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复仇者”将要在邙山现身夺宝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洛城。
茶楼酒肆,沸沸扬扬,所有的江湖人物,都在谈论这件事。
“复仇者”行事十分诡秘,这消息会传开来,实在令人困惑。
这个恐怖人物的血腥行为,大家仅只是耳闻,谁也没有见过他,谁也不知他的庐山真面目。
在南如剑会中,一剑搏杀会主“一柱擎天”黄镇山的紫衣客,一度被认为是“复仇者”了。
但后来传出的消息,说紫衣客只是他的手下人之一,并非他本人,于是,在忖测附会之下他便更神秘了。
死在“复仇者”手下的,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他被形容得成了神。
对这个消息最感震惊的是田宏武,据他的推测,极可能是“卖命老人”故意放出这空气,想以群众的力量来对付“复仇者”以解“天不偷”之危。
这推测无从证实,他曾为这件事专访“卖命老人”但那邙山脚下的小屋,业已人去楼空,除了等待“复仇者”与“天不偷”的约会,别无他法。
意料中,这约会将掀起极大的风波。
四大堡的人不会错过,将倾全力以赴。
“血秀才”当然也会到场。
有多少黑白两道的人物被惊动,却是无法估计。
在这种情况下“复仇者”会现身么?
口口口口口口
月尽夜,星光灿烂,没有风,万籁俱寂。
北邙鬼丘。
走火飞萤,魅影幢幢,不时隐现。
偌大一座邙山,范围不小,谁也不知道“复仇者”准出现的地点?只有盲目地在等待着了。
时辰还只三更,要来的全来了。
真正的当事人会不会来呢?没有人知道。
“复仇者”不会打着灯笼来,没有人知道他的生形长相,也许,他就在你的近旁,或是出现在你的视线中的人影之一。
时间慢得像蜗牛爬墙,好不容易挨到了三更,什么动静也没有。
但每一个人的心弦都扣紧了,人影不再浮动,每一个都拣了个白认为稳妥的地方伏候着。
表面上沉寂如死,但暗中却酝酿着不可知的风暴。
当然,如果“复仇者”因为这意外的情况而改变了主意,风暴将会消失于无形。
田宏武也早到了场,隐伏在上次“复仇者”杀害“华山六友”的地点附近,情况会演变到如此复杂,是他始料不及的。
大概天下最好事的,莫过于武林人物了。
俗语说,人为财死,但武林人多好奇,而招致不测之祸,今晚到场的,除了极少数的几个是有为而来外,绝大多数只是好事,难道还有人敢向“复仇者”分一杯羹么?谁会有这一份的能耐?
别人不知道内情,但田宏武极是清楚“复仇者”与“天不偷”的约会,原是极机密的,竟然会风传洛一带,这情况太过突兀,其中究竟有什么文章,非要到事情过去之后,才能明白。
他最担心的,是“复仇者”不肯在众目睽睽之下现身。
蓦地——
一声凄厉的惨号,撕破了死寂的空气。
在江湖人而言,杀人血是司主见惯的事,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今夜情形不同,尤其是在每一个人都潜心以待的情况下,这一声惨号的意义便完全不同了。
人影从黑暗中出现,奔向发声之处。
死寂的场面,顿时被搅动了,四方八面,都有人影在飘飞浮动。
田宏武当然也不例外,跟着杂乱的人影奔去。
在一座古墓前,传出了吵杂的人声,田宏武到时,现场已云集了不下二十人之众,地上,躺着一具尸体。
“看,是‘复仇者’下的手,喉结下的血…”
“呀!是‘聚英武馆’的馆主张大鹏,他怎会遭害的?”
“…”“…”七嘴八舌,议论纷纭。
田宏武力持冷静,锐利的目光,慢慢扫过全场。
他发现了人群之中至少有五个以上是蒙着脸的,即使“复仇者”就在现场,也无法分辨。
人越聚越多,现场成了鼎沸之势。
“复仇者”何以要杀害“聚英武馆”的馆主呢?
