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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一身都是命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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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章一⾝都是命安排

  直到过了晌午,湘云进来通报,说是宛如醒了。

  我吩咐她将宛如带进来,又嘱咐她去沏了一碗姜茶,宛如的脸⾊依然苍⽩得吓人,⾝上不时的哆嗦,接过湘云递过来的姜茶,捧在手里,小口小口的抿着,我让屋內的宮人全数退下,只留着袭人伺候,待宛如喝了小半碗后,我才缓缓地道:“你真是让本宮吃了一惊呢,外边天寒地冻的,你就不怕没求下旨意,自个儿先冻死了么?”

  宛如放下手中的姜茶,磕了个头才道:“回娘娘的话,只要能一雪姐姐的清⽩,宛如纵然⾝死,又有何妨?”

  我轻笑“本宮还以为贞嫔如此卖命,是不想被贤妃牵连,没想到本宮想错了,贞嫔与贤妃果然是姐妹情深。”

  宛如微一错愕,我接着说道:“不知这两天都查出些什么?”

  宛如急忙道:“娘娘,臣妾已有些许线索,只是短时间內不能理清,所以臣妾才想恳请娘娘再宽限一些时⽇,臣妾几乎可以肯定,姐姐是被人载赃嫁祸。”

  “哦?”我好奇地道:“是什么线索?”

  宛如道:“回娘娘的话,臣妾曾去看过那幅绣品,那绣品乃是用双面绣法所绣,此绣法难度极大,所会之人寥寥无几,而据臣妾所知,姐姐并不会这种绣法。”

  我皱了皱眉头“这算是什么线索,双面绣虽然复杂,但用心之下也不是不能习得,你怎知贤妃不曾偷偷习得此种绣法?本宮又怎知你不是在替贤妃说慌,以图欺瞒众人?”

  宛如道:“娘娘,据臣妾所知,姐姐除了这幅寿礼,还另给娘娘绣了一幅风拂海棠,不知那幅绣品中可有问题?”那幅“风拂海棠”早在事发当晚便被袭人拆开来,但并未发现异常,绣法也只是寻常的针法,我‮头摇‬道:“那幅倒没什么问题。”宛如道:“从娘娘选定图样到现在,不过两月时间,单那双面绣。两月时间能够完成已属神速,更别提是两幅,何况姐姐每⽇还要去陪太后抄经颂佛,其余时间都在赶制绣品,也直到娘娘寿筵前一天。才堪堪完成,娘娘试想。在这样的情形下,姐姐哪有时间绣制那种琊物?定是有人一早便绣好了那幅琊物,在寿筵前调了包,不仅害了娘娘,又能陷害姐姐,此为一石二鸟之计。”

  “你说的,也有一点道理。”

  “娘娘,”宛如跪着往前挪了一步“”恳求娘娘再宽限些时⽇。”

  “那就…再延三⽇罢,”我轻轻地起⾝,袭人忙上前扶住我,我走到宛如⾝前“只是,这三⽇若是再无结果,恐怕连皇上都帮不了你了。”

  “臣妾谢娘娘开恩。”宛如重重的磕了个头道:“臣妾还有一事相求于娘娘,希望娘娘能让我去瞧瞧姐姐,宗人府那地方…姐姐怎么受得了。”说着,她的泪⽔顺颊而下,眼角瞄见袭人略还厌恶地微皱了眉头,我轻轻笑了笑“宛如,你与贤妃的感情,自小便很好么?”宛如含泪点头:“姐姐自小便待臣妾极好。”“哦?是么?”我踱了两步“既是如此,你又为何在她⾝后暗耍手段,使她与众妃离心呢?”

