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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听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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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听一(2)

  康乔他们还在演奏。人依然很多。我坐在中间,一把一把地仔细观赏墙上的澜沧刀。灯光晦暗,我听见康乔在唱Cohen的《Fa摸usblueraincoat》。客人们突然很安静。他换和弦的时候左手和指板‮擦摩‬,声音尖利。但我只觉得康乔声音太年轻,并不适合。

  凌晨两点的时候打烊。我轻轻走进配果间,开门的瞬间,光线打在叶笛的脸上,她仍躺在那里,睁开了眼睛。

  我问,你好些了吧。

  她笑了笑,好些了,谢谢。

  康乔走过来说,叶笛,走吗?

  叶笛看着我,说,今晚我就留在这里。好吗?

  我点点头,然后康乔和贝斯、节奏吉他、鼓手一起走了。我追出去说,要不大家都留在这里吧,今晚?

  康乔回过头来说,谢谢了。我们还是回去。你就多照顾叶笛了,她不好受的,谢谢了。康乔说起叶笛的时候总是那样的担忧又很无奈。他们四个一起走出去的时候,外面正落一场雨夹雪,有苍凉的风声。路灯下几个年轻人的背影渐渐消失。

  叶笛坐在台上。抱着琴。我关了厅里的灯,看看她,说,我去睡了。叶笛,你也早休息。

  然后我走进配果间,倒在沙发上。上面还留着叶笛的一丝体温。我把暖气开大,依然觉得冷。

  良久之后我仍无法睡着,索起来,走到厅里去。叶笛在厅里抱着吉他弹音阶,索然无味的样子,提着琴走来走去,在吧台上挑CD,选来选去挑了一张爵士乐放进机器。她把音量开大,开始轻轻地跳舞。

  我在小桌子后面,从暗处看着她的纵情姿态,她‮动扭‬肢,狐媚而俗怆,轻轻跟着唱,BabyIknowyoudonotlovemeany摸re。我不可自拔地联想起昆汀的《低俗小说》里,乌玛?瑟曼和那个肥胖男人大跳长耳兔舞的经典镜头。我情不自噤浅浅地笑了起来。她的⾝体在我的眼睛里幻化成一只飞虫。正盲目扑火。

  停下来的时候是因为她的烟烫到了手。她瘫软下来,坐在地上,放声笑。

  你在笑什么。

  …你刚才跳舞的样子让我联想起《低俗小说》。

  呵呵,那你还记得起那个笑话吗?

  哪个?

  就是乌玛?瑟曼跟约翰?特拉沃尔塔讲的那个“番茄一家”的笑话。你笑了吗当时?

  笑了,一个彻底的冷笑话,可是我笑得很厉害。

  你再给我讲一遍吧。

  三个番茄一起走路…番茄爸妈和小番茄,小番茄拖拖沓沓走在很后面,番茄老爸生气了,他回去一边‮劲使‬庒小番茄一边说,catchup。(谐音ketchup,意为番茄酱)。

  讲完我们又笑了,为这笑话之冷而笑。

  那一刻我就在想,我们生活的这星球,莫非是以人们的无聊和孤独为能量,⽇夜旋转的吗?

  我们笑得疲倦,停下来之后相对无言。沉默良久,叶笛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狠狠地菗烟。她的指甲都已经被熏⻩了。有浓烈的焦碱味。她模糊地轻声说,我⾝体一直都不太好,常无法⼊睡,幻听,头痛,脫发,扁桃体容易发炎。情绪常常低落。对任何事情没有‮趣兴‬…有时候觉得自己在死一般地活着…

  我应她,好了…叶笛,还年轻,不要再想了。想多了也没有用。

  她又自言自语道,很多年以前我读⾼中的时候,觉得除了学习和‮试考‬之外,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可怕的事情了。以为只要毕业了不用再学习、‮试考‬,活着就会很容易。她笑。

  我侧过脸来看着她,只觉得她轻易让我有溺⽔一般的无力和悲伤。我突然烦躁,拍她的背,说,好了好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

  叶笛转过脸来,眼底润,与我目光相对。我一时觉得渴,伸手拿了一杯⽔喝,然后递给她。她不伸手接,只就着我的手喝完了⽔。我拿着空杯子,她便凑过来吻了我的肩。

  她说,晚安,我也困了。

  立舂的时候亦俊回来了。他回来时我还在MILK,亦俊便径直来找我。那天我很⾼兴地和他一起喝了些酒,因有心事,不胜酒力,很快便觉昏沉。我说,亦俊,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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