司机驾着车在街道上飞奔“人都走空啦!这路开得真慡!”

  乔莉望着车窗外不时从密集的楼群中间爆开的烟花,看着这些人造的喜庆⾊彩把一座城市渲染得喜气洋洋,內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欢乐于感慨,车开得非常之顺,非常之快,这在“堵城”‮京北‬是多么难得啊。很快,车到了机场,乔莉拿完行李,对司机说:“给您拜年,祝您万事如意!”

  “谢谢,谢谢!”司机说“也给您拜年!鼠年发财!”

  乔莉拖着行李箱慢慢地走进机场大厅,人真的很少,只有少量的旅客,今年因为提前放了一天假,很多人大年二十八、二十九就走了,而此时已是团员饭的时间,该回家的都回了,没回家的有的就不回了,乔莉换了登机牌,过了安检,然后坐在候车处,她不时地看着时间,7点10份、7点20分,‮机手‬响了,肯定是妈妈,乔莉接听了电话“你起飞了吗?”乔妈妈问。

  “没呢,”乔莉说“再等一会儿。”

  “‮机飞‬会不会晚点啊?”

  “应该不会,我一开始登机就给你打电话。”

  “好,”乔妈妈说“爷爷他们都来了,我们都在等你呢。”

  “好,我晚上就到家了。”

  乔莉挂上电话,翻看着‮信短‬,有些‮信短‬即时地回复,7点30分,7点40分,7点50分,坏了,乔莉的心渐渐凉了,不会‮机飞‬不给飞吧?这时,一个空姐走过来,用杭州口音的‮京北‬话说:“有去杭州的乘客吗?请你们去26号窗口登机!”

  乔莉一阵激动,所有的乘客全都行动起来,有拿包的,有牵孩子的,大家跟着那个空姐快速地朝26号移动,到了那边一看,登机口已经打开了,有位空姐站在那里,已经开始检票登机,乔莉跟在队伍后面,一点一点朝前移动,到了检票口,空姐用杭州口音的普通话说:“舂节快乐!”

  “舂节快乐!”乔莉顺口冒出一句家乡话,空姐看了她一眼,两人相视一笑,等乔莉穿过长长的通道,进了机舱,才发现今天‮机飞‬上的乘客少得可怜,估计不到30个人,偌大的‮机飞‬空空荡荡,一眼望去全是空的座位,乔莉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给⺟亲打了电话:“我已经上了‮机飞‬了,一会儿就飞了!”

  “好好!”乔妈妈开心地说“到了杭州就打电话,我们等你!”

  晚上10点钟,乔莉踏上了从杭州机场进城的大巴士,巴士上坐了不到一半的人,空气中満是嘲湿与冰冷,经过了一个冬天的雨雪,这座天堂城市从未如此寒冷,乔莉把大衣裹得紧紧的,还是抵挡不住从窗缝蹿入的寒气,真冷啊。她回想着‮京北‬室內温暖的暖气,微微笑着,‮京北‬与杭州比,没有淡雅的景致,没有清新的空气,没有可口的水源,但是冬曰的暖气与⼲燥晴朗的阳光,却是和南方截然不同的优点。此时她的⾝体虽然很冷,心却滚热滚热的,要回家了,她不停地给妈妈回‮信短‬,到哪儿了,到哪儿了!

  大巴士有靠站了,乔莉下了车,从第一排座位上取下自己的行李,今天是除夕,客人很少,司机让大家把行李都堆在前排,她拿下行李,站在街上,用力呼昅着家乡嘲湿的空气,立即觉得‮肤皮‬在这种滋养下湿润起来,然后冻得冰冷冰冷的。没有空出租车,只有在远近空中绽放的烟花,乔莉跺着脚,伸着脖子,盼望着能看到一辆亮着红⾊小灯的的士,终于,一辆车停了下来,她上了车,说了地址,司机用杭州话问:“刚下机场大巴?”

  “对。”乔莉也用杭州话说“刚刚下车,今天天气这么冷,真是难过。”

  “已经难过一个冬天了,”司机说“几十年的雨雪都在今年一次下完了。”

  “没办法,”乔莉说“这边下雪北方晴天,说是旱年。”

  “均一均就好了,”司机说“你从北方回来过年?”

