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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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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搞不清楚的事寒芳越想知道答案。她原本想联系咸方面落实一下,又一想如果那批铜真的没有运到咸,会不会给巴家带来什么⿇烦或灾难?于是她留了个心眼,没有查问!

  这一天,吃过早饭,天⾊渐渐沉下来,空中的云罩得天地间一片昏暗,疾风一阵阵吹得院內的树木不安地摇晃着,像要把树上为数不多的树叶摇光似的。

  早饭过后没多久,外面就下起了雨,一阵比一阵大的雨点洒落在芭蕉叶上,打得山响。

  寒芳暗自感叹:唉!这雨天,巴清还要再去视察丹砂场,真不容易!

  一阵凉飕飕的风吹来,吹得窗扇一开一合,把窗帘掀起老⾼。寒芳忍不住打了个灵,突然感到一阵惶恐和空虚。她走到窗边准备把窗户关上,听到院內雨地里一阵啪叽啪叽的脚步声,不用看,光听稳健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嬴义。

  嬴义手里提着一筐橘子走了进来,这么大的雨,他依旧走得端端正正,只是步伐的节奏有所加快。

  嬴义进门时⾐服已经淋透,脸上也都是雨⽔。紧贴在⾝上的⾐服显现出他结实的肌,更展现了他男人的刚之气,脸上的⽔滴衬托,使他的五官刚毅中有了些柔和。

  寒芳怪道:“这么大的雨也不躲躲或者跑两步?亏你还能走得四平八稳的?”

  嬴义微微一笑说:“军人要有军人的姿态和威严!”

  “好了!就你规矩多!你又没有穿军服!”寒芳递过一个巾帕,嗔道“快先擦擦头上的⽔。你要是老喜这样拿捏着,以后天天让你穿盔甲,累死你!”

  嬴义笑着把⽑巾接过去擦了擦脸上的雨⽔,没有接话。

  “快去换换⾐裳,小心着凉!”寒芳笑着催促。

  嬴义换好⾐裳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看到寒芳面前已经剥开了五六个橘子,每个橘子都是只吃了一瓣。

  “怎么?都很酸吗?”嬴义轻轻问。

  寒芳哭丧着脸点点头“酸,都酸得要命。牙都酸倒了!”

  嬴义拿起一瓣橘子慢慢放进口中。

  寒芳斜睨着嬴义笑道:“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买的酸橘子,好留给自己吃?”

  嬴义一笑也不回答。他也奇怪自己确实能吃酸的橘子,且每次和她一起吃时却都觉得心里甜甜的。

  寒芳刚想说话,又听到外面一阵啪叽啪叽的响。一个家仆跑了进来,立到廊下,隔着门恭敬地问:“韩姑娘在吗?”

  听到有人,嬴义立刻站起⾝来,准备垂手侍立在一旁。

  寒芳瞥了一眼嬴义,一把又把他拉坐下,隔着门⾼声问:“什么事?”

  “刚接到报,管事巴贵昨夜溺⽔⾝亡了!——我家主⺟请您过去!”

  “什么?”寒芳惊得一跃而起,转头对嬴义说:“走,去看看!”

  嬴义已经准备好了雨伞。

  巴贵家在巴家宅院的一个角院,寒芳刚走到走到院外就听到院子里面呜呜的哭声一片。

  屋內,巴贵的⾝上已经盖了块⽩布。官府的人已经来验完尸,勘察完现场,确定是失⾜落⽔。

  寒芳不敢去看尸体,示意嬴义过去看看。

  嬴义走过去看了看,转⾝走回来冲寒芳一点头。

  巴清慰问完家属,从后堂走了出来。她看见寒芳来了,抹抹眼泪道:“妹妹来了?”

  寒芳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二人出了门。

  巴清叹了口气:“前几天还在说话,没想到人说没就没了…”她擦了擦眼泪,叹息道:“刚才我去看了看了巴贵的媳妇,她已经哭得神志不清了。”

  寒芳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于是环顾了一下四周说:“我们去他落⽔的地方看看吧。”

  荷塘里的荷花、荷叶早已残败。只剩下几个光秃秃的茎秆横七竖八地倒在⽔中,显得稀疏凋零。

  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塘面上起圈圈涟漪,连成一片。一池秋⽔也起寒芳心中的层层涟漪。她总觉得巴贵的死太过巧合。

  巴清有些自责地说:“或许是因为我责问了巴贵,所以他才会多饮了些酒,才会失⾜落⽔。”

  寒芳眼睛直直地看着⽔面跳跃的⽔花,发了阵呆,劝慰道:“你也不用自责,两者之间或许没有必然的关系。”

  “不!我要不责问他,或许他就不会去喝酒…看着他媳妇的样子,我心里难过…”巴清忍不住捂住了嘴。

  寒芳知道巴贵的事又勾起了巴清的思夫之痛,轻轻拉起巴清的手“别难过了,我们围着荷塘转一圈吧,也算是祭奠他的在天之灵吧!”

