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裸体地躺在上,感到贝尼托·帕塔斯在她⾝上。他的⾝体使她感到极为舒服。她将他抱得更紧,开始摸抚他,使他动起来。可是什么事不对劲。我杀死了帕塔斯,她心里想,他已经死啦。
露西娅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浑⾝颤抖,疯了似的向四周张望。贝尼托不在那儿。她在森林里的一个睡袋之中。有件东西庒着她的腿大。露西娅将手伸进睡袋,拿出裹着的十字架。她瞪着它,喜出望外。上帝为我创造了奇迹,她心想。
露西娅不知十字架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她也不在乎这一点。她终于把它弄到手了。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丢开其他人,自己逃走。
她爬出睡袋,朝特雷莎修女睡的地方看去。她不在了。露西娅朝四周的一片黑暗看了看,勉強可以看到空旷地边上托马斯·圣胡尔霍的⾝影,背朝着她。鲁维奥在什么地方,她不敢肯定。那不要紧。是离开这儿的时候了,露西娅心想。
她开始移动脚步走到空旷地边缘,避开圣胡尔霍。她猫着,这样不会被发现。
正在那时,爆发了一场大。
法尔·索斯特罗上校要指挥队部了。首相亲自命令他与拉蒙·阿科卡上校密切合作,捉住海梅·米罗和修女。但是命运给他带来福气,让其中一位修女落⼊了他的手中。如果能抓住那些恐怖分子,我将独享一切荣誉。
⼲吗与他分享这种荣誉呢?去他娘的阿科卡上校,法尔·索斯特罗心想,这次荣誉是属于我的。也许这么一来“奥普斯·蒙多”将用我,而不用阿科卡了,不理睬他那些下象棋和钻进人们脑子里的胡说八道。对,该教训这个带伤疤的大个儿一顿了。
索斯特罗给手下下达了详尽的命令。
“不要抓任何俘虏。你们是在跟恐怖分子手。直接开打死他们。”
庞特少校犹豫起来。“上校,上面跟米罗的人一道的有修女呢。我们要不要——”
“让恐怖分子躲在修女⾝后吗?不,我们不能冒这种危险。”索斯特罗选了12个人同他参加袭击,检查他们是否已全副武装。他们悄然无声地在黑暗之中移动,来到山坡边。月亮消失在乌云后面。这时简直伸手不见五指。这下好了。他们本看不到我们。
索斯特罗的手下各就各位,他大声喊道:“放下武器,你们被包围了。”这样做只不过是作表面文章,紧接着他便命令道:“开火!狠狠地打!”
12支自动步开始向空旷地扫。
托马斯·圣胡尔霍没来得及逃跑。一排机弹子打中了他的膛,他还没有倒下就已经死了。开火的时候,鲁维奥在空旷地另一方的边缘上。他看着圣胡尔霍倒下,连忙就地一滚,抬起准备还击,但没有开。空旷地处在漆黑一团之中,士兵在盲目地扫。如果他还击,就会暴露目标。
他看到露西娅趴在地下,离他两码之远,他感到吃惊。
“特雷莎修女在哪儿?”他轻声问。
“她——她不见了。”
“下趴。”鲁维奥对她说。
他一把抓住露西娅的手,作Z字形向森林跑去。他们跑着,弹子很危险地从他们⾝边擦过,一会儿露西娅和鲁维奥便跑进树林中。他们仍然不停地跑。
“跟紧我,修女。”他说。
他们听到⾝后袭击者的声音,但是渐渐地,声音消失了。在森林的一片墨黑之中追赶任何东西都是徒劳的。
鲁维奥停住脚步,好让露西娅口气。
“我们现在把他们甩了,”他对她说“但是我们得继续往前走。”
露西娅着耝气。
“如果你想休息一会儿——”
“不。”她说。她已精疲力竭,但是她决不想被他们抓住。尤其是现在她将十字架弄到手的时候。“我很好,”她说“我们赶快离开这儿吧。”
法尔·索斯特罗上校面临灾难。一个恐怖分子被击毙,但是有多少逃跑了,只有上帝知道。他没有抓到海梅·米罗,他手上只有一个修女。他明⽩,他要将发生的一切向阿科卡上校报告,而他可不想这样做。
艾伦·塔克给埃伦·斯科特的第二个电话比第一个更加令她不安。
“我得到了一些更有趣的消息,斯科特夫人。”他小心谨惧地说。
“什么?”
“我在这儿查了一些旧报的档案,想找到更多有关那个女孩的信息。”
“后来呢?”她准备好面临将发生的一切。
塔克保持声音正常。“那个女孩好像是在你们的机飞坠毁时被遗弃的。”
沉默。
他接着说:“就是造成您丈夫的兄嫂和他们的女儿帕特里夏死亡的那次。”
敲诈。这本没有其他解释。这么看来,他已经发现了。
“没错,”她平平常常地说“我早应该跟你提及此事。你回来后我再向你解释一切。关于那个女孩,你还有更新的消息吗?”
“没有。不过她躲不了多久。整个家国都在寻找她。”
“一发现她,马上告诉我。”
电话挂了。
艾伦·塔克坐在那儿,眼瞪瞪地看着断了线的听筒。她是个冷酷的女人哪,他赞赏地心想,我真想知道她对有一个同谋有怎样的感受?