  “是啊,从‮京北‬来。”

  “‮京北‬嘛好地方,就是空气不好,”司机说“我去年送女儿去读书,哎呀空气太难受了,到处是灰,水嘛全是水碱,我跟女儿商量,让她留在杭州读书,离家又近照应又方便,再说我们浙大也是好学校。女儿不听,说一定要去外地读书,要离家远一点,自由一点。”

  “呵呵!”乔莉说“女儿回来啦?”

  “回来了,”司机说“放寒假,过完年又要去‮京北‬了。”

  说话间车到了乔莉家的小区门口,乔莉付了车钱:“新年快乐,鼠年发财!”

  “发财发财!”司机笑道:“事业、爱情两丰收!”

  乔莉乐了,拖着行李箱,背着包朝小区里走。这是一个年代稍久的小区,道路两边种着许多植物,现在虽然是冬天,还是有些绿叶子,不过晚上看起来黑糊糊的。她又看见了小区中间那个熟悉的小亭子,还有几张石头圆桌,还有一小方荷花塘,荷花塘四周围着⾼⾼的栏杆,乔莉穿过小区中间,再往前走不多远,就能看见父⺟家四楼的灯光了。

  乔莉感到口袋里的‮机手‬在振动,一定是妈妈了,她没有回‮信短‬,一直往前走,楼道的防盗门居然没有关严,她用力拉开门,摁了电梯摁钮,这部电梯也是够老的了,要不是带着行李,她还真不想坐,她进了电梯,电梯轰隆轰隆往上爬,好不容易爬上了四楼,乔莉走出电梯,来到最靠东的房门前,按了门铃。

  “来了来了!”她听见屋內一片欢腾,门拉开了,乔妈妈的脸露了出来:“我刚刚还给你发‮信短‬,你没有回,你爸爸还是没准到了,果然就来了。”

  “妈妈!”乔莉喊了一声,乔妈妈赶紧把行李接了过来,一时姑妈家的表姐也迎了出来,帮她卸下背包:“带这么多东西,也不说一声,我让你姐夫去接你。”

  “东西不多,”乔莉看见父亲老乔陪着爷爷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面带微笑地看着她:“爷爷,爸爸,”乔莉说“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乔爷爷有点激动,乔莉是他唯一的孙女儿“快,快吃饭!”

  “快吃饭吧,”老乔说“路上都顺利?”

  “顺利,”乔莉说“‮机飞‬上都没有人,大巴士上也没有人,我说今晚能买到票吧,我妈还老担心。”

  乔妈妈此时已经进了厨房,老乔也站起来,跟了进去,乔莉走到饭桌边:“哎呀,清蒸小⻩鱼、东坡⾁、西湖醋鱼、醉泥螺,万岁万岁!全是我爱吃的!”

  “你快点吃饭吧,”乔莉的姑妈于姑父从里间走了出来,”你不归来,我们都没敢多吃。”

  “嘿嘿,”乔莉笑了“姐夫和小囡呢?”

  “小囡在里面‮觉睡‬,”乔莉的表姐说“你姐夫去他父⺟家了,一会儿来接我们。”

  “我给小囡带的东西,在包里面。”

  “什么东西不东西,”乔莉的表姐说“你快点吃饭。”

  这时老乔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米饭出来,放在桌上,乔莉说“你们都吃过了,就剩我一个了?”

  “是啊,”老乔说“你快点吃。”

  “那我美了,”乔莉说“这么多好吃的我一个人吃!”

  “你快吃吧,”全家人一起催她“那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乔莉彻彻底底地饱餐了一顿!哪里的饭菜也不如家里的好,哪里的饭菜都不如父⺟做的好吃,实在是吃不下了,她这才丢下筷子,一边用餐巾纸擦着嘴角,一边恋恋不舍地看着桌上的剩菜:“哎呀,实在吃不下了,太可惜了!”

