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为君一搏望前程

　　听得宁娥出声，询问自己下处时，地下众人又再注视子规，尤其梅香，脸上遍布洋洋得意之情。

　　子规知道，那双双眼睛总也不离开自己身上，是想看自己发窘出丑呢。

　　可惜，她于心底冷冷想，自己总要你们失望了。

　　“大身份娇贵，自当于清风楼相居。二小姐下处在后头，麒睿院内，我都安排好了，和小姐只管安心就去便是。”子规轻松答道，全无尴尬之态。

　　宁娥点头笑道：“我的心，只怕你还了解些许，你行事，我也放心。”

　　二人遂再次携手，入园而去。

　　其兰亦随之而去，她并无一语，唯默默罢了。

　　“父亲真是有心了。”半晌，宁娥轻轻吐出这一句话来。

　　子规点头道：“确实如此。天下父母，哪有不为儿女着想的？虎毒尚不食子，况乎人哉？”

　　宁娥回头，眼神犀利地看了看子规，子规淡然相承，无所畏惧。

　　“子规真是长大了，对了，现在该叫你青姨娘了。”宁娥撑不住子规目光，转身自言自语。

　　“这也是的功劳，没有的****，子规哪得大爷心？”子规一语不让。

　　“这你可错了，这个事儿上，我是半分功劳也没有的。大爷的事。如今唯你最清楚。”宁娥渐渐语气亦带上几分份量了。

　　“如今且不说，旧却全仰仗大。若无大功劳，大爷岂得今时今地位？”子规脸上笑意隐隐消去，白得碜人的俏脸上。一丝儿笑容再不出现。

　　树影摇曳，寒气微动，宁娥当下便被子规这话惊得身子后退一步。厉声追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子规不动声，依旧淡淡道：“这有何难不解？若不是大在家中蘀大爷持家务，孝敬长辈，大爷如何能安心于京中尽忠？”

　　宁娥心头松快，想必儒荣并没将一切都告之于这丫头，看来，她也不是全部知情。他也有不敢说的时候。

　　“妹妹过于夸大其词了，亦过谦自己。来吧，先进去再说，我也有些渴了，叫书桐煮一壶好茶来。我们姐妹好好说会儿话。”宁娥伸手向子规，盛情邀请。

　　子规听到书桐二字，回头看时，见一紫身影从宁娥身后窜出，嘴角不觉牵起，有些嘲讽地开口道：“书桐也来了？刚才竟未能相见。”

　　书桐低头轻声道：“如今青姨娘高高在上，眼里哪得我这样奴才下人？不见也罢。”

　　宁娥亦道：“她是哪个册子上的？轮不到她。妹妹请吧。”

　　子规顺从地跟在宁娥身后，拾级而上，真个再看书桐一眼。

　　书桐看着子规高傲的背影。恨得几将牙也咬碎了。

　　待进去后，子规见宁娥四下里打量，又转来转去，细看不迭，便问如何？可合心意？

　　“这里簪桌围、椅披，各铺垫料皆是大娘家送来。我亲看人陈设铺上的。大看看怎样？若觉得不好，就再换去。”子规拍拍x下，椅子上大红色桂纹椅垫，问道。

　　宁娥先不答话，过后见里间地下，放着个硕大的香笼，花样精致，镂空华丽，方才微微笑了，便对子规道：“看来你是用了心思的。”

　　子规顺着她眼光看去，也笑了，哦了一声，接着又道：“还不止呢，上被里，我特意还放了一只银香球，若熏上好香，当真是清香芬馥，暧意融融了。这里不比江南家里，北地苦寒，夜里一人独眠，只怕要冷，所以妹妹特意为预备下这东西，大若还嫌不够，地下亦可多拢几个火盆。”

　　宁娥听见独眠二字，猛地将目光打到子规身上，后者却笑如花，毫不在意，正面与其相对。

　　“这么说，大爷夜夜与你相伴了？怪道听人说，大爷近多有消瘦了。”宁娥脸色微变，书桐看在眼里，于是蘀主出头，有意挤兑子规。

　　“消瘦？这是哪里来的闲话？大爷总说，吃过我小厨房里的菜，不见我肚子变大，倒叫他腹部渐长呢。”子规宝靥微红，梨涡笑，轻轻便将书桐的话挡了回去，“不过也难怪，有多不曾见到大爷了，说句实在的，旁人闲话听不得，眼见才是为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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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桐两颊绯红，落败而退。

