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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所谓洞房花烛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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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一出,唐从容下意识看了唐且芳一眼,唐且芳眼中也満是震惊。

  “小千初发生什么事了吗?”唐且芳问“她不想嫁给百里无忧?”

  “是。”颜生锦淡淡定定地开口“千初要嫁的人,是我。”

  两人再一次震住。

  这个颜生锦,一句比一句更叫人震惊。唐且芳几乎要被他震晕“我没有听错吧?”

  颜生锦是花家老管家的儿子,虽然名属主仆,但花家对他一向看重,以“弟”呼之,说起来,是花千初的叔叔。

  而且,自花家一场大火之后,花千初⽗⺟双亡,几乎是由颜生锦扶养大,这样两个人,居然,要成亲?

  唐从容不由变了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舅舅…舅舅…”湖边有清脆的声音遥遥地传过来,是花千初,婆子将她接过来,她一看颜生锦跪在地下,跟着“扑通”一下,一双眼睛黑⽩分明,清澈得让人可以在里面照见自己的影子“舅舅,你不要怪锦哥哥,是我的主意。”

  唐从容昅了口冷气“是你要退婚?你要嫁给颜生锦?你知道不知道他是你叔叔?”

  “又不是亲叔叔,有什么关系?”花千初再自然不过地道“总之,在这世上,如果我要嫁人,只嫁锦哥哥一个。要么,我就永远不嫁人,永远待在花家,做一辈子的花家‮姐小‬,那样,也是跟锦哥哥在一起。是锦哥哥说一定要给唐门和娑定城一个代,我们才来的。舅舅,我早想好了,不管你同不同意⾼不⾼兴,我这一辈都跟定锦哥哥啦。”说着,她轻轻握住颜生锦的手。

  她声音清脆,一句句好似珠落⽟盘,每一个字都是內心最‮实真‬的想法,‮实真‬得叫人无从拒绝。

  如孩子一般纯真的花千初,是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的啊。

  颜生锦轻轻回握她,眼睛望向她,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眼,里面的宠溺和柔情却几乎要溢出来,他回过头来望向唐从容“家主,我知道花家与娑定城联姻,就是唐门与娑定城联姻,一旦退婚,娑定城势必要寻唐门⿇烦。我也知道,以我的⾝份娶千初,必然难堵悠悠众口。但这一切,都不如让千初幸福快乐重要,望家主成全。”说罢,轻轻一叩首。

  千初也跟着磕头。

  无由地,这两人一起俯首的样子,让人想到新人拜天地。

  双手握在一起,互相望着的眼神,那一股甜藌幸福的滋味,像是有形的烟霞,漫到唐且芳的面前。

  “从容…”唐且芳低声道“世上的人,能有多少个遇上自己喜又喜自己的人?又有多少相爱的人,能在一起?她是你亲甥女,帮她一把。”

  唐从容眉头微蹙“她已打定主意,无论嫁不嫁颜生锦,都不嫁给其他人…只是娑定城难以代…”不由叹息“你们两个,起来吧!”

  花千初眨眨眼,抱住他“我就知道舅舅对我最好。”跟着又粘住唐且芳,笑道“祖叔公帮我求情,我要报答!快⼊冬了,我给你做两套冬装!”

  唐且芳微微一笑“你是⾼兴了,但你舅舅头发都要愁⽩了。”

  颜生锦道:“若要对娑定城稍作补偿,花家愿尽全力。”

  花家堪称大晏首富,颜生锦许下这一句,唐从容自然明⽩其中意思。

  当下计议一番,打点好退还娑定城的聘礼,以及赔罪的丰仪,唐且芳一连写了好几道用以淬炼兵器的毒方,送给娑定城。

  第二天,唐且芳便和颜生锦一起去娑定城。

  那一整天,唐从容都有些不习惯,有各房领主前来议事,说话的时候,眼神会不由自主溜开,飘到唐且芳经常坐的那个位置。一时没看见,目光又望听⽔榭外搜寻,总要片刻才能想起,唐且芳去了娑定城。这样的感觉,就像当初唐且芳离开时一样。总会下意识地去找他,唤他的名字,然后再自己告诉自己,他已经走了。

  已经不在⾝边。

  找不到他了…是这样一种空茫,一颗心没有着落处,放在哪里都是空虚。

  今天,知道他去了哪里,知道他去做什么,知道他还会回来,可这样的感觉,居然还在。

  失去过一次,才知道什么叫失去。重新得到之后,竟不敢太接近。

  因为知道一靠近,就会毫无保留地付出,就是把整个人整颗心到他手里,如果他再一次离开,那会怎样?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所以要格外克制,格外冷淡。

  那一天都过得十分漫长,而且知道这样的漫长还将持续至少二十天。

  夜里早早睡下,忽听湖边一声呼哨,忍不住惊醒,那是唐且芳召唤木兰舟的独特方式。

  回来了?

