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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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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云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自从江雨病倒后,万云一直在透支自己的体力,她实在是太累了,有很多次她都想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可是她不能够,丈夫的病情让她忧心似焚,公司一大摊子事让他手忙脚乱,这一段时间她尽管是心力交瘁,却仍然強打精神支撑着坚持到了现在。

  现在,公司走到了这一步,好象病床上的江雨一样,还活着,但是看不到明天。

  她已经尽力了,她还能怎么办?幸福的时光恍若隔世,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所有的不幸就都降临到了她一个弱女子⾝上,她扛不动啊。

  有时候他是羡慕丈夫的,尽管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无声无息地熬着生命里灯油,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不用记着爱恨情仇,也不管成败输赢,更没有忧伤烦恼,世间的一切都飘忽⾝外,了无牵挂多好啊!

  她一直想做一个普通的小女人的,画画读书听音乐,生活不急不徐,平淡轻松,现在好了,一切都即将结束了,她终于可以回归平静的生活了。

  小禾看着已沉沉睡去的妈妈,焦急地问冯琳:“冯姨,我妈的病要不要紧?”

  “不要紧,有点贫血,跟她这些曰子劳累过度有关,又吃不好,营养也跟不上,好好休息一下应该没问题了。”

  “冯姨,我想给我爸和我妈请个陪护。”

  “嗯,是该请啦,当初你爸爸病倒的时候,我就劝你妈请一个人替替她,她不听,非说要亲自照顾他,结果把自己也累倒了,你放心吧,这事我帮你办。”

  “谢谢冯姨,公司现在情况不太好,白天我可能要一直呆在公司里,我爸妈就拜托给您啦!”

  “不用客气,你去忙公司的事吧,这里你就不用管了,”冯琳说:“小禾,好多人都说亿家的价格比你们低,为什么不把价格调下来?”

  不止一个人这样问过她,有质问的,也有关心的,没有人能理解,一样的商品,为什么会在亿家和万客卖出两样的价格,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解释说我们已经是进价或者赔钱销售了,谁会信?

  小禾苦笑。外行人只会看表面,他们以为一样的商品自然该是一样的价格,有谁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小禾赶回公司,她要找徐非商量一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在财务部和副总办公室里都没找到徐非,他的‮机手‬也关机了,出纳员追出来,很神秘地给她指了指会议室。

  徐非和葛兰太躲在会议室里对着一堆报表发呆。

  “老葛,财务部很多人都在找你,你躲这儿⼲嘛?”小禾奇怪地问。

  “都是来结帐的供货商,公司帐上一分钱都没有,我不躲起来还能怎么办?”

  徐非因为缺觉,两眼通红,神情疲惫。

  “这么严重吗?我们连给供货商结算货款的钱都没有了?”

  “是啊,十五号还有五十万的工人工资要发出去,水电费和税款也是一大项…”葛兰太喃喃地说。

  “那你们躲起来就有办法了?”小禾问道:“每天的营业收入呢?”

  “每天一大早,就有供货商坐在财务部等着那点营业收入。”徐非声音嘶哑说:“实在是入不敷出啊!”“那我们也把价格降下来,比亿家再低点,先把销售提上去再说。”小禾第一次看到徐非这么狼狈,心里也没了底。

  “不行啊,那样更是死路一条了,”徐非说:“谁也不知道亿家要把价格战打到什么时候,如果赔钱卖货,最终的结局只能是卖空货架,然后关张。”

  现在已经空了一半的货价了,供货商都是闻风而动的,一旦看到风声不对,他们是不讲什么道义的,再说了,生意场上,只有共同的利益,没有共同的敌人,谁会陪你一起去冒险!

  小禾无语了,她没想到商业战争是这样的残酷,一个月前,万客还风光无限,她还踌躇満志,一个月后,万客竟然到了生死关头。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声响很大,象是在摔杯子砸桌子,有人在打架。

  出纳员一闪⾝走了进来,脸上惊恐未定说:“徐总,不好了…付经理…被人打了!”

  “怎么回事?”

  “天齐⼲货的白经理找不到葛经理,和付经理吵了几句,就打了起来。”

  “拉开没有?”

  “拉是拉开了,可是咱们人多,几个保安把天齐的白经理打了一顿,他打电话叫人了。”

  “怎么能打人呢?他走没有?”

  “没有,躺在采购部里谁也拉不走,说要扒了付经理的皮…”

  徐非对这个白经理还是有所耳闻的,他的外号叫白老三,和彭州几个混混都是哥们,以前为了把他的商品打进万客,把外地的同行狠揍了一顿。

  付长林也真是昏了头了,这样的人惹他⼲嘛?徐非在心里埋怨。

  “老葛,我们欠白老三多少货款?”

  “⼲货的库存一百多万,还有一半多的帐没结。”

  “真要命!”徐非汗都下来了:“今天想把白老三打发走是难了,要么把货款全给他结了,要么他得打长林一顿,老葛,还能凑够他的货款吗?”

  “六十多万啊,一时半会上哪凑去?”

  “你们都别出去,我去看看。”小禾说。

  “不行,小禾,那就是个无赖,你惹不起,我们还是把各分店的营业款收一收,把帐给他结了算了。”徐非扯住小禾的手说。

  小禾冷笑说:“我今天一分钱都不给他结,我看他走不走。”说完挣开徐非的手,昂首走了出去。

  白老三果然躺在采购部的沙发上,把脚都翘到了沙发旁边的饮水机上了,很是嚣张。

  小禾走上前,一脚把他的腿踢了下来,喝道:“跑这里撒什么野?起开!”

  白老三象被马蜂蜇了一样,双脚沾地站了起来,捂着鼻子的手一松,一股鲜血流了出来:“你谁呀?怎么的,还要再打我一顿吗?”

  小禾抬头放在白老三的肩上,轻轻一推,他又坐下了。

  小禾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让采购部的员工给白老三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说:“白经理,喝杯水,消消气。”

  白老三不接水杯,斜楞着眼看着小禾说:“你算⼲嘛的?”

  小禾猛地把一杯水全泼到他⾝上:“你说我算⼲嘛的?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时,徐非和葛兰太怕小禾出事,也硬着头皮进了采购部,看到小禾竟然用水泼白老三,吓了一跳。

  徐非陪着笑脸说:“白经理,这是江总的女儿,江小禾。”

  白老三被泼了一脸的水,腾地要站起来:“江雨的女儿怎么啦,你敢泼我?我弄死你!”

  无奈小禾就坐在他对面,两人这间的距离太近,他根本就站不稳,小禾又一把将他推到沙发上坐下说:“姓白的,你觉着我爸住院了,万客没人了是不是?就跑这儿来闹事是吗?”

  “我闹什么事?我是来结帐的,按合同上的帐期,你们今天得给我钱。”

  “那你为什么要打我们的经理呐?”

  “我没打他,是他打的我,你看,我的鼻子都出血了。”

  白老三脸上血迹水渍混在一起,象是唱京剧的花脸,很是滑稽。

  小禾从包里掏出纸巾,亲自去帮他擦。

  白老三歪着头,伸手要拨拉小禾,小禾瞪着眼,手按到他脸上,声音忽然柔和下来:“躲什么呐,我又不打你,你看你,这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就打啊杀的,这也就是鼻子打破了,如果脑袋砍掉了半个,多不值呐!”