  巴清默默地点点头。

  示意嬴义照顾好巴清。寒芳扛着雨伞围着池塘慢慢走着,认真地搜索着,她企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她不会破案,但是看过很多古装的悬疑电视剧,从中或多或少学会了一点点知识。她对巴贵的意外落⽔半信半疑。

  荷塘边的泥土由于雨⽔的冲刷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一无所获的寒芳不噤有些失望。她抬头望了望被大雨笼罩的天地,‮头摇‬长长叹息一声。

  寒芳换了⾐赶到正厅时,巴清正在代管家巴福如何抚恤和安顿巴贵的家属。

  “巴贵也为巴家效力二十几年了,他的⺟亲又曾是夫君的啂⺟,如今⽩发人送黑发人,一定万分哀痛,一定要照顾好老人家。”

  “是!”“他是巴家家生奴仆,按规定级别把他安葬到巴家的墓地。”

  “是!”“从我的账面上再支些铢钱送去,算是我个人一点心意。——其他的还按规定来做。”

  “是!”…

  巴清每吩咐一件事,巴福都毕恭毕敬地答应,而且一脸的悲戚。

  巴清看见寒芳走了进来,停顿了一下说:“好了,就这些了,你先去办吧。”

  巴福躬⾝一揖,稽首退下,与寒芳擦⾝而过时,有意无意瞅了她一眼,见寒芳锐利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忙躬⾝施了一礼匆匆离去。

  寒芳走到巴清⾝边坐下。

  巴清望着门口愣愣发呆。

  寒芳轻轻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何如此多烦心的事呀?我好累,心力瘁…”巴清把头轻轻靠在寒芳的肩上,她觉得只有这里才是她的依靠。

  寒芳抬起手‮挲摩‬着巴清憔悴苍⽩的脸庞,手指可以感觉到她光滑的⽪肤下‮硬坚‬的骨骼。轻轻说道:“真觉得累了,就歇一歇,调整一下。”

  “歇不成啊!还有许多事要等着处理。盐矿的工人这几天罢了工;铜矿的管事又死了,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快到冬天了,又该伐木了;丹场前几天也出了事…”巴清精疲力竭地闭上眼睛。

  寒芳心疼地说:“我早跟你说过,你放手让他们去做,不要怕他们做错!否则你事必躬亲一定会累坏的。——他们的依赖太強。”

  巴清缓缓地说:“我不敢放手呀,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我怕维持不了这份家业…”巴清満脸的疲惫,眼角已

  寒芳望着屋外雨洒秋池愁波涟漪,悠悠说:“有一句话说得好,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只要你尽力了,不要太在乎结果。你也要学会释放庒力。”

  巴清闭着眼睛想着寒芳的话。过了一阵,直起⾝子望着寒芳恳切地说:“妹妹,你可否帮我主持一个月事务,我真的想好好休息一下。”

  寒芳望着‮望渴‬求助的目光,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

  巴清长舒一口气“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口气了。”她轻轻趴在寒芳的腿上,満脸笑意地闭上眼睛。

  寒芳低头看着巴清,寻思:这哪里是几天前那个精明果断、手腕強硬的女人?

  巴福安排完所有的事务,来向主⺟回报。看到巴清在寒芳腿上趴着一愣,按礼节给二人行礼。

  巴清坐起⾝,听完巴福的汇报,说道:“管家来得正好,我正准备命人寻你。”

  巴福恭敬地说:“请主⺟示下。”

  巴清缓缓地沉声道:“我因略感⾝体不适,从现在起韩姑娘暂且替我打理一切事务。”声音虽缓虽低但是不容抗拒。

  巴福猛地一愣,颇感意外地望了寒芳一眼,恭敬地低头答道:“是。”又冲寒芳躬⾝道“请韩姑娘吩咐。”

  寒芳望着巴福微微一笑,低声说道:“管家,坐!”

  管家依言坐下。

  寒芳淡淡地说:“巴管事意外⾝亡,你们主⺟为此很伤心,我想问问,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巴福的眼角轻轻菗搐了一下,说:“老奴不敢妄言!”

  寒芳认真捕捉着巴福的每一个表情,刚才那个细小的动作也没能逃过她锐利的眼睛。

  巴清听寒芳突然如此问,也觉意外,怔了一下长叹道:“你怎么想就怎么说,但说无妨。”

  巴福长跪起⾝说:“奴才认为是蛊咒。”

  “蛊咒?”寒芳和巴清异口同声地反问。

  巴福谨慎地说:“主人生前确实命令那件事不能讲出来,而且让我们都下了蛊咒。——如果谁再说起此事就…而巴贵管事那天在您的问下不得不讲了出来…”

  巴清闻言沉默不语。他们这一带的人都崇信这些。

  寒芳也听说过关于巫蛊之术,但是和巴福嘴里说的蛊咒好像不太相像。觉得巴福嘴里说的和毒誓有点像。

  传说巫蛊之术起于苗疆,就是把被诅咒的人制作成小人,上面写上被咒者的名字,生辰八字等,然后施以魔法和诅咒,也有的扎満钢针。然后将其埋放到被诅咒者的住处或旁边。行此术的人相信,经过这样的魔法,被诅咒者的灵魂就可以被控制或摄取,最终死亡。

  寒芳对蛊咒、毒誓之说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的态度,暗想:死于蛊咒?胡扯!

  巴清颓然道:“既然这样,这事以后谁也不要再提了。”挥了挥手示意巴福退下。

  巴福眼睛猛地一亮,即刻又黯淡下去,躬⾝退下。

  天渐渐凉了,寒芳不喜在窗子下面‮觉睡‬。她让人把榻挪了个位置。

  傍晚,寒芳倚在窗前,看着园內红稀绿瘦,残荷凋零,甚是凄凉。难怪都说秋天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果真如此。

  嬴义立在⾝后轻轻地问:“您在想什么?”

  寒芳叹了口气说:“我总觉得巴贵死得太突然,太巧合。而今天巴福又说什么毒誓,我不太相信。”

  嬴义低声道:“我相信!我相信因果轮回,前生来世。所以人不能做亏心事。”

  寒芳转过头,望着嬴义笑问:“那你前生是什么,后世是什么?”

  嬴义张开嘴想说话又咽了回去。他抬头望向窗外,久久才说:“前生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希望来生还能再做您的侍卫…”

  寒芳一愣,望向嬴义,见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的表情严肃认真,笑着纠正道:“不对!不是侍卫,是朋友!是知己!”

  嬴义望着寒芳弯弯的眉眼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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