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6章
九十三、他睚眦必报的脾气她不是不清楚
阮劭南情不自噤吻住了她,可是不过一秒,他就僵住了。
“怎么了?”未晞侧过脸,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他用拇指描摹着她的线,上面有一个很小的咬伤,小得当事人自己都没发现。他细细端详她片刻,声音低得发沉:“你下午去哪儿了?”
未晞顿时石化,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呆滞了好久才应道:“下午…我去看如非了,怎么了?”
“是吗?”他的笑容很淡,只是略略扯了一下角。将这两个字拖得很长,仿佛是故意拉开了来说。
“那她最近怎么样?”
“还是那样…”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他的脸⾊晴不定,未晞心慌得厉害。她天生不是说谎的料,还是在他面前说谎,这对她来说是太难的事。在他人的目光下,她的心跳得又急又快,又不敢避开他,只觉得脸上热燥得厉害,浑⾝的⽪肤仿佛有火在烧。
“那没事了。”他仿佛恢复了常态,回到之前的深情款款。
“粥凉了,我再去给你端一碗。”她转⾝站起来,端碗的时候才感到自己浑⾝乏力,手指都有些哆嗦。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我今天要忙到很晚,你自己先睡吧。”他说完就又回到公事中,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模样。
未晞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他的脸沉浸在台灯的影中,轮廓依旧分明。或许是背景的关系,越发衬得人朗眉星目,只是太冷漠。
她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回到卧室,关好门。整个人躺倒在阮劭南的大上,仰望着天花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纷复杂。
想起刚才的情景,未晞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她知道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有时就是这样,敏锐得让人害怕。他说过,最恨别人骗他,她却偏偏做了他最讨厌的事,也难怪他生气。
可是,让她怎么说得出口?他睚眦必报的脾气她不是不清楚,所以她不敢说。可是她呑呑吐吐、遮遮掩掩的样子,又像⾜了一个背叛者。
未晞叹了口气,裹上被子不愿再想下去,却不期然地忆起金⾊余晖下那张沉默如夜的脸。
想起下午的事,未晞还是有些恍惚。池陌的拥抱有种⼲净的气息,仿佛少年时的阮劭南,同样的温暖,同样沉稳有力的心跳,被他紧紧搂在怀里,让她有种时光逆流的错觉。可是那惊心动魄的一吻,却又让她又惊又怕。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没这么待过她。他有时也会跟她开玩笑,可向来克制有度。他一直待她很好,她一直以为他不过是看着如非的情面,又或者,仅仅是強者对于弱者的怜悯和同情。
难道是她想错了?
九十三、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
未晞接连几天都没有睡好,眼圈不是一般的黑,人也总是没精打采的。
如非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她一个人在忙乎,忍不住问她:“你这两天怎么总在我这儿靠着?阮劭南答应?”
未晞正在学着做寿司“他最近很忙,我回去也看不到他。我一个人对着一屋子佣人,像个傻瓜一样。”
如非拿起一条火腿放进嘴里“怎么?吵架了?”
未晞一叹:“要是有的吵就好了,我现在活像被扔在冷宮里的妃子,本就看不到皇帝的脸。”
如非又拿起一塞进嘴里“得了吧,你要是妃子,早就被皇帝处死了一百八十遍了。”
未晞拍了一下她的手,又气又笑:“没良心的,被你说得我好像自作自受。我发现你真是偏心,总是向着他说话。”
如非瞟了她一眼:“我是向着你才说。你那个脾气我又不是不知道,三言两语就能把人挤兑死。阮邵南对你不错,什么不都顺着你?你别总是跟他拧着劲,把他惹急了,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
未晞哑然失笑:“被你这么一说,我倒像进了龙潭虎⽳,随时准备死无葬⾝之地一样。”
“真正的龙潭虎⽳是你的心,你问问自己,能不能离开他?要是离不开,就少给自己添堵。”
如非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当早餐“话说回来,你们怎么了?”
未晞怔了一下,叹道:“一言难尽…对了,池陌要走了,你知道吗?”
喝过牛的人半躺在上,一边翻杂志一边应道:“知道,很早就听他说过。”她忽然联想了些什么,抬头问“他找过你?”
“前两天我们在街上偶然碰到,听他说的。”未晞将切成条火腿,胡萝卜,还有⻩瓜一样一样地铺在海苔上。
如非观察着未晞的表情:“他…没怎么样吧?”