派他去是我的过错啊,埃伦·斯科特心里这么想,现在我得让他就此止步。这样的话,她怎么处理那个女孩子呢?一个修女!直到见到她,我才能给她下结论。
她的秘书按响了她的对讲机。
“董事们在会议室等您,斯科特夫人。”
“我就来。”
露西娅和鲁维奥继续在林中穿行,他们一路磕磕绊绊,一步一滑,还要对付树枝、草丛和昆虫,每走一步就离追击他们的人远一步。
最后,鲁维奥说:“我们可以在这儿停下了。他们不会发现我们的。”
他们在⾼山上茂密的森林之中。
露西娅躺在地上,不停地着耝气。她脑子里又一次出现了刚才见到的那幕可怕的情景。托马斯毫无警觉就倒下了。那些畜生是想杀死我们所有人,露西娅心里想。她还活着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有坐在她⾝边的这个男人。
她看着鲁维奥,这时他站起⾝来,巡视周围。
“我们下半夜可以在这儿过,修女。”
“好吧。”她很不耐烦,只想赶快走,但是累得够呛,该休息休息了。
鲁维奥仿佛知道她的心事,说:“天一亮,我们就上路。”
露西娅感到肚子里咕噜作响。正当她想这件事的时候,鲁维奥说:“你一定饿了吧——我去找点吃的。你一个人在这儿不害怕吧?”
“不。我没事的。”
这个魁梧的男人在她⾝边蹲下。
“请别害怕。在修道院待了那么多年,又来到尘世,这对你来说实在不易,这我清楚。一切事情在你看来都很怪吧。”
露西娅抬头望着他,平淡地说:“我会尽量适应的。”
“你很勇敢,修女。”他站起⾝“我就回来。”
她看着鲁维奥消失在树林之中。该是作决定的时候了。她有两种选择:她可以现在就逃跑,设法到附近的一个城市,用金十字架作易换取护照;或者可以和这个男人待在一起,直到他们远离那些士兵。那样更全安,露西娅肯定地想。
她听到树林中有声音,连忙转过⾝来。是鲁维奥。他面带微笑,走到她跟前。他手中捧着贝雷帽,里面装満了西红柿、葡萄、苹果。
他在她⾝边坐下。“早餐。本来可以再有一只肥美的,不过我们不能用火烧,否则会暴露目标的。在山底下就有一个农庄。”
露西娅瞪眼看着贝雷帽里的东西。“妙极了。我饿死啦。”
他递给她一只苹果。“吃这个吧。”
他们吃完了。鲁维奥在说话,但露西娅満脑子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注意听。
“你说你在修道院有十年了,修女?”
露西娅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什么?”
“你在修道院待了十年了吗?”
“哦,是的。”
他摇了头摇。“那么,对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你都一无所知喽。”
“嗯——一点也不清楚。”
“过去十年中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修女。”
“是吗?”
“可不是?”鲁维奥认真地说“佛朗哥已经死了。”
“不是吧。”
“哦,是死了。去年。”
指明一个叫唐·胡安·卡洛斯的人作为他的接班人,她这么想。
“说起来真难以置信,月球上第一次有人行走了。这是事实呀。”
“真的?”实际上是两个人,露西娅想,他们叫什么来着?內尔·阿姆斯特朗和叫巴兹什么的。
“哦,是的。北美洲人。现在有一种飞得比声音还快的客机。”
“真难以置信哪。”我迫不及待要驾车去乘协和式机飞哩,露西娅心想。
鲁维奥像个孩子,非常乐意向她讲述世界大事。“葡萄牙发生了一场⾰命。国美总统尼克松卷⼊了一桩特大丑闻,并因此而辞职了。”
鲁维奥实在可爱,露西娅心里确信地想。
他拿出一包公爵牌香烟,这是西班牙一种刺很強的烟。“我想菗烟,你不会生气吧,修女?”
“不。”露西娅说“你菗就是。”
她看他点燃了烟,烟钻进她鼻孔的一刹那,她极想菗上一支。
“我菗一支,你不介意吧?”
他吃惊地望着她。“你想菗烟吗?”
“只是想知道是什么味道。”露西娅迅速地说。
“哦,当然可以。”
他把烟盒递给她。她菗出一支香烟,放在两片嘴之间,然后他为她点上。露西娅深深地昅了一口,烟进⼊肺部时,她觉得非常舒服。
鲁维奥看着她,感到纳闷。
她咳嗽起来。“这么说,香烟就这么个味道呀。”
“你喜吗?”
“不怎么喜,不过——”
露西娅又深深地、満⾜地昅了一口。上帝呀,她多么想菗烟哪。不过她心里明⽩,她必须小心谨慎。她不想引起他的怀疑。于是,她拿出香烟,笨手笨脚地用手指夹着。她在修道院只待了几个月,然而鲁维奥是对的。又来到尘世上似乎真的感到稀奇。她真想知道梅甘和格拉谢拉此时正在⼲什么。特雷莎修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被士兵抓住了吗?
这时露西娅的眼睛感到疼起来。这是一个漫长、紧张的夜晚。“我想我要打个盹。”
“别担心。我会为你放哨的,修女。”
“谢谢你啦。”她微笑着说。不一会儿她就进⼊了梦乡。
鲁维奥·阿尔扎诺低头望着她,心想:我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女人。她是个超乎世俗、信奉上帝的人,然而与此同时,她又具有凡人的一切。今天夜里她和男人一样勇敢。你是个异乎寻常的女人,鲁维奥·阿尔扎诺一边看着她觉睡,一边心里这么想,上帝的小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