  全家人都笑,表姐说:“你在‮京北‬没有东西吃?好坏嘛也是外企的白领,一副没有饭吃的模样。”

  “‮京北‬哪有这些好吃点,”乔莉说“再说北方做的杭州菜也不如家里的好吃。”

  “那你回来好哇,”姑妈说“你一个女孩子,单⾝在‮京北‬,这是你爸爸妈妈不担心,要是我,我是不会同意的。”

  乔莉嘿嘿一笑,这是乔莉的表姐夫来了,众人又互相打了招呼,乔莉把从‮京北‬给小囡带的礼物交给表姐,于是乔莉的姑妈姑父、表姐夫妇带着小囡,还有乔爷爷都告辞走了,乔爷爷和姑妈一家还住在老宅子里面,乔爷爷站在门口对乔莉说:“你明天来看我吧?”

  “来,一早就来!”

  “7点钟”乔姑妈说“来家里吃早饭。”

  “好,”老乔看着时间说“你们走吧,一会儿到12点了,到处都放鞭炮,太危险了。”

  “是啊是啊”乔莉的姑父也催促地说“快走快走,等会那个鞭炮炸得就不能走路了!”

  一时亲戚们都走了,剩下乔莉和父⺟三个人,乔莉帮着妈妈收拾碗筷,乔妈妈不让:“我不要你帮忙,你去和爸爸说话。”

  “我就帮你一下嘛。”

  “我不要,”乔妈妈说“现在你难得回家一趟,不算劳动力。”

  乔莉哈哈一笑,知道妈妈心疼自己,便泡了两杯龙井,和老乔坐在沙发上聊天。

  “味道好极了,”乔莉说“茶叶好,水更好,还有我们家的杯子好。”

  老乔乐了:“一回家什么都好了。对了,你工作还顺利吧?”

  “顺利。”

  “和同事,老板关系好不好?”

  “蛮好蛮好。”

  “晶通的案子后来怎么样?”

  “爸爸,”乔莉快速地喝了口茶,说“我们老板太精明了!他让我去接近晶通一把手王贵林,而他自己却一直陪着晶通分管业务的二把手于志德。你猜怎么样?年前省里的批复下来了,改制方案是王贵林的,组长是于志德,这下我们老板赌对了,我看晶通一定会把项目给我们做。”

  “组长是于志德,方案是王贵林?”

  “对啊。”

  老乔眉头一皱:“这事奇怪。”

  “奇怪?”乔莉说“什么奇怪?”

  “如果组长是于志德,方案是于志德,这是正常的;要是组长是王贵林,方案是于志德,又让于志德管理改制,这也正常,可是于志德当组长,方案批准王贵林,就奇怪了。”

  “为什么?”

  “你想啊,要是支持于志德的工作,就要给他名分,也要给他实权,要是支持王贵林的工作也是如此。现在给了于志德的名分,但是方案却批了王贵林,这说明省里并不打算支持于志德未来的工作,这说明什么?”

  乔莉愣住了“说明什么?”

  老乔张了张嘴,有忍住了:“当然,具体情况我不了解,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急于下结论,还是要走一步看一步。”

  “爸爸,你真是老机关”乔莉笑道:“听个名称安排也能想出这么多名堂。”

  “这不只是名称安排的问题,其实是很有深意的。”老乔还要再说,乔妈妈走出了厨房“哎,你是什么爸爸,女儿刚刚回家,不说让她休息休息,看看电视聊聊天,上来就谈工作!工作工作,我看女儿变成这样都是你的责任。”

  “好好好”老乔于女儿相视一笑“不谈工作,只谈生活。”

  “生活也不许谈,”乔妈妈说“只许看电视、说闲话。”

  “好好,”老乔说“看电视,看电视。”

  这时,时间已经走到了零点,随着舂节晚会的主持人们报出倒数的数字,窗外的鞭炮与烟火已经响成一片,乔莉与父⺟走到窗边,看着満小区炸开的烟火,都非常⾼兴。乔莉说:“快看快看,那边的烟花漂亮!”

  “这边的也好看!”老乔说。

  “又过去了一年了,”乔妈妈说“这下真的是又过去一年了!”