他希望能发现当事人“天不偷”或是“卖命老人”“影子人”等有关的人物,但一个也没看到。
一声惊呼,起至不远的地方。
人群又起了波动,纷纷涌去。
一块被雨水冲蚀的黄土坡地上,突然又横陈了两具尸体,死状和前者一样,喉结下的腔子口有个血,一男一女。
这两人又是何时遇害的,根本不闻惨号之声。
死者被认出来,是“风云剑客”夫妇。
“复仇者”真的是个嗜杀的魔鬼?
他标榜复仇,但却滥杀无辜,别人是不清楚,但田宏武可明白,他曾在古墓室中偷看过黑名单。
名单上根本没有“华山六友”和“风云剑客”夫妇的名字,虽然他不能把名单上的人名全背下来,但印象是有的,只要提起,便会知道是否榜上有名。
他后悔一时不察,被对方利用做刽子手。
悔,变成了恨,无比的恨,他发誓要揭穿“复仇者”的真面目。
一条人影,自远远的丘堆中冲起,一连两闪消失了。
由于这一段没有林木阻挡视线,所以看得极清楚,那不会是眼花的,田宏武心中一动,闪电般扑了去。
这人影,不单只有田宏武一人发现,人群中也有人瞥见了,田宏武这一弹身,立刻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惊叫声中,又是一窝蜂地跟着涌去。
在这草木皆兵的情况下,群众都是盲目的,很少能保持冷静。
重叠的荒丘间,赫然又是一具尸体。
田宏武首先到达,紧接着人群涌到。
虽然是月黑夜,但星光璀璨,练武的人,目力是超逾常人的,只见死者颈间仍在冒着鲜血,显然是刚刚遇害。
最先遇害的“聚英武馆”馆主,曾发出惨号,后来的这两位,却是无声无息,情况颇费人猜疑!
先后已有四人陈尸,会不会再有人遭殃?
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发了。
有人开了腔:“死的是谁?”
又有人答了话:“是…是关外来的!”
“关外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是‘化身教’的高手!”
“阁下怎么知道的?”
“区区曾听见死者自报来历。”
“啊!阁下在场?”
“区区正好藏身在附近。”
“那阁下看到‘复仇者’了?”
“不错,看到了,是个蒙面人,他从一个江湖郎中模样的老者手中接过一样东西,说是…什么图来着?…”
“嗯!定是传说中的宝藏图,那江湖郎中是‘天不偷’无疑下。”
两人的对话声,被杂乱的声所掩盖。
田宏武却呆了“天不偷”得到的半片头骨图,已经被“卖命老人”拍碎,据说那是真的“天不偷”又以什么东西应付“复仇者”呢?
被拍碎的头骨“卖命老人”认出是真的,后来“天不偷”也承认是真的。
这么说来“天不偷”今晚与“复仇者”的,定是赝品了,是“卖命老人”出的花招么?
如果将来“复仇者”认出是假的“天不偷”一百个也活不了。
但不管真假,这只是实图的一半,必须得到另一半,才算完璧,另一半到底落在谁的手中?
不用说“复仇者”在得手之后离开了,方才所见的人影便是。
一场风暴,意外地就这么消散了。
田宏武感到万分的沮丧,约好必来的“悟因”和尚,也不见踪影。
“复仇者”在这多高手伏伺之下,来去自如,一样达到目的,行动犹如鬼魅,要想揭穿他的真面目,实在太难了。
喧嚷声中,这些好事的江湖人物,陆续散去。
口口口口口口
田宏武坐在一个土丘上,脑海里由于昏而成了空白。
邙山上又回复了一个更次以前的死寂,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只是多了四具的尸体而已。
田宏武还无意离开,他觉得需要好好地想上一想,但却什么也没想,昏昏沉沉地木然呆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沙沙声音,把他从茫然中惊醒,抬眼望过去。
田宏武不由骇然大震,只见一个庞然怪物,正朝这边移来,他立即手按剑把,做了戒备。
怪物渐移渐近,定睛仔细辨认,才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什么怪物,是一个人身上负了两个人,三个人结成一团,远远望去也可真是唬人!
那人在距他不远之处,把背上的人放落,不是活人,是两具尸体,一男一女,看来是遇害的“风云剑客”夫妇。
田宏武下了土丘,朝那人迫近,一看,又是意外地一惊,这负尸的,赫然正是“卖命老人”
“卖命老人”回过身来,冲着田宏武道:“来帮个忙!”听口气,他早已知道田宏武坐在这里。
田宏武激动非凡,问题太多,一下子反而说不出话来。
“卖命老人”叹了口气道:“死的真冤枉!”
