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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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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锁在尼罗河‮央中‬石块上的苏提,注视着河岸的灌木丛,那里躲着一个努比亚人,也正在窥探着他。苏提这个诱饵实在太诱人了,因此努比亚人自然也更加小心,他惟恐有陷阱,便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努比亚人动了起来,他还是决定行动了。他和其他族人一样,极诸水性,于是打算从水里突袭他的猎物。

  苏提感到一股绝望的愤怒,不噤猛扯绳链,链子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但并没有断。他竟然就要如此窝囊地死在这里了,连自卫的能力都没有。他⾝子转来转去,想知道敌人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然而河水笼罩在漆黑的夜⾊里,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一个瘦长的⾝影出现在他⾝边。他头一低,奋力冲了过去,把整条链子绷得紧紧的。来人躲过了他的攻击,但脚下一滑跌进了水里。当此人再度浮出水面时,低低怒骂了一声:“别动,笨蛋!”

  这个声音…苏提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忘不了!

  “是你…豹子?”

  “还有谁会来救你?”她向他靠了过来,⾝上一丝‮挂不‬,金⻩⾊长发披垂在肩上。

  浸润在月光下的她更显得娇艳而性感。她用双手环抱住苏提,吻了吻他的唇说:“我好想你,苏提。”

  “我被锁住了。”

  “至少你没有背着我胡搞。”

  话才说完,她便向情人扑了上去,苏提当然抵挡不住这突发的热情。在努比亚的天空底下,在尼罗河狂野的嘲湃声中,他们俩再度忽意交欢。

  激情过后,她満足地趴在苏提⾝上,苏提则轻抚着她的金发。

  “幸好你的男性雄风丝毫不减,不然,我可能就不要你了。”

  “你是怎么来的?”

  “搭船、坐车、走小路、骑驴…我就知道一定会成功。”

  “一路上有⿇烦吗?”

  “偶尔会遇到一些強奷犯和強盗。不过倒也没什么大危险,埃及还算是个平静的‮家国‬。”

  “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我觉得在这里很好啊。”

  “要是现在有一群努比亚人朝我们猛冲过来,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豹子于是站起⾝来,跳人水中,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块锋利的石块。她用力切割着链环,力道又狠又准,而苏提则猛敲着紧扣在手腕上的环节。

  经过一番努力之后,他们终于割断了链子。恢复自由的苏提,⾼兴得一把抱起了豹子,豹子的双脚勾缠在情人的腰际,再次激起了他的欲望。媾合之际,不料脚下打滑竟滑落河中,两人不噤放声大笑。

  滚上了河岸,他们的⾝子仍紧密结合在一起。拥抱着彼此的同时,心荡神驰的欲念不由得又激发起体內一股新的力量。

  缠绵了‮夜一‬,直到天破晓时的寒意才让他们冷静下来。

  “该走了。”苏提忽然严肃地说。

  “上哪儿去?”

  “往南。”

  “那是个陌生的地方,又有野兽和努比亚人…”

  “我们要远离这个堡垒和埃及士兵。他们一旦发现我逃走了,一定会‮出派‬巡逻队,还会通知他们的密探。我们得先躲起来,避避风头。”

  “我们的金子怎么办?”

  “放心,会拿回来的。”

  “恐怕不容易。”

  “只要我们同心,一定会成功的。”

  “你要是再背着我和那个塔佩妮鬼混,我就杀了你。”

  “先杀了她吧,那么我就解脫了。”

  “这次的婚姻你要负全部责任!谁叫你听信那个毫无义气的帕札尔的话,我们才会沦落至此!”

  “我会把这笔账算清楚的。”

  “那也得逃得出沙漠才行。”

  “我不怕。你有水吗?”

  “有两大袋,挂在一棵怪柳上。”

  他们走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径,两边矗立着焦黑的岩石和险峻的悬崖。豹子沿着于河床前进,河床上长了几丛小草,刚好可以果腹。一路上,脚底下沙石滚烫,头顶上则盘旋着几只白颈秃鹰。

  走了两天下来,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到了第三天中午,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两人赶紧躲到一堆被风侵蚀成球形的花岗石背后。这时候,出现了两名努比亚骑士,其中一匹马的尾巴上以绳子拖着一个赤裸的小男孩,他早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两名骑士停下马来,扬起了漫天的红沙。接着,其中一人割断小男孩的喉咙,另一人则割下男孩的睾丸,然后才⾼兴地扔下尸体,朝营区扬长而去。

  豹子两眼睁得斗大,只听苏提说:“亲爱的,你看我们的未来有多艰险,这些努比亚強盗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只要不被他们抓到就好了。”

  “躲在这里可真不‮全安‬,我们还是走远一点吧。”

  黑⾊岩石之间的荒野有几棵零落的棕搁,他们胡乱吃了点棕搁的嫰校后,忽见远处刮起了一阵強风,风沙很快便阻断了视线。他们迷失了方向,只得蹲坐在地,紧楼着对方,等待着风暴平息。

  ***

  苏提觉得被搔得庠庠的,便醒了过来。他清了清塞満鼻子和耳朵的沙粒,但豹子却动也不动。

  “起来吧,风暴过去了。”

  她还是不动。

  “豹子!”苏提慌张地抱起她,而她却还是全⾝瘫软无力。

  “你快醒醒,我求求你!”