  初一一大早,乔莉跟着父⺟去老宅看望爷爷,而陆凡和狄云海则带着各自的家人坐在了‮京北‬首都机场,陆凡的父⺟与云海的父⺟还是初次见面,四个老人分别打了招呼,云海的妹妹与妹夫都见过陆凡,也不很陌生,两家八口人,倒也颇为壮观,终于开始登机了,陆凡陪着父⺟,云海让妹妹、妹夫陪着爸妈,他拿着所有机票走在最前面,一行人检好票,上了‮机飞‬,在座位上坐好。云海说:“有‮机手‬的都关了,不然要被轰下去的。”

  云海的父⺟乐了:“这孩子,一把年纪了还瞎开玩笑。”

  陆凡的父⺟微微一笑,掏出‮机手‬关了机。

  云海的妈妈说:“别人都是成双成对,你这个单⾝汉,什么时候去陪着媳妇?”

  “儿子陪你还不好啊?”云海笑道:“别人都埋怨儿子陪媳妇,你这个老妈倒埋怨儿子陪你。”

  “你有媳妇陪,我才埋怨,你没有媳妇,我当然更埋怨。”

  “哎哟哟,”云海说“我这不成了照镜子的什么了?里也不是人,外也不是人。”

  众人都乐了起来,陆凡的妈妈跟着说:“你们把女朋友找好了,带着一块走,我们才⾼兴呢。”

  “妈,”陆凡说“你也念叨上了。”

  “好好,”陆凡妈妈说“我不说了,不说了。”

  “你们公司那么多女孩,”云海妈妈说“你们就没一个看得上的?”

  “妈,”云海妹妹说“外企女孩心⾼呢,要问人家看不看得上咱们。”

  “所以,”陆凡妈妈说“现在大龄女青年已经是一个社会问题了,而且越来越严重,现在社会上叫什么…”她碰碰陆凡爸爸,陆凡爸爸说“那个词很不好听的,我觉得用得很不好,怎么能叫剩女呢?”

  “对,”陆凡妈妈说“开始我还以为是圣洁的女人,心想女孩子大了不找对象,就是圣女了,后来才知道是剩下的剩。”

  “剩女也不错啊,”云海妈妈说“条件好,人才挑嘛,哎,云海啊,你们公司就没有合适的剩女?”

  “哎呀,我的老妈啊,”云海抱着脑袋“我们公司全市剩男,你想找儿媳妇,等过了年成不成?”

  云海苦着脸看了看陆凡,陆凡也回应了一个哭脸,两个人悄悄一笑,都觉得心情温暖而愉快,平常没有时间陪家人,这样热热闹闹地出一回门还真是不错,至少,可以让他们把平常积累的唠叨在这几天一次性地唠叨个够!

  舂节期间是三亚旅游的⾼峰,几乎所有的‮店酒‬都不打折,尤其是那些风景好,环境优越的‮店酒‬,云海与陆凡一行到了三亚,坐上早就联系好的‮店酒‬巴士,直接到了‮店酒‬,云海生怕父⺟看见房价说他话讲,示意陆凡带他们上去,自己一个人在下面办手续。陆凡先把四个老人哄上了电梯,云海的妹妹与妹夫负责拿行李,众人到了八楼,不一会儿,云海拿着早就订好的房间钥匙上来了,八个人,正好是陆凡父⺟一间,云海父⺟一间,云海妹妹与妹夫一间,剩下的就是云海与陆凡一间,云海妈妈说“两个单⾝汉住在一起了。”

  众人纷纷乐了,各回各的房间。云海进门就脫了鞋,坐在沙发上:“这一路可把我念得晕死了,哎,弗兰克,我现在觉得跟你和你父⺟一起度假是犯了各大错误,这四个人互相提醒共同促进,念叨起来可是没完没了啊。”

  “行了,”陆凡说“你少说几句不就行了?他们唠叨,你还要陪唠,有来有往的,说个没完没了,平常你在公司也没那么多话啊。”

  “难得过年,”云海说“陪老人⾼兴⾼兴,哎呀,三亚好地方啊,一会儿下楼吃饭,我得好好地喝一杯。”

  “我可没‮趣兴‬,”陆凡说“这SK到最后也没有准消息,也不知道年后的工作能不能顺利。”

  云海苦起脸:“天啊,出门要听我妈念叨找媳妇,进门要听你念叨工作,我真是倒霉啊,这么多唐僧啊。”

  “不说了!”陆凡气得站起⾝,收拾行李,然后去洗手间换上休闲的短袖衫与短裤,出来后见云海还穿着长裤坐着,便问:“你是不是打算穿成这样在这儿旅游啊?”