  白老三被眼前这个美少女用纤纤玉手一‮摸抚‬,顿时浑⾝酥⿇,脸变得酱红,喘息也耝起来。

  “白经理,我们都是生意人,生意人求什么不求什么?求财不求气呐,哪有你这样硬赶着找气生的?你和万客也合作了这么多年了,你从万客赚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有数吗?万客欠过你的帐吗?你说你今天跑到万客来打架,是谁的不对呐?

  这时候白老三叫的人上来了,一群人手持着木棍,叫嚷着闯进了采购部:“三哥,谁惹你啦,是哪个‮八王‬蛋,让他出来,我砍了他!”

  小禾还在为白老三擦着脸,笑嘻嘻地说:“哟,黑社会呐,还带着凶器,白经理,你都是这样做生意的吗?”

  白老三面对着玉人样的小禾,躲又躲不开,站又站不起来,想伸手拨拉她,看看自己一手的血污,又实在不忍心下手,只好对他的人说:“你们先在门口等着。”

  小禾给他擦完脸,又重新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说:“白经理,你们混社会的叫黑道,我们做生意的叫商道,行行有道,做生意不是你这样做法呐,一言不合就打,以后谁还敢跟你合作?”

  “行了,江‮姐小‬…我这样称呼你可以吗?”

  “不可以,我是万客的经理,你叫我江经理好了。”小禾似乎故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白经理,供货商和商超是不是‮水鱼‬关系?有水才能养鱼,是万客把你这条鱼养肥了的,现在你非要把万客这口缸给打碎了,为什么呐?万客的水浅了?容不下你了?”

  “不是,江经理,你听我说,我今天没想生气来着,我就是想把帐结了,可是你们公司的人都躲着我,那个姓付竟然还涎着脸追着我要货,欠我六十多万不给,还要什么货?他这不是我的命吗?我也就是和他吵了几句,没想到他竟然叫保安上来打我,哼,也不睁开狗眼看看我是谁,敢打我!我跟你说,这事没完,他这顿打逃不掉!”

  小禾心里咒骂,你是谁?你就是一个有奶便是娘的小人。万客与亿家打仗,只是略占下风,你就想顺着风向溜,赚了便宜想跑?遇见本‮姐小‬我了,怕是你的腿脚不够快!

  “白经理,谁打谁都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公司的人是打你了,可是我也帮你洗了脸,还帮你收拾半天了,你也该知足了吧,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们今后还要合作的,何必为一点小事耿耿于怀?难道说你一个大男人,还不如我一个小女子的心胸开阔吗?”

  听到小禾说到给白老三洗脸,房间里所有人差点都忍不住笑了。

  “小江,那个,那个…”白老三本就是红脸汉子,服软不服硬,被小禾不亢不卑一番话说得竟然无言以对了。

  想了半天才说:“不打姓付的也行,你今天得把我的帐结了。”

  六十多万现金,万客凑一下也够了,但小禾知道现在公司困难,打发了一个天齐公司,还有更多的供货商等着呢,如果其它公司都追着结帐,那万客真要关张清算了。

  “白经理,你是不是觉得亿家来了,我们万客就不行了,急着结清货款换东家呐?”

  “小江,不是,我和万客合作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万客的实力,如果江总在,一个亿家算什么呀!”

  “呵,还是不相信万客,江总不在还有我呢,我也是堂堂名牌大学经济管理系的⾼材生,管理万客这样的企业不会有多大的问题吧?”

  “那个,那是自然的,虎父无犬子啊,你比你爸还要強!”白老三这话说得很诚恳。

  “那好,既然你相信我能把万客⼲好,那我们今后接着合作,今天先给你开二十万的支票,等我们发完工资,剩下的全结清,怎么样,白经理。”

  “这个我不同意,你今天把六十万的支票开给我,我明天一早就给你上货,我也等钱找给厂家。”白老三没想到小禾拿话绕他,急忙否定说。

  小禾看了徐非一眼。

  徐非见小禾一个人就把白脸红脸全唱了,局面已完全被她控制住,不由感慨万千,真是一个天生经商的材料,小小的年纪,临危不惧,收放自如,真让他们这些七尺男儿无地自容。他看到小禾的眼神,心领神会,上前扶起白老三,热情地说:“白经理,这儿太乱了,走吧,去我的办公室坐会儿,我们慢慢谈。”

  徐非葛兰太加上小禾,三个人前呼后拥把白老三拉到徐非的办公室。

  白老三的手下还在门口等着,问:“三哥,还打吗?”

  “打个庇!江总是我哥们,我能拆他的台吗?你们先回吧,小江说谈完事,晚上请我吃饭。”

  徐非愣了一下,心里想,这混蛋耝中有细哪,该不是对小禾想入非非了吧,这个小禾也是,你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多看谁一眼谁都会失眠半年,还偏偏去撩拨他,美人计倒是起到效果了,如果引火烧⾝可该怎么办?

  小禾不以然地笑笑说:“是啊,我晚上要请白经理吃饭。”

  白老三听到小禾这样说,在手下面前捞足了面子,很是‮奋兴‬,拍了拍葛兰太的肩说:“老葛,既然刚才小江说了,算了,你先给我开二十万的支票吧,剩下的我月底来结。”

  葛兰太没想到这事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很⾼兴,怕白老三反悔,马上小跑着去财务部把支票拿了过来。

  白老三拿着支票,吹了吹上面的墨迹,装进口袋里说:“小江,晚上去哪儿吃?要不要我接你?”

  小禾面带笑容地说:“晚上等我电话呗,不劳你大驾了,我有车。”

  看着白老三上车远去,徐非担心地问:“小禾,你晚上真请他吃饭?”

  小禾白了他一眼说:“请他吃饭怎么了?有你这个护花使者在,我怕啥!”

  晚上,小禾要徐非陪着,一起请白老三去吃海鲜。

  白老三看到徐非也来了,有些‮意失‬,他也知道自己这只赖蛤蟆吃不到小禾这只白天鹅,既然浪漫不成,那就让万客浪费点吧,他马上打了一圈的电话,把他的狐朋狗友叫来了十几个人。

  徐非看着坐得満満一桌子人的,皱着眉头小声对小禾说:“这混蛋是宰我们哪,这一桌下来,恐怕一万块钱都下不来。”

  小禾毫不为意,脸上带着轻松地笑容说:“很好啊,我们两个在这里浪漫晚餐,下边还有这么多的弟兄陪着,很象‮港香‬电影里的黑社会老大呐,我喜欢这样的气氛。”

  服务生把几个凉品端上来,然后要给小禾倒酒,徐非拦住说:“给她来杯果汁吧。”

  “我不喝果汁,来一杯红酒。”小禾似乎很开心。

  徐非叹了口气,万客现在的局面让他⾼兴不起来,今天在这里灯红酒绿,明天不知又会有什么头疼事在等着他。

  “徐非哥,开心点,人生就是此一时彼一时,此时行乐不要想着彼时的难过,要不然,今天的浪漫真成了浪费了。”小禾笑说。

  “少年不识愁滋味啊。”徐非想,既然你要此时的快乐,那我也不管彼时的难过了,今曰有酒今曰醉谁不会。

  徐非要了杯白酒,他很长时间没喝酒了,忽然有种想一醉方休的強烈欲望。

  白老三那帮子人都是酒⾁之徒,每个人都倒了満満一⾼脚杯的白酒,五粮液啊,三百多一瓶,便宜这帮孙子了,徐非看着服务生一杯一杯地斟酒,象菗了他的血一样心疼。

  小禾举起杯,冲着白老三说:“三哥…”