田宏武再向前两步,按住激动的情绪,道:“前辈,这是做什么?”
“卖命老人”道:“朋友惨遭意外,得尽一分心让夫俩好好落土。”
田宏武扫了死者一眼,愤慨地道:“想不到‘复仇者’是个杀人狂!”
“卖命老人”摇摇头,道:“你错了,杀人的不是‘复仇者’!”
田宏武大感意外,栗声道:“什么,杀人的不是‘复仇者’?”
“卖命老人”断然应迫:“不是!”田宏武皱紧了眉头道:“那杀人的是谁?”
“卖命老人”道:“冒牌货!”
田宏武头雾水,心念数转之后,道:“何以见得是冒牌货?”
“卖命老人”沉缓地道:“这是显而易见的,第一,‘复仇者’志在得到那半片头骨藏宝图,他用不着制造混乱。第二,他与老偷儿的协定是极端的秘密,怎会无端传扬了开去…”
田宏武口道:“小可原先以为是前辈又在施展什么妙计,故意宣扬这件事?”
“卖命老人”道:“老汉岂会做这种傻事,损人而又不利已。”
田宏武道:“那事是如何传开来的呢?”
“卖命老人”道:“问题的症结便在这里了,对方故意冒充‘复仇者’,向‘天不偷’索取宝物,然后又放出了风声,使得黑白两道的人全知道这同事,但对方的目的是借刀杀人…”
田宏武“唔!”一声道:“借谁之刀?杀的是何人?”
“卖命老人”道:“目前觊觎这东西的,已经知道的有‘血秀才’,‘闪电手’,‘木客魔母’夫。另外还有些什么人物不得而知,这样一来,这些人物的标便指向‘复仇者’,对方便可因人成事!”
田宏武道:“前辈所称的对方是指谁?”
“当然是与‘复仇者’敌对的人。”
“是指四大堡么?”
“极有可能!”
“这只是前辈的臆测,对么?”
“老汉并非凭空臆测,有根据的。”
“什么根据?”
“老偷儿早已离开此地,人在数百里之外,再说,他也不会再有东西与‘复仇者’。”
“但现场有人看到?”
“那是事先布置好的!”
“老偷儿人呢?”
“你离开的当晚,他便动身到远方去替老汉办事去了。”
“时隔多,也许他已回转,也许他被中途截回…”
“都不可能,他只有一条命,他不敢赴约的,而且老汉已安排好了,他目前不会现身江湖。再说,如果中途被截,事情便能解决了,还赴什么约,孙猴子没金箍,他拿什么赴约!”
田宏武深深一想道:“难道对方不怕真相被戳穿?”
“卖命老人”道:“不会,‘天不偷’不现身则已,现身准被灭口,而对方的目的只是借别人之力,除去或迫使‘复仇者’现身,便于对付,并不在乎事实如何。”
田宏武紧迫着问道:“那冒充‘复仇者’的,不是‘复仇者’当场应予以颜色么?”
打了个哈哈“卖命老人”道:“冒充的人是谁?他根本没现身,只是故布疑云,在无形中造成了一个事实,死者都是先被毒杀,而后在喉咙上刺了一刀,不信你可看看这两具尸体。”
田宏武上前俯身一看“风云剑客”夫妇的尸体,肤已经发黑,果然是中毒而死的,但仍疑念不释地道:“谁能担保‘复仇者’不用毒?”
“卖命老人”道:“在‘风堡’时,你亲眼看到过遭‘复仇者’杀害的人,功力高如朱堡主,也难逃一刀之厄,他用毒么?”
田宏武心念一转,道:“前辈似乎在为‘复仇者’辨护?”
“卖命老人”淡淡地道:“这只是据理推论而已!”
田宏武毫不放松地道:“难道不可以解释为‘复仇者’制造了这场风波,别具用心么?”
“卖命老人”目芒连闪,惊声道:“听口气…少侠好像是站在与‘复仇者’敌对的一方?”