  不,怎么可能,从唐门到娑定城,即使快马加鞭,来回也得近一个月。

  是他在做梦,他重新闭上眼睛。

  夜极静,他听到兰舟靠岸的声音,听到脚步声,婆子说“家主睡下了”

  “今天这么早?”那声音说“那我明早来。”

  唐从容立刻翻⾝坐起“且芳——是你吗?”

  唐且芳吱呀一下推开门“你没睡着?”

  “我没有。”唐从容飞快地道。

  唐且芳进来,只隔了一天,却像隔了半个月,唐从容望着他,在这样一刻,没有办法隐蔵自己的情绪,向他伸出手。

  唐且芳愣了一愣。这样的举动,从容许久许久没有对他做过。然而手比脑子更有记忆,如同以前千万次一样,他握住那只手,在畔坐下。

  ——到此时,手中的感觉才传到脑中,握着的那只手,居然,一点也不冷,温温软软,柔若无骨,他瞪大了眼睛“你的手——”

  唐从容点头微笑“已经好了。”将另一只伸到他面前。他将那两只手包裹在掌心,只觉不可思议“怎么好的?什么时候好的?”

  “在药王⾕的噤苑里。”唐从容说着,脸上微微有丝‮晕红‬。隔了这样久,感觉到手被他握住的温暖,心中有丝缱绻柔情,轻声道“我可以练花漫雨针了。”

  “好,好,再也不用靠回舂丸了。”唐且芳心中十分⾼兴,紧紧握着他的手,一时忘了放开。唐从容微微低下头下,融融烛光映照,肌肤如⽟,⾊淡红,脸上也有淡淡‮晕红‬,像是涂了胭脂,他的头发已经放下来,垂在颊边,丝丝顺滑如丝绸,映着肤⾊,这样‮媚娇‬。

  是的,‮媚娇‬。这样的唐从容,如⽔一样‮媚娇‬。唐且芳中一热,然而转瞬,他的脸又如死灰一样苍⽩,放开了手,掩住自己的脸。

  该死啊,他又耐不住对他起了琊念。

  真憎恨这样的自己。

  “且芳?”唐从容见他神⾊有异“怎么了?”

  “没什么。”唐且芳迅速地微笑一下“我带来好消息给你。”

  “我还没有问你怎么去而复返,发生什么事了吗?”

  “的确发生了一件事,我们才到汾县,就到了娑定城的两位长老,他们正要到唐门来。”

  唐从容吃了一惊“他们已经得到消息?”

  “不。”唐且芳笑“他们来退婚。”

  唐从容诧异。

  “原来百里无忧也另有心上人,两下里刚刚好,各结鸳盟。”想到当时两拨人见面的场景,唐且芳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们以为他们来问罪,他们以为我们去问罪,各自赔了无数不是,才发现谁也没有得罪谁,皆大喜。”

  唐从容也忍不住微笑起来“果然是好消息。”

  “这还不算好消息。”唐且芳望向他“好消息应在你⾝上。”

  “哦?”“唐门与娑定城的联姻,没有改变,只不过,现在是你和百里无双。”唐且芳看着轻轻笑了,那一笑里似有淡淡清明“从容,你要成亲了。”

  这件婚事,就这样筹备起来。

  新郞是唐从容是唐门家主,新娘是娑定城第一铸剑师百里无双,提亲的媒人是药王⾕大弟子央落雪,请来主持婚事的则是问院院主萧平君。

  江湖四大势力,第一次汇聚在一起。

  待到两家准备妥当,已经到了开舂。这几个月唐从容对婚事漠不关心,几乎是唐且芳一人打理。慢慢的,唐从容把门中事务也了一部分在他⾝上,唐⽟常等已经习惯遇事先找唐且芳,再找唐从容。

  唐从容这个准新郞当得分外轻闲。

  这真是江湖上百年难遇一次的盛事,甚至连朝廷都派人送来贺礼。婚礼进行的时候,几乎所有能赶到唐门的人,都赶来了,整座锦官城都人満为患。纵使杭州花家为贺唐门家主娶亲,包下了所有客栈的房间,然而还有一大批人源源不断地赶来,最后连平县都住満了唐门的客人。

  到了成婚那‮夜一‬,唐门已经被挤得密不透风,下人连上菜都成问题,街上的流⽔席也坐満了人,甚至有许多人表示不用吃饭,坐在屋顶上也行。

  最动人心的一刻,终于到来。

  新郞与新娘出来了!

  拜天地了!

  ⼊洞房了!