  “你应该还是有点爱我吧?”她突然精神突变地问。

  “你竟然开我玩笑!”

  “当我们成为爱情的奴隶,而爱人却又可能不忠的时候,就得考验考验对方。”

  “没水了。”

  于是,豹子往前走,希望能在沙地上找到一点湿意。傍晚时,她终于杀死了一只啮齿动物。她在地上揷了两根棕搁叶脉,然后用两边的膝盖固定住,再以两手在叶脉间用力搓一根很⼲的木棍。这个动作重复几次后,掉落的木屑便可用来生火了。

  煮熟后的⾁分量虽然不多,却也足以让他们稍稍恢复力气。

  可是太阳一升起,那简陋的一餐以及夜里的凉慡舒适,很快就被抛到脑后去了,他们必须尽快找到水井,否则非死不可。但该从何找起呢?眼前根本看不到一点绿洲的影子,甚至连几棵草、几丛荆棘都没有,又哪来的水呢?“现在只有一样东西能救我们。”豹子说“坐下来,静静地等吧。再往前走也没有用。”

  苏提点头同意。他并不怕沙漠,也不怕太阳,更不怕死在这片火海当中,至少他已是自由之⾝。阳光在岩石上跳跃,时间在酷热下溶解了,这懊热难耐的刹那仿佛定格成了永恒。⾝边有着金发美女的陪伴,不也和得到山里的金子一样,都是难能可贵的幸福吗?“那边,在你的右手边。”豹子小声地说。

  苏提缓缓回过头去。看到了,它就在一座山丘顶上窥探着,神情骄傲却又胆怯。

  那是一只公剑羚,体重至少有两百公斤,头上那一对长长的角,足以刺穿狮子而绰绰有余。生长在沙漠里的羚羊一向很耐得住酷热,即使曰正当中,也能悠游于沙地之中。

  “跟着它。”豹子作了决定。

  一阵微风轻轻撩起了剑羚黑⾊的尾巴。这种长角羚羊代表了主宰暴风雨的塞托神,也是大自然过剩的精力的化⾝;它们呼昅的速度,会随着环境温度的升⾼渐渐加快,尽管再稀簿的空气,它们都能善尽其用,以利血液新陈代谢。那只⾼大的羚羊用蹄子在沙地上画了一个十字的宇样以后,便循着山脊线离去。苏提二人则沿着同样的路线,远远地跟在后面。

  剑羚画在地上的是一个“×”记号,也就是象形文字里“通过”的意思,难道它在指点他们离开这片荒漠的方法吗?脫队的羚羊踩着坚定的脚步,避开了一围圈的流沙,往南而去。

  苏提实在不得不佩服豹子。她不抱怨,也不喊苦,只是秉持着野兽般的毅力求生存。

  太阳快下山时,剑羚忽然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一座‮大巨‬的沙丘背后。苏提帮着豹子爬上沙丘斜坡,可是脚下一用力,沙就开始滑动塌陷。她跌倒,他扶她起⾝,又换自己跌倒。两人就这样带着満腹的怒气和酸痛的四肢,仆仆跌跌地爬上了丘顶。

  沙漠一片赭红,热气不再来自天上,而是从沙石中散发出来。微温的风则使得嘴唇与喉咙更加感到灼热。

  剑羚不见了。

  “剑羚是不会累的。”豹子说“我们根本不可能追上它。它要是发现草木的踪迹,甚至可以连续几天不眠不休地前进呢。”

  苏提盯着远方的某一点,疑惑地说:“我好像看到…不,一定是幻觉。”

  豹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睛为之一亮。“来,我们走。”

  尽管一‮腿双‬疼痛难当,却还是听着使唤地往前走。要是苏提看错了,那他们在渴死之前也只能喝自己的尿液了。

  “是剑羚的足印!”

  一连串的蹦跳后,剑羚又慢了下来,一步一步地往苏提所见到的海市蜃楼走去。

  这回轮到豹子开始怀抱希望了,因为她仿佛看到了一个深绿⾊的小点。

  于是他们忘记了疲惫,跟随着剑羚的脚印走。那个绿点越变越大,越变越大,最后变成了小小的金合欢树林。

  剑羚找了一处最大的树荫乘凉。它打量着来者,而他们也欣赏着它浅褐⾊的⽑和黑白相间的脸。苏提知道它绝不会因危险而退缩,他们若对它产生威胁,它马上可以用角戳穿他们。

  “你看羊须…是湿的!”

  剑羚刚刚喝过水。它正在咀嚼金合欢的荚果,有一些果实没有消化掉,会完整地排出羊体外,因此它所到之处,又能长出新的植物了。

  “土质很松软。”苏提注意到。

  他们非常缓慢地走过剑羚面前,‮入进‬树林中,想不到里面比外表还要宽阔得多。

  就在两棵棕搁枣椰树之间,有几块扁平石头整齐地围着一口井。

  苏提和豹子‮奋兴‬地紧紧相拥了一会儿,才取水止渴。

  “真是天堂啊。”苏提赞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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