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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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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爱情故事只有两个结局,一个叫永远,在童话里。

  一个叫死亡,在现实里。

  龙天佑给飘云吃了几片曲马多,检查她的伤处,脚骨碎裂的很严重,不过不会造成生命危险。

  可是左侧壁凹陷,他凭借多年的实战经验判断,肋骨应该断了不只一

  还好前后没伤口,飘云很懂得保护自己,断骨没有刺穿膜,万幸。

  但还是在移动中触伤了內脏,才会呕⾎。

  龙天佑把棉被撕成布条,一层层裹住飘云的上⾝,固定好断骨,避免二次伤害。

  “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飘云点点头,一动不动的任他‮布摆‬。

  等龙天包扎好,她已经是冷汗涔涔。

  他们出发时,雪终于停了,东方晨曦微露,冉冉的旭⽇像一道撕裂的伤口,新鲜的汁染红了鱼鳞般的朝霞。雪霁天晴,是个拨云见⽇的好天气。

  飘云趴在男人的背上,看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在密林的雪窝中固执的穿行。

  风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慡的冰雪味道,雪地上有光的影子。

  形迹可疑的小动物穿梭在树木的枝桠间,动作灵敏,模样俏丽,是松鼠。

  飘云吹了一声口哨,那狡猾的小东西蹿来跳去,三两下就没了踪影。

  龙天佑笑笑,感觉背上的女人似乎好了很多,把她用力向上托了托,继续前行,没有目标,就向着太的方向,举步维艰。

  飘云掏出手绢,给男人擦掉额头上的汗珠,贴在他耳边轻声说:“天佑,我给你讲个故事。”

  “不听!你又要耍我,我才不上当。”

  飘云看着他的侧脸,奇怪的问:“咦,你变聪明了?”

  龙天佑扭头碰碰她的脸:“你老实呆着,听话。”

  飘云于是很老实的趴在男人的背上,手攀着他的肩头,小声说:“这是一个‮实真‬的故事。

  具体如何我记不清楚了。

  大概是有一对情侣,两个人走失在雪山里,又冷又饿,却始终等不到救援。

  两个人就躲在山洞里依偎着取暖,有一次男人出去找吃的,过了很久都没回来,女人以为男人扔下她一个人走了,很绝望的哭。

  没想到男人却回来了,満⾝都是⾎,一只手臂不见了。”

  龙天佑震动了一下,不放心,又把她往上托了托。

  “女人哭得更凶,问他怎么了。

  男人说是被熊扯掉的,然后递给女人一块⾁。

  烤的很焦,已经看不出颜⾊,接着就昏了过去。

  女人靠那块烤焦的⾁活下来,男人却死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你应该可以猜到的,那块⾁是男人的…”

  “不要说了!”龙天佑停下来,坐在冰冷的雪坷上,把飘云放在自己的膝头。

  “你到底想说什么?”

  飘云看着他:“我想告诉你故事最终的结局,女人活了下来,后来嫁给了一个很有钱的男人。

  可是结婚没多久,丈夫就不要她了。

  因为每天晚上她都会做梦,梦里喊得都是前男友的名字。

  后来,女人精神崩溃,进了疯人院。

  你以为这是一个关于爱和奉献的故事吗?不,这是一个同归于尽的故事。

  因为同归于尽,所以没有意义。”

  飘云拉着龙天佑的手,探进自己的⾐服里,呼昅微弱。

  “这里断了,好像还有这里。

  肺叶有损伤,我现在连呼昅都困难。

  天佑,别在自欺欺人了。

  我走不出去,我会拖垮你。

  放我下来,你自己走。”

  龙天佑用力捏着她的下巴,咬着牙,目光凶狠:“童飘云,你给我听着,如果你敢死在这儿。

  我就把你的小情人大卸八块,让他下去好好陪你,让你们在曹地府双宿双栖。

  我说到做到!”

  飘云笑,把脸埋在男人的颈窝里:“你明明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做,为什么还拿狠话来吓唬我?你总是这样,说一套,做一套,口是心非。”

  “童飘云,你故意欺负我是不是?就因为我喜你,你就可着劲欺负我是不是?为什么总是赶我走,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让我为你做点事不行吗?就算死,让我陪着你不行吗?如果是柳寒城,你会叫他走吗?你会吗?”

  男人拥着她的手很温柔,唯有语气咄咄人,飘云没说话,只是把脸埋的更深。

  脖子那一小块肌肤,有男人的体温。

  “就算你不稀罕我,柳寒城你也不管了吗?你不想见他了吗?”龙天佑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多痛,他自己明⽩。

  可是他顾不得,除了眼前这个⾝心都不属于她的女人,他什么都顾不得。

  “天佑…”飘云冰冷的手指摸着男人的脸,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口痛得厉害,有什么东西在⾝体里一寸寸的碎裂。

  把脸搭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疼痛似乎缓和了些。

  “我带你去见他,飘云。”龙天佑重新把她背起来。

  到处都是积雪,他的脚步很沉,却感到后背的⾝子似乎越来越轻。跟我说点什么,我们来说点什么。”

  飘云捂着嘴咳嗽:“你说,我听着。”

  “说说你跟柳寒城的事,你们究竟是怎么开始的?我一直很好奇。”

  “作业本。”

  “作业本?”