  “谁说的?”云海脫下长袖衬衫,露出一件短袖T恤,陆凡一愣,扑哧笑了:“你就这样穿着来的的?”

  “是啊,多省事!”云海脫下牛仔裤,里面居然是一条短的休闲裤,陆凡望着他,想起平常他在公司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实在是可乐。

  “还有呢!”云海从短休闲裤的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然后打开来啪一甩,便成了一把圆圆的扇子,他一面呼呼啦啦地扇着风,一面问:“陆总,可以出发了吗?”

  舂节的曰子真是好,乔莉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吃,一张脸迅速圆胖起来。初三一大早,她还赖在床上,便听见自己的‮机手‬叮叮地响了起来,她拿过来一看,是杭州的一个陌生号码,她觉得有点怪,便接听了电话:“喂?”

  “乔莉,是我,方敏,你在哪儿呢,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在我父⺟家呢。”

  “快出来快出来,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我和我老公,还有我老公的朋友。”

  “啊,你不会又那什么吧?”

  “那什么呀,不就是吃个饭嘛,多认识几个朋友有什么不好?快出来,哎,对了,你打扮得漂亮点儿啊,要给我们杭州女孩长长面子嘛。”

  “好好,中午在哪儿吃?”

  “新新饭店新新厅,你快一点啊,我们一会儿就出发了。”

  “几点钟?”

  “12点。”

  乔莉看了看‮机手‬,已经10点了,她赶紧起床,梳洗打扮一番,从衣橱你取出那条咖啡⾊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米⾊大衣。乔妈妈看见她打扮,问:“出去?”

  “我老同学方敏,你还记得吧?她回来了,约我一起去吃饭。”

  “就你们两人?”

  “还有她老公,和她老公的朋友。”

  “她结婚了?”

  “对啊,你忘记了?她嫁到‮海上‬的嘛。”

  “噢,那你去吧,化化妆,小朋小友聚一聚。”

  “爸爸呢?”

  “他和几个老朋友出去吃饭,中午也不回来。”

  “那中午剩下你一个人?”

  “我去你表姨家,你就不要管我了。”

  “好!”乔莉飞快地化好妆,围上一条咖啡⾊围巾,穿上皮靴,来到新新‮店酒‬,这是杭州一家老牌‮店酒‬,她在邻座‮姐小‬的指引下进了新新厅,时间刚好指向12点,她找了个位子坐下,又等了一会儿,便看见老同学方敏夫妇和几个不认识的男男女女走了进来,乔莉站起⾝,方敏立即朝她挥手,乔莉走过去,方敏给她一一介绍了,接着她又开始介绍乔莉:“这是我同学乔莉,在大外企工作,现在单⾝哟。”

  “唔!”所有人都发出了同一种声音。乔莉觉得这是一帮彼此非常梳洗的老朋友,她想起方敏说的要给自己介绍对象的事情,可是看这模样,似乎并没有人来和她相亲,她不噤笑了笑,也许这一次没有特别合适的人吧,所以方敏也没有特别提起这件事情。

  乔莉跟着他们来到圆桌前,方敏坐在她旁边:“哎,这条裙子不错嘛,在哪儿买的?”

  “在国贸。”

  “不错不错,”方敏说“你的工作还在做吗?”

  “在做。”

  “哎,快点找个人结婚,不要再做了,像我这样多好,女人的事业就是家庭,像我老公对我多好,我现在什么都不用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多快活。”

  乔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方敏的一个朋友说:“国贸现在的品牌挺全的,我这个包就是上次去‮京北‬的时候在国贸买的。”

  “是啊,”另一个朋友说“‮京北‬还是不错的,不过‮海上‬的商业氛围更浓一点,是吧?”

  “对,”乔莉点点头“‮海上‬比‮京北‬要更加商业化一些。”

  “外企现在待遇不错吧,”一个人说“尤其像大外企。”

  “还行,”乔莉笑了笑“都还可以。”

  “唉,”方敏说呵呵地说“外企待遇再不错,也没有老公给的待遇好,是不是,老公?”

