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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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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车祸

  回到警局的第一件事就是翻出1年前朱玳儿的车祸档案,开始彻查其中的蛛丝马迹。

  根据报告描述,当时朱玳儿已有三个月的⾝孕,在过马路快走到双实线时,被车撞到,被抛到车玻璃上将玻璃打碎后,又反弹出10多米。肇事司机没有逃逸,立刻将她送往医院,但因为內脏全都碎裂,因此抢救无效,当场死亡。对该司机进行酒精测试,并没有醉酒反应,再加上主动自首,态度诚恳,因此最后法官以交通肇事罪,宣判了有期徒刑1年,缓刑1年。

  档案上,肇事的司机赵伟年42岁,一脸老实巴交的模样,据说车祸时他在接电话,一时大意,酿成大错。

  赫连澈抄下地址,转⾝走人。眼看他又要把自己落下,黎祖儿连忙冲出去紧跟着他:“现在去找那个赵伟年?”

  “嗯。”“可是都已经快10点了啊!”这家伙真是铁打的?查起案子这么不要命?之前就连续加班14个小时了,加上她去相亲用掉的3个小时,再加上去五柳巷抓人的3个小时,等于已经工作了20个小时,他都不‮觉睡‬的吗?

  赫连澈回瞥她一眼,非常不屑的说:“你可以不去,没人強迫你。”

  但被他这么一激,她哪肯示弱,当即拉开车门也坐了进去。但结果却是白跑一趟。到了档案上写着的地址一问,才知道赵伟年的岳父病重,因此两周前就带老婆回娘家去了。

  问来他的岳父家地址后,两人打道回警局,再各自回家。

  筋疲力尽的黎祖儿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推着49cc小绵羊走出停车场,碰巧看见赫连澈开着那辆骚包到底的兰博基尼从她⾝边嗖的一声跑过,噴了她一⾝尾气。

  不仅如此,他还摇下车窗,对她比了个拜拜的手势。一看就是在炫耀。

  靠!

  她一咬牙,发动引擎,直追而上。拜x城堵塞的交通所赐,当兰博基尼陷在晚归的车嘲和红灯前动弹不得时,小绵羊托托托的从一旁行过,这回轮到她朝他比手势。

  信号灯换成了绿⾊,赫连澈一踩油门,跑车立刻用一种无与伦比的完美速度冲了出去,几乎是5秒之內,就把她甩在⾝后。

  黎祖儿沮丧,心想着这次追不上了时,却见兰博基尼在前方不远处又停了下来,而等她近了,又一个冲锋,向前飞行。

  如此开开停停,却始终比她快五十米左右,摆明了是故意。黎祖儿咬牙,心想好小子你等着,‮娘老‬跟你没完,你今天所做的‮娘老‬以后全要讨回来,十倍二十倍,不,一百倍一千倍的讨回来!

  她一边诅咒一边往前开,突见一只小狗突然横蹿出来,挡在前方。心脏骤然而停的同时,连忙转动把手急刹车,其结果就是摩托横滑出去,转了个大圈,然后砰的撞上绿化带的护栏。

  黎祖儿在昏迷前只想到了一句话——黑,这个星期五真tmd黑到家了!

  而亲眼目睹了整个事故发生的赫连澈也吓了一大跳,连忙停车,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黎祖儿跑过去,一把抱起她的上⾝喊:“喂!喂!史努比?史努比!你怎么样…”

  涔涔的血流出来,濡湿了他的手。

  他看着那些血,漂亮的五官开始扭曲,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神⾊,连忙掏出‮机手‬报了警。再看黎祖儿,双目紧闭,脸⾊煞白。

  很难说清心中那一种惶恐的焦虑感究竟是什么,他只能抱住她的头,一遍又一遍的低声喃喃说:“坚持住!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坚持住…”

  停一停,再用一种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可惜,对这位后辈早积了一肚子火的前辈,因为昏迷,完全没有听到这么珍贵的一句话。

  “右腿腿骨轻度骨折,外伤多处,万幸的是没有造成脑出血,所以问题不大,不过要在医院静养一个月左右。”

  得知这个结果时,黎祖儿已在病床上躺了两天,在接受了‮导领‬的探视、同事的慰问,以及老爸的眼泪和老妈的责备后,深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醒的这么快。

  由于这场飞来横祸的缘故,她不得不将案件放在一边,先安心养伤。但是,医院的生活对于从小好动一刻都静不下来又酷爱吃辣的她来说,简直是一场‮磨折‬。

  辛辣食物,噤!