田宏武笑了笑,含混地应道:“这倒不是,小可也是据理而论。”
“卖命老人”吁了口气,道:“好了,你先帮忙老汉料理一下死者的后事,事完后带你看样东西,你便会接受老汉的推断了。”
口口口口-口口
天刚破晓,鬼丘里的森气氛逐渐消散。
田宏武随着“卖命老人”来到山背的林子里。
“卖命老人”扒开了一堆枯叶败草,一具尸体,赫然呈现。
田宏武惊声道:“这…怎么回事?”
“卖命老人”嘻嘻一笑道:“别紧张,不是死人,只是被点了道!”
田宏武惊疑地道:“这是什么人?”
“卖命老人”道:“这就是昨晚在人群中,说他亲眼看到‘天不偷’把东西与‘复仇者’的人,他将能证实老汉的推论是否正确。”
田宏武声音带地道:“前辈倒是个有心人?”
“卖命老人”道:“当然,老汉与‘天不偷’有协定,哪能不管。”说完,朝那人身上戳了一指,又道:“朋友,起来说话!”
没有反应,连动都不会动。
“卖命老人”口里“咦!”了一声,再次俯下身占、仔细一看,顿足道:“死了,是被毒杀的!”
田宏武也看出死者面色迥异寻常,泛出了紫。
“卖命老人”摇了摇头,道:“这使人想不透,老汉制住他时,还好端端的一个活人,掩盖的草一也没动过,是如何中的毒呢?…”顿了顿,又道:“老汉明白了,对方的手段够辣!他被利用传出话之后,遭受灭口,这毒定是一种慢毒药,未被老汉制住之前,便已中毒了。”
田宏武不由打了个冷噤,道:“可不可以解释为是‘复仇者’灭口?”
“卖命老人”睁大了眼道:“你不信那‘复仇者’是冒充的?”
田宏武道:“在事实真相未明之前,的确不太敢相信。”他心里又想到了“悟因”和尚,彼此约好了,何以不见他现身?
以他的能耐,如果昨夜在场的话,说不定会有所发现,先后五个人被害,不能说一点形迹都不?
“卖命老人”有些气沮地道:“信也罢,不信也罢,事情完了,该走了!”
田宏武忽地想起一件事来,道:“前辈,是不是搬了家了?”
“卖命老人”道:“没有呀,仍在老地方!”
田宏武道:“几天前,晚辈拜访时扑了个空…”
“卖命老人”道:“可能是碰巧有事出门!”
田宏武有意无意地道:“丁香姑娘呢?昨晚她也到场了么?”
“卖命老人”唉了一声道:“她最好事,还肯待在屋里,喏!那不是她来了!”说着又道:“她年纪也老大不小的了,得给她找个婆家,有了管头,她就不会野了!”
田宏武的心湖漾了一下,是下意识的,他举目望去,也果然瞧见丁香正朝着这边奔来。
顾盼间,丁香已经来到跟前了,她的大眼珠溜溜一转,道:“田少侠,我猜你准会来!”田宏武笑了笑。丁香朝草叶中的尸体扫了一眼,道:“叔叔,怎么回事?”
“卖命老人”道:“死了一个人,中毒死的,就这么回事,你不回家,跑来做什么?”
丁香噘起小嘴道:“叔叔,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干吗管的这么紧?别尽忙着收尸了,收不了这多的,您这里埋不完,那边又有了…”
“卖命老人”惊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丁香用手一指,道:“山那边还有六具!”
田宏武栗声道:“又是‘复仇者’的杰作?”
丁香道:“这倒不是,是‘血秀才’干的好事!”
田宏武又是一震,道:“什么?‘血秀才’,你看到了?”
丁香道:“人还在现场,下一个可能是‘闪电手’!”
田宏武剑眉一挑,道:“闪电手?”
丁香道:“不错,那只有一只手的,他正与‘血秀才’在斗着。”
田宏武骇震不已“闪电手”是个残废的人,竟敢与魔中之魔“血秀才”作对,这不是找死么?连不可-世的“木客”“魔母”都不敢与之抗“闪电手”凭的是什么?心念之中,大声道:“我去瞧瞧!”