这个问法很奇怪,未晞诧异地看着如非,目注片刻才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我…”如非一时语塞,对上未晞探询的目光,心里知道瞒不过也无意再瞒,⼲脆坦⽩一切“是,我知道。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喜你。”
未晞几乎怀疑自己幻听,她惊讶地看着如非平静的表情,忍不住问她:“如非,你怎么想的?”
如非低头笑了笑,怎么每个人都问她怎么想的?
“这不是很简单吗?我喜他,他喜你。三年前那晚,他想带走的人其实是你。可你不会跟她走,他心里也明⽩。但是我会,从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喜他。我想跟他在一起,这很奇怪吗?”
九十四、你在乎他,他才那么闪耀
未晞将刀放在桌子上,看着她:“池陌知道吗?”
如非点燃一烟,深深昅了一口才说:“我喜他,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就像他喜你,他也从没想过要告诉你。这些年,他一直默默地帮我们…准确的说是帮你挡了不少事。上次凌落川把你关在包厢里,他从监视器里看到,一时情急就拉了防火警报。Vip的监视器都是魏成豹偷偷装的,除了几个亲信没人知道。他自己心里明⽩,这要冒多大的危险。如果被魏成豹知道他假公济私,他可能连命都没有了。可他还是做了,连我都感到吃惊。”
未晞颓然地坐在椅上,头摇苦笑:“原来,你们都是明⽩人,只有我一个蒙在鼓里。”
如非叹了口气:“那是因为你心里面早就装了一个人,这么多年,你一直没从阮劭南那里毕业,自然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
你在乎他,他才那么闪耀。你不在乎他,他就什么都不是。
未晞忽然想起池陌说的这句话,只觉得心口一窒,眼前出现的是他夕下落寞的表情,还有那轻得如同海风一样的声音。
“如非,你怎么能瞒得这么久?这样若无其事?”
“你生气了?”
未晞望着这个跟自己同甘共苦,比亲生姊妹还要亲的人,心痛地说:“我是替你感到委屈…”
如非头摇轻笑:“真奇怪,我一点都不觉得。就像你对阮劭南,你默默痴守了这么多年,有没有觉得委屈?”
听她提起阮劭南,未晞只觉得无话可说。或许世间痴情的女子都有着相同的面容,曾经清净悠然,只觉自己可以睥睨世人,人间一切情爱于己无关,殊不知,是没有遇到前世替你埋骨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未晞眼前,忽然闪现出阮劭南那双晦明难辨的眼睛,那故意拉长的话语,角略动的冷笑,不知怎么心里空空的没有着落,好像下楼时踩空了一级。
九十五、宝贝,你在发抖
晚上回到阮劭南的别墅,又见书房的灯亮着,未晞心里没来由地一颤。他们已经好多天没见面,她不知道他是有意避开她,还是真的忙得分⾝乏术。
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她的心情依旧忐忑,房门虚掩着,她推门而⼊。可他不在,书房里面只点着一盏台灯,昏⻩的光圈之外,晦涩得好似另一个世界。电脑开着,机箱发出嗡嗡的蜂鸣。
未晞觉得奇怪,他从来不会这样大意,电脑没关就离开。她走近,远远看到书桌上放着一叠照片,一时好奇就拿起来看。可就在目光汇聚的一瞬,她整个人如遭痛击,眼前一黑,手里的照片纷纷飘落,如同她此刻的世界,轰然倾溃。
她呆站了⾜有半分钟,才跪在地毯上将照片一张张捡起来。每一张的画面都是如此的悉,每一张的笑脸都是如此的刺眼,直见到那百口莫辩的一张,未晞只觉得被人用利刃割刮了全⾝,每一寸⽪肤都是细细密密的辣火灼疼。
就在她**的当口,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的⾝子。男人炙热的呼昅夹杂着浓重的酒气,噴在她**的颈上,她不由得一阵寒噤。
“宝贝,你在发抖…”阮劭南吻着她的脖子,酒酣的轻佻腻得人心里发寒。
他的手臂横在她前,另一只手拿过她手上的照片。这张照片抓拍得极好,碧蓝的海⽔,橘⾊的夕,浑然天成的颜⾊搭配,竟是说不出的巧妙。她跟池陌并排坐在金⾊的沙滩上,池陌侧过脸不知道在跟她说什么,她笑着用手挡着夕的余晖。
他将照片放在两人眼前,晃了晃,轻轻一笑:“这张你笑得真漂亮,我都没见过。”
未晞脑子里空濛一片:“你一直派人跟着我?”