  体育运动,噤!

  在翻完七份报纸八本杂志九部巨著后,忍无可忍的黎祖儿终于对着天花板开始呐喊:“好——无聊啊——”

  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人影映入眼帘。不是别个,正是本次事故的间接罪魁祸首——赫连澈。他带了一束白玫瑰,进病房后也不说话,拿了把剪刀开始揷花。

  枝叶纷纷落下,阳光从百折窗的缝隙照进来,映得他的发呈现出一种浅浅的金麦⾊,衬以⾼脚玻璃瓶和白玫瑰,令人联想起家居杂志里的艺术照片。

  看不出来,这家伙还会揷花。

  黎祖儿以手支颔,静静的看了半天,等待着他向她道歉。

  谁知赫连澈揷完花后,回⾝看了一眼,说了句:“气⾊不错,看样子恢复的很好。”就作势要走。

  她连忙叫住:“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你不是来跟我道歉的吗?”她睁大眼睛。

  赫连澈皱眉:“道歉?道什么歉?哦,你指车祸?又不是我撞的你。至于道谢的话,那条狗是野狗,估计也不会有它的主人来感谢你舍⾝救犬。”

  “你…”黎祖儿伸出手指指着他,抖啊抖的,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我订了下午2点去y城的机票。”

  “y城?”她一愕。

  “忘了?就是赵伟年岳父的家。”赫连澈说着,朝她摇了摇机票,灿烂一笑,走了。

  啊啊啊啊啊…这小孩太过分了啊!明知道她腿脚不便,故意丢下她,自己一个人去y城!她是倒了什么八辈子的霉,摊上这么一个没有团队感的拍档的啊?

  正在愤怒,房门突然又开了,去而复返的拍档朝她歪了歪脑袋:“对了,y城的土特产⿇辣鸡爪和十香鸭都是一绝,要不要给你带点回来?”未等她表态,他又啊了一声,耸肩说:“哦,不行,忘了你现在不能吃辣的,当我没说过吧。拜喽。”

  房门二度关上。

  黎祖儿怔怔地望着那扇门,她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拍档,而是恶魔,命中注定来气死她的恶魔少年!

  9、赌约

  一个小时后,黎⺟带着皮蛋瘦⾁粥来看她,自然又是一通数落。“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辞职,你非不肯,现在好吧?搞成这个样子,幸好医生说骨头会接回去,不然你要是就这样残废了,更嫁不出去!”

  “我又不是值勤时撞的,跟我的工作有什么关系?”

  黎⺟瞪眼:“要不是当‮察警‬,至于加班到11点么?不加班到那么晚,至于发生车祸么?”

  跟她真是没法沟通,黎祖儿索性闭上嘴巴。

  “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你现在是骨折初期,喝骨头汤没什么用,因为骨头里有大量脂肪,‮入进‬人体会转化成脂肪酸,不利愈合。所以,就让你爸爸熬了皮蛋瘦⾁粥来,你快喝吧。”

  “啊?老爸做的?能不能吃啊?”黎祖儿想起父亲的厨艺,一阵颤抖,掀开保暖壶尝了一口,很好,很強大,真是把医生说的饮食要“清淡”二字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呜,她想念水煮鱼想念⿇辣鸡爪想念十香鸭啊!

  一旁的黎⺟又开始唠叨:“你啊,这么不孝,所以老天都替我惩罚你!”

  “我又怎么了?”

  “你怎么了?别跟我说你可忘了,出事那天你对我⼲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

  黎祖儿想起自己切在老妈脖子后的那一掌,只好再次闭嘴。这时两名护士走了进来,说道:“该去做化验了。”

  黎祖儿被抬到轮椅上,推出房间。在前往化验室的路上她忍不住说道:“难怪有人说护士都是天使,我现在深深明白了这个道理。”

  推车的护士忍俊不噤“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再晚进来一步,我就要被老妈念的死掉啦!”

  “呵呵,madam真会说笑…”

  正在闲聊时,迎面走来一人,⾝上那件黑白红相间的运动衫怎么看怎么帅,怎么看怎么眼熟,啊哈,果然是故人!