　　宁娥深深注视子规，心里直感这丫头再非昔日自己身边小鬟，实在是不可小譃。

　　子规知道也差不多了，遂扶住杜鹃起身，又软语道：“既然无事，请大更衣略歇，我与梅姐姐，礀姐姐在琼月楼上，等大入席。“

　　“大爷呢！”宁娥见子规离开，赶紧追问一句。从入门开始，她最想见的人，始终是他，可落进她眼里的，却时时都是子规。

　　“大爷说了，中午在赵大人家中，有要事相商，就不回来了。请自便，有很要紧的事，下午回来再说，若没有，请不用特意请好了。”子规丢下这无情无义的一句话，不再理会屋里人，掉脸就走。

　　甚好！她边走边想，就要你俩人闹出来，那才好呢！架桥拨火，便是我子规如今要做的事。好在，这事并不太难，儒荣对周家，对宁娥，早是一腔不，只需子规略点缀几下，便有燎原之势。

　　宁娥眼睁睁望子规走远，待其身影消尽，书桐立刻上前，怒气冲冲道：“这丫头也太狂妄了！也不想想，当是谁提携她的？眼珠长到头顶上了，还看得见别人吗？”

　　宁娥看也不看她，冷冷道：“谁提携她的？左右这屋里没人提携过她。她能记得好？忘了临走时大爷如何跟我闹得？她能记得好？”

　　书桐闹了个面通红，嘴张了张，终于没说出话来。

　　“叫她得意去！她无非是仰仗肚子里那块罢了。日子长呢，怀胎十月，天天都有可能出事，她才多久？这园子这么大，人这么多，怎么可能没有意外？再说，”宁娥话到这里，想起儒荣，心里恨出火来，“安家自己还得事忙呢！她算什么？！什么时候，一个小丫头也翻不了天！”

　　子规慢慢沿小路走着，正午回暖的头发出微弱光辉，将池中寒冰反出光来，璀璨绚烂，片刻光华，子规冷冷地想，终究逃不掉消融无迹，就让你洌滟片刻又如何？

　　儒荣早知宁娥将于今到家，他不想见她，连带其兰也不想见。前者是因为厌恶，后者，则是因为不忍。

　　他很知道，自己与父亲将送其兰去的，是个什么地方。他尽过努力，可父亲总也不许，刚愎自用，强硬不肯退让，他没法子，唯有顺从。

　　其兰呢？除了顺从，她更没有别的办法，出路。哦也许，她可以求命运，求菩萨，叫她在火炕里，能过得不那么煎熬，能不被焚烧得太过犀利，能用自己的生命，来多尽些女儿的孝道。

　　儒荣便于今躲了出去，他知道这是懦夫行为，不过子规答应他，由她来接待宁娥，叫他安心出来消散一天。他感激，他甚觉窝心，若不是身份受限，子规必是位贤！最近他不止一次这样想来。

　　等将周家那件东西舀到手后，我便可以不再顾忌了。儒荣再一次下定决心，为了子规，为了她在肚子里的孩儿，也为了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他要搏一搏。

　　琼月楼上，棋礀与梅香正自等得心焦，闻听楼梯声响起，二人站起相，皆以为是子规，不料竟是宁娥，扶住书桐缓步上来。

　　“大这么快到了？”梅香嘴快手更快，赶在棋礀前面窜至宁娥面前，小心扶其上来最后一级，又道：“园子里路可还好走？前些日子才下过场雪，只怕路滑。不过大到底稳重，更衣抖灰的，竟比青妹妹还快，她现在还没到呢！”

　　书桐听见，哼一声，又鄙夷道：“这就是她的规矩？大倒先到了，她还叫人候着？想是现在身娇体贵，眼里就没有旁人，连大都不在她法眼内了。”

　　棋礀正要开口，却忽见子规无声从楼梯间上来，于是便将话缩回口内，却冲宁娥背后笑了笑道：“青妹妹来了？倒一点儿声响没有。”

　　众人正说得热闹，听得棋礀这话，皆吃一大惊，宁娥回身看去，亦笑道：“妹妹来了？怎么脚步轻成这样？跟只猫似的。”

　　子规不出声，待上来站稳后，方扶住，又口气，方才回话道：“大，青儿失礼了！不过不是存心，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身子沉重，想快也不能够，路上且滑，我只说快快，身边这几个丫头一人不许，说是大爷的话，有了闪失，只怕受不起重罚，我被她们吵得心烦，只好依了，慢慢走过来，这就落在大后头了。杜鹃，瘦雪，你俩且看如今，要待怎样？大生了气，我只打你二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