“我担心陆家狗急跳墙,派人保护你。可我真的没想到,竟然有意外收获。我的小未晞,你总是能给我惊喜…”他狠狠说出最后几个字,忽然一口咬在她脖子上。
脖子上尖锐地刺疼,未晞的心紧得几乎失⾎:“能不能听我解释?”
“解释?那你可要一字一句想好了,你知道,我最恨别人骗我。你不是说过,我可以让自己的敌人死无葬⾝之地吗?”
他的手很冷,拇指卡在她喉咙上。她颤抖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很害怕?”他扳过她的下巴,语气还是那样的轻“你不该害怕,你越是害怕,他死得越快。”
这就是阮劭南,永远能用最平淡的语气,掀起别人心里的惊涛骇浪;永远可以只用一句话,就能置人于死地。
“你究竟要我怎么样?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还是在我的脖子上套个项圈,把我栓在你的脚踝上?如果你对我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我们又为什么要在一起?”
她转过脸瞧着他,一颗心犹如古墓,遍地荒野。可是一向目光如炬的阮劭南,似乎没有明⽩她话里浅显的意思。
“我想怎么样?”他艰难地摇了头摇,想让自己清醒些,精亮的眼睛蒙上淡淡的雾气,突然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扑过来。
未晞被他庒在地毯上动弹不得,他今天真的喝得太多了,重得要命。
“劭南…”未晞拍了拍他的脸,怀里的男人却好像睡着了一样。
半晌后,他才从她颈间糊糊地抬起脸,痴痴一笑,在她脸上亲了亲:“未晞,你回来了…”
未晞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真的是醉糊涂了。阮劭南的酒量不算差,可是绝对不能喝醉,一喝醉就变得颠三倒四、神鬼不知。
九十六、那礼物却先她一步,粉⾝碎骨了
记得有一次,他一场夜宴回来,不知怎么就有些⾼了,非要拉着她去海边看⽇出,嘴里还不停念着:“未晞?不好不好,晞是破晓,未晞,那不是看不见太?不行!太不吉利了,我们现在就去看。”
当时还是半夜,哪里来的⽇出?未晞被他得不行,只得答应。可等她换好⾐服出来,人家早就倒在上酣然大睡了。第二天问他这件事,他自己也扶而笑,原来他当时竟是不知的。
酒是穿肠毒药,自从那次喝伤了胃,他已经少沾酒了。这次若不是跟她生了暗气,他也不会醉成这样儿。
想到这一层,未晞着实有些內疚。说到底,是她欺骗在先,隐瞒在后。如果当时就跟他说清楚了,今天何至于这样?
她想跟他解释,可是怀里的男人醉猫一样,扭糖似的在她脸上蹭来蹭去。想说什么,也要等他酒醒了,才能成事。
可两个人总不能一直在地板上耗着,未晞试着哄他:“劭南,你先放开我。”
阮劭南却皱了皱眉⽑,贴近了看她,虎威难逆的样子:“你想去哪儿?”
未晞状低做小地陪着小心:“我哪儿也不去,你看,地上这么凉,我们呆久了会生病,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男人绷紧的⾝体这才放松了一些,用力地点点头:“就是,我们躺在地板做什么?这里又硬又不舒服,我们回房间去。”
未晞刚松了口气,可⾝子一轻,就被他摇摇晃晃地抱了起来。她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撞上什么东西,让他们两个人摔得鼻青脸肿,或者⼲脆手一抖,将她从二楼直接扔下去。
好在书房离卧室不远,他还算轻车路。未晞被他放在上的时候,吓出了一⾝冷汗。阮劭南也躺在上,难受得拉了拉领带,嘴里不断念着:“好热…”
未晞想去拿条⽑巾给他擦脸,还没站起来,阮劭南反手一推,就将她庒在⾝下。
“又去哪儿?”他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给你拿⽑巾,你不是喊热吗?”
未晞抬起手,想帮他擦擦鼻尖上的汗珠,却被他一把抓住,灼热的蛮横地吻下来,连声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未晞知道他是喝⾼了,自然柔柔地顺着他,只盼着快点将他哄睡了完事。
可是,当男人仗着酒劲三两下就将她的⾐服扯了个⼲净的时候,未晞才看到,那双在黑暗中红得滴⾎似的眼睛。
她本能地退却,恐惧这时才铺天盖地,可是在这方寸之地,举手之遥,她能逃到哪儿去?
哐啷!头的台灯被他扫到地上。那是她喜的古瓷台灯,青花⽩底,工艺精湛,在一次拍卖会上被他用⾼价买下来,放在头专供她一个人欣赏,
此刻,那价格不菲的礼物却先她一步,粉⾝碎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