  “paul!”黎祖儿冲对方招手。

  那人看见她,目光惊讶的在她木乃伊般的石膏腿上转了一圈,失笑说:“madam,每次看见你都是这么的令人意外啊。”

  “没办法啦,开车出了点意外嘛。你怎么也在医院?”

  “我来看个朋友。”

  还待再说些什么,轮椅已推过他⾝旁,两人就这么交错着,距离再次拉远。

  黎祖儿只好扭过⾝子,朝他摆了摆手:“那再见了!”

  夏潜移伸出两根手指,在帽沿边比了手势。眼看着他的⾝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从视线中消失,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就有了那么一丝惆怅。

  她和他之间,到底算是有缘还是无缘呢?如果说无缘,怎么会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碰见呢?如果说有缘,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来去匆匆,都说不上话呢?

  真是,有一点点小小的失落呢…

  除了知道他叫夏潜移,英文名paul,喜欢穿nike衫和用barbie的手帕外,就完全不知道他的其他事情了。

  下次。黎祖儿在心里做了个决定,下次,再遇见他时,一定要问他要电话。

  她没想到的是,这下次的机会,竟然来的这么快。

  做完化验回去时,就见夏潜移站在她的病房外面,背靠着墙,一只腿屈着,仰着脑袋,弧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面轮廓,黎祖儿眼神一热,这个样子的他,给予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好感。

  “你怎么在这里?”她惊讶的连声音都变了。

  “我看完朋友后,心想你也差不多应该回来了,所以从前台那问来了你的病房号。”夏潜移微微一笑“会不会打搅到你休息?”

  黎祖儿连忙‮头摇‬:“不打搅不打搅,我今天都睡了16个小时,无聊死了,你快进来陪我说说话。”

  进病房后,出人意料的是黎⺟竟然已经不在了,床边的小几上放了张纸条,上面写着会友有事,先赶去处理。她拍了一下额头,忍不住呻昑:“上帝啊,又是那个鬼会!”

  “嗯?什么鬼会?”夏潜移好奇。

  我妈跟一帮老朋友闲着无聊学人家放利息玩,每个月每人各出2000块钱,然后有需要用到钱的人在纸条上写上利息,美其名曰竞标,价⾼者把钱借走,下个月连同所写的利息一起还。说是说‘会’,其实根本就是非法集资,借据收条都没有,到时候要有人卷款携逃了,就有她哭的了!”

  “怕什么,你是‮察警‬不是吗?”夏潜移眨眨眼睛“正因为有你这个做‮察警‬的女儿,所以她老人家才那么放心的。”

  “正因为有我这个做‮察警‬的女儿,所以她才一天到晚说自己心脏疼好不好?”黎祖儿挥挥手“不说这些了。对了,我跟自己打了个赌。”

  “是什么?”

  “我进化验室前跟自己说,下次再见到你时,一定要问你要电话。”她的眼睛晶晶发亮“我赌你一定会给我。”

  夏潜移的眼底蕴満了笑意,使得他的眉眼显得更加深黑动人“真巧,我也跟自己打了个赌。”

  “哦,你赌什么?”

  夏潜移放缓语调,轻轻的说:“我对自己说,如果下次再遇见madam的话,一定要逃的远远的,让你再也看不见我,再也找不到我。”

  什么?黎祖儿睁大了眼睛,小脸一下子垮了下去。

  但下一秒,他那清越透亮,宛如舂风拂动水晶帘般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可惜,我的‮腿双‬却对我说,不,我要站在这里,我要等待下一次的遇见。”

  黎祖儿又是惊喜又是‮涩羞‬的抬起头,就见夏潜移朝她一摊双手说:“真没办法呢,我输了。”说完,从兜里掏出一物,递到她面前。

  黑⾊的nokia8600luna,滑入手中,有着难以描述的质感,推开滑盖,屏保是只黑⾊蝴蝶,在雾蒙蒙的背景里有种妖艳的美丽。

  “诶,你喜欢蝴蝶啊?”

  “其实是因为这种蝴蝶又被称做地狱蝶,觉得这个名字很酷,所以放着而已。”

  “看不出,原来你还崇尚阴暗美。”

  “确切点说,是消亡美学。当把死亡也看成一种美景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可以令你惧怕的东西了,不是吗?”

  “到时候最可怕的就是什么都不惧怕的你了。”黎祖儿笑着揶揄了一句,用他的‮机手‬拨了自己的电话,然后存下号码,再把‮机手‬还给他。

  夏潜移接过电话,见她依旧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不噤跟着笑了:“还想知道些什么?”

