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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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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新年,转眼已是1月中旬。好久没有到过生产车间的平介,在休息室里和组长中尾一见面,中尾就问:“平介,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啊?有这种事吗?”平介不摸了一下自己的腮帮子。

  “真的瘦了。大家说是不是?”

  中尾这么一问,其他人也都点头。

  “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最好还是到医生那里看看。”中尾说道。

  “我没觉得身体怎么不舒服啊。”

  “这样可不行,等你有感觉了就晚了。我这么说也是为你好。赶紧去看看医生吧,你已经岁数不小了。”

  “啊,我知道了。”平介说完继续摸着自己的腮帮子。

  可能真的瘦了吧,平介心里想。他也知道原因,那绝不是什么病。理由很简单,最近他没有好好吃过饭。

  并不是没有饭吃。

  每天到家时,晚饭都已经准备好了。即便是休息的日子,也是一三餐顿顿不少。但是,他吃不下去。和直子在一起时,他总觉得心里堵得慌,什么都吃不下去。

  自圣涎节前夜以来,直子变得很少开口说话了,就连表情似乎也定格在了那个时刻。除了做家务,她一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个小时都不出来。

  一开始还以为她只是在自己面前才这样,最近平介才得知,并非如此。那天直子的班主任打来电活,问藻奈美的身体最近是不是不舒服。看来她在学校里也同样没有精神。另外,新年一过,她就向网球俱乐部提出了退部申请。

  看来圣诞节前夜发生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了。平介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深伤害了她,但该如何弥补,他也很茫然。

  下班铃一响,平介就出了公司。进入新的一年之后,平介尽量不加班,因为他惦记着直子。

  回到家里打开家门,他先看了看门口放鞋的地方。确认直子的鞋下来后整齐地摆在那里,平介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她今天也平安地回到家里了。

  他常常担心直子有一天会离家出走,从此不再回来。如果逃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在那里生活下来,她就可以像一个普通的16岁少女那样活着,可以恋爱,也可以结婚,开始真正的另一个人生。

  虽然她现在还没有离家出走,但那有可能只是她还没有下定决心而已。或许她是担心出走后的住处和生活费用问题。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已经下定决心了,现在只是考虑着何时付诸实践。有可能明天下班回家时,她的鞋就已经不在走廊门口了。

  直子不在式房间里。平介上了楼梯,敲了一下直子的房门。里面传来微弱的回应:“进吧。”

  至此,平介又松了一口气。

  其实还有比离家出走更让平介担心的事情,那就是直子会不会时想不开而选择自杀。想来那或许是她从目前的痛苦中解出来的最简单方法了。不,不应该这么说,应该说是就怕她会这么想。

  不过看来,今天她至少还是抵挡住了这一悲凉的惑。

  平介打开门:“我回来了。”

  “回来了。”直子面对着书桌,头也不回地答道。她好像在看书,最近她除了看书什么事都没有做。

  “在看什么书呢?”平介一边向她身边走去,一边问道。

  直子没有回答,取而代之,她向后撤了一下身子,以便平介能够看到她手头的书。她翻开的那页页眉上印着那本书的名字。

  “是《红头发安妮》啊,读着有意思吗?”

  “还可以。不过,现在看什么书都一样。”直子说道。潜台词是只要可以忘记现实就行。

  “该准备晚饭了吧?”直子说着合上了袖珍小说。

  “啊,不用那么着急。”

  平介发现垃圾筒旁边有一张纸,一张折叠起来的白纸。平介将其捡了起来,直子见状失口“啊”了一声。

  打开一看“一年级二班滑雪之旅邀请函”几个字扑人眼帘,好像是用电脑打出来的。

  “这是什么?”平介问道。

  “看了不就知道了吗?我们班同学在计划着利用今年的假去滑雪,现在正在征集参加对象。”

  “这么说,不是学校的统一活动了?”

  “不是,所以我是不会参加的。还是这样比较好吧。”直子从他手中夺过纸,撕得很碎之后重新扔进了垃圾筒。

  “我去做饭。”说完,直子站起身来。

  “直子!”平介喊住了她,”你在恨我吗?”

  直子先是低下了视线,之后将头也深深地埋了下去。

  “我有什么理由恨你呢?”她低声说“我只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平介点了点头:“是啊,我也一样,应该怎么做,心里一点儿主意都没有。”

  两个人都陷入沉默,空气的温度似乎一下子降了很多。窗外传来冬天的风阵阵吹过的声音,这让平介产生了一种幻觉:一片茫茫的荒野正中央,只有他们两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平介忽然回忆起了直子的样子。不是现在的这个直子,而是拥有原来躯体的那个直子,一个爱笑、爱说话的女人。可是,现在的这个家里没有笑声。

  “要不,”直子说话了“我们那个吧。”

  平介向她望去。她低着头,盯着脚下,富有光泽的长发之下出白皙的颈部。

  “你是说…那个?”平介确认地问了一句。

  “我觉得最终的解决办法也只有这一个吧。只是精神上的话,有时还是难免陷入穷途。”

  “也许你说的对吧。”

  平介已经把现在的直子看做一个女人了,这是事实。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相马树产生超乎寻常的嫉妒心。但在对生活的期待上,则是另一回事了。他从未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最重要的是,他对于考虑这方面的事有一种本能上的排斥。

  他的手心沁出汗来,直子也很紧张。

  时间还在一分秒地流逝着,黑暗中,平介和直子都完全静止了。

  “直子,”平介开口了“算了吧。”

  她了一口气之后回答:“是啊。”

  窗外的风依旧很强烈,可以听到空易拉罐滚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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