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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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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几天,飘云都昏昏沉沉的,⾝上少了一些管子,又加了一些管子。

  每天都有人来看她。

  隋洋的⽗亲,亲戚,朋友,塞了不少的红包,嘱咐她好好养病。

  学校的‮导领‬,握着她的手郑重的说,小童是个好同志,尽快好起来,学校需要你。

  同事则担心的问,你这样,下学期还能不能上班?你的那个坑谁来填?

  还有她的‮生学‬,一帮子少男少女围在她的病边,哭哭啼啼,童老师,我们离不开你,只要你回来,我们再也不气你了,你可住了啊。

  寒城夹在众人之中,她望着他‮肿红‬的眼眶,默默的掉眼泪,说不上话,又昏睡过去。

  梦中反复出现那座林间小屋,呼啸的北风,鹅⽑大雪,男人火热的膛和滚烫的泪⽔。

  还有一条永远都走不完的路。

  ⾝体在这儿,记忆却停留在那片莽莽雪域,大雪纷飞,无边无际。

  她想见他,可是心越急病好得越慢。

  偶尔清醒的时候,看见隋洋坐在边,她虚弱的说不出话,就伸出打着点滴的手,在他手心里写字。隋洋看了半天,恍然大悟。

  “你是问天佑哥的情况?”

  飘云用力点头。

  “他就在你隔壁,⾝体没大碍。

  不过眼角膜上⽪病变,暂时看不见东西,医生说要观察一段时间。

  你放心,不是大⽑病,再过七八天就可以出院了。”

  飘云在隋洋手心里写到;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隋洋看了看,嘿嘿一笑:“亲爱的,你在开玩笑。

  你连话都说不来,怎么能下呢?乖一点,他好了,会来看你的,稍安勿躁。”

  飘云觉得隋洋今天的笑容很不一样,仿佛蔵着某种居心,让人不安。

  可是她顾不了这么多。

  他救了我一命,我应该去看他。

  飘云写到。

  隋洋把她的手按回上;“飘云,听话。”

  隋洋低头亲她,飘云想推开他,手上打着吊针,她用不上力气,一时情急,就在嘴上较了劲,咬破了隋洋的嘴,味道又咸又腥。

  隋洋吃疼,放开她。

  看着她淡漠的眼睛,忽然笑了。

  “我没让医生给你做牵引,用的是保守治疗,看来是对的。

  虽然痊愈的时间长一点,过程更痛苦点。可是不会留下疤痕,相信你会喜。”

  隋洋扯开飘云的病服,露出她被带和粘贴胶条裹的⾝体。

  那纤细的⾝子经过一场劫难,树枝割刮,岩石磕绊,早已伤痕累累。

  断裂的骨头支撑着羸弱的生命,需要包容和怜惜,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愤怒和拨动。

  他却剥开她的绷带,‮住含‬她的啂头,用牙齿厮磨,带着力气。

  顶棚的⽩炽灯好像坏了,嗡嗡直响。

  飘云疼得浑⾝颤抖,脚上打着石膏,两只手都挂着吊针,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像具被人玩坏的提线木偶,破碎狼狈的任人宰割。

  喊不出,动不了,她只有抓着他的肩膀,手上的针管都回了⾎,鲜红的体沿着输管逆流而上。

  尖细的针头在⽪⾁里撕扯,滚动,暴徒一样撞。

  他的嘴沿着苍⽩的肌肤一路向上,烙在飘云的脖子上。

  飘云用力一挣,输袋掉在地上,针头就从⾎管里直的挑出来,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带着⾎星。手背扎针的地方⾎⾁模糊,飘云就用那只手扒隋洋的脑袋,混中,⾎蹭在他脸上。

  隋洋楞了一下,看着飘云红的眼睛,她是真的在拒绝他,用尽了全⾝的力气。

  太过动而咳嗽不止,牙齿咬破了嘴角,有细细的⾎丝。

  “你生病了,所以心情不好是不是?我知道了,别生气。”隋洋亲了亲飘云的额角,帮她拉好⾐服,然后很好心的按了呼叫器。

  穿着‮红粉‬⾊制服的小护士迈着轻快的小碎步跑过来,一进屋,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地上有⾎,不多,可是颜⾊殷红。

  男人的脸上也有⾎,也不多,所以他还在笑。

  躺在上的女孩像张菲薄的纸片,因疼痛而呼昅急促,被汗⽔濡的头发一绺一绺的黏在脸上,男人在为她擦汗。输袋,点滴管,带着⾎的针头躺在地上,药横流,一片‮藉狼‬。

  还有那灯管,真的坏了。幽明幽暗,闪闪烁烁,仿佛LOMO风格的照片,零落混的诡异气息。

  “⿇烦你,她需要点滴,请你再配袋药来。”隋洋擦掉脸上的⾎,笑了笑,一双桃花眼,依旧秀亮人。小护士看了看女孩比单还⽩的脸孔,脖子上的痕迹暧昧不明,什么都没说,转⾝走了出去。

  男人是什么人物,她知道。

  女孩是什么⾝份,她也知道。

  所以是死是活,与她何⼲?

  可是扎针的时候还是犯了难,飘云的手肿得很⾼,⽪下出⾎,青中带紫,扎不下手。

  隋洋挽起飘云的袖子,露出纤细的胳膊,手肘处青蓝的⾎管微微突起,纵横织。

  “就扎这儿吧,这里好。”

  护士看了他一眼:“那里疼。”

  “没关系,我女朋友很坚強,能住。”

  二月到了,再过几天就是舂节。

  南方却发生历史上罕见的重大雪灾,波及人数达三千多万,很多地区断⽔断电,百姓要在黑暗中度过舂节。电视上,‮家国‬
‮导领‬安抚受灾群众,解放军战士抢险救灾,各个地区大力支持,真正的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由于通讯实施,道路通全部瘫痪,舂运受阻,漂泊异地的莘莘游子,只有在他乡度过舂节,无法与家乡的亲人团聚。

  看到这里,飘云深深的悸动,仿佛又回到那片无边的荒域,冰天雪地,前路茫茫。

  天与地之间,云霭沉沉,长空万里。

  只有家,是回不去的地方。

  隋洋走过来,关掉了病房里的电视。

  “别看了,一会儿又难受。”

  飘云看了看他,隋洋坐在边,给她扶正靠在⾝后的枕头。

  小保姆刚榨好番茄汁,他给她倒了一杯。

  “医生说你的意志力很強,肋骨愈合得很好,只是脚上打着石膏,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走路。

  舂节恐怕要在医院过了,你喜吃什么?我叫人…”

  飘云打断他:“隋洋,我想看看我妈妈。”

  隋洋把杯子放在飘云手上,粘稠的浆汁红得像⾎。

  “好,我明天带她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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