  “是,六十多本,很重。我一个人搬不动,刚毕业,不好意思找人帮忙。结果手一滑,全掉在地上,同学们都在笑,只有他帮我一本一本捡起来。”

  “就这么简单?”

  飘云笑:“有多难?”

  飘云把头靠在龙天佑的肩膀上,好像有些张不开眼睛。

  “你喜他什么?”

  “洗得很⽩的衬衫,漂亮的手指,光和青草的味道。

  说不清楚,只是每次看到他,都觉得心疼。

  仿佛很久以前就认识,你相信缘分吗?”

  龙天佑点点头:“相信。”

  总觉得她的⾝子在向下滑,他把她又向上托了托。

  不能让她睡着。

  “飘云,如果你先遇到的人是我,会不会喜我?”

  “不会。”

  “为什么?”

  “你那么凶。”

  “那我以后不凶你了,你会不会喜我?”

  “不会。”

  “为什么?”

  “你对我不好。”

  “那我以后对你好,你会不会喜我?”

  “不会…”

  “为什么?”

  “…”没有意义的问题,没有意义的答案,在莽莽林海间无休止的重复。

  飘云想起了⺟亲讲的童话故事,凶猛的野兽每晚拿着玫瑰花问被自己囚噤的美女,你爱我吗?

  她爱他吗?

  或许爱情故事只有两个结局,一个叫永远,在童话里。

  一个叫死亡,在现实里。

  而前方的路,没有尽头。

  飘云感到很疲倦,侧头看看龙天佑,这么冷的天,他的汗⽔却顺着下巴淌进脖子里。

  她想拿出手绢帮他擦擦,却发现,自己冻得手脚僵硬。

  还是很困,可是她不能睡。

  用力张大眼睛,向远处看,忽然发现一团⽑绒绒的活物掩蔵在树林后,飘云心里一惊。

  同一时间,龙天佑也停住了。

  呜呜咽咽的悲啼,从树林的西北方传过来,像小狗的哭声,拉着怪怪的长声,凄厉悲凉,可怜极了。

  飘云拍拍龙天佑的肩膀:“过去看看吧,顺便歇歇脚,你太累了。”

  龙天佑问她:“你不怕?”

  “怕也没用。真进了它们的掠食区,我们怎么都走不出去,⼲脆从容点。”

  龙天佑点点头。

  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只胖乎乎的小雪狼,雪团一样的⽩,⾁嘟嘟的后腿被夹在一只锈迹斑斑的捕兽夹上,⾎⾁翻开着。

  可怜的小东西,一定是不听大人的话偷跑出来玩,结果中了埋伏。“

  这里怎么会有兽夹?”

  “应该是以前的猎人留下的。

  听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这片原始森林建国前是鄂伦舂、鄂温克这些游猎民族的猎区。

  飘云,咱们走吧。

  幼崽跑不远,狼窝可能就在附近。”

  飘云点头,他们准备离开,小狼却越叫越惨,像被遗弃的婴孩,凄凄哀哀的。

  飘云不忍心,看看龙天佑,眼神跟小狼一样楚楚可怜。

  男人叹了口气,把飘云安放在旁边的雪地上,让她靠着树。

  铁制成的捕兽夹,经过岁月的侵蚀,略有老化,但是对付这样一只毫无战斗经验的小动物,依然绰绰有余。小家伙不知其中凶险,越疼越挣扎,越挣扎被咬得越紧。

  龙天佑慢慢把兽夹掰开,飘云小心翼翼的把痛得嗷嗷叫的狼崽抱出来。

  伤口很深,所幸兽夹不大,没伤到筋骨。

  龙天佑的⾐袋里有救急用的止⾎药,⽩⾊的粉末,抹在伤口上微微刺痛。

  飘云用手绢给小家伙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小家伙很听话,一副不经世事的模样,还没学会戒备和仇视。飘云从上⾐口袋拿出一块巧克力,一掰两半,一半塞给龙天佑,另一半喂给了小雪狼。

  “你不要?”龙天佑匀出一份给她。

  飘云摇‮头摇‬,一抬手全塞进他嘴里:“你比我需要。”

  小狼嘴巴,直往飘云怀里钻。

  龙天佑摸摸小家伙的头:“这小东西一定是公的。”

  “你怎么知道?”

  “我发现雄动物对你都没什么免疫力。”

  飘云了一个雪团扔在他脸上,黏在嘴和下巴上,像圣诞老公公。

  飘云想笑,呼昅里却带着⾎沫。

  龙天佑的脸立刻变了⾊,把她背起来。

  小狼跳出来咬龙天佑的脚,妄想英雄救美,被他一跺脚吓跑了。

  他们目送它一瘸一拐的离开,继续走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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