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我说过，我是我自己最狠的预言，而且我不会食言。舂节刚过，我们一行七人，三辆车，准时上路。我和苏在出发点汇合时，他有点吃惊。

　　按规矩，我和苏应该各承担一辆车的主驾，但狗子却执意要让苏作为领航员帮我看路书，他说他这次想带另一个新手悉一下路段。我知道这是狗子想让我和苏进一步缓和关系，我转⾝上车。

　　我沉着脸不去看苏一眼，只用耳朵听他准确预报——“前方五百米，右转三十五度急弯”“坡上有暗冰，注意避让”“下一站营地还有四十公里，可以加油”…他是一个老手，这一点我从来都信任他。

　　但从哥们的意义上他已经消失。这一年苏变化很大，他HI药HI到神情恍惚，他赌球赌到债台⾼筑，他对他那间广告公司不理不闻任其自生自灭，他也不再热情自信，而是冷漠脆弱。当然，抢走哥们女朋友的事更是违反了他人生的所有原则，连狗子这没心没肺的家伙都悄悄说：跟着苏没前途了。

　　北方的初舂仍然荒凉，窗外忽掠而过的大地呈现出灰⻩的斑秃，空气中已开始有沙尘暴的土腥，那些偶尔的树，和那些偶尔的人，都蒙上昏⻩的颜⾊，分不清哪些是树，哪些是人。

　　我和苏除了流路况车况，车里毫无生机。我们唯一的流，只是在困乏时接过对方帮忙点燃的一支香烟，这个动作还能让我们彼此想起曾经是朋友。我时时能够看见他手腕上的那串⽔晶，不过当宝宝死后，我的心脏已修炼出一层厚厚的铠甲，我不为所动，只当那是光反在玻璃窗上的光影。

　　第三天清晨，我们驶⼊沙漠赛段。这是我们参加漠北越野拉力赛前最重要的功课，离大赛还有一个多月了，我们几辆车的动力系统调试一直不理想，在连绵的沙丘连续迂回冲刺将是个要命的问题。

　　那天晚上，我们就住在沙漠边缘的帐篷里，我不想和其他人在一起斗地主，我很累，独自跑到车上喝酒。初舂的沙漠的夜晚非常寒冷，我把发动机打燃以免冻坏。仰头去看晴朗夜空中布満的繁星，我想起半年多前我曾和卓敏一起仰望繁星，那时一切还很好，那时她还问我想要男还是女，她说：“‮爱做‬以后看见的第一颗星星就将是你的孩子。”

　　车门被拉开，苏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我，他坐到副驾驶上，伸手拿过我的酒瓶喝了一口，说：“这感觉真像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样子，那时我们…”

　　我伸手阻止他再说下去，独自看天，有颗流星漂亮地划过，沙漠中每天都可以看到流星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