  “血型?”

  “ab。”

  “啊!⾼深莫测啊。”

  “嗯?”

  “ab型的人态度反复,时冷时热,很难看透的哦。”

  夏潜移继续笑“是这样吗?”

  黎祖儿心想,他笑起来可真好看,仿佛有舂风从他的眉稍眼角处流淌出来,如果她是一朵花,被这样的风一吹,肯定就要开放了。

  “星座?”

  “天蝎。”

  “啊,是很可怕的星座啊。”

  “哦?”“我们做过统计,天蝎座的犯罪率仅次于双鱼,占总体杀人案的11%,平均每个杀人犯的杀人数是…4。97个。”

  夏潜移将手放到唇边轻轻咳了几声“原来警力就是这样浪费的,⾝为纳税人,我可否表示不満呢?”

  “驳回不満。”黎祖儿继续问“职业?”

  夏潜移想了想“嗯…摄影师吧?”

  “为什么还要加‘吧’?”

  “因为不被专业人士所认可,所以仅以自娱呢。”

  黎祖儿想起了相亲那天见到他时,他手上就拿着一个大相机,当时没有注意,现在回想起来,那一看就是专业相机,体积比普通的傻瓜相机大很多。

  她心中灵光忽闪,问道:“‮机手‬屏保上那张蝴蝶是你自己拍的吗?”

  “嗯。那是辉黑裳凤蝶,是非常珍贵的蝶类昆虫,属于二级保护动物,是我在菲律宾拍到的。”

  黎祖儿睁大眼睛,连忙说:“太帅了!发给我啦,发给我啦,快,用蓝牙发给我!”

  夏潜移无奈,只好开了蓝牙,结果一搜索之下,有些无言:“黎姿+容祖儿就是偶哦——是你?”

  “嗯哪。”末了,还加一句“怎么,不像么?”

  某人的眼角在微不可察的菗搐。

  这边刚传完图片,那边‮机手‬滴的响了一下,最是普通的提示音,屏幕上开始闪烁有条新‮信短‬。夏潜移打开‮信短‬,唇边的微笑顿时不见了。

  他低头看着‮机手‬,眉睫在脸颊处覆下一片阴影。

  黎祖儿察言观⾊:“有事?”

  夏潜移抬起头,微微一笑:“抱歉啊,madam,不能再陪你聊天了。”

  黎祖儿心里虽然失望,但表情却极尽善解人意的说:“哦没关系,你有要紧事就快去办吧,聊天什么时候都行的。”

  “我下次再来看你。”说完这句话后,夏潜移打开门,目光却意外的在窗边的那瓶白玫瑰上流连了一下“喜欢花?”

  “咦?”黎祖儿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白玫瑰?”

  她总算懂了“还好啦…”说到这里玩心突起,当即眨眨眼睛“是不是无论我喜欢什么花,你下次都会带来给我?”

  “嗯,可以啊。”

  “好,我要喇叭花!”这一句话说出后,黎祖儿満意的看到对方错愕的表情,顿时哈哈大笑。

  “madam…”夏潜移的声音里充満了无奈。

  “我可不是故意刁难你哦,是真的,我很喜欢喇叭花!小时候上学的路上都会看见,蓝的紫的,感觉很清新,很美好。不过,喇叭花都是清晨开放的,看样子你下次要起早来探望我了哦。”

  “‮考我‬虑考虑吧。”夏潜移耸了下肩,出去了。

  黎祖儿看着合起的房门,不知为何,心里有着隐隐的失落,好象所有快乐的感觉都随着那个人的离去而被带走了一样。翻开‮机手‬盖,paul后的号码字字明晰,无论如何,她有他的联系方式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呢,不是吗?

  第一次遇见他是在街上,他帮她抓了抢劫犯;第二次遇见他是在咖啡店,她误以为他是相亲对象;而这一次,又这么巧的在医院相逢。

  如果说,一次两次是巧合,那么第三次,只能归结为缘分了。

  “不如再打个赌吧,我赌他下次来时,一定会带着盛开的喇叭花来…如果我赢了…”‮机手‬慢慢的贴上胸口,秘密被用一种无限轻柔的声音说出来,带着点点迷离梦幻的腼腆,轻描淡写的娇羞“上帝啊,把他赐给我好不好?”

  上帝啊,让他们的生命产生真正的交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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