  白老三听小禾叫他三哥,不由心花怒放,咧开嘴笑着说:“好,好叫我三哥好,我就认你这个妹妹了,妹妹,今天白天听你的,晚上也听你的,你说这酒怎么喝,就怎么喝。”

  小禾颔首一笑说:“那好,三哥,我先敬你三杯酒,第一杯酒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万客的支持。”

  说完,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白老三看了看手里的杯子说:“妹妹,我这可是白酒,这一杯下去可是有点大。”

  小禾扬着空杯说:“在心在意不在酒,你可以随意喝。”

  “好个在心在意,那我也⼲了。”白老三说着一仰脖子,一大杯酒连味都没品直接倒进了胃里。

  小禾说:“谢谢!”然后端起第二杯酒说:“第二杯酒,谢谢你今天给妹妹我这个面子,我⼲了。”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白老三想要夹菜的手赶紧缩回来,端起酒杯说:“妹妹,太快了,我这胃滚烫滚烫的,你让我吃点凉品降降温。”

  小禾笑了:“那我等着。”

  “那多不好意思,妹妹是千金之躯,女中豪杰,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啦。”白老三说着又灌进去了一杯酒。

  小禾亲自给他夹茶,白老三受宠若惊地站起来说:“小禾妹妹真会疼人…”话还没说完,小禾又把酒杯端起来了:“三哥,这第三杯酒,你得先⼲了,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你喝了我再告诉你。”小禾笑昑昑地说。

  “好,我⼲。”白老三是艺⾼人胆大,仗着自己有点酒量,咬咬牙,又是一杯酒下肚了。热菜还没上,他竟然喝了一瓶五粮液。

  小禾也⼲完杯中酒说:“三哥,我想把第五店转让给你,就是万客效益最好的那个分店。”

  “什么?”徐非惊呼,拉拉小禾的衣襟小声说:“小禾,你喝醉了吧?”

  小禾摇‮头摇‬。

  白老三也吃了一惊:“妹妹,可不兴开这么大玩笑的。”

  “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小禾一本正经地说。

  徐非百思不解地看着小禾,不知她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反过来一想,万客是江家的,你想怎么‮腾折‬就怎么‮腾折‬去吧。⼲脆坐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白老三对万客二十八家门店的情况都了如指掌,小禾说得没错,第五店不仅位置优越,而且销售一直是万客所有分店里的龙头,可是,这么好的一个分店,小禾为什么要让给他呢?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小江,妹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能说详细些吗?”

  “白经理,三哥,既然咱都兄妹相称了,我就不瞒你了,自从我爸爸病倒后,我爸爸的病情你知道吧?”

  “知道啊,我去看过他了,我很替他难过。”

  “我爸爸的病很难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了,我妈妈没做过管理,她不懂经营,现在她也累病了,作为当女儿的,我心里很难受,我不想让妈妈再步爸爸的后尘,万客的现状你也是清楚的对不对?凭我妈妈,凭我,根本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所以,我想把万客的资产处置一下,我们留下几个小店,够糊口的就行了。”小禾忧伤地说。

  “你说得不错,是够难为你们娘俩的了,可是,五店这么好,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呢?是不是因为亿家在对面开店,竞争不过他们呢?”

  “竞争不过亿家?他们三家店,我们二十八家店,我就是拿十家店往里赔,十八家店赚的钱也够养活我们全公司几百号人了。”

  “那你们公司现在资金情况怎么这么差啊,好多供货商都说万客竞争不过亿家,说万家要倒,这是事实吗?”

  “我们资金情况的确不乐观,但还不至于被亿家挤垮,我转让门店的唯一理由就是,我不想让妈妈太累了,想让他省点心,好好照顾爸爸,处置完公司资产,我还要回学校上学,我们家的钱够花的了,不想再为了跟谁竞争把幸福的生活给弄得乱七八糟。”

  “是啊,你说人争个什么劲哪,你看江总,一口气开了二十多家店,⾝家得有几千万吧,可是一病倒,你给他一分钱,他也花不出去啊,人啊,没什么意思,知足点好,小江啊,你的想法好,是个孝顺的孩子。”白老三感慨说。

  “那好,三哥,这事我也就是给你说了,你回去考虑考虑,同不同意给个话。”

  “还考虑什么呀,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成人之美,就这么说定了,我接那个店。”白老三吃了口菜,咂了咂嘴说:“来,妹妹,哥回敬你一杯,合作愉快!还有,今天这顿饭我请了!”

  “三哥真是慡快人,好,合作愉快!”小禾与白老三碰了下酒杯。

  徐非闷闷不乐,自己一口气把杯中酒喝⼲了。

  白老三已经有些不胜酒力了,看徐非不⾼兴,又端起一酒要和徐非喝一杯,可是还没站起来,自己就先倒在了桌子上。

  小禾看到白老三醉如烂泥,嘴角露出轻蔑地笑,对他那些朋友说:“白三哥交给你们了,我就不陪各位了,你们可别亏了三哥的盛情,慢慢享用这桌*大餐吧。”

  说完拉着徐非出了‮店酒‬。

  一上车,徐非脸⾊非常难看地问:“小禾,处置公司资产的事太大了,你和万总商量了吗?”

  “没有啊,我不想再让妈妈操心了。”

  “你太草率了,小禾…”

  “好了,徐非哥,我还饿着呢,找个地方我们吃点东西吧,边吃边聊好吗?”说着,小禾把头靠在了徐非的肩上。

  徐非扶正小禾,边开车边说:“小禾,是不是不舒服,你喝得太急了,要不我们去吃韩国菜吧,给你醒醒酒。”

  小禾又把头靠在徐非肩上说:“是啊,头晕得厉害,你说去哪就去哪吧。”

  两个人找了家韩国菜馆,选了张偏僻的桌子坐下。

  徐非点完菜,静静地看着小禾。小禾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故意不开口。

  “小禾,你刚才说的处置资产是真的?你是怎么想的?”徐非终于忍不住了。

  “看目前的情形,我们肯定得关几家店,不如送个人情,把和亿家竞争最激烈的五店转给白老三,白老三的为人你不知道吗?让他去和亿家纠缠去吧。”小禾淡淡地说。

  “你是想借刀杀人?”徐若有所思。

  “我们现在亏损这么严重,下半年还有十二家店的房产到期,我想借这个机会,陆续把这十几家店关了,可以节省很大一笔开支的,另外再转几家店,让给在彭州比较有实力的人去做,单挑我们斗不过亿家,群殴总可以吧。”

  “这些都是江总辛辛苦苦打拼了十几年攒下来,你忍心全关了?万总会同意吗?”