他身形一起,朝丁香所指的方向奔去。
双方的面色都有些灰败。
如果再次手,很可能是两败俱伤,但可以看出“闪电手”的情况要严重些,他的伤势比对手要重得多。
田宏武飞身闪入场,口里冷喝了…-声:“住手!”
“血秀才”赤红的双目盯在田宏武面上,久久才开口道:“你是谁?”
以前与两人接触时,田宏武戴了面具,并非真面目,所以他们两人都认不出是他,田宏武冷极地道:“迫魂剑!”
“血秀才”道:“你小子准备做什么?”
田宏武道:“请阁下上路!”
“血秀才”脸上的肌拂动了数下,森森地道:“下次老夫必杀你!”说完,真的转身便走。
这一着,又大出田宏武意料之外,望着“血秀才”蹒跚的背影,他意识到“血秀才”伤势极重,只是勉强撑着没倒下。
事实也真的是如此“血秀才”的伤势的确相当严重,若非为了保持盛名,他真的要倒下了。
他早听说过“追魂剑”的大名,他自知在这种情形下无力应付,所以他走了,如果换在平时,他是不会把田宏武放在眼下的。
“闪电手”打了个踉跄,差一点又跌坐回去,但他咬牙撑住了,吃力地开口道:“区区一向不接受别人的…”
田宏武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头,道:“在下不要你承情!”
“闪电手”道:“但你算是对区区援…”
田宏武口角一披,道:“芮丙吾,听着,在下不让你毁在‘血秀才’之手,并非人情,只是要亲手杀你,明白了么?”
“闪电手”向后退了一步,咬了咬牙,道:“什么理由?”
田宏武冷酷地道:“因为你该死,这就是理由!”
“闪电手”脸孔一阵曲扭,栗声道:“咱们之间,似乎没有过节?”
田宏武道:“不教而诛谓之,坦白的告诉你,不久前用剑伤你的便是在下。”
“闪电手”惊震地道:“原来…是你,很好,这是你的好机会,因为区区受了伤,否则的话,你永远没有机会,拔剑吧!区区不会皱眉的。”
他表现得很有气概,田宏武反而踌躇了,君子不趁人之危,此刻要杀“闪电手”只是举手之劳。
但这不是一个正派武土的行径,可是,田宏武曾誓言要亲手杀他,让这机会平白过去不成?
想象中“闪电手”的功力,绝对不足以与“血秀才”抗衡。
但今天他几乎与他不分轩轾,这太奇怪了,难道他过去是深藏不,见什么人,用什么功力么?
以“闪电手”今天的表现,如等他的功力恢复,要收拾他便不容易了。
残了臂,仍然如此,在没有残废之前,该是什么样子。
一时之间,田宏武不知如何是好?
“闪电手”接着又道:“姓田的,怎么,不敢拔剑?”
田宏武冷冷地道:“在下此刻要杀你,易如反掌…”顿了顿,又道:“芮丙吾,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纠月娘!”
“闪电手”嘿嘿一笑道:“办不到!”
田宏武剑眉一挑,道:“你为了月娘,滥杀无辜,杀人者人杀之,在下今天不杀你,迟早会有人要你的命,再说,月娘并不爱你,你以这种残暴手段迫她就范,到底有什么意思?”
“闪电手”咬着牙道:“这么说,是你爱上了她?”
田宏武道:“在下不会爱上她。她也不会爱在下!”
“闪电手”哼了下鼻子,道:“区区的做法决不改变,凡与月娘亲近的都要杀,所以,现在是你的机会,过了今天,你将后悔无及。”
田宏武冷哼了一声道:“你是非要迫在下出手杀你不可?”
“闪电手”道:“你本来就是存心来杀人的,妄想要区区求饶么?哈哈哈哈…”微风飒然中,一条人影飘落现场。
田宏武转目一看,不由心头大震,来的竟然是“芙蓉女”聂小倩,她怎会一大早上邙山呢?
