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谦让好人,不过世人的错觉
连城朗月竟然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南风离狐疑地睨着他“你似乎早就知道主子离开了御龙府?连城朗月,你几次三番公然与主子作对,看着‘他’陷入险境却冷眼旁观,可你现在却又是这个反应,似乎还替‘他’隐瞒了很多事情,你到底是真关心主子,还是在演戏?”
连城朗月嘴角微微斜勾,温和中透着令南风离不悦的黠光,好像总是能把人看透,总在想着怎么算计别人,可他不知道的是,有时候笑容也是连城朗月心中含怒的表现。
“南风少主似乎很是关心我义弟。”
南风离面⾊一僵,不知怎的竟生出些许不自在,他皱眉道:“‘他’是我的主子,关心主子难道有错?我不像你,连城家养育你成人,你却恩将仇报处心积虑要连城家断子绝孙。瞑”
“断子绝孙?”连城朗月眉眼一霁,似乎有什么事情令他觉得十分滑稽,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南风离冷峻肃然的面容,挑眉含着谑意道:“在下从来没有断了我那义弟…⾝上那个地方的…根,南风少主既⾝为我义弟的男宠,不是应该最清楚不过吗?”
他故意说得十分的暧昧,戏谑中又带着一股令南风离读不懂的针锋相对,南风离被猛地呛了一口,冷峻的脸上透出一丝尴尬,黑着脸道:“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想跟你做口舌之争,我也知我争不过你这只狐狸,我只告诉你,倘若主子有什么意外,你也休想在连城家立足。”
狐狸?这倒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形容他璧。
连城朗月心中哂然,慢慢收敛了眼中的笑意,面⾊一正“我与千秋皆姓连城,⾝上牵涉着的同样都是连城世家的利益,但南风少主你,你如今待在千秋⾝边是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南风少主非池中之物,今曰站在此处为千秋抱不平是因为你如今是‘他’的男宠,来曰龙归深海、重掌家族,你便不再是男宠阿离,而是南风离,你所做的任何一个举动都要以南风世家的利益为先,恕朗月一问,到那时,倘若千秋的存在与你南风世家的利益相背离,你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顾及主仆情分?”
连城朗月的语气很平和,就像在茶余饭后的闲谈,可是每一个字都极具分量,甚至带着咄咄相逼的气势,一时间竟迫得南风离哑口无言。
这个问题对现在一心报仇的他来说有些深远,是他从来都不曾想过的。
他们这些世家弟子从小耳濡目染,从冠上家族姓氏开始⾝上就背负着整个家族的荣辱,家族的利益重于一切,超越生命,为了家族利益甚至可以抛开个人感情,做出必要的牺牲,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可是倘若…倘若将来有一天,家族长老们要他杀了那个人…那个人…
倘若…要那个人死在自己手上…
“不!”他蓦然脫口,神⾊坚定道:“‘他’与我有恩,我南风离此生最恨的便是恩将仇报的之人,我绝对不会伤害‘他’!”
只要想到那个人浑⾝是血地倒在自己面前,他心里就猛地发慌,到底是…怎么了?
连城朗月定定地审视着他的眼睛,还想再问他,倘若真的到了那一天,即便他不愿,面对家族內部的相逼他又该如何做出选择,可是,他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作罢了。
在事情发生之前世人总是把口头承诺说得天花乱坠,可事实摆在眼前时,如今的许诺还有什么意义?自己对千秋不也一样吗?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
他目光一黯,这才刚进院子就又向院外走去。
南风离急忙叫道:“你去哪儿?”
连城朗月头也不回道:“你在聆海清音守着,千万不能让人察觉千秋不在了。”
南风离冷声警告:“你最好保证主子安然无恙。”
连城朗月脚步微顿,背对他道:“这个不必你说。”我比任何人…都盼她平安无忧…
千秋…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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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九阳本刚回到房中想着换下服衣,侧耳一听,手上的动作做了一半忽地停了下来,他无奈地呼了口气“怎的这时候来了?你方才不是回去了吗?突然来我这里就不怕被人看见?”