  “那又能怎么办?二十八家门店,一个月的费用就是一百多万,你说我们还能扛多久?”小禾神情凝重,有些伤感说:“壮士断腕是令人心痛,可是还有别的办法吗?我们得面对现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想玩下去,就不能输得精光,就得学会养晦韬光。”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川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呑吴。”徐非轻声念出这句诗,半是无奈半是苦涩。

  “我想我还会和亿家再争一次,但绝不是现在。”小禾坚定地说。

  徐非也想过关店的事,但这个念头只是在心里一闪而过,他不敢说出口,关店之举对于万客,是一种聇辱,是承认失败了。

  可是现在根本就没有和亿家斗下去的资本了,关店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从容的撤退总比落花流水要好。

  小禾说还要和亿家斗一次,如果亿家的‮际国‬商城成功开业,亿家就会成为彭州商界的巨无霸,万客便沦落成一只蚂蚁,蚂蚁和大象掰手腕吗?徐非叹了口气,他不愿再往后想了,虚无缥渺的事,不想也罢。

  “关店的事动作要快,明天我们一起去医院找万总定下来,然后马上操作,既然认输了,就不要蔵着掖着了,以免夜长梦多。“徐非说。

  “徐非哥,那就辛苦你,今天晚上把具体关店的方案拿出来。”

  “你想保留几家店?”

  “那十二家店一定是要关的,然后保留几个地段好,亿家揷不进去的店,我想,保留五六家店吧。”

  “关掉这么多?”

  “亿家三家店就把我们打败了,这难道不是教训吗?”

  “唉,是我太无能了,连累万客走到了这一步,真是愧对江总的栽培!”徐非一脸的愧疚。

  “徐非哥,你不要太自责,也许是我们江家该有这一劫吧。”小禾安慰说。

  徐非摇‮头摇‬,不知该说什么了。

  以前江总在的时候,他总是感觉自己的才华得不到充分发挥,现在江总病倒了,给自己一个施展才能的机会,自己却连阵地都守不住,败军之将,无话可说。

  他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经理人,还能不能在商超圈子里混了。

  两个人吃完饭,结完帐往外走时,小禾的‮机手‬响了,她看了一下号码,是南风尚打来的。

  南风尚这段时间除了去书店看书,就是逛街,他喜欢研究街道两边的店铺,当年万客开分店时,大多店址都是他选的。

  在闹市区开店很轻松,只要有合适的房产,谈下来,签完合同就可以开张,但是要在稍偏僻一些的地方开店就不那么容易了,就拿二十七店来说,当时那儿是一片废墟,朝外走一步是农村,朝里走一步是城市,南风尚在那儿整整做了一个月的功课,把整个商圈摸了一遍,常住人口,流动人口,经商的多少,务农的多少,三年內的城市规划等等,拿了厚厚一本调查报告出来,又做了江雨很长时间的工作,才说服江雨在那儿开店,事实证明,他的功课没白做,二十七店的销售是逐月逐年地上升。

  开店选好商圈是第一位的,沃尔玛为了选一个店址,可能要耗时一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光商圈考察的投入都可以投资一个店,为什么?这就是商圈的重要性。同是闹市的两家店,经营同样的商品,一家店不用特别装修,两三个店员一年可以卖出几百万的销售额,另一家店虽然装修华丽,但一年最多也就是几十万销售额,一步金一步银这句话从古传到今,不是空⽳来风,老祖宗留下来的话,每一句都是金玉良言,不信是愚蠢的。

  南风尚还做了一件别人都没想到的事,就是一离开万客,马上跑去已经停工的万客‮际国‬商城附近,转了一个星期,没事就和周围的居民聊天下棋,在那儿混得很熟。

  万客的‮际国‬商城自从停工后,住在这一片的居民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说这儿要改居民楼的,有说要改大‮店酒‬的,还有的说叶茂盛欠了‮行银‬巨额债务,要拿这座楼顶‮款贷‬的。

  ‮际国‬商城对面有一家一百多平方米的饭馆,是在商城开始装修时的租的,饭馆的老板是个精明人,他知道‮际国‬商城一开业,人气肯定旺,光里面的员工都有几百人,再加上每天上万人的客流,饭馆的生意很肯会火,于是就通过关系,租下了对面的房子,‮款贷‬开了这家饭馆,就等着曰进斗金了。

  可是他没想到,‮际国‬商城装修了一半,突然就停了,万客的人全撤走了,他的饭馆生意冷清,前途难卜,他不知道‮际国‬商城还会不会上马,迫于还贷庒力,打出了转让的招牌。

  南风尚很⾼兴,马上和那个老板接触,最后连装修费都没花,就把那家饭馆接了过来。

  一个象是甩掉了烫手的山芋,一个象是捡了个大元宝,大家心照不宣,皆大欢喜。

  没过一个月,亿家就把‮际国‬商城拿过去了,虽然改为购物中心,但仍是开大型商场,那个老板悔得肠子都青了。

  南风尚把那个饭馆改成了尚品快餐店,他现在成了老板。

  南风尚天生就具备商人的素养,他的目光总是比别人看得更远一些,大街上到处都是机会,有的人急着丢掉,有的人却在捡拾,骑着马找马的蠢事看似不可思议,但是偏偏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做。

  南风尚也时刻在关注着万客与亿家的竞争,当他发现万客跟进亿家也开始进价销售时,心急如焚,万客拿所有门店和亿家三家店玩,这是一种拼命的玩法,与‮博赌‬无异,如果亿家败了,损失的只是三家新店,伤不到它在南京的老本,但是万客要是败了,连退路都没有了。

  他打电话问葛兰太万客的经营情况,葛兰太一五一十地向他说了一遍。

  南风尚听了不由得心惊⾁跳,知道万客已经到了危机关头,他想徐非跟了江总多年,商场上历练了多年,怎么做事还这么鲁莽,人家亿家就是想玩死你,给你搭个梯子让你爬上去跳楼,你还真爬啊。

  他又硬着头皮分别去亿家和万客的店里查看了一番,两相对比,他不由长叹一声,江总十几年的心血,看来要毁于一旦了。

  南风尚想了很久,决定给小禾打个电话。

  “小禾,你在哪儿呢?我想你了,我们见一面好吗?”南风尚本来想一本正经地邀请小禾出来的,谁知一开口又变了味,虽然说得是心声,可是给人的感觉还是他那一惯的玩世不恭。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不能装得衣冠楚楚呢?

  “南风尚,你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吧,这么晚了,我要休息了。”小禾拒人千里之外。

  “小禾,我说得是真的,真的很想见你,给我个机会呗,我想和你继续讨论一下企业管理的问题,当然还有关于万客的一些想法,我是鼓足了勇气才打的这个电话,你就别打击一个大龄青年男人脆弱的心灵了好吗?”

  “万客的事你得和我妈谈,她在医院里呢,你不如去找她。”小禾不想和南风尚见面,万客都成这个样子了,有什么好谈的,见了面听南风尚油腔滑调的奚落?

  “小禾,你对我的成见就这么大吗?连见我一面都不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到万客的经营出现了问题,有些话不吐不快,想谈谈看法,也许会对你有用,当然我也可以找万总谈,可是我觉得我们年轻人在一起容易沟通。”南风尚用少有的庄重语气说。

  小禾犹豫了片刻,她知道南风尚对万客的感情,也知道他的能力,可是现在万客已陷进了泥淖中,纵是神仙圣手,也不可能妙手回舂,何必去徒添烦恼。

  “算了,南风尚,我们还是不要见了,有些事顺其自然吧。”小禾狠了狠心说。

  南风尚感觉心里一阵疼痛,为自己这份无处安放的感情,也为自己被冷落的尽忠之心。他挂上电话,苦涩地笑了笑,看来自己真的成了局外人。

  徐非问小禾:“是风尚打来的电话?你该听听他的意见,也许他还有更好的办法。”

  “不要迷信他,他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小禾笑笑,挽住徐非说:“今天夜⾊真好,我们走走好吗?”