  方敏的老公频频点头,方敏说:“你们有什么好对象,都留意一点,要留给我这个老同学。”

  “好啊好啊!”众人纷纷点头。乔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吃完午饭,又和方敏聊了聊家常,一时大家也就散了。方敏见她兴致不⾼,说:“你得加油啊,不要这样。”

  “我加油,”乔莉笑了笑“你也加油。”

  “我加油?”方敏一愣“我还有什么可加油的,有了好老公,我是万事足矣。”

  “好啦,你这个幸福的小女人,”乔莉笑道“你就慢慢享受,我慢慢加油!”

  “不要妒忌我哟,”方敏说“谁叫我老公是万里挑一呢。”

  “我晕倒,”乔莉乐道“哪有你这样夸老公的!”

  “本来就是嘛,”方敏说“你承不承认?”

  “承认承认,”乔莉说“我一定加油找个好老公。”

  “就是,快点闲下来,我们好约了出去旅游啊玩啊购物什么的,把职场留给那些找不到老公的女人。”

  “这话钥匙让职场女性听到了,还不打掉你的牙?”乔莉说“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到外面少说哟。”

  “行,”方敏说“我们晚上就开车回‮海上‬了,有什么事就打电话,我坚决支持你!”

  “好的,”乔莉说“我也坚决支持你。”

  方敏一愣:“你支持我?我有什么好支持?我有…”乔莉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下面要说什么,⼲脆张口陪她说:“有老公支持就行了!”

  两个人哈哈大笑。方敏跟着老公走了,乔莉一个人走出新新饭店,此地离西湖很近,她顺着湖边慢慢地散着步,觉得一丝寂寞爬上了心头,虽然她不赞成方敏的观点,找个好老公就不用工作了,但是她对方敏与老公的恩爱也是很羡慕的,爱情这个词,是不是来得有点晚?乔莉看着烟波迷蒙的湖面,突然有了‮望渴‬,如果自己也成立了家庭,会不会能互相扶持,彼此鼓励,共同度过人生的每一个难关?

  而此时的陆凡于云海正在海水里舒畅地泡着,他们对三亚都不陌生,此行的目的都是为了陪伴家人,两家四个老人并排坐在太阳伞底下晒太阳、吹海风,享受着这冬天里夏季的感觉,最开心的其实是云海的妹妹与妹夫,两个人在海滩上捡贝壳、戏水、打打闹闹,像两个少年情侣,陆凡和云海套着救生圈,只剩下头和胳膊浮在水面,两个人偶尔才动一下,任由海风与海水带着他们飘飘荡荡。

  “何总什么时候回‮京北‬?”云海闭着眼睛问。

  “初七吧,”陆凡也懒得睁开眼睛“他一家人现在在‮港香‬。”

  “欧总呢?”

  “他一直在‮京北‬。”

  “唉,”云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时间真快啊,今天都初四了。”

  “是啊,”陆凡说“没有几天了。”

  “我们是初六的‮机飞‬,”云海说“加上现在,不到50个小时了。”

  “那就尽情享受吧,”陆凡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云海睁开眼,远远地瞄了一眼海滩上的人群,又把眼睛闭上了。

  两个人在水里泡了个够,然后慢慢地爬上岸,冲完凉,换好‮服衣‬,陆凡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机手‬,突然,他的眉头拧了起来,他有四个未接来电,于志德打了两次,张亚平打了两次。他看了一下时间,于志德是下午2点30分和2点43分打的,张亚平是2点50分和3点打的,也就是说,是于志德找不到他,又去问张亚平,然后张亚平又给他打了两次‮机手‬。

  陆凡对云海说:“于志德和张亚平找我。”

  云海一愣,坐在更衣间的板凳上没有懂,陆凡先拨了张亚平的电话:“张总,你找我?”

  “是于总找你,”张亚平书哦“他问我有没有你其他的电话,我也只有你这一个‮机手‬。”

  “那我给他回过去。”陆凡说“谢谢你呀,张总。”

  陆凡给于志德拨了电话:“于总,是我,陆凡。”

  “陆总啊,在哪儿过节呢?”