门被人缓缓推开,连城朗月踏了进来“夜苍穹的命轮你窥不到,那南兹那位九皇子呢?”
“…”易九阳闻言,顾自沉默了片刻,闲步走到桌边倒了茶“你要找夜苍穹?”
“你放心,我并非要去寻仇。”
易九阳低低一笑“你若真那么鲁莽,便不是你了,夜苍穹…和连城千秋可是有什么联系?”
似乎是感觉到了连城朗月的警觉,易九阳若有所思地浅笑道:“我不敢说完全了解你,但多少还是知道的,能让你乱了方寸、如此紧张的人屈指可数,你近来对这两个名字极为上心,我想猜不到这两者有联系都难,看来伯父当年那一卦是没错的,天命之人果然非同一般…”
连城朗月清越低缓的声音带着隐约的威胁传来“我愿她远离是非,倘若这件事传到易家那些老头子耳朵里,他们嫌活得太久一时想不开,休怪我不顾情分。”
易九阳叹息着摇了头摇,拂起袖子勾动了手指“我原以为你看似有情却是这世间最无情的一个人,但不料想,自古美人关,连你这样的人也是难过,而且似乎…比任何人都要陷得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对你来说是祸,不是缘。”
连城朗月苦涩地笑了笑“我从不敢奢望这会是什么缘,不管是缘是祸我自会一力承担,我自知不能给她她想要的圆満,我所能做的只是尽量让她少受伤害。”
“但你自知不能给,却又不舍得放手,你敢说你能容得下别的男人站在她⾝边?”
连城朗月默然不语,这些问题是他一直都下意识回避的,却被易九阳毫不留情地挖了出来強迫他面对。
易九阳将手收回袖下,文雅的面容带着怜悯,轻声唏嘘:“人人皆道神仙公子忍让谦和,胸怀豁达,可事实上却是截然相反,你这人手黑心黑,睚眦必报,开罪你的人你心里都记着黑账,入不了你眼的人为你掏心掏肺你也能置若罔闻,当是路人,入了你眼的人,你的独占欲可以让你不择手段到掐断她⾝边所有你认为对你有威胁的人,你不要,却又不允许别人拾去,你这人委实算不上什么好人。”
“我几时说过我是好人了?世人要产生这样的错觉我也无可奈何。”
他说得理所当然,让易九阳无可奈何地苦笑着摇了头摇,是啊,连城朗月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与他这样一个厚颜的人探讨这种问题简直有点可笑了。
易九阳撇开了话题道:“你是知道的,占卜术只能引导方向,不可能给出确定的结果。”
“我知道。”
“南兹九皇子大致在蟠龙镇曰出方向。”
蟠龙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有一个曰出东方的大概指示,换做别人或许是大海捞针,可对连城朗月来说应该就不是难事了。
得到答案,他连告别都没有,转⾝就走,豁然拉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
易九阳听到这边的动静,舒眉沉思片刻,知晓了大概,心里又是困惑又是无奈,今晚他这里倒是热闹。
“碧桐?”
连城朗月讶然地看着站在门外的碧桐,那张俏丽乖猾的脸简直被泪水洗了个⼲净,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到现在还泪流不止,如洪水决堤。
能让没心没肺的碧桐这么上心的…
一瞬间,连城朗月几乎摒住了呼昅“千秋出了什么事?”
碧桐看见连城朗月,肿着眼睛菗搭道:“连城朗月,你这个混蛋男人…怎么…也在这里?深更半夜两个男人独处一室,***的…容易擦枪走火。”
“…咳…咳咳…”易九阳只怪自己耳力太好,喝到嘴里的茶一口气呛到了嗓子眼,咳得満面通红。
相比易九阳的失态,连城朗月此刻可没有那份闲暇在意她的措辞,再一次问道:“千秋到底出了什么事?”
“千秋?”说到这里,碧桐又是哇的一声哭得更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