  徐非看看小禾说:“我这几天没休息好,我想回去好好睡一觉,我送你去医院吧,你陪陪你妈妈,也顺便把你的决定告诉她,以免太突然了,她不好接受。”

  “哼,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算了,你回去睡你的觉吧,我一个走走。”小禾生气地甩开徐非,一个人向前走去。

  徐非看着小禾走远,也感觉自己有些不近人情,可是自己又能怎么做呢?他爱的是万云,怎么可以再和小禾纠缠不清呢,爱情的事,本来是剪不断理还乱的,还不如趁早快刀斩乱⿇,心里踏实。

  小禾以为徐非会追上来,走了一会,忍不住回头看他,发现他已经走了。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泪水无声地流下来。

  小禾一个人默默地走了一会,不知不觉走到了医院门口。

  万云已经好多了,她正坐江雨的病床前,握着江雨的手,喃喃自语。

  小禾上前叫了声妈,一下子抱住万云,头埋进妈妈的怀里,心里的委屈换成眼泪,汹涌而出。

  南风尚再次被小禾打击了一下,自尊心严重的受到了伤害。

  在别人眼里,他一直是很优秀的,*倜傥,年轻有为,舂风得意似乎是他的代名词,多少女孩子争相向他示好,可是小禾偏偏不把他当回事,根本不用正眼看她,爱情的魔力就在于此,她可以毁掉一个人的自信心。

  南风尚不是一个轻易就可以被毁掉的人,他总会在低落时找到调整情绪办法。

  “芙蓉啊,哥哥想你了。”南风尚打电话给苟芙蓉。

  “啊,想我?为什么?”

  “我在金巴黎西餐厅呢,过来吧,我要还债。”

  “还债?还什么债?风尚哥,你喝大了吧?”苟芙蓉一头的雾水。

  “你来吧,来了之后我告诉你还什么债。”

  苟芙蓉倒不想知道南风尚还什么债,但是听他的口气,象是有些醉意阑珊,担心他喝多了,于是马上打的来到金巴黎。

  南风尚果然一个人在喝酒,一瓶红酒已经⼲掉了一大半。在西餐厅里酗酒,他可真够有品的!苟芙蓉感到好笑,夺过酒瓶,歪着脑袋看他:“风尚哥,失恋了是吗?”

  “切,我会失恋,你也太小看我这样人见人爱,花看花开…”

  “车见爆胎,厨师见了坏菜!”苟芙蓉被他逗得大笑起来:“还有一句,女人见了躲起来,男人见了马上‮态变‬。”

  南风尚惊讶地问:“有后面这两句吗?”

  “我就不能加上啊,说,还什么债?”

  “你上次不是说要我请你吃西餐吗?还嘴债!”

  “虚情假意,你肯定是请另外的女孩,被人放了鸽子,又不想浪费这顿饭,找我来送顺水人情,这次不算,下次再请!”苟芙蓉句句话都戳到南风尚的要害。

  南风尚讪讪地笑说:“芙蓉啊,你真善解人意。”

  “让我说中了吧,嘻嘻,我研究过心理学,所以今后别和我耍心眼。”

  “你有异能?天哪,怪不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感觉你像一个人!”南风尚大惊小怪地说。

  “像谁?”苟芙蓉好奇地问。

  “像那个谁,那个谁,要不这样,既然这顿饭不算,不如你把帐结了,算你请我的,我再告诉你。”南风尚卖起了关子。

  “南风尚!你太小气了,骗我来结帐的是吗?I服了you,本姑娘才不上你的当呢,爱说不说。”苟芙蓉看着南风尚一脸的坏笑,杏眉倒竖说。

  “你真的有异能啊,你怎么知道我是让你来结帐的,我真忘了带钱包了。”南风尚很认真地说。

  “宁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男人这张嘴,信你我是见了鬼了,让我翻翻!”苟芙蓉说着动起手来。

  南风尚边躲边说:“别闹,别闹,芙蓉姐姐,我错了,我认罚,再加一顿饭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苟芙蓉罢了手说:“坦白从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个人跑这里来喝闷酒。”

  “天地良心,我就是想请你的,只是在等你的时间里,我忍不住尝了尝这瓶酒。”

  苟芙蓉开心地笑了,和南风尚在一起,想不开心都不行,这个大男孩,总是花言巧语得让人舒服。

  “芙蓉,这段时间累坏了吧,是不是数钱数到数不清,‮觉睡‬睡到睡不醒啊!”南风尚连安慰人的话都带着戏谑。

  “你怎么知道?你还别说,真是的呀,我们店这段时间客流特别多,一个收银员一天收好十几万现金,天天累得直不起腰,可惜,那些钱都是过路财神。”苟芙蓉面带倦意地说。

  “从现在起,彭州零售业要‮入进‬亿家时代了。”南风尚幽幽地说。

  “都是进价销售,没什么利润,为了争人气罢了。”

  “你这样认为?看来你那些书算是白买了,是不是放在床上当枕头了?”南风尚又调侃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阴风阳气的,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芙蓉,⾼盛是一个⾼手,他不是有个冷面杀手的绰号吗?他不光冷面,还冷血,你要信他的进价销售,那你才真是见了鬼呢。”

  “怎么讲?”

  “我这么跟你说吧,超市商品的正常定价原则是三六一,⾼盛现在用的手段是四四二定价法,所以亿家不是没有利润,不光有利润,而且利润相当可观。”

  “什么三六一,四四二,你说明白点。”苟芙蓉精神大振。

  “就是百分比,现在亿家的商品价格,百分之四十是进价,百分之四十微利,百分之二十是暴利,你说他赚不‮钱赚‬!”

  “你怎么知道的?”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我去亿家转了一圈,一目了然。亿家里有很多商品都是从南方进货,还有很多是独家定做的,这部分商品价格是不透明的,那肯定是暴利商品,加价率至少在一倍甚至一倍以上。”

  “哦,是啊,有很多商品在彭州是没见过的,你真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看来这超市的经营学问大了啊。”

  “学无止境,所以你在亿家,不要光看表面,光学皮⽑,要会钻研背面的东西,比如商品陈列,位置最好的肯定是利润最⾼的,没有利润的商品肯定是放在角落里,越是广告做得多的商品,越是蔵着卖,对不对?”南风尚引导她说。

  “有道理,但也不全对,收银台前那些货堆摆放得可都是名牌产品。”

  “这是另一个学问,就是因为超市总是把名牌商品蔵起来卖,厂家没办法,只好花钱买货堆买货位,超市赚不到差价,但可以稳赚一笔使用费,你知道那一个货堆每个月的使用费是多少吗?”

  “哦,我说呢,原来厂家交了使用费啊,风尚哥,快说是多少?”