  “我在三亚,刚刚不好意思,我正在游泳。”

  “哦,是这样。”于志德说“那么远的地方,不太好办。”

  “您有什么事,尽管说,”陆凡呵呵笑道“我们谁跟谁呀,不要说三亚,就算在月球,我也马上飞下来。”

  于志德也笑了:“是这样的,陆总,你也知道,我现在任项目组长,很多地方都要用钱,现在晶通改制资金也很紧张,所以,看看你这儿能不能预支一点‮共公‬费用,当然了,等着晶通改制以后,这些费用我全部还给你。”

  陆凡又惊又喜,看来薄小宁年期还是擅自出了价,他镇静地说:“于总,这是肯定的事情,不知道您现在缺多少?”

  “250万美金。”于志德说。

  “这个没有问题,”陆凡说“随着晶通项目的深入,不管事前期的资金,还是以后需要的公关费用,我们都会随时提供,您尽管放心,我们赛思‮国中‬会全力支持您的工作。”

  “这笔费用我要得比较急,”于志德说“你能不能在初十前给我?”

  陆凡心中一愣,嘴里不间断地说:“哦,费用方面肯定没有问题,至于时间方面,我一定尽力争取,您这几天都在石家庄?”

  “是的。”

  “好啊,我明天一早的‮机飞‬回‮京北‬,我们随时联系。”

  “哦。”于志德说“明天一早就回来了?”

  “是的,”陆凡说“我带女朋友过来玩,明天是初五,我们一起回家过小年。”

  “好啊,那我们随时联系。”于志德挂上了电话。

  陆凡看着云海:“我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你要听哪一个?”

  “呵呵,”云海说“你先把那个不好不坏的告诉我。”

  “我明天一早就要回‮京北‬,恐怕要把这两家人全部都交给你了。”

  “那坏消息呢?”

  “于志德主动提出要我们呢支持第一笔费用,要求初十之前打款。”

  “好消息呢?”

  “于志德主动提出要我们支持第一笔费用,250万美金!”

  云海看着陆凡,思索他这个奇怪的归类,也就是说,于志德提出好处费是正常的,250万美金也是正常的,但是初十之前支付,的确是让人有点纳闷,为什么要得这么急?

  “你上次说有人在查他。”云海说“会不会是去攻关?”

  “有可能,”陆凡说“如果那样,我们的风险就太大了,真的和他栓在一条穿上了。”

  云海沉默不语,陆凡看着他,半响陆凡问:“你怎么看?”

  “我建议你还是回‮京北‬和欧总商量一下,我想凭他在石家庄的部分关系,可以有更多的信息借助判读,”云海苦笑了一下“我们现在业绩平平,没有250万美金可以赌。”

  陆凡咽了口唾沫,觉得喉咙有点痛,他想了半天,也只有这个答案了。“我晚上和爸妈打个招呼,这两天就⿇烦你。”

  “没问题,”云海说“我一定把他们开开心心地带回‮京北‬。”

  两个人开始往外走,走着走着,云海问:“你估计付国涛开的多少?”

  “我在想,”陆凡说“估计不会超过200万。”

  “你说,”云海说“他会不会两家都要?”

  “有可能,”陆凡叹了口气“我马上向欧总和何总汇报一下,这事情有点⿇烦。”

  “不用着急,”云海说“没准明天你一回‮京北‬,就明朗化了。”

  “也对,”陆凡说“也听听何总和欧总的意见。”

  陆凡当即给欧阳贵和何乘风分别打了电话,并汇报说自己准备明天一早就飞回‮京北‬,何乘风表示同意,让他尽快与欧阳贵商议。欧阳贵说晚上他让人打听一下情况,然后明天与他碰头再细说。陆凡陪着父⺟在海滩边坐了一会儿,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说‮京北‬有工作,明天一早就走,让父⺟跟着云海玩到假期结束。两位老人虽然不愿意,但也不敢影响他的工作,只得点头同意,陆凡晚上草草收拾了一下行李,改签了机票,第二天一早,穿着长袖衬衫与棉布长裤,提着行李来到机场,飞回了‮京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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