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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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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台灯下,苏小草凄凉的看着手里的物什,悲痛地说:"P仔啊P仔,姐姐对不起你,自你进我家后,从来就没让你吃饱过,现在又要你牺己救主你安心的去吧,我会厚葬你的,永别了!"

  哐啷啷——

  小猪扑満落地,碎成了几十片。

  她数着里面的硬币,1、2、377、78、79。只有79元,还差好大一截啊,怎么办?

  ⺟亲闻声敲门而入,"小草啊,你把什么给打碎了?咦?为什么动扑満,不是说里面的钱要存起来买新自行车的吗?"

  她连忙掩饰:"这个,因为下星期要买新的参考书,所以先挪用一下嘛,没事啦,现在的车子骑着也挺好的,先买书要紧。"

  "你要买书妈妈这有钱"

  "不用啦!你的钱还是存起来给我上大学用吧,我一定会考上的!很晚了,你快点去睡吧"连骗带哄地将⺟亲推出房间,她关上门,将背靠在门上,大大的吁了口气。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先‮觉睡‬,学《飘》里的斯佳丽那样,一切留待明天再说。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但事实却是——明天只会更糟糕。

  第二天,她照例送樱桃过去,出乎意料的是,言唯这次居然非常配合,不但开门请她进去,而且什么话也没说就签收了。正当她为此感到诧异不已时,他取过一旁沙发上的外套,召来小花,说:"走吧。"

  "呃?去哪?"

  "复诊。"——

  晴天霹雳!

  于是当晚,负债额由380,提升到了460,第三天,变成540,第四天当言唯又说出复诊两个字时,苏小草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等一下!"

  少年和大狗,一起回头看着她。

  被那两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盯,她的气势顿时焉了大半,呑呑吐吐地说:"那个、我觉得小花的病好象已经好了呀,你看,它又能跑又能跳,精神这么好,还有必要再去复诊吗?"

  言唯望着她,久久不说话。他不说话,她就更紧张,头垂得更低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说道:"小花拿过赛奖,⾝价在5万左右。"

  呜人家知道你的狗狗名贵。

  "所以一定要完全康复,确信没事了才行。"

  呜说穿了就是还得让她付这笔钱。

  言唯转⾝打开门,牵着小花往外走,耳畔听到⾝后传来的轻微的呜悠声,唇角又扬了起来。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就某方面而言,⾝后那个人类跟只小狗还真是没什么区别,一样单纯,看人时都特别的热诚,被打击了又会非常受伤。

  很有趣。

  这个叫做苏小草的女孩子,真是有趣的让人觉得生活的每一天都变得生动起来。

  他带着清浅的笑正准备出门,却在看见铁栅栏外停放着的那辆车,和车旁正在怞烟的女人时,脸⾊顿变,笑容一下子没有了。

  ⾝后,苏小草低着头,没留意他突然停下,就那样撞了上去,吃疼地叫了起来:"喂,老兄,不要突然停啊,你明知道——"

  声音戛然而止,她也看见了门外的女人。

  那是个非常时髦、非常漂亮的女人,约莫三十多岁,穿着大红⾊的套装,波浪长发,‮媚妩‬成熟又妖娆。当她看见言唯时,就把手里的烟掐了,拉紧⾝上的披肩走过来:"小唯。"

  苏小草注意到言唯的手一下子握紧了,同时,小花挣脫掉绳子,飞快地跑过去,隔着栅栏对着那女人摇尾巴。

  "啊,这是小花吧?长这么大了啊"女人拍拍小花的头,眼睛却望着言唯,笑容里有着一些很世俗的东西,比如,愧疚,再比如,眷恋,"你也是。你也长大了。"

  苏小草悄悄探头看了⾝前的言唯一眼,发现他脸沉如水,毫无表情。

  "小花,回来。"他冷冰冰地开口。

  古牧回头看看他,又看看红衣女人,显得有些犹豫不定。

  言唯加沉了语气,"回来!"

  小花大概也看出主人生气了,连忙跑回来。然后,言唯一手牵着它,一手拉着苏小草,返⾝回屋,毫不给情面地关上了门。

  苏小草在心中默哀:那女人真惨,跟她头几天送樱桃来时同样的待遇——吃闭门羹。

  言唯进屋后就把外套脫掉,往沙发上一丢,然后把自己也往沙发上一丢,也不说话。

  房间里的空气沉闷的让人难受,连小花也躲回自己的窝里避风头了。留她一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怎么着怎么别扭。

  她隔着窗帘看外面,那女人尴尬地在铁门外站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转⾝黯然地开车离去。

  "她走了。"她回头向某人汇报这一情况,某人没应声。

  于是她又说:"那个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开下灯吗?"

  某人还是没应声,于是她把那理解为默许,就按亮了开关。灯光一起,映亮富丽堂皇的客厅的同时,某人终于动了——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那个、我们还去复诊吗?"她问得小心翼翼。

  某人继续沉默。

  她咬着嘴唇,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边踱一边慢呑呑地说:"我听过那人的声音哦,在电话里。每天让我送樱桃给你的,就是她吧?"

  本以为言唯不会回答的,谁知他虽然依旧一动不动,鼻子里却嗯了一声。

  "我可以再八卦的问一句吗?"她试探着朝他靠近,眼睛里有庒抑不了的好奇,"你是不是最喜欢吃樱桃?"

  言唯的手遮着他的大半张脸,因此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好几下,最后用暗哑的声音说:"曾经喜欢。"

  "那么,现在不喜欢的原因是因为她吗?"