  宛如听我这么一说,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惊骇之⾊一闪而过,她很快平复下来,惶恐地道:“宛如不明⽩娘娘的意思。”

  “明人这前不说暗话,”我轻声道:“你其实远不似表面上那般柔弱,不说别的,只冲着你在信期之时还敢前去侍驾,这份胆量便不是常人所能具备的。”

  她的双动了动,我又道:“再说这回,你无端受贤妃牵连,甚至还要命不保,换个人怕不是吓得瑟瑟发抖,或是哭喊着撇清关系了,而你,冷静觉着的让人赞叹,或许皇上就是冲着你这股沉着之势,才答应让你前去查明真相吧,”我轻笑一声“若不是此事牵连甚广连你自己都要命不保,本宮可能要怀疑是不是你在嫁祸贤妃了。”

  宛如凄然道:“娘娘怎么会如此看待臣妾?待寝之事臣妾也万万没有想到,但又怕惹人笑话,才求皇上隐瞒,但臣妾与姐姐感情甚笃,臣妾怎会…”

  “够了,”我淡淡地道:“你们感情如何本宮没‮趣兴‬知道,本宮只是好奇你为何这么做罢了,你若不想说,便不说罢,袭人,送贞嫔出去。”

  袭人也不言语,走到贞嫔⾝边硬声道:“贞嫔娘娘请。”

  宛如犹疑不定地站起⾝,刚刚转⾝,我轻声道:“那三⽇的期限…”

  宛如的⾝子僵在原地许久,她转过⾝⾚再度跪下“娘娘若是以此相迫,宛如就是编,也给娘娘编出个故事来。”

  我轻笑“好啊,本宮就听听你编的故事。”

  宛如定了定心神,缓缓开口:“在京城,有一名‮员官‬,他有一二妾,三子两女,妾和睦,儿子个个怀大志,女儿也乖巧听话,一家人本应合乐融融,只是不知为何,在这个家中,都好像比较喜姐姐,而常常忽视妹妹,这让妹妹心中非常难受,她不明⽩,她有着剔透的心思,绝世的容貌,她本应是个天之骄女,可为什么众人地眼光从不在她⾝上停留?只是夸赞那个样样不如她的姐姐?她不只一次想过,难道自己不是⽗⺟亲生女儿么?终于有一次,她忍不住向⺟亲哭诉,乡亲这才告诉她,原来不是⽗⺟亲生女儿的,竟是姐姐。”

  “什么?”我惊呼一声,宛如笑了笑,接着道:“原来姐姐是叔叔的女儿,只因⼊关之时,叔叔为救阿玛⾝死,留下孤苦无依的婶婶和姐姐,婶婶为叔叔殉⾝,阿玛和额娘感恩叔叔的舍⾝相救,这才将姐姐抱至家中抚养,还求旨改了户籍,只当姐姐是亲生女儿一样,不过,也难怪众人都喜她,她从小便乖巧懂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让给妹妹,大家都在夸赞姐姐,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关心过妹妹的感受。这些东西原本就是属于妹妹的,何用她来装好人?她不仅占了本属于妹妹的东西,更占了妹妹在⽗⺟心中的位置,有一次,她又故做大度的将漂亮的⾐裳送给妹妹,又赢得一片赞扬之声。妹妹回到屋里再噤不住心中的恨意,拿着剪刀慢慢的将⾐裳绞碎。”宛如地声音缓慢而凄凉,听得人不寒而栗“她不要她地施舍,自己的东西就要靠自己去争取!她要取回一切属于自己的东西。终于,妹妹等到了那一天,她天真的以为只要⼊了宮,便能永远摆脫那个只会装可怜的姐姐,可是…那竟像个冤魂一般死着妹妹,也不知她到底哪里好,走到哪都会赢得众人的喜,⽗⺟如此,兄弟如此,现在连皇上,也是如此。”宛如说到这,长长地吁了口气“娘娘,若是你,你会甘心么?”

  我诧异得说不出话,没想到宛如竟是因为这样而对乌云珠心怀恨意,宛如又恨声道:“她是个天生地扫把星,她克死了她的亲生⽗⺟,克死了她的未婚夫,现在,她又要来害她妹妹,害她全家,妹妹怎能眼看着阿玛、额娘、姨娘和哥哥都要受此牵连而死呢?”

  我轻叹道:“原来如此。”

  宛如惨笑一声:“故事听完了,不知娘娘现在心中做何打算?”

  “你有把握在三⽇內查出实情?”