“芙蓉女”扫了田宏武一眼,脸上呈现出了惊异之,似乎她也奇怪田宏武怎么会在此地。
但她没开口,径自走到“闪电手”身边,栗声道:“丙吾哥,怎么,你受伤了?”脸上充了关切之情。
这称呼使田宏武大感困惑,他很清楚“闪电手”爱的是月娘,并不爱她,而她却偏偏倾心于“闪电手”穷追不舍。
照“卖命老人”的说法。“闪电手”芮丙吾修习“元婴功”他是终生不能亲近女的。
这一点“芙蓉女”不可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痴爱着他呢?刚才这一声称呼,双方似乎已经消除了隔阂…
“芙蓉女”面上又现出十分关切之情,接下去又道:“为什么不等我来动手?”
“闪电手”笑笑道:“他也受伤不轻,冉假以时,我有把握击倒他。”
“芙蓉女”兴奋地道:“成了?”
什么成了?田宏武完全不懂.他只是奇怪“闪电手”的功力何以突然增强了这么多,前后判若两人?
“芙蓉女”这才把目光移向田宏武,道:“他怎么回事?”
“闪电手”道:“他要杀我,专程来的!”
“什么,杀你?”
“是呀!”
“格格格格…”
“这很妙?”
“的确很妙!”
两人一唱一和,神情言语之间,显得十分轻蔑。
田宏武心火直冒,杀机随之炽燃起来,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姓芮的,方才‘血秀才’足有余力要你的命.你不会否认吧?”
“闪电手”道:“不错,区区承认.但区区拼上余力,仍然可以反击,区区死,他一样走不了!”
“芙蓉女”生来爱笑,这种情况下,她依然笑得出来,而且还笑出了声音,道:“怎么,是他击退了‘血秀才’?”
“闪电手”道:“说是吓退吧!这是机会,因为‘血秀才’已无力手,所以打了退堂鼓。”
田宏武又道:“在下方才没立即下手杀你,是不屑于杀一个失去抵抗力的人。”
“闪电手”道:“你把自己说成了一个真武士,要区区感激称么?哈哈哈!”
田宏武冷沉地道:“在下现在已经改变了主意!”
“闪电手”道:“怎样?”
田宏武目芒一闪,道:“杀你!”
“芙蓉女”接口道:“别臭美了,如果他不受伤,杀你只是举手投足之劳,在你杀他之先,本姑娘先要杀你,替锦儿和本教死难弟子出口气!”
“闪电手”是心机相当深沉而可怕的人物,上次在小店避雨,他能忍受地头蛇陆羽掌击而不还手,还假装吐血。
此刻,他己趁着双方说话的这个机会,急调真气,本来惨白的脸色,已逐渐有了红润之。
“芙蓉女”小嘴一披,又道:“田宏武,拔剑吧!否则你毫无机会,我要出手了!”
田宏武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他记得数天前与她手,神剑伤不了她,只把她的衣衫割裂。
一个女人能把横练的工夫练到这种程度,的确是匪夷所思,当然,田宏武不敢太过托大了。
“呛!”地一声,田宏武拔剑在手。
就在他拔剑的刹那“芙蓉女”双袖挥,如剪拂出。
她用的是“孤褫魄功”曾以这一手对付“悟因”和尚。
田宏武横剑上,使的是“投环饮刃”
这一招的特点是以逸待劳,对方扑击的越迅厉,越能发挥威力,他是有心要废“芙蓉女”的双手。
但,情况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芙蓉女”双袖拂出,娇躯反而向后一仰,这一来,田宏武的剑便差那么一点,够不上部位,要想变式,已经来不及了,风袭上身来,气血立即受制,再也无法动弹。
不仅如此,一股寒之气,朝心脏猛攻。
如果心脏被攻破,便将横尸当场,他已意识到情况不妙,但凭着湛的内功,竭力护住心脏。
他拼命忍住痛楚,尽量不显示在面上。
“芙蓉女”有些错愕.她的笑容收敛了,冷声道:“真想不到你能接我的‘孤褫魄功’一击不倒?”
其实,田宏武已将不能撑持,但他不敢表出来,如果对方随便加上一击.他非丧命不可,能撑持多久呢?
倏地,他想到“悟因”和尚对她说过的话,剑仍横着,故意从容道:“别忘了,这功你只能施展一次,不能连续施为,否则便不需在下出手了。”
这一开口说话,真气一弛,心脏几乎被攻破,赶紧又收慑防护。
一句话唬住了“芙蓉女”她不敢再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