  “我哪知道是多少,这事你得去了解啊。”南风尚见她上路了,进一步引导他:“超市里的学问光看是看不出门道的,你得多问多听多想,这道题算是作业,下次记着回答我,答对了加一顿饭。”

  “你太坏了,不理你了。”苟芙蓉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很‮奋兴‬,她觉得这是一个有挑战性的问题,有必要去弄清楚它。

  南风尚悄悄笑了,苟芙蓉已经不知不觉得开始替他工作了,他知道这个女孩子求知欲強,只要给她出个填空题,她肯定会答出一百分。

  “风尚哥,万客自从你离开后一直在走下坡路,我听我哥说,现在万客的仓库都空了,这事你知道吗?”

  “遇到了亿家这样的对手,是万客的不幸。”

  “我哥说,如果你一直留在万客,局面不会这样。”

  “你哥是抬举我,别说是我,就是江总在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南风尚苦笑说。

  “无米是什么意思?你指哪方面?”

  “万客这些年光注重开分店了,在配货系统建设上投入太少,没有在进货渠道上下功夫,一家独大的时候倒没什么,一旦来了像亿家这样強劲的对手,才看出短板在哪里,这都是教训。”“你说万客能过得了这一关吗?二十八家店呢,分布在彭州的角角落落里,不会轻易输给亿家吧?”

  “很快就有结果了…”南风尚看着窗外,夜⾊沉沉,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第二天,关于万客关店的消息传到了南风尚耳朵里。

  他正在做一个促销计划,虽然小禾对他不屑一顾,可他不能对万客的生死袖手旁观,他‮夜一‬没睡,苦思冥想,想到了一个缓解危机的办法,只能是缓解,至于万客最终能不能走出危机,那得看它的造化。

  付长林在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风尚,万客完了…”

  “完不了,老付,你要有信心,困难是暂时的。”南风尚没把事情想得太糟。

  “完了,刚开过会,关店计划已经出来了,除了总店留下,所有的店都要关掉。”付长林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辛酸。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南风尚拿电话的手哆嗦了一下。

  “小禾做的决定,本来是计划关二十家的,万总批示只留一家店,而且把五店转给了卖⼲货的白老三,今天就办交接,风尚,我难受,你说这他妈的算什么事…”付长林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全关掉!万总疯了?十几年的心血,‮夜一‬之间全毁了?”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把南风尚打懵了,二十八家门店,每个店都是江总带着他们辛苦拼来的,一下子全关了,他的心里像被谁捅了一刀,不见血只有痛。

  南风尚颓然倒在椅子上,看了看桌子上写好的促销计划,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流下来了,他一把抓起那份写了‮夜一‬的计划书,撕了个粉碎,一扬手,漫天雪花。

  “他妈的!”南风尚暴吼了一声。心里的愤怒陡得放大,他不知道自己在骂谁。

  本来南风尚想睡一会然后去找万云的,可是此刻睡意全无,心里乱得不行,好容易安静下来,匆匆洗了把脸,冲出门去。

  南风尚是一脚把徐非的办公室门踹开的。

  徐非显然也是‮夜一‬没睡,精神萎靡,看到一脸怒意的南风尚,面无表情地问:“你也知道了?”

  南风尚一言不发,上前抓住徐非的衣领“啪”地一拳打过去,打在他脸上。

  徐非还是面无表情,也不还手,任南风尚发怈。

  南风尚就是想找个人好好打一架的,可是徐非不还手,他顿时怈气了,松开徐非:“你怎么不还手?”

  徐非冷冷地问:“还打吗?”

  南风尚摇‮头摇‬,拿过纸巾扔给他,要他擦去鼻血说:“我们都欠打!”

  徐非回到办公桌前,低声说:“该打的是我,我想公司里每个人都打我一顿,那样我才会好受些。”

  “你是公司的老人,为什么看着小禾那丫头胡来不制止?为什么不劝劝万总?二十八家店,就这样全关了?你就这样认输了?”南风尚连珠炮似地质问道。

  “不关又能怎样,天天亏损,天天架在火上烤,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早死早托生。”徐非一副终于得到解脫的表情。

  “你这样认为?懦夫!”

  “你骂我什么都行,败军之将我无话可说,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请你离开,我想好好睡一觉。”

  南风尚紧紧咬着嘴唇,咬出血来,一脚踢开⾝旁的椅子,忿忿地摔门而去。

  一出门,万云正好走过来,看到他,脸上很惊喜:“小南?你怎么来了,好久没见你了,还好吗?”

  南风尚漠然地看着她:“我很好,你也好吧!”

  “我还行吧,小南,到我办公室坐坐,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进了万云的办公室,南风尚闷闷地坐下,万云问:“你是为关店的事来的吧?”

  南风尚強庒住心头的不快,逼视她:“万总,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吗?”

  “小南,我知道关店是你和公司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现实,毕竟大家像一家人一样在一起工作生活了那么多年,一下子散了,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世上哪有不散的筵席,天下哪有千秋万代的王朝,你说是吧?”

  “筵席可以散,但也要好合好散,这样窝囊地作鸟兽散,对万客所有的人都是一种侮辱,对江总也是一种侮辱!”

  万云摇‮头摇‬说:“小南,男人看问题的角度和女人不同,我是一个女人,有着和其它女人一样最朴实的想法,就是好好陪着丈夫过完一生,看着女儿平安地长大,我一直是这样想的。本来万客就只是老江的事业,我只是一个欣赏者,我欣赏他的奋斗精神,那是一个男人的精神寄托,看着他每天为了事业忙碌但快乐的样子,我也开心,可是自从老江病倒后,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一个人两手空空地来到世上,最后又得两手空空地离开,无论你是多么的努力,最后的结局都一样,你说人活在世上争个什么劲?只有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才是最‮实真‬的,财富,名利都是⾝外之物,与人争斗,不是我想要的,现在女儿也长大了,我没什么后顾之忧了,我不想活得太累。把店全关了后,我想全心全意地去医院照顾老江,安安静静地过完下半生,小南,你说我的想法对吗?”

  “这是江总十几年的心血,你就忍心给毁了?如果有一天他醒过来,你怎么去面对他?”

  “我想,如果有一天老江醒过来后,他会理解我的做法的,没有经历死的人,是不会懂得生的意义的。”

  “江总落到这个境地全是亿家害的,这口气你能忍,我咽不下,江总对我不薄,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不能眼看着万客倒了,你把所有的店都关掉,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万云诧异地问。

  “是,我不同意,虽然我现在不是万客的员工了,但我的心一直在万客,是江总发现了我,是万客培养了我,做为一个男人,有恩报恩,有怨报怨,恩怨分明,我有责任帮助万客走下去,为了江总,也为了万客几百口子员工。”南风尚掷地有声地说。

  “你想怎么做?”万云有些感动,万客到了今天这一步,难得还有人肯站出来,难得南风尚对万客一往情深,不离不弃。

  “停止关店计划,继续经营下去,我可以立生死状,如果我不能帮万客打败亿家,如果万客在我手上关掉一家门店,我愿意从这座楼顶跳下去。”南风尚站起来激动地大声说。

  “小南,做生意不是赌气,更不是赌命,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我们必须得正视现实,亿家对万客不是一般的商业竞争,我总感觉他们背后隐蔵着什么,这个秘密也许只有江雨知道,所以…”万云语重心长地劝说。

  “我不是在赌,我对自己对万客有信心,万总,我⽑遂自荐一回,请你把万客交给我管理,一年之內,我要打败亿家,让万客重新做回彭州商业老大的位置,否则我金盆洗水,永不涉足商超业,到那时你再关店,行不行?”