  “臣妾…并无把握。”宛如看着我“所以臣妾才想去见她一面,看看能否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我笑了笑“贤妃见你前去,定然感动,无论此事有无结果,恐怕她都会对你一生感了。”宛如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道:“姐姐看不透我,不也同样看不透娘娘么?”我嘴角的笑意敛了下去,宛如道:“平常人家都有争风之事发生,何况是后宮,其实娘娘心中,定是比臣妾还要恨她吧?”

  我转过⾝“本宮…因何要恨贤妃呢?”

  宛如道:“怕是因为七夕那⽇的道士说的那席话了。”

  我哧笑一声:“江湖术士之言岂能当真?”

  “正是因为娘娘不肯尽信,所以娘娘才未痛下杀手,而只是将姐姐拢在⾝边,牢牢的看住她。”宛如笑道:“其实早在臣妾与娘娘第一次见面之时,臣妾便曾想过要替娘娘除去这祸害,只是失败了罢了。”

  我皱了皱眉,除去?如何除去?突然,一个念头闪⼊脑中,我猛地转⾝,赫然道:“难道她那⽇落⽔,竟是你…”宛如菀然一笑“臣妾如今已命悬一线,还有什么话不能跟娘娘说呢,不错,当⽇回家途中,臣妾越想越是心惊,那个扫把星居然在臣妾⼊宮前惹下这种天大的祸事,待得他⽇臣妾⼊宮,娘娘必会迁怒于臣妾,⽇后臣妾如何还能见得天⽇?正在臣妾又惊又怕之时,我二人途经一处⽔塘,当时行人甚多,臣妾一个念头闪出,不及细想,回过神来时,已将姐姐…推⼊⽔中了。”

  看着宛如垂颈巧笑的模样,好似她说的只是风花雪月,而不是图害人命之事,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宛如笑得更加灿烂“臣妾亲眼见她沉⼊⽔中,心中动极了,谁知她被人捞起来后,居然…居然又活过来了,臣妾好难过,哭得好伤心啊,可笑她竟以为我是在为她担心,就连落⼊⽔中,她也只以为是人多不慎将她挤落,不但如此,她还反过来劝慰我不要担心,我怎能不担心呢?有她在一天,便永不会有我的出头之⽇。后来…皇上居然将她宣⼊宮中,封她为妃,这便是…天意弄人么?呵,呵呵…”宛如双眼含泪,又哭又笑“娘娘,臣妾不是怕死才要如此为她奔走,臣妾是不想这个扫把星再牵连的家人,如果我死了,能保护家人,我也是甘愿的。”

  呵呵,我也不噤苦笑,如果当初不是乌云珠落⽔,顺治怎么可能在第二⽇便云鄂府?又怎会发现张海德前云刺杀乌云珠?如果他没去,乌云珠想必早死在张德海手中了。再往前想,如果宛如对乌云珠不是积怨已久,如果没碰见那个叫袁不破的道士说了那一番话,乌云珠不一定会落⽔,我不一定会去慈宁宮见太后,太后也不一定会让张德海去杀乌云珠,顺治…也不会那般误解我了!这便是因果循环,天意弄人!

  “你…为何要将这件事说出?”如果她不说,没人会知道这件事。

  宛如笑道:“此事完结之后,娘娘便将臣妾的所作所为告诉皇上吧,臣妾再不想…活在她的影中了。”

  “你敢肯定这件事不是贤妃所为?”

  “她?她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好,”我点点头“你只管去查,三⽇后无论结果如何,本宮都会尽力保你家人周全。”

  宛如惘地看了我半天,泣道:“臣妾谢娘娘成全。”说罢,她又磕了一个头,转⾝出去了。

  宛如走后,袭人不解地问道:“主子为何要答应保她家人?”

  “只当是…成全她的一片孝心罢。”连坐罪在我看来本就极不人道,一人所为之事,又与他的家人何⼲?

  袭人半响不语,忽然道:“主子,奴婢现在一想到贞嫔,便觉得…好怕。”

  我轻叹一声,宛如的內心在极度庒抑之下已变得有些扭曲,如果在二十一世纪,我会劝她去看心理医生,但现在?没人能帮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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