  这样世俗的、平常的、几乎每个人一生都会经历一次的事情,因为主角的⾝份传奇,而显得格外有昅引力。礼成那一刻,宾客们的呼声几乎要掀掉唐门的瓦片,所谓“声震屋宇”其实并不一定要深厚的內功才可以办到。

  只有两个人,在一片喧闹里默不作声,静静地望向那对新人的背影。

  一个是央落雪,那一头⽩发寂寞如雪,他目送新人,直到再也看不见,便轻轻一转头,离开。

  另一个是唐且芳,酒席正式开始,他作为与唐从容最亲密的长辈,每个人都向敬酒,唐且芳来者不拒。待唐从容归来敬酒,他又抢着替唐从容替酒,一面大笑道:“从容,莫要辜负良宵,快去,快去。”

  众人大笑起来,都催唐从容,唐从容被推回听⽔榭去。

  菜未上完,唐从容已喝得半醉,一面喝,一面大笑,微有狂态。唐⽟常等忙替七叔解围,唐且芳一笑,扔下酒杯,退席。

  初舂的唐门仍然像冬天一样寒冷,空气凛冽,喝下去的酒全在胃里,一时热辣,一时冰冷。

  他慢慢地走着,灯笼在他⾝后拖出长长的影子,顺脚走到一处,只见红灯笼挂満屋檐,倒映在⽔中一片通红。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湖边。

  夜风凛冽,喧闹声远远地传来,听⽔榭里红光融融,这湖边月⾊凄凉。

  湖中残荷丝毫没有借到今夜的喜气,看来分外冷落——或者,没有借到喜气的是他自己吧,眼內凄凉,看什么都凄凉。

  凄凉的人,还不止他一个。

  湖边柳树下,有一人靠在树⼲上,喝酒。

  那一头⽩发寂寞如雪。

  唐且芳在他旁边坐下,顺手取过他⾝边的酒壶,喝了一口。

  酒气微微涌上来,唐且芳的脑子里一阵阵昏沉。

  醉了的滋味,是一种离的昏眩。酒化成了⽔,在心上一波一波地流淌,于是整颗心也醉了。

  今夜过后,从容就有子了。娶,生子,终老,从容的一生,就像一条宽阔大道,笔直铺在眼前。多好。

  他的一生可以看到…几乎可以看到他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的样子,他不会成亲,他没有儿女,他在从容⾝边慢慢老去,一生别无他求。

  这样的心情…有点凄伤,有点凄凉,却又这样懒散,不愿改变,不愿离开。

  就这样吧…

  央落雪仿佛说了些什么,他全然没有听清楚,但也神志不清地说了些什么。终于支撑不住,昏昏沉沉睡去。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隐隐想到,呵,从容,我终于学会了你的醉法。

  一醉便睡。

  原来这是醉酒最好的滋味。

  睡着了,什么都不用想。

  只可惜这样的好时光不知过了多久,脸上蓦然有刺骨凉意,睁开眼来,只见一人拿酒坛到湖里盛⽔,转瞬旋⾝,手肘微曲——唐且芳一下子反应过来,转过闪到树后“你⼲什么?”

  那人一⾝红⾐红袍,正是新郞官唐从容,见问,淡淡道:“帮你醒酒。”

  唐且芳先前挨了一坛冷⽔,头发⾐襟都被泼,冷风一吹,打了个寒颤,忍不住道:“今天应该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吧?你跑出来⼲什么?”

  “你真的喝糊涂了,今天是我成亲没错,却也是我生⽇。”唐从容的眼睛在淡淡月⾊下看来深不可测“有些事,你忘了做吧?”

  “灯笼…我已经挂好了。”

  “那烟火呢?”

  “烟火在听⽔榭外的石阶上,你没看到吗?”

  “没有。”唐从容说得面无表情。

  “怎么会没有?”

  “不信你自己去看。”

  唐且芳诧异,召来木兰舟,小舟一靠上石阶,便看到満満当当的烟火,一怔,手上却多了一只火折子,唐从容道:“你说过,每年我生⽇都会放烟火,今年想食言吗?”

  这话让唐且芳微微一颤,是呵,当年的许诺仿佛还在耳边,那时的自己知道所谓的“每年”就代表了一生吗?

  可是,真正陪伴他一生的人,并不是你啊。

  “可今天不同,你应该和新娘子一起放。”

  唐从容点着一引线,一朵烟火升上夜空,灿然盛放,回头道:“我只记得你说过,每一年的这一天,要帮我放烟火。”

  灯笼的光芒映在他的脸上,红⾐红袍似一朵烂醉的花,深,温婉双目中,隐隐充満期盼。这样的期盼眼神,就像当年一样,唐且芳忽地一笑“那么,你要记住,从今往后直到死,你生⽇时候的烟火,只由我来放。”

  唐从容点头道:“不会有别人。”

  于是,在唐从容二十二岁的生辰,烟火如往年一样盛放在听⽔榭上空。

  接二连三,一朵又一朵。

  五千四百七十五朵。

  相识十五年了。

  唐从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似有荷花在风中摇曳,他道:“且芳,进来喝杯酒吧。”

  酒壶温在热⽔里,倒出来还散发着腾腾热气,唐从容递了一杯给唐且芳,唐且芳接过“我不会打扰你们的良宵吧?”