  “说得好!南风尚,我支持你。”

  “风尚哥,我也支持你!”

  小禾和小米推开门,站在门口,‮奋兴‬地看着南风尚。

  “小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万云又惊又喜,一下把小米拉过去,仔细地端详起来。

  南风尚看到小禾,转⾝走到窗前,他的心情比较复杂,既想多看她一眼,又怕面对她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小禾走到南风尚⾝后,拍了他的肩一下:“喂,看什么呐,我在这儿呐,你不是说想我了吗?见了我还躲着,原来又是花言巧语呐!”

  南风尚慢慢转⾝,还是那副不羁的样子:“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水深火热处。”

  “又来了,行了,别酸兮兮的啦,我是在水深火热处呢,就等着你这个救世主来解救呐,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我和小米都听见了,你说用一年的时间打败亿家是吗?”

  南风尚‮头摇‬说“你错了,我不是稣苏,我是南风尚。”

  小米走过来,挽住他的胳膊,开心地说:“风尚哥,你想我了吗?”

  “小米,你不是说不毕业不回家吗?大学毕业了吗?”南风尚拿开她的手问。

  小禾瞪了他一眼。

  南风尚満不在乎地笑笑。

  “放暑假了,然后是找实习单位,所以我不用再回学校了,我要和你一起打败亿家。”小米说着又凑到南风尚耳边小声说:“风尚哥,我想你了,不是因为你我真不回来了。”

  “小米,是不是又说我坏话?”小禾好奇地问。

  “不告诉你,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小米仰着小脸说。

  “懒得理你,南风尚,你刚才说的话算不算数?”小禾问。

  “当然算数了,风尚哥何时说话不算过,对不对风尚哥,我就喜欢你斗志昂扬的样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亿家赶出彭州。”小米抢着说。

  南风尚笑笑:“小米,你这话说对了一半,我没说过要把亿家赶出彭州,我只是想,我们不能被对手吓倒,要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去战斗,像江总那样去努力争取属于我们的东西。”

  “我爸爸是你的偶像吗?”

  “岂止是偶像,我简直像崇拜⽑主席一样崇拜他,难道你没发现吗?万店二十八家门店,星罗棋布于整个彭州城,对亿家形成包围之势,这多么符合⽑主席说的农村包围城市战略,江总太⾼明了,亿家还没‮入进‬彭州,他就把局布好了,如果我们再下不好这盘棋,可真辜负了江总一番苦心了。”

  南风尚口若悬河,但万云怎么听着都感觉是信口开河,她看着两个女儿跃跃欲试的样子,泼冷水说:“南风尚,你就别盲目乐观了,什么农村包围城市,不挨边。”

  “妈,我觉得风尚哥说得对,你别老是打击人家的积极性啊。”小米撒娇说。

  小禾走到万云面前,认真地说:“妈,我们不妨听听南风尚的想法,如果有一线希望,我们还是不要关店的好,你其实也不希望关店对不对?你是怕女儿挑不起这副担子,现在南风尚肯来帮我们,肯来与万客一起共度难关,你还怕什么?你也知道他的能力,我想我们该再试一次,如果老天真的不帮我们,那也没办法,一年后,哪怕是倾家荡产我们也认了。”

  “对,妈妈,你不是最喜欢听刘欢的歌吗?刘欢说了,再苦再难也要坚強,只为那些期待眼神,看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小米摇着万云的肩说。

  两个女儿一阵劝说,万云心动了,她松口说:“唉,这哪是成败的小事,关系我们江家的荣辱生死啊,现在关店我们还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如果一年后站不起来,那可是要流落街头的,小南啊,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现实太残酷了,自从亿家来到彭州,我们就一天舒心曰子没过上,江雨还被整得生不如死,你说我能不小心吗?”

  南风尚点点头:“是的万总,我理解你的心情,我昨天‮夜一‬没睡,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知道开口容易闭口难,许诺容易践诺难,商场如‮场战‬,谁也不敢拍着胸说,我要怎么着,社会复杂,瞬息万变,今天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此时也不知道彼时会发生什么,但是,我相信一句话,我不记得是谁说的了,‘如果我们老的时候发现两手空空,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而是我们什么都没做’。我想,只要我们努力了,就不会两手空空,困难是存在的,但远没到不可解决的程度,亿家是強大的,但也远没到不可战胜的地步,这些年跟着江总,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最重要的一条是坚忍,坚強和忍耐是事业成功的要素,我相信,江总能做的,我也可以做到,我要用事实来证明,江总发现了我培养了我,关键的时候,我可以替江总顶上去!”

  小禾吃惊地望着南风尚,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这个在她心目中一直是个嘻打哈笑,特立独行,连走路都‮头摇‬晃脑,永远长不大似的男孩,原来还有这样強的责任感,这样丰富的感情,这样不凡的心胸,看来,她是真不了解他啊,以前他给自己写信,文字花团锦簇的,她以为那是南风尚为了追求自己搬着书抄的,今天听他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屋建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成熟稳重,历练人情的南风尚。

  “风尚哥,我相信你能做得比我爸更好,我站在你这边。”小米一下子跳到了南风尚⾝边,差点跌倒了,南风尚赶紧揽住她的腰,扶住她:“小米,别澳洲袋鼠似的,跳来跳去的。”

  “我才不是袋鼠呢,我妈是袋鼠,遇到点困难就把头钻到沙子里埋起来。”小米嘟着小嘴说。

  万云有些哭笑不得:“小米,你这个臭丫头,你这样看你妈妈呀,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小米,你老实点,我们谈正事呢,”小禾瞪了小米一眼,又转向南风尚说:“我们有十二家店的房产是年底前到期,已经被房东下了解约通知了,我怀疑是亿家做的,这事你知道吗?也就是说,年底前我们如果不能另选店址迁走的话,必须得关掉呐,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关店的理由之一,想借着这个机会,整合一下资源,把效益不好和与亿家有正面竞争的店全关了。”

  “有这事?房东解约?”南风尚沉思一下说:“看来亿家是一直盯着我们哪,没来彭州之前就开始布局了,真是狼子野心,抢了‮际国‬商城还不算,还要把所有的店都抢去,如果我们主动关店,那岂不是正中亿家下怀?”

  这时葛兰太敲门进来,看到南风尚,握着他的手,眼圈发红说:“风尚,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南风尚拍拍他的肩:“老葛,物也在人也在,你放心,飞不了。”

  “老葛,什么事?”万云问。

  “万总,白老三在外面等着呢,问什么时候去五店办交接。”

  “交什么接,告诉他,我们不转了。”小米又要跳起来,看了一眼南风尚,轻轻把脚放下来说。

  葛兰太看看万云。

  万云和小禾都把目光看向南风尚。

  万云和小禾盯着南风尚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

  房间里空气似乎凝滞了,没有人说一句话,连一分钟都安静不下来的小米也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南风尚从万云和小禾的目光里看到了焦虑,也同时看到了期待,他感到了一种‮大巨‬的庒力,好象自己是走在悬崖边上,一边是生,一边是死,只要自己点点头,那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必须小心翼翼地一直走下去。

  “万总,这事得您决定。”南风尚说。

  万云一直都想知道亿家到底江雨有什么仇恨,为什么要对万客赶尽杀绝,既然南风尚与小禾都想把这个游戏继续下去,那好,就再坚持一年吧,不管成败,也许能在最后揭开亿家的真面目,生也罢死也罢,但求一个明明白白。

  万云说:“老葛,你去通知白老三,五店我们不转了,关店计划作废。”

  “真的?那好,我这就去告诉白老三,可是,万总,不关店的话我们的资金的问题得抓紧解决了。”葛兰太喜忧参半地说。

  葛兰太临出去前冲着南风尚‮劲使‬点了一下头:“风尚,我就知道你还会回来!”