  言唯将手从脸上挪开,露出雅致秀绝的五官,他的眼睛就像重重覆盖着的迷雾一样,没有焦距地看着天花板。

  算了,看他这么痛苦,还是不要继续追问了。没有理由因为自己的八卦就去揭露别人的伤口啊。她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正想道歉,言唯先她一步开口:"她抛弃了我。"

  啊?

  "在我12岁时。"说这话时,言唯的眼睛亮得有些逼人、冷得有些残酷,"她把一袋樱桃交给我,对我说:‘小唯,你在家边吃边等妈妈,妈妈再去给你买点樱桃。'就那样,失踪了,一去不复返。"

  啊,那个人是他妈妈?真看不出来,她显得那么年轻。

  "她为什么要那样做?"苏小草不明白。

  言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唇角讽刺:"因为她要嫁给一个有钱的老头,而我是拖累。"

  苏小草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个男孩子眼前的这个男孩子,他躺在沙发上,穿着最好看的⽑衣,有着最俊美的长相,住着最华丽的屋子但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一只狗。

  自他第一天带她进屋她就发现了,这幢别墅虽然很漂亮,但是空荡荡的,再没有第二个主人。她原本以为那是因为他父⺟出国在外的缘故,谁知道,他其实是个弃儿,是个被⺟亲抛弃的孩子。

  "那以后你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吗?"她听见一个很⼲涩的声音在问他,后来才知道那声音是出自她的嘴巴。

  "我比较幸运,父亲生前的好友找到了我,愿意收养我,但他是个外交官,经常要派去驻外,所以,从那时开始我就和小花一起住。"言唯的口吻很淡,淡的让她觉得哀伤。

  她忍不住走过去,坐到他⾝旁,握住他的手,想把自己的温暖传达给她——就像那天在宠物医院,他握着她的手一样。

  言唯扭头看着她,就那么直直地看着,眼睛里涌动着很多情绪,如烟花般绚丽绽开,最后,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的体温籍由交握的手,彼此融汇。深秋的夜有点冷,房间大而空旷,然而,苏小草想,她不冷,而且,她也要他,不感到冷。

  于是她试图安慰,用笨拙的词汇,一点点的组织成快乐的话:"我觉得虽然她、我是说你⺟亲,之前那样对你,是她不对。但是可以看的出,她现在后悔了,想跟你和好,否则也不会那么费神的不但每天让我送樱桃给你,今天还亲自登门了"

  言唯摇了‮头摇‬:"她丈夫死了。"

  "呃?"

  "因为她后来的丈夫死了,所以她觉得孤独了,所以又想起唯一的儿子了只是这样。"

  言唯眼中有着深深的一种悲哀,那悲哀让她觉得自己很渺小,很无能为力,"对不起"

  言唯笑了笑,"我不难过。其实我差不多可以理解她,一个女人死了丈夫,又带着个孩子,家里一穷二白的,支持不下去是很正常的。而她要嫁入豪门,不能带着个拖油瓶一起去也是没办法的事。所以我不恨她,也不怪她。"

  她抬起雾蒙蒙的眼睛,哽咽说:"你真的这么想吗?"

  言唯静静地回视着她。这个女孩子真的很像小狗,看着人时,眼神竟然可以如此清澈,并且,蕴涵着无限丰満的感情。他记得,当12岁的他傻傻的坐在门边等妈妈,一直等一直等时,小花陪在⾝边,也是抬起头,用这样的眼睛看着他。

  一颗心,就此变得柔软而沧桑。

  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扎着一根充満朝气的马尾辫,走起路来时一荡一荡,看着她他就觉得人生很快乐,有种无忧无虑的单纯的快乐。

  而此刻,她却像是快要哭出来:"告诉我,你真的不恨她,不怪她吗?"

  "是的。我不恨她,也不怪她。"他微笑,笑意凄迷了眼睛,"但是,在她做出选择决定放弃我而谋求自己的幸福的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我。已经失去的东西,怎么能够再找回来呢?人生凭什么能如此如意?要了钱,还想要感情?"

  他说的苦涩,她听的明白——其实,还是在怨恨啊

  因为自己被对方抛弃,所以也逼着自己去抛弃对方。12岁的他在破旧的家里等妈妈,当知道妈妈已经不要他了时,他决定当自己从来没有妈妈过。就像他以前那么喜欢吃樱桃,而现在,却连碰都不再碰一下。

  但是,这样做,不是幸福啊。

  绝对不是。

  因为,对樱桃味道的喜爱是不会就此改变的,就像⾝体里流动的血液,是没法更换的一样。

  某个念头就那样在脑海里盘旋,越来越鲜明,也越来越沉重——

  她要他幸福!

  她要言唯幸福!

  她不要他这么沉默寡言,独来独往,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只懂得和狗狗为伴,很少对人笑。

  她,苏小草,要让这个叫言唯的男孩子感到幸福。

  于是她慢慢地怞出手,张开双臂,将他拉向自己,环围住。"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那么,我们可不可以做朋友?最最最好的朋友?"她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聆听彼此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亲昵,却丝毫不显唐突,"你快乐的时候,让我跟着你一起笑;你不快乐的时候,让我逗你笑;你寂寞的时候,让我听你说话;你不寂寞的时候,偶尔听听我说话;每天都看的见彼此的笑脸,每天都听的见彼此的声音,你不再是一个人,除了小花以外,还多了一个我这样子,可以吗?"

  她问的非常非常温柔、非常非常小心翼翼,于是少年眼中的冰寒与嘲讽逐渐消融,一点点的,开始有了暖意。

  柔和的灯光照着他和她,两个小人彼此依偎在一起,谁都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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