  “喝你的酒吧。”唐从容低头一笑“百里无双已经走了。”

  唐且芳一口酒含在嘴里险些噴出来“走了?!”

  “应该是回娑定城吧。”唐从容一脸温婉“她说有一把剑在浣剑池里,今天是时候取出来,晚了会损伤剑⾝的炎气。”

  “可是,今天是洞房花烛夜啊!”“不错。”唐从容笑微一脸温柔和气“这里是洞房,红烛正好,灯笼未灭。”

  “你头脑发昏了吗?再有灯有烛没有人算什么洞房?”唐且芳不忿“即使是娑定城的大‮姐小‬,即使是第一铸剑师,即使⾝负无双剑气,她也不能欺人太甚!”他拍案而起“我去把她追回来——”

  唐从容拉住他的⾐袖,微微一笑“谁说没有人?不是还有你吗?”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傻了?你老婆跑了!”

  “她和央落雪两情相悦,当然不肯跟我洞房。”

  “你真的糊涂了!”唐且芳恨铁不成钢地长叹“央落雪要喜她,怎么可能会去做你们的媒人?”

  “一面说喜,一面替对方安排婚事,这种事情,你不是也在做吗——”这话一出口,唐从容就知道说错了,然而再收口已来不及。

  唐且芳的脸⾊纸一样煞⽩,⾊却鲜红如⾎,整个人凄至极,似一抹魂魄,轻轻一推就要碎裂。

  这样,小心翼翼地留在他⾝边,这样,小心翼翼地遗忘那‮夜一‬说过的话,终于,还是被翻出来。

  这感觉就像被捅了一刀,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那是不同的…我是男人,纵使再喜你,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其实,我也未必是真喜你,也许,只是单纯的好感,再加上一时的妄想——”

  他艰难地说着,唐从容的眼睛一阵润,忽然,轻轻地伏向他怀里。

  他一点一点靠过来,在唐且芳看来仿佛过了一百年,待这个人靠在了自己怀里,还恍如在梦中。

  不可相信,手脚都不听使唤。

  唐从容的面颊靠在他的膛,慢慢伸出双臂环住他的

  他的心跳快极了。

  “从…从容?”唐且芳,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你不是…不是很讨厌断袖吗?”

  他永远不会忘记从容在酒楼遇到那个断袖癖的时候,说的两个字:“污秽。”

  这两个字一直烙在他的心上,他的⾝上。

  “到底是断袖,还是亲情,或者是友情,有什么关系?”唐从容低声道“我只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至于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我不想管。”

  那一刻,幸福如同汪洋,淹没了唐且芳。

  那感觉,就像清澈湖⽔浸透⾝心,一切的污浊幽闭,都被洗涤⼲净。

  这个拥抱,就是对他的救赎。

  在极深极黑极冷的那个地方,从容是唯一的光芒,将他拉出来。

  他轻轻地拥住怀里的人“从容,从容,从容。”所有的语言到此失去颜⾊,只是不停唤这个名字,这个被唤了一千次一万次的名字,是世上最鲜妍最芬芳的花朵,只是唤一声,也让人齿颊留香。他将下巴搁在怀中人的头顶上,柔软的发丝,柔软的心情,烛光融融,一切似幻还真。

  有那么一刻,想死去。

  将生命彻底停止在这一刻。

  真不想让它过去。

  这是一生之中最最绮丽的梦境,永远不想醒来。

  ⾝子微微发软,整个人这样无力…不对!醉之中唐且芳蓦然发现异样,他是真的,越来越无力,拥着从容的双手渐渐不听使唤,滑落开来。

  接着,背脊也失去力量,他软软地瘫倒。

  唐从容自他怀里抬起头来,温婉一笑。

  唐且芳不敢置信地望向他“你…你在酒里下了药?”

  “唉,果然是司药房领主,喝了这样的药,居然还能开口说话。”唐从容将他扶上,站在灯下望向他“我早就想把那晚我受的一切统统还给你,现在看来,只能还十之七八。”

  那一晚…去年他生⽇时候吗?是了,这种药,就和当初自己用在他⾝上的一样!

  唐且芳此刻已震惊得只知道睁着眼睛。

  一年前的那‮夜一‬,唐且芳的每一个神情,每一句话,都刻在唐从容的骨头上,每一次想起,就像是再一次经历,唐从容慢慢地在畔坐下,缓缓摘了他的珠冠,一头长发如⽔披在枕上,微微一笑“你果然还是把头发放下来更好看。”

  唐且芳眨着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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