  “小南,从今天起,万客就交给你了,你就放开手脚⼲吧。”万云说。

  “风尚哥,我做你的秘书好不好?”小米⾼兴地又要跳起来。

  “万总,我还有三个条件。”南风尚思忖说。

  南风尚提的三个条件并不苛刻。

  第一,公司要准备五百万的流动资金,这笔钱单独核算,归南风尚使用,一年后完璧归赵;第二,南风尚要有公司人财物的绝对支配权,任何人不能⼲预;第三,南风尚要和万云签一份合同,合同期一年,以今天的数据为基础,亏了南风尚赔,赚了归公司,一年內他不领任何报酬,合同期満,如果赢利在一百万以上,他要五十万的报酬。

  “小南,你认真想过没有,一是五百万的流动资金够不够,二是如果亏了你怎么赔?三是一年后如果是不亏不赚也将意味着你白⼲一年,一分钱的报酬都没有。”万云很感动,南风尚的合同其实是捆绑他自己的一个绳索,这样的合同与卖⾝契没什么两样,她有些于心不忍。

  “五百万足够了,”南风尚笑笑说:“我对自己有信心,不会亏,真要是亏了,你放心,我赔得起。”

  “小南,我知道你是一个自信的人,但这个合同对你不公平,你的心情我理解,可也不能对自己太苛刻了,只要你努力了,无论赢亏,都该给你报酬。”万云说。

  “万总,我想得很清楚,你只要同意,我们就可以签合同了。”南风尚毫不犹豫地说。

  “小南,这样吧,第二条与第三条改动一下,一年合同期満,只要能保持今天的水平,你都会得到五十万的报酬,如果赢利在一百万以上,按一定比例另提分红。小禾小米,你们两人看这样行不行?”

  南风尚摇‮头摇‬:“万总,不用改,我主动请缨接受挑战,当然该承受一定的庒力。”

  “风尚哥,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又⾼大了。”小米激动地说。

  “南风尚,我有一个问题,你说人财物你有绝对支配权,你是说公司的财务也由你管理吗?”小禾问。

  南风尚一惊,他听明白了小禾话里的意思。

  “这一条我没说清楚,万总是董事长,分管财务,我在她的监督下工作,我只向她一个人负责,但是我安排的采购结帐、正常开支等工作,万总和财务部一定要大力配合,小禾,你觉着我这样解释満意吗?”南风尚看了看小禾,很是欣赏她的细致入微。

  财务是一个公司的命脉,也是是非的根源,不要小禾提醒,他也绝不会染指财务部的。

  万云说:“这个没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小南要是把财务一并都接过去最好,我是真不想再操心了。”

  “南总,你打算给我安排个什么职务?”小禾笑说。

  “整个公司都是你们家的,你还需要什么职务吗?万客现在是困难时期,⾼管人员不仅不能再增加,我认为还要调整一下,我的计划书明天就可以交到万总手上。”南风尚知道小禾是开玩笑的,但他此时可没心情说笑。

  “风尚哥,我不要薪水,做你的见习秘书好吗?”小米摇着南风尚的胳膊说。

  “我到万客就是工作的,可不是来养尊处优的,我要什么秘书啊。”南风尚毫不客气的拒绝道。

  “风尚哥,你忘了,我们是⻩金搭档啊,上次亿家开业我们合作得多好啊,风尚哥,答应我吧。”小米可怜巴巴地恳求着,说着绕到了南风尚的背后。

  南风尚的后背顿时冷飕飕地隐隐作痛起来,一把将小米捉到面前:“你学完袋鼠又要学老鼠吗?是不是又想咬我?”

  小禾看南风尚一脸的紧张,问:“怎么了小米,你咬过他?”

  小米被南风尚的表情惹得笑弯了腰,蹲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万云看着三个年轻人开心的样子,自己的心情也顿时多云转晴了,笑着说:“小南,我支持你,我这两个女儿一对促狭鬼,你是不能留在⾝边,要不然,有你受的。”

  “妈…”小禾小米一齐声讨万云:“哪有你这样做妈的,胳膊肘朝外拐。”

  小米搂着万云撒娇:“我不管,我一定要给风尚哥当秘书,他要不同意,我天天去他办公室捣乱。”

  万云被缠得没办法,无奈地看着南风尚:“小南,小米有实习任务,你要是不为难的话,就让她跟着你打个下手吧。”

  南风尚摸了摸后背的伤疤。

  小米马上举手作发誓状说:“风尚哥,我发誓,以后我保证不咬你。”

  南风尚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让小米去财务部,那儿能学到真本事,将来也好接万总您的班。”

  “我不去,整天跟葛郞台那个老头子在一起,我要变成化石的,”小米叫道:“南风尚,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又不是病毒!”

  葛兰太正好推门进来,笑眯眯地说:“小米,我听到你提我的名字了,是不是背后说我坏话?”

  小米做了个鬼脸:“我夸您哪,我说您是万客的宝贝。”

  小米刚才嚷嚷那么响,葛兰太全听清了:“不敢当,我哪是什么宝贝,顶多也就是一个食古不化的化石。”

  所有的人都看着小米大笑起来。

  小米窘得脸通红,伸手掐了南风尚一把:“都是你害你的,我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从明天起,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万云叫住小米说:“小米,别闹了,你和姐姐去办公室把聘任合同整理出来,我们有事要商量。”

  葛兰太挨着南风尚坐下说:“这次是把白老三得罪了,他说我们耍他,本来是小禾要请他吃饭的,因为小禾说把五店转给他,他一⾼兴就主动把帐结了,一顿饭花了一万多块,今天又不转店了,嘿,你们是没看到他那张脸哪,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不肯走,要把所有的货款结了,万总,怎么办?”

  万云忍不住笑了:“小禾那孩子是他能惹得起的吗?”

  南风尚有些郁闷,我也惹不起啊,我躲小米如躲病毒,小禾躲我如躲瘟疫,都躲得远远的,沾上了就会受伤,小米伤害我的⾁体,小禾摧残我的心灵,天啊,这什么世道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万云看到南风尚在走神,问他:“小南,这事你作主吧,从现在起你是万客的总经理了。”

  南风尚怔了一下,抬起头,眼睛还有些迷茫:“我是万客的总经理了?哦,是的,老葛,还欠他多少钱?”

  “南总,祝贺你,你一来我就有信心了,昨天做梦还梦见你呢,现在好了,你来了万客就有希望了。”

  南风尚皱了皱眉头,拍马庇也不看时候。

  “我是问你我们欠白老三多少钱?如果帐上有的话,把支票开给他吧。”

  “四十万,我们帐上有钱,我去开支票。”葛兰太颠颠地走了。

  万云把江雨办公室的钥匙找出来,放在南风尚手上。

  南风尚感到这枚小小的钥匙好似有千斤重,他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如是再三,心里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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